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前辈。”
慕寒微一躬身，可看到风流云的惨状，心中却是没有太多的激动感，有些疑惑的道，“这‘极真界域’内有不少的万流境修士，前辈和‘墨心神水’相持数百年，难道就没有找其他修士出手帮忙？”
280 疑云
280 疑云
“怎么没找！”
风流云轻叹道，“可等老夫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墨心神水’已和部分宫殿融为一体，而这宫殿又与老夫心神相连。老夫自己可以压制那‘墨心神水’，可若是别人也来帮忙，那就是连老夫也一起压制了。”
“要想改变这种状况，老夫就必须断绝与宫殿的联系，如此一来，宫殿对‘墨心神水’的禁锢必定放松，一旦让它逃入灵池，与另外那部分躯体汇合，就算汇聚无极天宗所有万流境修士之力，也难以将其困住，除非将整个灵池毁掉。可灵池若是没了，‘极真界域’也将不复存在。”
“因此，老夫一直拿不定主意。”
“这般拖延了近百年，等老夫下定决心时，已是欲罢不能，‘墨心神水’已通过老夫与宫殿的心神联系，悄然侵入到老夫的灵魂。那个时候，即便是想断绝与宫殿的联系也已做不到，只能与其相持下去。”
“……”
慕寒下意识地点点头，本想安慰风流云几句，可话到嘴边却又咽回了腹中。如对风流云这样的超级强者，任何安慰对他都没有意义，安慰只是对弱者的同情，而他又何须自己这个晚辈的同情。
果然，风流云很快便笑道：“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无用。小家伙，能否告诉老夫你现在融合的木、火两种极致力量是什么？”
慕寒没有隐瞒，道：“晚辈融合的木属性极致力量是‘玄青灵木’，而火属性的极致力量则是‘曜龙真火’。”在极真阁修炼了整整四个月，慕寒的“玄青灵木”已壮大到了可和“曜龙真火”比拟的地步。
“不错。”
风流云颔首道，“如果能融合‘墨心神水’，那你便已有三种极致力量，找到另外土、金两种属性的极致力量会容易得多。老夫虽然自己不能修炼出‘五行真灵法身’，可这个愿望若能在你身上实现，老夫也死而无憾了。”
“慕寒必定不会让前辈失望。”
慕寒郑重的道，太玄天域最强大的道纹师，对慕寒而言并没有太大的挑战性，毕竟这世上又万千天域世界，而太玄天域只是其中的一处小小的下天域，他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走出太玄，去其它世界看看。
否则，慕寒便始终如井底之蛙。
不过，对现在的他而言，这个愿望还有些遥远。
“很好。”
风流云满意地笑了一笑，道，“小家伙，老夫现在来考考你，以你融合了‘玄青灵木’和‘曜龙真火’这两种极致力量的‘五行真灵法体’，能否感应到那‘墨心神水’在这殿中的哪个位置？”
慕寒闻言，心神瞬即沉浸下来。
自从进入这宫殿中后，慕寒的感应便失去了指引方向的作用，仿佛那“墨心神水”充斥着殿中的每一处空间，想凭体内肾脏处的水属性真灵法力和两种极致力量的动静判断出“墨心神水”的具体位置，非常困难。
不过，这也难不到慕寒。
瞬息过后，便有一幅幅道纹在慕寒的脑海中呈现出来。
如果是在几个月前，慕寒面对风流云炼制的这么多道器，肯定会满头雾水，无所适从，但和墨丹青交流过后，慕寒现在已可轻松判断出道纹的走向，以及风流云刻划那些道纹时所用的手法。
一龙盘柱、二龙夺珠、三龙戏水、四龙腾云、五龙穿山……
不像慕寒刻划道纹时始终运用“一龙盘柱”这种手法，在这宫殿内的每一件道器中，几乎都可看到多种手法的交叉运用。
这让纹谱显得更加繁复，而道纹也更加灵动。
片刻后，当慕寒的心神顺着道纹进入地板时，水属性真灵法力和“玄青灵木”、“曜龙真火”的动静突然激烈了几分。
“墨心神水！”
慕寒念头微动，原本顺着道纹蔓延开来的心神立刻从四面八方靠拢了过去。弹指间的功夫，地板内蕴含的道纹和纹点便接连在慕寒脑海中呈现出来，最后汇聚成一幅极其巨大的纹谱。
但在纹谱的中央区域，却有另外六幅相互连接的纹谱组合成了一个封闭的小空间。只不过那些道纹却是影影绰绰，黑雾缭绕，透着股神秘的气息。
而那空间的上方，正是风流云盘坐之处。
“墨心神水必是在那片小空间内。”
慕寒下意识地集中心神，“紫虚神宫”微微震颤，被黑雾笼罩的道纹渐趋清晰起来，不断地展现在他脑海中。
“咦？”
数秒后，慕寒那微眯的双目陡然睁开，直直地盯着风流云身下的地板，脸上浮现出一抹惊讶的神色。
风流云见状，却是有些意外，道：“小家伙，你对道纹的感应能力果然远远超出了老夫的预料，竟这么快就发现了老夫禁锢‘墨心神水’的确切位置。你的感觉没错，那‘墨心神水’就在这下面。”
“晚辈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感应出来的。”
慕寒摇头一笑，长长地吐了口气，一副“我很吃力”的模样，可他心中，却是情不自禁地升起了一团疑云。而这个时候，那形如干尸的风流云已长身而起，左走几步后，右手只是轻挥一下，他刚才盘坐处便有一块长宽各约两米的地板快速升腾而起，显露出了一个黑幽幽的洞口。
“呼！”
在洞口出现的刹那，便有浓浓的黑雾好似溃堤的洪涛，突然呼啸着狂涌而出。
就在这时，整座宫殿突然爆散出眩目的莹光。紧接着，便有一层磅礴的无形力量从四周激荡而来，如圆罩般层层叠叠地盖住了那个洞口。出路被挡，那团黑雾就似想要摆脱囚笼束缚的凶兽，翻腾得越发激烈。
数分钟过后，那黑雾似乎察觉到自己不可能冲破阻碍，终于不再折腾，瞬息间便收缩的干干净净。
“看，这就是‘墨心神水’！”
风流云指着洞口，感慨的道，“最初的时候，老夫若是开启这洞口，它不连续折腾个 一年半载，绝不会善罢甘休。被老夫消磨数百年后，它现在的脾性却是温和了许多。否则的话，即便你拥有的是‘五行真灵法体’，也不一定能将其吸收融合。”
慕寒忍不住凝目看了过去，黑雾收敛后，洞内情景已是清晰可见，只见洞底处，一汪墨黑的液体正静静地躺着，似乎察觉到了他的靠近，那汪黑水竟轻悠悠地波动起来，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小家伙，呆会老夫会逐渐放开对‘墨心神水’的封禁，让你有足够的时间将其一点点吸收，整个过程恐怕需要半个月时间，那‘无极天宫’也还要二十来天才会开启，你融合‘墨心神水’后还来得及进入‘无极天宫’。”风流云笑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先去‘无极天宫’再来老夫这里。你若是能在‘无极天宫’内取得大收获，或许融合‘墨心神水’时会也会轻松不少。”
“晚辈还是先融合‘墨心神水’！”慕寒只略作沉思便做出了决定。
“好！”
风流云轻轻拊掌，“既然如此，那就事不宜迟，你立刻做好准备。”说话间，一股磅礴的真元从风流云干枯的躯体中透散开来，下一瞬间，整个宫殿都在嗡鸣作响，一股越发强大的无形劲道汇聚在罩落在洞口处。
慕寒见状也不迟疑，当即盘腿而坐。
冲风流云点头示意了一下，慕寒便阖起双眼，极力运转“太虚洞神诀”，紫虚神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震颤起来。
“开！”
目光从慕寒身上飞速掠过，风流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旋即口中大喝一声，那覆盖着洞口的无形圆罩处好似突然多出了一个小小的孔洞。瞬息后，洞内的“墨心神水”便有所察觉，黑雾剧烈翻涌。
“嗤！”
随即，一丝细小的墨黑水柱透过孔洞，向旁侧偏移而去，似乎不想与对面的慕寒相撞。
可就在它激射而出的刹那，慕寒心宫内的天婴便张开了嘴巴，一强猛至极的吸劲旋即透散开来，一下便将那小孔洞周围的空间覆盖得严严实实，竟是硬生生地将那水柱的方向扭转过来。
下一刻，那墨黑水柱便落在了慕寒眉心，继而透入心宫，被天婴吸取。
天婴衍生出的吸力源源不断，而那“墨心神水”也是不停地冲出孔洞，可不管它朝什么方向偏移，最终都一点不落的没入慕寒眉间。看到这幕情景，风流云眼中闪过一抹激动的神采，可瞬即便已恢复平静。
近一刻钟后，洞中翻腾的黑雾急剧收缩，“墨心神水”似察觉到了危险，竟不再往孔洞外钻去。
“起。”
风流云鼻中轻哼，笼罩着洞口的无形力量竟是疯狂地往下压去，没过多久，那洞底的“墨心神水”竟节节攀升。
时间疾速流逝，那“墨心神水”最初还极力反抗，可渐渐地，它似已知道自己很难抵抗慕寒“紫虚神宫”的吸噬和风流云的迫压，那种抗拒的力量竟是变得越来越微弱，到最后几乎彻底消失。
如丝如缕地进入天婴腹部的“墨心神水”越来越多，但慕寒始终没有对其进行炼化。
一天、两天、三天……
慕寒依旧在吸收，紫虚神宫内，天婴依旧小巧玲珑，可那洞内的“墨心神水”却是渐趋减少。前三天，旁侧的风流云只是不时皱眉，可到第四天的时候，他眼中却是不自禁地泛起了微微的焦灼。
281 须弥上法
281 须弥上法
第五天，慕寒还是只吸收不炼化！
紫虚神宫内的天婴便如同无底洞一般，源源不断地将洞内的“墨心神水”一缕缕地吸纳进去。
风流云眉宇间的焦灼之色越来越浓。
“不好！”
倏地，风流云面色骤变，“‘墨心神水’要发狂了！”几乎在风流云话音落下的刹那，洞底残余的那点“墨心神水”突然了起来，继而疯狂地向那孔洞冲了过去，顷刻间便在洞内掀起密集的墨黑水花。
“原本老夫以为这‘墨心神水’受到‘五行真灵法体’吸引，已经甘心认命，却没想到它这几日都在积蓄力量，等着在最后时刻爆发出来！”
风流云双目暴睁，语速极快，磅礴的无形劲道再次狠狠按下，似要将狂暴的“墨心神水”重新压回洞底，“小家伙，速速炼化前几日吸收的‘墨心神水’，一旦被它引动，你的心宫承受不住。”
然而，正如风流云所说的那般，这次“墨心神水”似将数日积攒的力量彻底爆发出来。他话音还没落下，“墨心神水”就已冲破层层无形力量的压制和封堵，瞬间将那处孔洞撑大了数十倍。
“呼！”
顷刻间，剩余的“墨心神水”就穿过孔洞，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凶狠地撞向慕寒眉心，而在“墨心神水”完全冲出去的刹那，封堵洞口的无形圆罩便轰然崩溃，霎时间，风流云如遭重击。
“小家伙，好自为之！”
艰涩的吐出这几个字眼，风流云便往后栽倒，再也没有半点动静。
几乎同一时刻，慕寒眉心紫芒一闪，一团紫色漩涡倏然出现，不但化解那团“墨心神水”的猛烈撞击，更顺势将其吸进心宫，纳入天婴。
“轰！”
可就在最后那部分“墨心神水”涌入天婴腹部的瞬间，那团原本平平静静的液体却如惊涛骇浪般翻涌起来。
现在的“墨心神水”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凶兽，发了疯似的肆虐着，似欲将天婴的整个躯体都撕成碎片。
“来得正好！”
慕寒眉头微抬，沉寂五天的心神终于微微一动，体内真元弹指间便汇聚至心宫内部，转化成“雷狱劲”，重重叠叠地透入天婴躯体。
一时间，天婴体内紫芒闪烁，电蛇狂舞，仿佛有无数雷电正源源不绝地劈落在“墨心神水”间。
这个时候，“墨心神水”狂暴，可慕寒的“雷狱劲”却更加狂暴。
浩浩荡荡的真元，让天婴瞬息间就变成了一座由霸烈雷光交织而成的监狱囚牢，而“墨心神水”便是这牢狱中的囚犯。
慕寒快速运转功法，密集的紫雷如雨点般洒落在“墨心神水”上。
风流云这座宫殿内蕴含的天地灵气丝毫不比“极真界域”的其它区域少，有如此浓郁的灵气，慕寒的真元便可源源不断地蜕变为“雷狱劲”，这让轰击“墨心神水”的紫雷变得无穷无尽。
第六天、第七天……
第八天！
三天时间，狂暴的“墨心神水”终于彻底沉静下来，而慕寒则依旧精神熠熠，好似没有任何消耗。
意念间，“墨心神水”便溢出心宫，开始与慕寒的无属性法力融合。
没过多久，便有一缕浓郁的黑色气息从“墨心神水”中透溢而出，循着与水属性真灵法力的那丝奇妙联系，向肾脏处流淌而出。
可就在这缕黑气即将离开心宫的时刻，慕寒的“紫虚神宫”突然关闭。
瞬息后，强劲的法力便从四周翻涌而来，顷刻间便隔绝出一片空间，将那缕黑色气息封堵在内。
“风前辈，我等你很久了！”
蓦地，慕寒轻轻的叹息声在自己的心宫内回荡开来，“我很希望自己的怀疑是错误的，可没想到你最终还是出现了。”
过了半晌，慕寒的心宫内都没有半点动静。
“我倒是很佩服前辈的忍耐之力，竟然连续三天没有丝毫动静，任由我炼化‘墨心神水’。”慕寒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家伙，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又是许久，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迸响，而在刚刚隔离出来的空间内，那道黑气突然剧烈地扭曲膨胀起来，弹指间，便凝聚成一道身影，黑袍裹身，满头白发，方正的面庞上棱角分明，极具威严。
“这想来便是前辈数百年前的面目。”
慕寒法力凝聚而成的身影瞬即出现在老者对面，神色间颇为复杂，“前辈可还记得考校我能否发现‘墨心神水’具体位置之事？那时我感应过禁锢‘墨心神水’的那处空间周围的六幅纹谱，结果发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哦？”
风流云眼神微动。
“不管纹谱内蕴含的纹点是多是少，但总有几处相连的纹点会成为整幅纹谱的中枢。在那六幅纹谱的中枢处，充斥着‘墨心神水’和前辈你的气息。前辈曾说过‘墨心神水’已和部分宫殿融为一体，所以这并不奇怪；宫殿中的道器都是由前辈炼制而成，纹谱中枢处蕴含着前辈的气息也不不足为奇。”
“真正奇怪的是，‘墨心神水’和前辈你的气息竟已彻底融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前辈已经成功融合了‘墨心神水’！”如果慕寒之前的判断还停留在猜测的层面上，那么现在，慕寒已可断定，风流云与“墨心神水”已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
“那几件道器已被老夫用手法遮蔽起来，为的就是不露破绽，没想到还是被你看穿，老夫果然还是太低估你了。”
风流云语调低沉，眼眸中不自禁地闪过一抹惊异之色。
他本以为自己对慕寒估测得够高了，可现在才发现，那还远远不够高。若是之前有人告诉他，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能够看穿他极力遮掩后的道器，他绝对不会相信，可如今，却已由不得他不信。
“前辈的确是低估我了。”
慕寒非常赞同地点点头，“察觉到前辈和‘墨心神水’的气息彻底融合后，我只是怀疑，再想到前辈判断出晚辈拥有‘五行真灵法体’的疯狂模样，我的怀疑又深了一层，但还是没有往最坏处想。连续数日只吸收而不炼化‘墨心神水’，也只是为谨慎起见，没想到最后倒看到了一处‘好戏’。”
所谓的“好戏”，指的自然是风流云压制不住“墨心神水”的疯狂反噬，最终吐血倒地之事，“前几日，前辈一直期盼我能不断炼化那些吸收进来的‘墨心神水’，见我始终没有行动，这才孤注一掷，前辈这么处心积虑，莫非是想趁我炼化的时候，不断将自己的灵魂渗透到进来，融入到水属性真灵法力当中？”
“你说的没错。”
风流云面颊微微地抽搐着，神色变得阴沉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