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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色响尾蛇第3部分阅读

路上人烟稀少,因此还不至于太丢人现眼。

    可惜天不从人愿,一辆名贵的宝蓝色轿车就这么凑巧出现在她身后,可想而知,她刚才的窘状必定已经让车内的人尽收眼底了。

    这一场跌个四脚朝天的演出可谓标准的爆笑剧,可惜的是,演出者是一位姓楚名楚的女孩,坐在驾驶座上的朱承曦可没有半点狂笑的冲动,反而沉着一张脸看着她。从下课至今也不过短短十五分钟的时间,她就有本事摔倒一次,她走路永远都是这么跌跌撞撞的吗?天啊!他简直不敢想象,一天有二十四小时,那她一天岂非得跌个九十六次!

    朱承曦的心也被她跌乱了。

    楚楚从红砖道上爬起身之后,就忙着捡拾散落满地的礼盒;那里头装的可全是小朋友们最钟爱的玩具呢!这时,她感到有一块阴影遮住了她头顶上的天空;敢情是要下雨了?刚才还是万里晴空的好天气,怎么说变就变?

    一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深邃的眸子,并且正若有所思地凝望着自己。

    “嗨!”楚楚局促地笑一笑,想起刚才的窘状全被他看到了,怪丢人的。

    朱承曦则一脸木然地蹲下来帮她捡拾。“去哪?我送你。”

    “淡水。”楚楚轻声说道,见他毫无表情的脸上似乎并不怎么高兴。“不用麻烦你送我了,我自己会想办法。”

    “上车!”不由分说,朱承曦一手捧着礼盒,一手拉着楚楚,把她塞进车子里,自己则坐回驾驶座,往淡水的方向行驶而去。

    一路上,朱承曦的眼睛只是注视着前方的路况,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意图,令人尴尬的沉默气氛在车内流转,平日总在欢乐开朗环境下生活的楚楚实在很难适应,她憋得十分难过。

    “我可不可以跟你说话?”楚楚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不摇头就代表不反对喽。”

    她放心地绽开甜甜的笑容。“那就好!我都快给闷死了。喂!不——你有名字的,而且还是我的教授呢,是该称呼你一声朱教授才对。你真的很不简单呢!年纪轻轻的就拿到了博士学位,你是怎么办到的?”她心念一转,马上替他找到答案。“想必你也一定是日夜苦读熬出来的,对不对?我想我应该没有猜错,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从你的眼神里我看见了疲惫、辛苦,你一定是承受不了你父母的强大压力,对不对?肯定是的!

    现在的父母亲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殷切期盼儿女能有一番作为,把所有心血全灌注在儿女身上,也难怪现在当子女的总是背个沉重的包袱,丢也丢不掉。能有几个人像我这般幸运?拥有一对开明的父母,任凭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朱承曦静静地听着她侃侃而谈,从不知自己的眼神居然会泄露那么多的秘密。她的臆测虽然与事实相去甚远,但不可否认,她的确看透了自己的疲惫与辛苦。他也忍不住想知道她的事情。

    “你是独生女?”

    “不,我上头还有个哥哥。他很能干的,虽然他因为工作的关系而不能常常待在家里,但我们兄妹的感情仍然很好。他很疼我的!”

    父母之情、手足之爱,这些她统统都一样不缺,也难怪能养成这种无忧无虑的个性。

    “教授,前面路口右转就到了。”

    “那是什么地方?”他开口问道。

    “一个充满爱心的地方。你知道吗?在里头服务的老师个个都好伟大,他们无怨无悔地帮助那些身体上有残缺的孩子,极尽所能地教育他们,希望让他们长大后能在社会上立足,不会遭到排斥。”

    “你也是里面的老师?”

    “不,我才没有那么伟大呢。我只是利用假日或课余时间过来帮帮忙,当当义工而已,但是我真的很没用。”她羞赧地笑了笑。“只要时间一久,体力就会吃不消,所以常常会累得在课堂上打起瞌睡来,就跟今天的情形一样,怪丢人的!”她显得很无奈。

    朱承赁虽然仍是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但他的心又再一次被她深深感动了。

    “教授,那我进去了,谢谢你载我一程,再见!”楚楚下车后,搬好礼盒,对着车窗内的他致意。

    “我在这里等你。”

    “等我?”她摇摇头。“让你送我来这里已经够麻烦你了,再让你等我、送我回去,那实在很不好意思。”

    “这里很偏僻,不好叫车,等天黑之后更是不方便。就这么决定吧。”他坚决地道。

    他蛮适合发号施令的——不知怎么地,从他身上总能感受到一股令人折服的魅力,如果是在古代,那他一定是个王公贵族。

    楚楚只有顺从地答应他。“那你也跟我一道进去吧,否则一个人待在车子里多无聊。

    而且那些孩子一定很高兴又可以结交到一位新朋友的。“她放下礼盒,把他从车子里拉出来;同样地,朱承前也没有表示反对。此时此刻,到底是谁慑服于谁的魅力之下,双方都搞不清楚了。

    一群虽带有肢体残障但并不自怜的孩子们,围着楚楚和朱承海又唱又笑地玩起游戏来。欢愉的气氛感染了周遭的人事物,连天上的明月和星星也好似受了感动。

    看着楚楚和小朋友们发自真诚的灿烂笑脸,朱承海那一向凝重的脸上也终于展露出难得一见的轻松笑容来。

    这一笑,可把楚楚给看呆了。在坐上他的车子要回去时,她对他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但你为什么都不笑呢?两次见到你都是一脸的沧桑与无奈,这是为了什么?”然而等不及听到他的回答,她已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徐徐的晚风吹进车内,轻轻拂过他们的脸庞,带来无比的清爽与凉意。他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望着她沉睡的容颜,他摇摇头失笑了。严格说来,他们仍算是陌生人,而她居然会毫无戒心地在他车内熟睡,如此单纯地信任着他,这女孩子真有些不可思议!

    将车子缓缓地停妥在她居住的大厦前,朱承喀用深怕吓着她似的轻柔声音唤着她:“楚楚,起来了,到家了。”

    她情懒地移动一下身子,喉间发出几句无意义的呻吟声来,却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

    审视着她那张粉嫩的脸蛋,他不自觉地往她靠近,突然好想把她看个够,把她的五官深深刻划在心底。

    危险的讯息在他脑海中闪过,他得阻止自己心头那股翻腾汹涌的狂潮:朱承曦,别忘了自己的任务,更别忘了已有未婚妻的事实。

    “喀”的一声,乍醒的楚楚一撑起身子就撞上了失神中的朱承曦,这回可是脸对着脸撞在一块的,而那响声正是牙齿碰上牙齿所发出来的声音。也就是说,有一瞬间他们的唇曾经贴在一块儿过,那有点冰凉却很柔软的东西居然就是他的嘴唇。

    楚楚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着,脸红得像只熟透的苹果。

    “对不起!”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开口向对方道歉。

    “这是意外。”又心灵相通地说出同样的话。

    “这确实只是不小心,并没有包含任何意义。我想,你也会这么认为吧?”朱承曦首先恢复正常,脸上又是一贯的冷漠与木然。

    快乐的气氛飘远了,楚楚有一点受伤的感觉,却又无法反驳他的话。她低垂着头,黯然地道:“谢谢你今天的帮忙,谢谢!”带着前所未有的失落,她放下那件披在她身上的衣服,下了车,消失在大厦内。

    他不由自主地拿起那件仍留有她余温的外套披在自己肩上,沉浸在那剩余的温柔里……与她再次相逢时的喜悦,和在教养院内的欢愉,以及目送她离去后的莫名难过,这些天来心情上的转折是够刺激,也够大的了。他将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封锁在心湖里——当成甜美的回忆。

    封昀站在书房的大落地窗前,凝视着前方的花园,自从朱承曦展开他的教授生涯后,一时间,他突然觉得很孤寂。日月教中上上下下有几万名教众,他却连个能说话的对象都没有。不是他不愿意交朋友,而是在这种人人各有所图的情况下,找不到一个可以说真心话的人。而他之所以能跟朱承曦成为莫逆之交,只因为他们两个都有着相同的想法,并且非常厌倦这种整日都在尔虞我诈中的日子;这种日子总是过得战战兢兢的,甚至连拥有最高权力的教主也不例外。

    “封昀,你在想什么,这么人神?连我进来你都不知道。”欧阳骥似乎在门口已站立了好一段时间,却直到现在才开口唤他。

    “干爹。”封昀急忙转身,恭敬地对他行了个九十度的大躬。

    欧阳骥不耐烦地挥挥手。“我们俩是父子,何必这么见外?以后别来这一套。好了,坐下来吧,干爹有事要找你商量。”

    “是!”封昀依言而坐,但态度上仍是十分恭敬的。

    “你和承曦从小到大一直形影不离,这回他不在身边,你一定觉得很不习惯吧?”

    “还好,难得见他这么轻松,我也很高兴。”

    欧阳骥精明锐利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别有深意地问道:“封昀,虽然你和承曦名义上是主从的关系,但实际上你们俩可是有着比亲兄弟还要深的感情……你先别紧张,也不必向我解释什么,我都很明白,更不会责怪你无尊卑之分。其实,你这种情况就如同十多年前我和柳应之及老教主朱梦龙的关系一样,所以,我想你除了承曦以外,其他人的话大概都不会放在心上吧?”

    “不!”封昀摇摇头否认他的说法。“除了承曦之外,还有干爹;只要是干爹的事,封昀绝不皱一下眉头。”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干爹可不曾为你做过什么呀!”

    “干爹对我有再造之恩,这份恩情无论如何封昀都会谨记在心,不敢忘,也不能忘。”

    “很好……”欧阳骥笑起来的声音有一种不可一世的味道。他很满意封昀给他的答案。他拍着他的肩,赞赏道:“干爹就知道你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你的确值得我信赖,真是不枉我的一番栽培。”

    “于爹,您这次来,该不会只是想问我这个问题吧?您是不是有事要交代我去做?”

    “你不只是忠心,而且还很聪明,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是我最得力的助手……

    哦,不!该说是承曦的最佳左右手,因为再过几个月,他就要接手日月教了。“欧阳骥差点就把心中的秘密给泄露出来。

    “于爹,您有事就吩咐吧。”

    “你也知道,虽然日月教正一步步朝向正当经营的路线走去,但日月教曾有过长久的历史传承,所以总会背负着一些无法立刻甩开的沉重包袱。就比方这一带有个势力相当庞大的聚英帮,这帮派以前曾跟我们做过一些买卖,但我现在打算中止跟他们继续来往,决定彻彻底底截断这条见不得人的路。但没想到,那个号称帮主的老家伙居然威胁起我们来,说要把以前我们和他的交易纪录提供给警方。你也晓得,日月集团才刚刚站稳脚步,如果真被他这么一闹,我怕会把日月教也牵扯进去,到时候必定会影响到公司的商誉及经营,所以我才想让你去处理;干爹相信你会处理得十分干净利落的。”

    封昀看了看欧阳骥给他的资料。“毒品交易?我们不是在很多年以前就严格禁止了吗?怎么还会跟日月教扯上关系?”他讶异地一问。

    “说起来,这全是古天涯留下来的烂摊子。”欧阳骥哀叹一声,自责地道:“都怪干爹认人不清,看走了眼。以为依古天涯的能力必定能替日月集团闯出一番局面来,却没想到反而是为自己引来一个祸害,惹出一大堆事情来。这全是干爹的错!但大错既已铸成,就该想办法弥补,所以干爹这次就寄望你了……”

    “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他都这么低声下气的要求了,封昀又能说什么呢?

    “太好了!等事情完成之后,干爹会好好嘉勉你,不会让你白做的,我会让你得到应有的好处。”

    “干爹,我希望您能明白,我答应做这些事,并不是因为我想从中得到什么好处,我只是想为日月教、为于爹尽点心力而已。”封昀义正词严地说。

    欧阳骥干笑两声,“干爹当然明白你的个性;是干爹失言。其实打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很清楚你绝对会是个坦荡荡、有恩必报的君子。”

    “封昀没有您说的那么好,是您大抬举了。”对他的赞赏,封昀只有想逃开的念头。

    “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他再行个礼,迅速地迈步远离。

    能用即用,不能用即丢,这是欧阳骥一贯的用人手法。他瞪视着衔命而去的封昀,喃喃地道:“希望我花费了十几年工夫培育出来的心血,不会成为毫无用处的玩具。”

    “老大,都已经过了一个半钟头了,您确定那个人会来吗?”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过,叶雄不安地来回踱步。

    “你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行不行?看得我心都烦了!我说那个人会来就一定会来。”虽然是一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神态,但地上的烟蒂都快堆成一座小山;虽说依旧是悠闲的模样,但内心早把那个人的祖宗八代都狠狠地骂了十几遍,但他得忍住怒气,不能在部属面前显露出他的不安来。没办法!为了这笔大生意,他也得放下聚英帮龙头的身分,直接来这里接洽。

    “老大,我实在搞不懂,这种买卖您只要吩咐一声,由我们直接来做就行了,您又何必一定要亲自前来?虽然我们聚英帮的声势还没有到雄霸全岛的地步,但至少也是一方霸主,您只需要动动手指,道上有哪个人不是吓得屁滚尿流的?但您每次只要跟‘那个人’交易的时候,就开始这么小心翼翼的。那个跟我们做生意的人到底是谁?每次问您,您都神神秘秘的,不肯透露半句。”叶雄身为他的军师,当然想问个明白。

    “既然你都说我神神秘秘的了,那还要开口问我?你想我会告诉你吗?少罗嗦!这是我跟‘那个人’之间所订下的协议,除非必要,我绝不能泄露半句出去,你就别问那么多了。”这是当初的协定:除了他这个做老大的以外,不许任何人知道对方的身分。

    这些毒品的交易对象就是日月教,这可是他花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找到的大客户。当初说好,由聚英帮提供货源,日月教会全数购买,这样的合作关系安然度过了两年的时间,谁晓得,聚英帮的死对头也想抢这门生意,还想用更低廉的价钱拉拢日月教。后来他放话出去,如果不让他们聚英帮独享这门生意,他就要把日月教给抖出去,弄个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果然,一向行事神秘的日月教也泊了,还是乖乖地回头跟他们聚英帮做交易。

    “老大,门外有动静了。”在仓库外看守的人用无线电向聚英帮老大回着。

    “终于到了!”他松了口气,立即用无线电向门外的手下指示:“请他们进来。还有,得客气点,别得罪了我们的大客户,听到没有?”

    “听到了。”

    “老大,这——”叶雄在隐隐约约中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他想开口,却被聚英帮的老大所阻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你放心,‘那个人’是绝对不敢耍花招的!”他信心十足地道。

    仓库门一开——聚英帮上至龙头老大、军师,下至身旁的七八个保镖同时一脸媚笑地转身。但做梦也没想到,迎接他们笑容的却是二十支以上的枪管和无法估计的子弹。

    气氛一下子凝成冰。

    “这——这是干什么?买卖不成仁义在嘛!何必把事情闹大呢?”聚英帮老大颤巍巍地求情。

    “老大,您看清楚,这——这群人好像不是您嘴里所说的‘那个人’,他们好像是——好像——是——是警察。”

    昏了头的聚英帮老大这才看清楚来人的身分,豆大的汗珠在额头上直冒。“他妈的!

    居然敢耍我!既然他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不义在后!“他气得咬牙切齿。”我要‘那个人’吃不完兜着走!就算要死,我也要找个垫背的!‘他双手高举作出投降状,对二十来个警员吼道:“我有个情报要告诉你们,你们听不听?”

    “?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