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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何处不尴尬第10部分阅读

    反正就没有称心如意的!

    这极大地打击了我的心态,觉得自己很可能将面临一个颠沛流离的境地,于是在潇潇来京的期限已经进入了最后倒计时阶段后,我开始垂死挣扎地再次把求助热线一次次打进大器的手机。

    可气的是,大器这段时间一直故作神秘的肥龙见首不见尾,每次打电话都说在谈事情,匆匆几句就挂断,这不能不让我心生疑惑。经过思考和缜密分析,大器如此冷淡我的姿态,都是从那晚我醉酒得罪了陈吉吉之后开始的。也许是陈吉吉真的跟她哥告了御状,让大器对我也心怀不爽?

    如果我的怀疑成真,那起码有三个极坏的后果,按重要性排序的话依次是:大器和我的友情会开始生疏;搬到他家住的事基本泡汤;在陈吉吉手里那一千块钱彻底要不回来了……

    若真是那样,那这娄子可真是越捅越大了。

    为此我还给付裕打了电话,让他帮我探探口风。这次老付助人为乐来着,很快给我回了信儿,说电话都打了,感觉上陈吉吉情绪很正常,没听出问题来,大器也没跟他提半句我的不是,打着哈哈说有事就没多聊了。

    但付裕也承认,这段时间大器是有点神秘兮兮,不知道在搞什么猫腻。

    而这些天,每当夜晚,我又会沉浸在那种自己失手折断爱情之花的悔恨与焦虑中,也鼓起了次的勇气给陈吉吉发了六七条短信,内容基本都是道歉与试探,强调自己的醉酒失忆罪不当斩,但全部都石沉大海,那个绝情女连个标点符号都没回过来。

    我还乍着胆子破了和陈吉吉的戒,打了两回电话,都是长时间响着无人接听。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投靠无望了。于是我做了最坏的打算,就是在潇潇来的前一天还是搬走,不能让谭墩为难,哪怕先找个招待所或者小旅馆将就几天;同时玩命找房子,如果拖得再久点,就让老付可怜可怜我,收容我几天,找到房子立马搬走。

    实话说从刚来北京的时候到现在,觉得苦日子都熬过去了,谁知道这经历还带轮转换位的!折腾了几年又落魄到了。

    生活啊,你就不能有点亲和力?别这么酷好不好?

    又一个周末苦熬过去。星期一上班,社里的同事们一些已经开始有动作了,都忙着寻找下家,互相在办公室遇到了,也都挺无语,互相看一眼,报以无奈而又心酸外加鼓励的笑容,以前有那么点小摩擦的,这会儿也都抿了恩仇了。

    总编大人已经蒸发了,至于天真姐姐,在杂志社就如同ufo一样,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短时间内见过一两次,却总让大多数人怀疑她是否真的出现过。

    办公室本来人不算多,如今更是冷清,有关系有门路的都大难临头各自飞了,我这样的基本就处在坐以待毙的状态,除了仍然无望地寻找房子,还有一部分时间用在看招聘信息上。办公室里不知道谁的电脑开着在放歌: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下班回家,谭墩又是贤妻良母的做派,备好了酒席等我,看我进了门马上一脸憨笑跟我点头,拿围裙擦着手:“回来啦?快来快来,趁热!”

    我回笑一下,瞅了眼饭桌上,满桌子都是凉拌菜火腿肠熟食冷拼盘……我趁你大爷的热啊?

    回房间换了衣裤,再转出来谭墩把啤酒都倒上了,吃着喝着聊着。从头到尾,我一点没跟谭墩说过我找房子的困扰和工作那边面临的窘境,我心里清楚,要是把最近的事跟他和盘托出,谭墩肯定不让我搬,起码是暂时收留,宁可为此跟潇潇怄点气。这么些年了我了解,虽然这厮人贱,但人贱和重情义是两码事。

    我当然不能那么做,已经答应谭墩给他们腾地方了,真要是留下绝对显得太多余,到时候我、他和潇潇,仨人过日子互相都尴尬,时间长了,影响我们当中任意两个之间的感情都不好。

    做兄弟的,得助人处且助人吧。兹当积德了,要是牺牲我一个(哽咽),能成全他们俩,那呀,是我心里(抽泣),最高兴的事……

    隔天一早我到了办公室就给付裕打电话,手机没人接,于是打到他办公室,意料之外接电话的竟然是周小天,声音十分礼貌甜腻地跟我“你好”。一听是我的声音态度马上一百八十五度大飘移:“靠,是你呀!”

    这让我很不爽,我怎么了我?我就那么不招人待见?于是乎以其人之调还治其人之声:“是我,我不找你,老付呢?”

    “嗬!还挺凶。我有义务告诉你么?”周小天又开始以调戏人为快乐之本。

    “得得,我真没时间跟你逗,周姐行不行?老付呢?”我当然着急,我只有不到二十四小时了!

    “我们付总没在公司,去合肥了。”周小天听出我的严肃,“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合肥?我靠!他干吗去了啊?”我直接喊出来,本来心里还有点底最后关头能找付裕给我解一下燃眉之急,谁知道周小天迎面泼了我一脸汽油。

    电话那边愣了一下,声音小心起来:“我也不知道啊,老总出门还能跟我交代?他就是让我在办公室帮他接个电话什么的。哎哎,宝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

    ……哼,周毒小天,出什么事我还能跟你说?你还不挤对死我!

    “那没什么事了。我挂了哈。”我欲挂电话,的确是没什么事了,找不到老付,我必须抓紧时间走街串巷找个经济实惠的招待所了。

    “哎哎,什么事你也不说!你拿不拿我当朋友啊?”周小天有点急。

    我低头长叹:“小天啊小天,你不置我于死地而后快我就感恩戴德了。”

    “哎你这人!你看不出我是刀子嘴菩萨心啊?白替你说好话了!”

    我全身心为之一振,这话有内容:“你替我说什么好话了?”

    “哼哼,我前天还跟吉吉还有小花姐一起逛街来着呢!”

    “然后呢?提到我了?”

    “嗯。开始就是闲聊几句,我提你她也不接话。”电话那边故意拉着长音拖延,“然后呢,我就,我就说——哎你猜我说什么了?”

    我这心急火燎的,被她这么调戏般的一反问差点咬了舌头,继而抑制不住地散发出杀气:“周小天,你知不知道误杀罪名最多判五年?你不想每天下班回家都提心吊胆的吧?”

    “嘿嘿,别吓唬我啊,我这人一受惊吓就失忆!”周小天笑着,咳嗽一声,开始爆料,“我就问她了呀,我说吉吉姐,我觉得宝哥好像有点喜欢你哎!”

    “是么是么?你这么说一点都不婉转啊!”我努力让声线镇定,“那,她说什么?”

    “吉吉姐说:屁咧,那浑蛋!”

    我的心,无底深渊……

    “但吉吉姐说这话的时候,可是笑的哦!”

    我的心,豁然开朗!

    “只不过是冷笑。”

    无底深渊……

    “但她脸红了!”

    豁然开朗!

    “不过……”

    我急忙打断她:“得了得了!小天儿,宝叔我年纪大了,心脏不好,咱能一口气说完么?”

    “没了啊。”

    “没了?没说别的?”我也不要脸了,直截了当,“那你感觉她是不耐烦啊?还是生我气了?”

    周小天换了种特无辜的声音:“那倒没吧……就是我一提你她就岔开话题,也不知道是不想听还是不好意思,我也不能总提吧?不然让她以为我是你派过去撮合的,我以后怎么帮你啊,对吧对吧?嘿嘿。”

    说半天也没个答案,但这到底是这么多天了第一次听到关于陈吉吉的消息,失落之余我竟然有些愉快:“欧磕了,小天儿,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对你的印象绝对是颠覆性改观,我决定任命你为我见过的最可爱最漂亮最善良的女孩!以后你就是我的金牌卧底小密探。”

    “少来,不如请我吃一顿大餐来得实在呢!”电话那边明显在摇头晃尾巴,忽然又追了一句,“哎,我替你美言还把事告诉你,作为交换,你得告诉我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那么急找付总啊?”

    呵呵,这丫头看来很称职,一口一个付总的叫得蛮顺的。我照样是隐去了不该提的事,单说了一下杂志社要易主即将面临失业的问题,换来了周小天装成小大人的模样对我很是安慰开导了一番,有那么一句倒是很合我心意:一个工作丢开去,千百个岗位等你来!

    第二十章愚人善事(2)

    失掉了付裕这根救命稻草,我彻底穷途末路,只能死马当活马骑,把sn签名换成了“自尊自爱的犯贱,羞羞答答的无耻”。然后起身背包出办公室出大厦,融入滚滚人流——找招待所去!

    走四方,路迢迢水长长,迷迷茫茫一村又一庄。一直逛到午阳变夕阳,已经记了八九个招待所的电话,如果说以前找住处还有点标准比如交通方便啊距离杂志社近些啊之类的,那现在完全都不存在了,我下一个工作地点还不知道在几环以外呢,住哪儿不一样?

    街上已经开始出现大量行色匆匆下班回家的人,我基本上心力交瘁,但决不趁下班高峰期挤地铁,于是买了瓶水在路边歇乏。叼着吸管刚嘬一口,手机响了,漫不经心掏出来看了一眼,当即喜出望外,竟是大器!

    接听,那边劈头盖脸就冲了一句:“在哪呢你?!”

    “街上……”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了,“有事?”

    “谁有事?你有事!”大器说话特冲,“你这人真孙子!怎么就那么虚伪呢你!”

    “我怎么了我?你丫被辐射了怎么的?”被骂得如此没头脑,我当然不高兴。

    “你说你怎么了?说得好好的老谭那个媳妇来了你就搬我那住,你怎么背着我到处找房子呢你!”

    “你怎么知道的?”

    “你身边到处是我的眼线!”大器狂吠,“我真想臭骂你!哎你说你,你是跟我真客气还是假清高啊?你当兄弟是假的是吧?要不是温小花告诉我这事,我他妈还收拾好房间傻等你呢!”

    我被骂愧疚了,刚欲解释,忽然一惊:“哎?温小花告诉你?你俩怎么有联系的?”

    “我跟她联系个屁啊!你当我能吃你们的窝边草呢啊?是温小花告诉我妹的!”

    哦——难怪了,温小花和陈吉吉有联系应该算正常,她们俩前段时间不还和周小天一起逛街来着么。靠,我就说么,这女人之间压根儿就守不住别人的秘密!

    ……等等!等等!温小花告诉陈吉吉……也就是说——陈吉吉把这事告诉大器,大器才这么跟我急赤白脸的;也就也就是说——陈吉吉等于是找他哥来阻止我上外面找房子;也就也就也就是说——吉吉没彻底生我气,还是愿意我搬过去住的?

    应该是这个逻辑吧?我应该是没有自作多情……吧?

    理智而感性地瞬间分析了一下之后,我这心哪,突突突突突突突……

    我这儿做思考者,电话那边还在嚷呢:“哎哎!说话啊你!他媳妇什么时候来啊?你哪天搬?”

    我强压激动,努力淡定:“他媳妇……明天就来了。”

    “我靠!我靠我靠!你他妈的!”大器在电话里施放战斗怒吼,“太能装了你!人家明天就来了你还硬挺呢啊?你还真是拿我当外人!赶紧的!你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晚上就搬过来!”

    这、这这,我这算是塞翁失马么?大器这通训人的电话打过来,真是给我一个惊喜大礼包啊!

    “那我这就回家,你几点过来?”我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开始用念力收拾行李。

    大器吭叽了一下:“我这边有事,估计晚点才能回家,老付呢?”

    “老付去合肥了。”

    “啊?哦,那这么的,我让吉吉开车接你去,东西多的话你让老谭帮你一把。成么?”

    “吉吉接我?”这……是福是祸啊?

    顾不得许多了,龇牙咧嘴地挤着下班高峰的地铁回了家,进了门谭墩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跟我打招呼,还是弄了酒菜备好。我故意一如往昔,该吃吃该喝喝,老谭则努力掩饰,偷偷不断瞟我,焦急我不给他结果。

    就着谭墩那副百爪挠心的表情,我慢条斯理地吃饱喝足,响亮地打了两个嗝,哼着歌起身去厨房烧水泡茶。我是谁啊?我现在有地方住了我怕啥?这些天最担心的问题忽然间迎刃而解,我都快把自己美死了!

    泡了茶坐到谭墩对面饮了几口,跟他伸手要了根烟,看这个货已经有点绷不住了,我怀着极大的满足感冲他吐了口烟,告知一会儿就搬。谭墩顿时表现出一脸诧异,被我一招锁喉——你丫的演技还能再假点么?

    谭墩躲开,冲我一抱拳:“哥!亲哥!多谢你成全!别的啥也不说了,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手腕一抖,又一根筷子飞射过去:“损不损?你怎么不跟我约个三生三世呢!要报答,我这辈子就有空。”

    俩人打着嘴仗起身进了我房间,其实东西没那么多,笔记本电脑装兜,各类杂物装袋,所有衣裤装箱,铺盖枕头扎个卷,齐活。

    我环顾,住了三年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整洁、空旷。心里隐隐有些泛酸,想了一下,掏出钥匙来,在床头板后面的墙壁上深深刻上:赖宝故居。

    没别的事了,和谭墩坐在客厅抽烟只等着车接。有点相对无言,于是话题使劲往潇潇来了之后都有什么计划和打算上靠,尽量回避敏感的伤离别,离别虽然在眼前。

    左等右等,已经等到心中升起被放鸽子的恐惧了,鼓勇气给陈吉吉打过去,没接。没几分钟短信来了:你住哪儿?

    详详细细地回短信告之地址,心里忐忑,陈吉吉这短信不咸不淡的,等一下她看见我会是个什么表情呢?我又该什么表情?

    看我发完短信,老谭甩给我一根烟,笑:“你俩真逗,憋死也不打电话,非得发短信,怎么就那么勤俭呢?”

    “你懂个屁!”

    谭墩不恼,继续贱笑,伸手给我点燃烟:“我说啊宝,你这一搬过去,近水楼台的,可千万把握住机会,有些话我其实一直没好意思说。怕你说我得了便宜卖乖。”

    “但说无妨。”我微笑着,伸手拿起茶几上一个硕大的玻璃烟灰缸,举在手中一下下掂着。

    “哎别别,我是说真的呢。你看哈,你搬去陈大器家,等于是成全了我吧?但你也和陈吉吉同一屋檐下了啊,这不也是成全你自己么?咱俩这一出,就是那,两全其美之戏——啊!”谭墩拉着腔说着,还使了一个京剧老生的抖手。

    我苦笑了一下,这厮……太多事不知道了。

    时间临近八点半,终于接到陈吉吉找到根据地的信息:拿着东西下来吧,我不上去了,我在楼下。

    于是和谭墩连提带扛把行李卷和箱子弄到楼下,四顾之中看到了车,陈吉吉按了下喇叭,开门下车冲我们招手:“谭哥!哎,你们俩!这儿!”

    没叫我。她肯定是故意的。

    本来想走到陈吉吉面前,展示一个帅气而歉意的微笑,谁知道都已经近在咫尺,我都开始挤笑纹了,她却一个转身走到车后面开后备厢去了。

    巨,失,落。

    谭墩一切看在眼里,递给我一个安慰的眼神,压低声音:“使小性子呢。”

    但愿吧。

    所有行李挤挤压压塞进后备厢,后排座也放了俩包。谭墩扣上后备厢,拍拍手看我:“哎?还用我跟着去么?”

    我对谭墩摇头:“得,不用你去了,大器那儿有电梯,没这么麻烦,东西也不算多。大器现在也没在家,我和吉吉真没法送你回来。”

    谭墩诡异一笑:“微臣明白!”说完转向陈吉吉,忽然一抱拳:“吉吉妹妹,我必须跟你澄清一个事,前段时间吧,这不宝要搬走了么,我俩都挺伤感的,那天晚上是我把他灌醉的,后来发生什么别说他了,我也全没记住,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

    陈吉吉夸张地向上翻了一下眼睛,叹口气:“喂,这种破事咱们改天说好吧?我上了一天班了啊。”说完话转身开车门坐驾驶室去了。

    谭墩一愣,讪讪笑笑,鼎力相助失败,对我无奈一耸肩。

    我也笑笑,心咕嘟咕嘟地不断下沉。

    “加油,只要功夫深,没有摆不平的女儿国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