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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第32部分阅读

布行辕。

    英布斜靠在兽皮软褥上,懒洋洋地道:“蒯彻先生,别来无恙啊?”

    这位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本打算投奔项庄可中途又因为尉缭而改了主意的蒯彻,一位得其时而不得其主的落魄谋士。

    蒯彻向英布浅浅一揖,说道:“大王,你可知道项庄去了哪里?”

    “项庄小儿么?”英布随口答道:“已被张良先生的十面之网困在齐地了。”

    蒯彻摇了摇头,石破天惊地说道:“在下从敖仓那边来,刚刚听闻一个惊人的消息,项庄的楚军已经攻陷洛阳,并在虎牢关与陈豨叛军会合,最多再过三两天,楚军便要攻破函谷关,直捣刘邦的老巢咸阳了”

    英布闻言先是猛然一惊,遂即哑然失笑道:“先生是在逗寡人玩么?”

    “在下还没有那么无聊。”蒯彻淡然道:“在下之所以专程赶来大王营中,就是想告诉大王一件事,刘邦大军很快就要回师关中平叛了,刘邦这一回关中,其席卷天下之大势也就不复存在了,华夏又将回到战国时代了”

    英布缓缓起身,将信将疑地道:“先生此话当真?”

    “当真。”蒯彻点了点头,肃然道:“大王若是相信在下所言,则不妨引兵袭取薛郡、东海、泗水三郡,再寻机收复九江郡以及江东两郡,如此,故楚九郡便有六个郡归了大王,大王也就有了与齐王、梁王、汉王争鼎天下的资本了。”

    英布怦然心动,不过想了想还是说道:“寡人还是不信。”

    蒯彻心中叹息,却还是耐着性子劝道:“大王,不如咱们打个赌如何?”

    “打赌?寡人最喜欢赌了。”英布饶有兴致地道:“先生说吧,怎么个赌法?”

    蒯彻道:“如果这两天之内周勃、张良要求大王尽起大军前往三川郡与汉王会合,则说明在下所说是真,若不然,则在下所说便是假。”

    话音未落,英布的亲兵校尉利几忽然昂然直入,朗声道:“大王,周勃将军、张良先生派了使者前来,请你立即前往郡守府议事”

    英布顿时脸色大变,当即屏退了利几,又向蒯彻深深一揖,诚恳地道:“寡人想袭取薛郡、泗水、东海三郡久矣,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第115章 张良计

    濮阳,郡守府。

    后院假山上,张良背负双手,正在仰望浩瀚星空,在张良身后,则俏生生地站着个风姿绰约的绝代佳人。

    此女年约双十,纤腰盈盈不堪一握,丰|乳|翘臀却是格外浑圆丰腴。

    佳人的脸上也蒙着轻纱,露在外面的肌肤却是莹白如玉,更兼柳眉弯弯,透着让人窒息的美丽,尤其是那对星辰般的美眸,如梦如幻如烟如纱,满头乌黑的青丝只在脑后随便挽了个发髻,却透出了难以言喻的绝代风华。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师承黄石公的当世阴阳大家——许负。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张良的思绪终于从浩瀚星空回到了现实,叹息道:“师妹,天象是不是起了变化了?”

    张良也同样师承黄石公,不过学的是兵家。

    许负眨了眨星辰般的美目,问道:“师兄为什么会这么问?”

    张良再叹口气,有些落寞地说道:“都快半个月了,却始终找不着项庄和楚军残部的踪迹,师兄我很担心,是不是中了尉缭的金蝉脱壳之计?当我大军在齐地大肆搜寻楚军时,楚军却早已经偷入关中,直取咸阳了……”

    许负道:“既便楚军偷入关中,攻陷咸阳,项庄也终究不过区区几千人,汉王却仍有二十万大军,再夺回来就是了。”

    张良摇了摇头,苦笑道:“师妹你学的不是兵家,所以不知道其中厉害哪。”

    项庄虽然只有区区几千人,可一旦真的让他偷入关中,攻陷咸阳,则汉国大军就只能回师关中以自求,这样一来,汉王席卷天下之势也就荡然无存了,天下又将重归战国时代,汉王已年近六旬,他还会不会再有并吞天下的雄心,殊难预料哪。

    许负默然,好半晌后才幽幽说道:“师兄,天象即人心,人心即天象。”

    这话如果让项庄这个穿越者听了,就很容易理解,因为所谓天象,就是古时候的神棍拿来哄骗世人的神器,可对于敬畏天地鬼神的古人来说,这话就很难理解了,张良虽然是当世有名的兵家,却还是无法理解许负这句没头没脑的话。

    或者说,张良已经听懂了,却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张良还想再问究竟时,许负却怎么也不肯多说了。

    倏忽之间,豪侠青皮疾步来到了假山之下,向张良拱手作揖道:“先生,周勃、郦商、傅宽、灌婴、夏侯婴等五位将军已经到了。”

    张良点头,又道:“淮南王、衡山王、燕王还有梅鋗将军没来吗?”

    青皮答道:“淮南王根本就没出行辕,衡山王和燕王原本已经动身,却又被淮南王派人给劝了回去,还有梅鋗将军,也在半道被衡山王召回去了。”

    “我知道了。”张良挥了挥手,向青皮道:“你先下去吧。”

    青皮向张良揖了一揖,遂即转身隐入了假山下的阴影之中。

    许负忽然说道:“师兄,你把周勃、郦商、傅宽、灌婴、梅鋗、夏侯婴等各路大军召回濮阳,十面之围就不复存在,你就不怕项庄的楚军残兵趁机突围吗?”

    张良摇了摇头,喟然道:“只怕项庄的楚军残兵早已不在齐地了。”

    “哦?”许负微偏螓首,饶有兴致地道:“以师兄之能,也有失算的时候么?”

    张良哑然,遂即又说道:“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偶尔失算又算得了什么?这世上原本就没有常胜将军,更不存在算无遗策的兵家,更何况,这次小兄是败给了尉缭这样的当世大兵家,那就更加不足为奇了。”

    说罢,张良便飘然下了假山。

    直到张良走远了,许负才翘首仰望星空,低声自语道:“师兄哪师兄,你若不说小妹还真没注意呢,这天象……果然是起了变化了,刘邦的帝星可是黯淡了许多呢。”

    ……

    郡守府大厅。

    周勃、郦商、夏侯婴居左,傅宽、灌婴居右,双方可谓泾渭分明。

    这五员大将原本都是刘邦的老部下,互相间也是极为亲密,不过后来,傅宽、灌婴追随韩信北伐,一路灭了韩国、代国、赵国、燕国以及齐国,傅宽、灌婴的心气高了,难免就有些瞧不起周勃、郦商还有夏侯婴,因为他们跟着刘邦老吃败仗。

    直到张良走进大厅,气氛才稍见缓和,傅宽、灌婴虽然看不起周勃等人,可对于张良他们还是打心眼里尊敬的,当下五员大将纷纷上前向张良见礼,张良一一回礼,又请五人分别入席就座,自己也到首席坐了。

    张良环顾诸将,说道:“各位将军一定很奇怪,楚军的踪影至今没有找到,在下却在这个时候将各路大军调回濮阳,这样一来,四正六奇、十面之网不就出现了破绽,这不是给了项庄和他的楚军残部可乘之机吗?”

    周勃、灌婴诸将同时点头,他们也正感到困惑呢。

    张良道:“不瞒各位将军,我们其实已经中了尉缭j计了。”

    尽管关中、三川郡那边还没消息传来,可张良却已经可以肯定,项庄的楚军主力十有八九已经偷偷潜回梁地,梁国之变,必定就是尉缭设计的。

    “中计?”灌婴、傅宽等人面面相觑,同声道:“中什么计?”

    “金蝉脱壳计。”张良道:“从一开始,我军网住的就只是虞子期的偏师,项庄的楚军主力则早已经转进了。”说此一顿,张良又不无担忧地说道:“四天前,敖仓的梁军忽然与汉军起了冲突,在下担心,这很可能有楚军参与其中。”

    “那还等什么?”夏侯婴急道:“先生,赶紧兵发敖仓吧”

    张良点头道:“今天把几位将军找来,就是要商议起兵之事。”

    说罢,张良的目光便落到了傅宽、灌婴两人身上,在场五员大将,周勃、郦商、夏侯婴都是刘邦部将,张良说发兵,他们是绝不会有二话的,可傅宽、灌婴现在却是韩信部将,他们是否愿意走,那就说不好了。

    灌婴当即表态道:“末将没什么说的,全凭先生吩咐。”

    傅宽却有些犹豫,蹙眉说道:“先生,若是在齐地围剿楚军残部,末将绝没二话,可要是领兵前往敖仓,却是兹体事大,是否应该先禀明齐王……”

    张良摇头道:“事急,齐王远在临淄,怕是来不及禀报了。”

    傅宽还是有些犹豫,夏侯婴便勃然大怒道:“傅宽,就算齐王原本也是汉王部将,你才跟了齐王几天,就敢不遵汉王号令了吗?”

    周勃、郦商也是言语激烈,傅宽顿时面露尴尬之色。

    挣扎了好半晌,傅宽才道:“也罢,末将全凭先生吩咐全是”

    张良心神稍定,他这是在提前安排,设法剪除韩信的羽翼了。

    原本,这一切应该由汉王刘邦来完成,而且局面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复杂,按照张良的原定计划,只要取得齐地豪强世族的暗中支持,刘邦就会下手剥夺韩信兵权,然后将韩信或贬或改封到别的封国,这都不是问题。

    可是现在,刘邦因为梁国之变去了敖仓。

    最让张良担心的是,项庄的楚军很可能已经威胁到关中了。

    一旦出现这种情形,刘邦和汉国大军就只能回师自救了,这样一来,刘邦就再没机会回齐地来夺韩信的兵权了,所以,张良只能自作主张,果断剪除韩信羽翼,这么做虽说不比夺了韩信兵权来得更干脆,却也至少可以最大限度地遏止韩信的势力。

    韩信麾下有两大重臣,三大战将,两大重臣分别是曹参、王陵,三大战将则分别是李左车、傅宽以及骑将灌婴,现如今,李左车已经被刘邦留在了九江郡,曹参、王陵虽然名义上是齐相,可实际上从来都是刘邦的心腹,只有傅宽、灌婴存在变数。

    张良假借刘邦的名义,调走傅宽、灌婴这两员大将,韩信麾下就再没有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了,一旦曹参、王陵离开,韩信也就没了治理国家的政才,如此,不管韩信将兵有多么的厉害,也不管他有多少大军,齐国也只会越来越弱。

    当然,如果韩信始终忠于刘邦,曹参、王陵也就不会离开齐国。

    “好。”当下张良欣然起身,环顾诸将道:“诸位将军这便各自回营,尽起大军随在下前往梁地与大王会合。”

    “诺。”诸将轰然应诺,纷纷离去。

    又有门下小吏进来禀报道:“先生,大王急递”

    直到张良分派停当,刘邦从敖仓发出的急递才终于送到了。

    张良接过六枝木简,又重新排好秩序,匆匆看完后不觉喟然长叹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哪……”说罢,张良又从案头抽出一支令箭递给门下小吏,吩咐道:“持此令箭即刻前往灌婴大营,命灌婴将军率骑军即日渡河北上,十天之内必须塞住飞狐陉”

    门下小吏接过令箭,有些犹疑地问道:“灌婴骑兵足有八千,急切间怎么渡河?”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张良这才想起河水两岸的船只都已经被焚毁了,当下又吩咐小吏道:“这样,即刻将濮阳武库里的兽皮全部搜集起来,命裁缝赶制兽皮囊,再将濮阳城内所有的大瓮搜集起来,全部交给灌婴将军。”

    第116章 梁军兵锋

    虎牢关。

    整军完成之后,项庄、田横、萧开便带着大军离开虎牢关返回了洛阳,只有桓楚、季布两军留在了虎牢关。

    日上三竿,戈旦正在训练手下的两百名弓箭手。

    戈旦原名狗蛋,原是怒锋校尉高初帐下的一个什长。

    不过现在,狗蛋却披挂上了皮甲,腰间也挎上了环刀,头上也戴上了皮弁,俨然已经有了军侯的气势,考虑到自己已是军侯,再使用狗蛋这样的人名未免有些寒碜了,便把自己名字改成了戈旦,喻意横戈待旦,倒是挺有气势的。

    戈旦握着长鞭,从两百弓箭手的队列前缓缓走过,冷冽的目光则像刀子一样从弓箭手们脸上掠过,两百名弓箭手,几乎就没一个敢跟他对视这些魏地壮丁从本质上还是农夫,又怎么可能跟戈旦这样两手沾满血腥的老兵怒目对视?

    “都他娘的听好了,待会老子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

    话音未落,有个弓箭手因为脸上痒,便忍不住伸手挠了两把,戈旦不由分说,手中长鞭便毒蛇吐信般甩了出去,只听叭的一声脆响,那弓箭手脸上已经多出了一道血痕,弓箭手吃痛之下,顿时双手捂脸杀猪般惨叫起来。

    “不许嚎”戈旦厉声大喝道:“再嚎嚎,死”

    那弓箭手顿时凛然噤声,其余的弓箭手也是神情骇然。

    戈旦这才闷哼一声,继续他的训话,这一套其实是从怒锋校尉高初那里学来的,练兵说难也难,说简单其实也简单,从根上讲,练兵就一个目标——令行禁止只要把眼前这伙农夫练到令行禁止,他们就是一支真正意义的军队了。

    戈旦甩了甩手中的长鞭,厉声道:“都听好了,待会老子怎么说你们就得怎么做,老子说往东,你们就不准向西,老子让你们挽弓,你们就得乖乖地挽弓,老子说放箭,你们才他娘的可以放箭,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两百弓箭手轰然应诺。

    戈旦欣然点头,突然喝道:“都他娘的把自个给脱光了”

    两百弓箭手面面相觑,却没一个人按照戈旦的要求去做。

    戈旦两眼一瞪,杀气腾腾地道:“都听好了,老子让你们把自个脱光了”

    两百弓箭手这才相信自己没有听错,绝大多数弓箭手便赶紧行动,手忙脚乱地脱去身上的战袍,而且连犊鼻裈都给脱了,一个个全亮出了胯下那话儿,煞是壮观,只有一个弓箭手红着脸,没有脱去遮羞的犊鼻裈

    戈旦大步走到那弓箭手跟前,冷然道:“为什么不脱光?”

    那弓箭手红着脸,低着头,小声应道:“军侯,怪难为情的。”

    “同样的话,老子从不说三遍”戈旦眸子里霎时绽起冰冷的杀机,遂即扭头向站在身后的两名楚军老兵喝道:“拖下去,枭首示众”

    两名楚军老兵当即虎狼般扑上前来,把那弓箭手拉到了场边。

    那弓箭手大骇,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大声求饶,戈旦却丝毫不为所动,那两个老兵更是冷血,手起刀落之间,便将那弓箭手的脑袋给切了下来,滚烫的鲜血直喷出去三四丈远,不片刻功夫,便将身下的黄沙给染红了。

    两百名弓箭手顿时间噤若寒蝉。

    戈旦再次走到队列前,冷森森地道:“穿上衣袍,接下来教你们射箭”

    说此一顿,戈旦又将手中长鞭凌空虚甩,伴随着:“叭”的一声炸响,两百弓箭手便齐刷刷地打了个冷颤,戈旦这才接着说道:“老子把丑话说前头,半天时间,不管你们学会还是没学会,都得考核,射中了酒肉伺候,射不中……”

    戈旦说着忽然两眼圆睁,后半句话也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有胆大的弓箭手顺着戈旦的视线抬头望去,只见虎牢关南边半山腰的了望台上,已经腾起了一股醒目的狼烟。

    很快,东关关墙上便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号角声,那是集结的号角。

    “全他娘的听好了”戈旦霍然回头,遂即声嘶力竭地长嚎起来:“带上你们的弓箭,跟老子去东关……”

    ……

    当戈旦带着两百弓箭手匆匆来到东关时,关墙下已经是兵潮汹汹了。

    一队队的重甲步兵正排着整齐的队列,从左侧马道缓缓开上关城,一队队的轻兵则抬着一桶桶的猛火油、一筐筐的擂石、一根根的滚木乱哄哄地往城头上搬,还有不少轻兵则把一架架笨重的床弩往城头上拖拽,关上关下,早已沸反盈天。

    ……

    东关敌楼上,桓楚正凭栏而立。

    落后桓楚半步,则站着季布,两人虽然同为楚军大将,可桓楚的资格更老,在军中的地位也要比季布高些,项庄留下两人镇守虎牢关,并没有指定谁是主将谁是副将,但是连季布也理所当然地认为,桓楚才是主将。

    从敌楼往外看,东关外的旷野上一片死寂,甚至连一丝的动静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