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他们以一己之力对抗这么多人也是吃不消的,消耗过大五脏六腑都有些翻腾。
“主子走罢!”毒公子单膝而跪,双手抱拳,面色凝重地说道,他知道主子想要给風儿报仇,“主子……这定魂散只能维持半柱香不到……”
半柱香也都是说极限了,凭借徐诚槺他们深不可测的武功定能大大缩短时间,再磨蹭一番恐怕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光是徐诚槺那老狐狸都难以对付,再加上叶胜,若是全盛时期的奚苏柚与他们敌对自然不足为惧,可如今他身受重伤根本使不出武功。
奚苏柚仿若没有听到一半,嘴角挂着冷笑,把風儿放于阿隐的怀中,取走阿隐手中的剑。
如踏着红尘一边款款走到徐诚槺的面前,微颔他精致而冰冷的面容,眉眼流转,嘴角带着一丝邪笑,“徐掌门既然认为本谷主是无耻邪教之徒…。那本谷主便做一些无耻之人理应做的事情!”
纤细的手将锋利的剑抵在他的颈间,他怒瞪圆眼,嘴中混沌地念着“卑鄙”二字。
红衣的他冷笑一番如妖娆桃花,呵,说他卑鄙么?当真是名门正派!那便让你看看什么叫卑鄙!
手腕一用力,眼看将要刺进他颈间!
猛然间奚苏柚的手腕熟到一阵力,震得手腕骨头生疼,剑也随着无力而飞了出去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抬起清冷的眼眸,徐诚槺面前便已经站着那个白衣少年,执剑而立,仿若仙神,气若悬浮。
奚苏柚的眼底心底便全是他的模样了,身体便又硬生生的疼了起来,疼得他都快落泪了,却还得强颜欢笑,“盟主是什么意思?”
“尤宿溪,你当真是目中无人。”他不冷不淡地说道,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和色彩,他冰冷的眼眸也仿佛不是在看自己,反倒是透过自己看想了别处。
也是他第一次喊了自己的名字。
尤宿溪。
喊得冰冰冷冷。
他阴沉着脸,心里绞着疼,一字一词地说道,“今日本谷主定要拿下他的狗命。”
他不说话,只是负手执剑对着眼前笑得妖娆十分的红衣少年。
风吹过衣诀,微微舞起,束起的青丝也随风而起,生了几分凄迷。
“我尤宿溪到底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他笑着,眼眸弯成了星辰,“倒让盟主两次执剑相对。”
“我只问最后一次。”他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眼眸不带一丝波澜,“我师傅是不是你杀的。”
那语气,便是认定了是他杀的,又何必再问一次?
奚苏柚只管笑着,“我也只问最后一次……盟主可是当真不在乎那少年安危?”
袭清蔚冷着眼眸紧抿薄唇一肯说出一句话。
一时间竟是一阵沉默,只听见窸窸窣窣地风吹草动之声。
明媚的蓝天下,白衣少年执剑对着红衣少年,纷纷扰扰乱了红尘,又是纷纷扰扰碎了谁的心。
既是这般,他也便知晓了答案,他依旧笑着如三月盛开的桃花明媚而又耀眼,“……是。”
“是我杀的。”
红衣的他带着笑意说道。
袭清蔚面色一冷,手腕一转,手中的剑有一次抵上他白皙的颈间,却依稀还能看见他颈间那颗暗红如朱砂的痂,看在眼中竟然有些刺眼。
阿隐和阿毒见状便想上前与其较量,却见奚苏柚那红色袍子中纤细的手对他们轻摇了一番,制止了他们。
“盟主可当真是想杀我?”
他不语,手中剑一转刺入红衣少年的胸口。奚苏柚先是一愣,而后一笑,只感觉那把冰凉的剑缓缓刺入,竟一点都不疼,当真不疼,疼的不是这个地方。
一边的阿隐和阿毒面色一冷立刻起身上前打偏那把刺入他胸口的剑,不顾奚苏柚的看法便带着奚苏柚运起轻功踏着虚浮的空气离去。
“袭清蔚,日后若让我等遇见你,必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阿毒冷着嗓子回眸对着那个白衣少年说道。
袭清蔚眯眼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若他想杀尤宿溪,那尤宿溪早便不可能活着……垂眸看着剑上滴落的血液,竟然有些恍惚的窒息,低声呢喃,有些痴痴,“……你可好?”
微弱的眼光下,带着一丝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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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人心难测(求订!)
阳光微醺,城楼上的钟离祈也不见了人影,徐诚槺等人也都慢慢恢复过来,松着有些僵硬的筋骨,面色不太好。
“盟主这是有心放他走?”徐诚槺满脸怒气质问道。
袭清蔚瞧了他一眼,继而转向他们离开的方向,飘渺无定,只是淡淡答道,“没。”
“哼!”徐诚槺甩了下衣袖,瞪了袭清蔚一眼便踏着空气而去。
叶胜也不说话只是抚着胡子眼眸中闪着精光,刚才是个人都可以看得出来,明明可以杀掉分桃谷谷主,如此绝好的机会竟然放他们走了,这武林盟主到底安得什么心。
袭清蔚负手而立,眉眼中有淡淡的愁容。
天蓝得有些迷了人眼。
回到烟城盟主府,徐诚槺等人已经坐在碧落院内,袭清河三人早在前几日变回去了,至于花袹语为何也在这盟主府——按照她的话来说便是想在这儿玩上一番,沧染被他老子逼回去,那场面当真叫一个悲壮。
“哼!”徐诚槺满脸怒气,心中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眼眸里闪着精光。
陈道倒是都没怎么说话,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也不知道想什么。
“当真是可惜了,放掉这么一个好时机。”叶胜叹了口气,似有意又像是无意的说道。
“盟主年纪如此轻做不对事也是情有可原。”徐诚槺抑制住满脸的怒气,低沉这声音说道。
谁听不出来这话里的意思,只怕是对袭清蔚不服气,亦或是有心让袭清蔚难堪。
“徐掌门难道以为你自己可以当不成?”花袹语喝着温茶冷笑一声说道,她性子向来直爽最讨厌这种做作恶心的人了,谁知道他心里是想什么事情。
徐诚槺瞧了她一眼,“笙门门主是误会了。”
袭清蔚走进来,并未理会,只是带进来一阵寒意,“回去歇息吧,今天辛苦了。”
“盟主好生休息。”徐诚槺起身甩一甩袍子便凛然走了。
花袹语袅娜起身,似有若无地说了句,“盟主可要小心点这三人。”
袭清蔚对她微微一笑,“嗯,多谢笙门门主提醒。”
“叫我袹语便可。”她也笑了一番,今日她依旧穿的是紫色的袍子,印着奇怪的纹路,那是笙门的标志,轮廓似圆月,中间仿佛漂浮着几朵惨淡的云。
人走茶凉,留他一人冥思,楮虞也不知道去了哪了。
——
阿毒扶着奚苏柚,阿隐抱着風儿跟在身后,准备先找个地儿休息一番。
奚苏柚面色冷清,眼眸有些涣散,胸口渗出深红的血液。刺得不深,不会要了他的命,顶多便是疼上一疼,却不知为何全身都绞着痛。
微微穿了口粗气,“……。停下。”
毒公子和隐公子听闻便停下了脚步,在密密的林子寻了块石头坐下。
奚苏柚靠在树边,紧咬着下唇,如今他已知道自己杀了师傅,若来日再知道自己便是奚苏柚,他恐怕会更恨自己吧?无关风月,单说信任而字,便足以。眼眸闪过一丝凄楚,那么就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便是奚苏柚。
“苏柚。”发愣之际,便听见一句柔软的声音,他的瞳孔皱缩,抬起苍白而精美的脸望向声音的来源。
“果然是你。”她笑着,笑得如暖阳一般,一身白衣步履盈盈地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轻轻抚上他胸口那个刀伤口,她的眼眸含着悲伤,“伤透了你吧?”
“……阿祈。”奚苏柚有些慌神,他当真没想到钟离祈会认出自己,自己与钟离祈相处也不过短短几个月,但他知道她是一个世间难寻的好姑娘。
“你啊,”她叹了一口气坐在他的身旁,“你当真是傻啊。”
奚苏柚不回话,只是看着她清丽的面容,又望了望透过树叶的湛蓝的天空,有些事情一旦做了便永远不可能回到,他自知这一点,也不奢求什么从新来过,只要他能好好活着便好。
“阿祈是怎么认出我的?”
“噗哧——”钟离祈笑了一番,她倒也没认出来只是觉得奇怪罢了,刚才那一句“苏柚”只是试探而已,见着他露出迷茫的眼眸便晓得是他了,“阿袭都未认出你,我怎会认得出?”
奚苏柚垂眸一笑,“是呢。”
他没有认出我当真是我极大的荣幸啊。
“苏柚可愿意让我跟着你?”钟离祈眨巴着眼眸看着这个孱弱的少年,心中一疼,他一个人得要多么辛苦。
“好。”他扬起如暖阳的微笑。
可毒公子和隐公子却不乐意了,这世上他们也只信奚苏柚一人,“谷主恐怕不妥吧……这姑娘……。”
“她不会害我。”奚苏柚静静地望着他们俩说道,语气十分笃定,又翘了一番阿隐怀里的風儿,心里的滋味却有些难说,“走罢,雲儿怕要哭急了。”
钟离祈跟在他的身后,他红色的衣袍映下红色的阴影,这个少年一如既往温暖如阳。
林子便消失了四道身影。
回到分桃谷已经是几日后的事情了,雲儿近日也都是茶不思饭不想,傻愣愣的坐在那儿,没了以往那副妖娆嘻笑的模样,她自小就把風儿当作自己的亲妹妹看待,八年以来无一不都是为了風儿着想。
阿冷便照顾着林子卿,林子卿又虚弱了几分,怕是在担心奚苏柚。
外头桃花依旧,照红了人面。
暗公子进来,这便是那日在雎宁城催促奚苏柚的男子,文雅十分,“主子回来了。”
雲儿和林子卿便一同起身,向外走去,桃花纷纷扬扬落在他们的肩头和眉梢,阿冷只是淡淡的瞧着林子卿颀长的背影心中却有说不出的滋味,又想起初见他时,他笑如焰火对他说带我走,于是便鬼迷心窍一般带他走了。
“阿宿。”林子卿望着苍白的红衣少年喊道。
“主子。”雲儿微微福了福身子,眼眸微红。
他走上前,微微笑着,“雲儿,我把她带回来了。”
雲姑娘紧咬着唇含泪猛然点着头,望向阿隐怀里伤痕累累的風儿,她一步一颤抖上前,摸上她紧闭的双眸,想起再也看不见她清冷而又温暖的模样,泪珠子便落了下来,用手拂去却又落了下来。
八年前,年仅十二的自己遇到十岁的她,便觉得这么清冷的人是个仙子。
一晃八年打马而过,竟将成一抔黄土。
奚苏柚吩咐阿隐带雲儿下去休息,顺便给阿祈备了房间,没有人问什么,苏柚也不说什么。
林子卿望着他胸口的伤处,冷着眼眸问道,“阿宿这是怎么了。”
他笑了笑,“没什么。”
再望胸口那暗红的血液早已经凝固,那道不深不浅的伤口却未曾好去,于是便吩咐人备了热水。
袅袅气雾,迷蒙了自己的眼,水一浸伤口就跟撒了盐一样疼,说疼却也不必上心里真正的疼,也变懒得上药了。
换起干净的暗红袍子,青丝还有些湿漉漉的垂落肩头,“子卿,叫小暗过来。”
林子卿点了点头退出了分桃殿。
“主子有何事吩咐?”暗公子双手微微抱拳上前说道。
奚苏柚想了一番,便觉得还是拿嵩山下手比较好,毕竟那陈道也没什么本事,顺便给他们一点下马威,玩着细长的手指仿若不在意一般地说道,“去灭了嵩山。”
又想了一下说道,“不要伤了武林盟主。”
“是。”他颔首答道,话音刚落便不见了人影,仿佛刚才没有人出现过一般。
奚苏柚眼眸暗垂,闪过一道精光,我说过会杀尽你们,便一定会办到,伤了我分桃谷的人可不是光靠声势便能混过去,定要你们统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起身,光脚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推开桃阁的门,一切都轻车熟路——转开青花瓷瓶,青丝微舞走进密室,幽黄的烛光摇摇晃晃,案几上的那幅画已经画上了眉目,却差了点风韵,那清冷的风韵。
他嘴角扯开一丝苦笑,纸笔给画中人配上青剑,眉目冷清,剑上留着暗红的鲜血,施施然增添了些冰冷模样。
执剑的阿袭当真百看不厌,可却剑抵自己的颈间,心下又是一冷,收起画,离了密室,怕是多呆一秒便要泪如雨下。
回到分桃殿便缩进床榻中不肯起来,也不知小暗怎么样,嵩山离分桃谷也有些距离,恐怕十来日才能到,那么只要自己安心待着便好了。
“阿宿。”林子卿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该喝药了。”
奚苏柚有些哭丧着脸,当真是……这药的味道不知道怎么说,便是让你闻一闻都是不肯的,“你放这儿吧,我待会儿自会喝的。”
林子卿哭笑不得,“阿宿还是乖乖喝了吧。”
当真以为他不知道?那日自己只是无意走过分桃殿窗下,便发现了那块被汤药浇得有些发黑的土地,连草木都长不出了,便知了阿宿没喝药也知了那药的药性有多强,竟然那块小土地真是寸草不生。
“知道了。”奚苏柚半眯着眼眸屏住呼吸一口干尽。
只见林子卿在他嘴里塞进一颗蜜枣,他温暖的指尖碰到了他柔软的唇,林子卿脸色竟微微发烫,幸好他背着光,看不清他的模样,便匆匆忙下去了。
毒公子在房内研究毒药,林子卿思考了一番还是决定去打扰他,阿隐在陪雲儿可能没空打理自己。
毒公子扬起脸看着他,一副风流子弟模样的笑道,“子卿怎的有空来找我?”
“我想知道这次阿宿受伤的原因。”
只见阿毒面色一沉。
“我也想知道那次他性命攸关与盟主府到底有什么关系。”
阿毒苦笑,他问道,“子卿可是喜欢谷主?”
林子卿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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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情不知所起
“阿毒胡说什么呢。”林子卿慌忙一笑,“同为男子哪里来的喜与不喜。”
阿毒只是瞄了他一眼,只是悠悠然叹了口气道,“……谷主却是为了个男子才这般呢。”
桃花纷纷乱乱随意飘零仿佛在讲述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一般,其实不然,毒公子也只是一边翻着书一边缓慢的讲到他所知道的。
也无非是说谷主因他而不归,因他而茶不思饭不想,因他而命在旦夕,归根究底他望着林子卿波澜起伏的眼眸沉稳得不像他自己一般,说了句,“那个人是他的命。”
林子卿含笑,“原来是这般。”
笑里杂着一丝凄苦,可心底却疼的十分——他说过会保护他一声周全,无论是武林盟主还是谁,这笔帐终究是要讨回来。
“子卿,可莫要去招惹那人。”毒公子抬起头瞧了这清冷俊公子一眼,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
他笑,双手作揖,“阿毒放心。”
便转身离去,颀长的身影落在漫天桃花之中,迷茫了人眼。
恐怕由不得安宁了,毒公子想道又钻进毒药调配之中,得赶紧制出些毒来,心中总感觉会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呢,老是惴惴不安。
阿隐陪了雲儿几日又出去探查风声,这不,回来却给奚苏柚带了件礼物来。
“主子,前几日出去正巧碰上这么个宝贝!”阿隐笑道,托人拿上那件宝贝,竟是一把琴!掀开裹着的布,褐红色泛着光泽,是——绿绮琴。
半躺在床上的奚苏柚见到那琴的模样,清冷的眼眸也忍不住泛起光芒来,光着脚丫子便下去抱起绿绮琴,摸着冰凉而光滑的质感,以及上头透着的淡淡的木香味,他用纤细的手指挑起一根琴弦,便奏出极为清脆的声音——音质是相当的好!
“阿隐可当真是越来越懂我的心了。”他抱着琴对着阿隐微微一笑,那模样竟像一个得了糖果的孩子一般。
他这几日极是想要弹琴,自从离开清虚门便再也没碰过琴了,手指都生疏了,可惜就是没有一把好琴来给他练练手。
“阿隐哪里找的这把绿绮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