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
15 灵蛇三变
……
“慕寒，你跑得可真够远的，找了近一天都没把你找出来。”
慕星峰沉着脸，恶狠狠地瞪着慕寒。
慕天澜却将两只硕大的拳头握得嘎嘣作响，眼神中闪烁着兴奋：“运气真是不错，我们正想回去，你自己就乖乖地溜了出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小杂种，看来连老天都在帮我们。”
“半个月前害得我们又被重罚，今天正好把所有的总账都跟你好好算算。”慕天宇的眼珠子里则是冒着怒火。
多次因慕寒而被武道教授重罚，让他们对慕寒痛恨无比。可没想到上次被罚后，慕寒竟然整整半个月时间都没有在选锋院出现过。几人想找慕寒发泄都发泄不了，对他的痛恨越积越深。
今日，几人再也忍耐不住。
本来他们还有些担心慕星空会阻止，可没想到得知他们的打算后，慕星空不但没有拦阻，反而和他们一同前往。
于是，打探到慕寒去向后，一清扫完选锋院他们赶往烈山城西，可惜没有在慕寒常去的那个山谷找到他。
他们不甘心返回，越找越远，最后竟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这里。眼见夜幕即将降临，他们正要失望而归时，慕寒却突然突现。
“想跟我动手？你们就不想想后果？”
慕寒脸上不动声色，脑筋却在飞速转动着。
慕星空笑吟吟地微眯着桃花眼，让慕寒感觉盯着自己的仿佛是一条獠牙狰狞的毒蛇，一股莫大的危机感涌起。
如果只是慕星峰和慕天宇、慕天澜这三人，他们或许真的只是想找自己出出气，可加上慕星空，就难说了。
“后果？哎呀，我好怕！”
“小杂种，你还真以为突破到了外壮境，就有了和我们平起平坐的资格？”
“慕寒，你使劲的喊吧，这鬼地方，半天都见不到一个人影，你就是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听见的，哈哈……”
“……”
慕星峰、慕天宇、慕天澜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看向慕寒的目光中满是戏谑和嘲弄。他们三人都是食气境的修士，再加上大通境的慕星空，怎么可能将刚突破外壮境没多久的慕寒放在眼里。
“不要说那么多废话了，早完事早回家！”慕星空淡然一笑，身影朝慕寒暴射而去，速度快若闪电。
瞬息间，双方距离就缩短至一米左右，慕星空身躯如灵蛇般扭动起来，前进的轨迹飘忽诡谲，捉摸不定。
“灵蛇三变？”
慕寒吃了一惊，失声大叫的同时，双拳快速地迎了上去。然而，当他两只拳头蕴含的力量爆发出来时，却发现慕星空的身影已经从正前方消失，瞬即，便有一条手臂狠狠地斜扫而来，如游蛇摆尾。
“砰！”
慕寒几乎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条手臂就鞭在了他的胸口。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射而出，慕寒身躯倒飞而出，重重地砸落在十数米外的草地上，脸上毫无血色。
“你、你……”
慕寒艰难地抬起右臂，哆哆嗦嗦地点着慕星空，喉咙里只来得及发出几个含糊晦涩的音符，便右臂一垂，脑袋一歪，眼睛却是睁得溜圆，瞳孔中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似乎死不瞑目。
慕星峰、慕天宇和慕天澜三人见状，目瞪口呆。
“死了？”
喉咙艰涩地滑动了一下，慕星峰最先醒过神来，几步跑到慕寒身边，手指颤抖着放在他的鼻孔前试探了一下，顿时如遭蛇吻，连忙收回，脸上的惊慌再也掩饰不住，“死了，一点呼吸都没了！”
慕天宇和慕天澜也急急忙忙跑过去，分别试探了一下慕寒的鼻息和心跳，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破灭，脸色变得煞白。
“慕寒……真的死了！”
“星空，你、你太冲动了，这慕寒才只外壮境的实力，你一下就用出了‘灵蛇三变’，他怎么可能抗得住？你修炼的‘灵蛇三变’可是中品武道功法啊……现在好了，一下把他给打死了。”
“怎么办？要是让族里知道……”
“完蛋了！完蛋了……”
三人惊惶失措。
他们只是打算狠揍慕寒一顿而已，从没想过要他的性命。
烈山城慕氏家族族规森严。严禁族人之间互相残杀，一旦发现，性命难保。族长将慕寒接回后，虽然一直对他不闻不问，可他到底还是族长唯一的外孙，如果这事泄露出去，他们将会非常不妙。
“慌什么！”
短暂的诧异一闪而过，慕星空脸上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意，沉声喝斥一句，大步走到慕寒身前，“事已至此，害怕也没用，这事谁都不许说出去。出手的尽管是我，可你们的责任也不小。”
“明白，明白。”慕星峰等三人心神大乱，听到慕星空这话，脑袋都是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明白就好，要是让人知道，不但我跑不掉，你们同样跑不掉。”
目光扫过慕星峰三人，慕星空满意地点点头，已蹲在了慕寒身畔，右手食指轻轻地往他鼻孔前一放。
碰触的刹那，死尸般的慕寒突然动了！
他那略有些佝偻的上身如弹簧般仰起，两只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直直轰中慕星空胸膛。
“虎爆劲！”
砰！砰！
慕星空英俊的面庞刚刚露出惊愕之色，就听到了自己胸骨的“喀嚓”碎裂声，身躯当即腾云驾雾般跌飞了出去。
慕寒身似猛虎，灵敏地窜起，如影随形地追逐着慕星空的身影。
宛如断线的风筝，慕星空摔落在地，口中鲜血直流，可他到底是大通境修士，居然很快就挣扎着坐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自己胸口，那里的衣裳已被汩汩而出的鲜血染得通红。
可就在他稳住上身的时刻，慕寒已近在咫尺。
瞥见慕寒右手拇指和食指间的那抹碧蓝寒光，慕星空白皙的面庞上难以抑制地浮起了一抹震骇：“慕寒，你……”
“嗤！”
碧蓝寒光划过慕星空喉咙，轻微的细响截断了他的声音。
慕寒鱼跃而起，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那柄被法力引动的纹刀，而慕星空的脖子上则多出了一道细线，殷红的血珠飞快渗透出来。
慕星空如同缺水的鱼儿，嘴巴不停地开阖，却没有丝毫声音发出，那双充满绝望的桃花眼越来越空洞。
“慕寒，你没死？”
慕星峰几乎是刚惊愕的道出这句话，就发现了慕星空的情状，不由骇然大叫，“你……你杀了他？”
……
1 烈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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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越国，烈山城。
晨曦初露，光线斜斜洒落在城西一处略显破败的院落中，更有几缕悄悄爬过窗子，钻入了里面的卧房。
临窗的床榻上……
慕寒双眼闭阖，眉头紧锁，面庞痛苦扭曲，汗珠涔涔而出，双手更是深陷床单，将指节捏得发白。
“啊！”
突然，慕寒惊叫着睁开眼睛，弹身坐起，清秀的脸上毫无血色，如缺水的鱼儿那般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过了好半晌，慕寒的呼吸才渐趋缓和，惊魂甫定地抹去额头冷汗，眼中却依旧残留着惊悸之色。
这已经是他连续三天做噩梦。
三天前，他还是地球上的一个普通人，踏踏实实工作，平平静静生活，可一次同事聚会后酒醉醒来，却发现一切都变了。
地球诡异消失，他来到了一个充斥着武道修士的世界。
电脑、手机、汽车等似乎全都成了梦境中才有的东西，甚至连他自己的面貌都改变得彻彻底底。
他这个二十八岁的青年变成了一个十五岁的俊秀少年，脑子里也多出了这个少年的所有记忆。
这少年也叫慕寒。
在烈山城慕家，他可说是个另类。
他母亲慕昭仪是族长中年所得的女儿，爱若珠宝。那慕昭仪容颜绝世，资质惊才绝艳，修炼速度快得惊人。假以时日，她必定能成为慕家有史以来最强修士，家族上下都对她报以厚望。
然而，这种厚望最后却变成了失望。
慕昭仪十七岁那年，曾外出游历，可归来后却突然有了身孕。
族长勃然大怒，逼她说男人来历。慕昭仪不听，族长更是恼恨，一气之下将她逐出慕家，从此断绝父女关系。
当年，这事在越国传得沸沸扬扬，令烈山慕家颜面大失。
慕昭仪最终还是将慕寒生了下来，可她自己没过两年就郁郁而终，只剩慕寒和奶娘相依为命。
慕寒五岁时，奶娘病逝，他被族长派人接回慕家。但是，他并不受外公待见，十年来从没看过他一次。
在慕家的十年，他虽不会挨饿受冻，却也受尽了白眼和嘲讽，不仅因为他是让慕家蒙受莫大羞辱的私生子，更因为他虽继承了母亲出众的容貌，却没有继承母亲在武道修炼上的绝佳天资！
他……没有心宫！
心宫，是人类修炼武道的根源。
它藏在眉心之内。
心宫越广阔，便代表资质越好。
孩童在八岁左右，心宫便会发育成熟，大多数人也都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正式接触修炼。别人不能修炼，是因为心宫太过窄小，达不到引动天地灵气所需的底线，而慕寒却是直接没有心宫。
心宫窄小，还能通过某种手段进行拓宽，而没有心宫，则是完全断绝了进行武道修炼的机会。
由于这个缘故，慕寒没少被同龄的慕家子弟欺侮。
就在五天前的傍晚，他就被人打成重伤，在家里硬撑了两天，终究还是没能挺过去，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在他死亡的同时，这具受伤的身躯莫名其妙的被地球上的慕寒所占据，可仍旧虚弱不堪，三天来，慕寒从没离开过院落。
“这家伙也真够命苦的。”
慕寒摇摇头，有些同情地叹了口气。
可想到自己以后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世界、见不到那边父母亲朋，只能顶着这具躯体的身份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生活，慕寒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苦涩起来，也许，地球上的自己真的已经酒醉而死。
过了许久，慕寒才心绪稍定，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枚雪白的玉坠。
玉坠极小，只有拇指大，晶莹剔透，光润异常。而在玉坠的中心，则有一幢精美的紫色宫殿图案。
殿门上，“紫虚”两字清晰可见。
这枚玉坠是慕昭仪留下来的，占据这具身体后，慕寒融合了对方的记忆，不时地掏出玉坠看看，几乎成了一种本能。
“咦？”
片刻后，慕寒倏地轻呼出声，颇为诧异地睁大了眼睛，那幢小宫殿透散出来的紫意竟将整枚玉坠都染成了紫色。
之前佩戴了十五年，这玉坠都没有任何反应。
可自从慕寒三天前在这个世界苏醒过来后，玉坠内的那幢宫殿就开始有细微的紫色气息透散出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紫意也是越来越浓。到现在，白色玉坠已是紫光灿然，那宫殿似要从里面浮现出来。
倏地，玉坠轻轻颤动起来。
慕寒更感惊奇，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那玉坠颤动得渐趋激烈。十数秒后，颤动几乎变成了跳动。
“嗡！”
又是十数秒过去，一阵清脆的嗡鸣声激荡而出，那枚玉坠竟神奇地摆脱了挂绳的束缚，飞快地跳了起来。
慕寒嗔目结舌，那枚透着紫意盎然的玉坠在他瞳孔中不断放大。
瞬息后，玉坠闪电般没入眉心。
“咝！”
慕寒倒吸口凉气，顿时如梦初醒，连忙抬手一摸，眉心却是光滑如常，并未因玉坠的进入而感觉到不同。
将床头的镜子拉过来，照照眉心，还是没有异常。
慕寒心中惊疑不定，若非脖子上那条空荡荡的挂绳，证明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虚幻，他非得以为自己眼花了不可。
玉坠真的进去了？
慕寒又是惊愕又是担忧，眉心陡地一阵轻颤，竟有丝丝缕缕的清凉气息从中散溢而出，迅速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凉意所过之处，慕寒如沐春风，身躯因受伤而留下的疼痛和不适转眼间就被驱除得干干净净。
顷刻间，慕寒就精神奕奕，伤势尽去。
这种变化，更让他觉得匪夷所思。当凉意散去，慕寒也从惊异中醒过神来，条件反射般地把注意力集中到眉心。
这样的行为，之前的那个慕寒已尝试过无数次，他现在几乎不用费什么劲，心神就完全沉静下来。他有种感觉，刚才的变化，肯定与前一刻消失在自己眉心内的玉坠有着巨大的联系。
意念间，慕寒脑海中竟浮现出了一处近乎透明的巨大空间，极其广阔，仿佛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心宫！”
慕寒心神大震，脑子里下意识地跳出这两个字眼。
在融合的记忆中，之前的那个慕寒从八岁起就开始尝试感应心宫的存在，可惜始终没有任务收获，到了最后，他已是完全绝望。可如今，自己只是念头稍动，就有如此庞大的心宫呈现出来？
这巨大的反差，让慕寒瞬间呆住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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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心宫，那便意味着能够修炼武道！
就算来到这里才三天，慕寒也忍不住惊喜异常。这是一个武道修士纵横的世界，也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在这具身躯前任主人的记忆中，慕寒体会过了无数次被慕家子弟欺侮的屈辱。
若是能够修炼，拥有强大的力量，一切都将得以改变。
慕寒压抑着胸中的激动，心神再次沉浸在眉心部位，很快，他就又一次感受到了那处庞大的心宫。
细细观察片刻，慕寒忽地有些疑惑。
一般而言，在正式修炼之前，心宫空间能有方圆一米，就足以修炼武道。若是能达到方圆十数米，那就算得上是天才，要有方圆数十米，那绝对是天才中的天才，而自己的心宫何止方圆千米？
心宫似乎大得有些离谱！
最为重要的是，心宫空间据说都是白蒙蒙的如同云雾，可自己的心宫却近乎透明，与别人的截然不同。
这样的心宫，真能修炼？
慕寒不由患得患失，好一会儿过后，他才想起自己的初衷，脑中不由自主地闪过那枚紫色玉坠的形状。
“嗡！”
几乎是在慕寒想到玉坠的同一瞬间，心宫就发出轻微的鸣响，一点随即紫芒闪现出来，被慕寒所捕捉。
心中微动，慕寒的注意力旋即转移了过去。
那紫芒竟是一座紫光璀璨的宫殿，外形与那玉坠中显示出来的一模一样，殿门上方，同样雕刻着“紫虚”二字。
玉坠果然进来了，而且还融入了心宫！
这宫殿内也不知藏着怎样的秘密？慕寒颇为好奇，心神集中在那紧紧闭合的大门上，想要一探究竟。
“轰！”
就在慕寒心神接触到殿门的刹那，一团紫色莹光突然从殿内爆射而出。下一瞬间，慕寒便觉有一串串紫芒烁烁的字符连倾泻而出，宛如溃堤的洪涛。
这些字符不停地在慕寒脑子里缭绕流转，似乎要将他的脑袋都给撑爆。
数十秒后，最后一个字符终于闪现出来。
脑袋的胀痛感瞬即消除，而那些字符却像是直接烙印在慕寒灵魂深处，清晰无比，竟没有一字遗漏。
“紫玉生烟？这是……”
短暂的怔愣了一下，慕寒惊喜交加，那些字符组合而成的居然是一种名叫“紫玉生烟诀”的功法。
紧接着，又有一阵飘渺的声音从紫色宫殿中传出，断断续续：
“紫虚神宫为源，紫玉生烟为引，化武入道……”
“入我灵虚洞天，融我灵虚血脉，得我灵虚传承，方为灵虚族人……若二九之年未成……宫碎……魂消……”
“……”
慕寒听得目瞪口呆，尤其最后那四个音符，更似兜头泼来的一盆冷水，一下就将他浇得浑身冰凉。
这几句话的意思，慕寒大致能够理解。
那“紫虚神宫”，指的应该就是已经融入自己心宫的那座宫殿，“紫玉生烟”说的便是刚刚烙印在自己灵魂中的“紫玉生烟诀”。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