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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蛰伏第1部分阅读

    月夜无星。小村之中并未受到外界战火的波及,仍旧相对的宁静。其实日寇 确实从这里经过了,但却是溃败的日本军人,被中国共产党的八路军打的一败涂 地,逃进了离这里只有80公里的县城龟缩不出了。这里名字叫做偶湾,一个从 地图上根本看不见的自然村落,只有30户人家。

    村里最多的人都姓李,据说是从唐朝没落的时候躲避战乱流落至此的,还是 皇族的后裔。在村里最大的一户人家是李国玉老人为首的一个大家族,有四户人 家。李国玉生有3子,长子李引、次子李索、三子李连。三个儿子都娶了妻子, 但是只有李引生了一个儿子。因为是长子长孙,李国玉以儒家最为讲究的「仁」 为孙子取名李仁。李仁从小就不服管教,经常惹是生非,但是天资聪慧,异禀非 凡,所有学业均是学堂的第一名,所有爷爷也只是呵呵一笑,从不计较。到今日 之时,李仁已经十七岁,虽然长相一般,但是身材壮硕,文武双全。

    这天,李国玉单独叫孙子到书房谈话。李仁在这个家里也只听爷爷的话。爷 孙俩坐下之后,老人从书桌之后取出一个小盒子,慢慢打开,里面是一方丝帕包 裹的物件。老人将东西递给李仁,声色严肃的说:「乖孙,此物是李氏一族传家 之物,汝业已成年,此物只有传汝。」李仁打开丝帕一看,眼前出现的东西足足 让他端详了良久才抬头问道:「爷爷,这是什么东西啊?给我有什么用啊?」老 人长叹了一口气,道:「此物名曰『平和』,乃是先祖一直传下来的,你能看出 来这是由四个部分组成的,而另一面却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乖孙,你是我李家 唯一的后人,此物只能给你了。」

    李仁看了看老人,问道:「爷爷,今天叫我来不只是给我这个物件吧?是不 是还有其他的事啊?」李国玉抬手捻了一下胡子,欣慰的笑道:「果然是聪明, 没白在省城念书。爷爷今天叫你来就是让你离开偶湾。」李仁闻言,大吃一惊, 道:「离开!离开家?爷爷,你在逗我吧?」老人摇了摇手道:「孩子,你业已 成年,不应该在如此山村白白虚度光阴,应该出去有所作为。如今倭奴横行,国 运艰难。你如果不在此时挺身而出,为国出力,就愧对我李家列祖列宗了,你懂 吗?」

    李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爷爷,不是孙儿不愿意为国家出力,也 不是孙儿没出息,只是有些问题还没解决,孙儿很惶恐。」老人听完李仁的话, 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可爱的孙子,突然哈哈大笑道:「李仁啊,这可不是以前的 你啊,怎么还有『惶恐』这个词从你的嘴里出来呢?」

    李仁理了理头绪,以从来没有的严肃表情对着老人道:「爷爷,孙儿在城里 念书时经常和学校里的老师,也就是咱们所说的先生一起聊天。这个先生孙儿还 是比较服的,虽然他身体比较孱弱,但是骨子里很硬。他挺有意思的,他告诉我 现在的局势非常的复杂。全国现在都在打小鬼子,但是却是各自为政。我们的东 北全部都被小鬼子占了,最厉害的是关东军。我们中原地带却是犬牙交错,山东 有游击队,河北有八路军,山西有晋绥军,陕北有共产党;南方有新四军;西南 有川军,国民革命军。爷爷让孙儿出去,孙儿必然要投军,可是该投哪一个呢?」

    老人赞许的看看李仁,点了点头,道:「乖孙,你果然长大了,竟然知道这 么多。不错,不错。就爷爷所了解的状况,晋绥军的阎将军并非救世之才,只是 偏安晋西一隅;西南的革命军虽是正统,但派系繁多,内部不和,终非成大事者; 只有陕北的毛先生,虚怀若谷,海纳百川,其胸襟和度量足可与我先祖太宗皇帝 媲美,乃当今之英雄尔。乖孙不如投毛先生吧。」

    李仁用刚刚认识的眼光看着眼前的老者,叹道:「果然是『秀才不出门,便 知天下事』啊,爷爷怎么和我的先生说的一样啊?」李国玉呵呵一笑,道:「非 是爷爷有意隐瞒,爷爷虽然老朽,但是天下之事却也在胸中了然的。好了,不多 说了,乖孙,你还有要问的吗?」

    李仁挠挠头,想了一阵,道:「爷爷,如果如此安排,孙儿必不辱我李家名 声,出去狠狠的和小鬼子干一仗,只是还有些事是否问我爹一下呢?看看我爹有 啥说的呢?」李国玉点点头,道:「也对,毕竟是父子。你娘去世的早,你二叔 和二婶又无儿无女,你三叔也去的早,三婶也无所出,只有你这个独苗,还是仔 细一些较好。」李仁伸出三个手指,道:「爷爷,给孙儿三天时间,孙儿把家事 处理好了就走,可以吗?」

    李国玉沉思了良久,道:「乖孙,三天就三天吧。这三天不管你做出任何决 定,爷爷都不会反对的。」李仁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和自己认识了十多年的老人, 突然一阵坏笑,道:「爷爷,我做的决定你真的不反对吗?可要知道,我的脑袋 不一定会想出什么东西的啊?」李国玉暗暗攥住拳头,似乎摒弃了很多东西,很 郑重的说道:「是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李仁听完老人的话,慢慢站起身 来,缓缓跪在桌前,磕了三个响头,道:「爷爷,容孙儿回房想清楚了再来回禀 吧。」老人点了点头,向李仁摆了摆手,道:「出去把门关好啊。」

    李仁出了书房,回到自己的屋子。这是李宅的内院的东跨院,住着李引和李 仁,还有伺候李引的一个老仆人李冬,伺候李仁的女佣吕姐。李仁进了正屋,也 就是李引的屋子。李引正在写字,李仁走到书桌旁边,看见李引用行楷写了四个 大字:「还我河山」。李仁感觉事情似乎更加的明了。

    李引放下笔,叹了一口气,旋又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小字:「赠爱儿 李仁」。李仁这下似乎全明白了,但是有似乎更加迷惑了,问道:「爹,难道爷 爷和我说的话你都知道了吗?」李引端着笔,并没有看儿子,似乎是在和李仁说 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道:「倭奴暴戾,祸乱中原。中央政府又腐败无能,眼看 国家败亡,匹夫尚有守土之责,更何况我李氏一族呢?」

    李仁从来没见父亲如此表情,唯有站着不说话,等着父亲的训示。李引转头 用慈爱的目光仔细看了看儿子,道:「臭小子,听你这么说,爷爷一定是把『平 和』交给你了吧?我是你爷爷的长子,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可是同样的, 父亲的想法如果儿子仔细去体会也会明白的。这几天我就看见你爷爷经常叹气, 便知道是为了倭奴之事,只是我不能说出来而已,看来今天父亲是做了决定了。 虽然你从小顽劣,但是父亲早就看好你了。我的能力不如你二叔,聪明不及你三 叔,但是父亲依旧让我掌家,后来想想,却是沾了你的光了。好了,你说吧,想 怎么做?「

    李仁扶着李引坐下,然后自己也坐在旁边,道:「爹,我现在虽然还小,但 是既然爷爷让我出去,我肯定是必须走的了。在走之前,爹有什么吩咐的吗?又 或是什么心愿吗?」李引虽然只有36岁,但是早就两鬓欺霜,因为妻子去世早, 而又早早掌了家,所以总有心力不从之时,也就过早的衰老了。李引拍了一下儿 子的肩膀,道:「儿子,爹本来就是个俗人,并没指望你能如何,只是希望你能 做个忠孝双全的好人,但是爷爷现在让你走了,虽说是为国尽忠去了,但是却不 能为家尽孝了,这个是爹的遗憾啊。」李仁听完,呵呵一笑,道:「爹,这个好 说啊,爷爷给我三天时间,这三天之内给我找个媳妇圆房了不就行了吗?」

    李引听了儿子的话也被逗乐了,哈哈一笑,道:「哈——傻孩子,三天时间 如何能找到门当户对的姑娘嫁给你啊,更何况你出去不是去游山玩水,而是玩命 啊,谁人能够让自家闺女嫁给你呢?」李仁虽然还不是很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还 是安慰李引道:「爹,你放心。我肯定能找个姑娘跟我的,爹如果没事我就先回 房了啊。」李引摇了摇头,道:「去吧。」

    李仁回到自己的屋里,看见了这个伺候了自己二年的女佣,回想起来当时的 情形。吕姐今年二十六岁了,两年前是李仁在城里念书时因为看见吕姐卖身葬夫, 为了帮她,也是看吕姐人长的漂亮,帮她葬了丈夫,从此吕姐就成了李仁的佣人。 李仁做到床上,看着吕姐,心里想着爷爷和父亲的话,盘算着该怎么做。不知不 觉中,天将正午,该是用饭的时候了。吕姐走到床前,看见李仁在发呆,便妩媚 一笑,拍了一下李仁的大腿,道:「小色狼,又想什么坏事呢?该吃饭了,吃饱 饭再想吧。」李仁被吕姐一拍,清醒过来,跳下床,突然抱起吕姐,在吕姐嘴上 重重亲了一下,道:「我的好姐姐,好媳妇,你真是我救星,我的贵人啊。我终 于想到该怎么回复爷爷了,也知道怎么回复爹了。」

    卖身葬夫

    吕姐被李仁的动作弄懵了,忙挣脱李仁的怀抱,娇喘嘘嘘的问道:「我的爷, 你今天是怎么了?没发烧吧?」说着伸手去摸李仁的脑门。李仁一把抓住吕姐的 手,道:「我没事,姐姐,我一会儿就和爷爷去说,我要和你成亲,让你给我生 娃,怎么样啊?」

    吕姐闻言吓的腿一软,差点跪下,忙用手捂住李仁的嘴,急道:「爷,千万 不敢乱说啊,我是个下人,虽然早和爷睡了,但是老太爷肯定不能同意的,你别 胡说了。今天是不是撞邪了啊?」李仁拉着吕姐坐到床上,搂着吕姐,细细的和 她说了今天的事情。

    原来吕姐是两年前从老家和丈夫逃难到的省城,半路上丈夫得了急症,花光 了所有的钱也没能治好,丈夫撒手而去,吕姐也只有卖身葬夫来解决生计了。李 仁那个时候还在省城的中学念书,但是他几乎不怎么在学校里,成天在省城里领 着一帮出身官宦富商的同学玩乐。因为成绩优异,学校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 眼的不管他。

    这天,李仁刚刚考过试正在街上溜达,后面跟着富商张直的儿子张永、警察 局长王宝的儿子王金、保安团长魏和的儿子魏利。四个小恶少突然看见前面围了 一堆人在看热闹,赶忙跑过去看。人群中有几个保安团的兵,看见团长的儿子来 了,为了溜须,立刻叫嚷着分开人群,给四个人让出来空儿。

    人群中间摆着一领破凉席,凉席上趟着一个人,脸上盖着白布,看来是死了。 旁边跪着一个年轻的女人,披麻戴孝,在悲戚的抽涕。女人身后竖着一块牌子, 上面写着:「卖身葬夫」。四个恶少虽然见过不少事,但是这个事还是头一次看 见,最跋扈的魏利撇着嘴问旁边的人道:「什么意思啊?卖身葬夫。卖身不是只 有窑子里的姑娘才做吗?那些姑娘没有丈夫啊?而且这大半天的怎么卖身啊?」 旁边的人都知道这个保安团的少爷最是不学无术,而且还爱惹是生非,虽然想笑 但是还是忍住笑,告诉他道:「魏公子,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个卖身和窑子 里的姑娘不是一回事,这个卖身只的是她只卖给花钱替她葬夫的人,别人是不行 的。」

    魏利摇了摇头,臭着脸转头看这李仁道:「兄弟,没啥意思啊。寡妇一个, 死了男人还卖的出去吗?」李仁在魏利询问别人的时候已经仔细看了戴孝的女人, 发现这个女人虽然悲伤过度,一脸的愁容,但是自有一种诱人的媚态,长的也是 柳眉杏眼,粉面桃花,比之窑子里的许多姑娘要强上很多。李仁此时心里盘算起 来,每次去窑子和哥几个玩,虽然出钱的时候少,都照顾他,但是总这样出钱也 是一笔不小开支。这个女人如果能买回家,天天陪着,逗逗笑笑也不错,虽然没 有窑子里的姑娘那么多,也不如窑子里花样多,但是要干净的多,惹不上那些脏 病。

    王金和张永也摇头附和着魏利。李仁蹲到女人身前,问道:「这位姐姐,打 算怎么办理你丈夫的后事啊?」女人抬手拂拂头发,也没抬头,轻声说道:「只 要买一口普通的棺材,装殓了他,请个风水,找个能安息的地方就行了。」李仁 回头问张永道:「小永子,给我算算,发送了她男人要多少钱啊?」张永虽然学 校里的学习不行,可要说算账就随了乃父的精明,眼珠一转,出口就来:「这样 的发送50块钱就够了,我家就有一个棺材铺,薄棺材20一口,风水10块, 抬棺材和纸马香客10块,挖坑填土5块,最普通的排位5块。怎么?兄弟,你 还真的买她啊?」

    李仁站起来,搓了搓手,冲张永一笑,道:「我今天身上没钱。」张永一听, 刚想着要走,可马上意识到自己错了。跪在地上的女人一听,心里也凉了大半截。 可是就在张永高兴,女人失望的同时,李仁的手伸到了张永的面前,微微点了点 头,笑道:「张老板,借兄弟点钱吧?」与此同时,王金和魏利马上向后一跳, 站在了李仁身后,幸灾乐祸的看着张永。

    张永哭丧这脸,道:「果然是『酒色财气』四公子啊,每次出钱的都是我。」 说着从兜里掏出了钱包,刚要打开就被李仁一把抢走了。李仁翻开钱包,数了数, 抽出几张钱,又扔给了张永。张永再翻开时,直接就暴怒的看向李仁,骂道: 「你这个可是敲竹杠啊。还让我活吗?不是说了吗50就够了,你怎么拿了10 0啊?」李仁伸手把钱又递到张永面前,无所谓的道:「我不要了,你都拿回去 吧。」张永脸上一阵错愕,马上把钱包放回兜里,强笑道:「你说啥呢?都是自 己兄弟,别说100了,再多点也可以啊。拿去拿去。」李仁邪邪一笑,道: 「放心,我会还你的。」张永看见这一笑,马上意识到了什么,立刻陪笑道: 「行了吧,兄弟,说什么呢?不用还了。就当今天今天我请你们喝花酒了。」

    李仁蹲下,把钱送到女人面前,道:「姐姐,赶紧把你男人葬了吧。剩下的 钱买点吃的和穿的,回家吧。」然后站起来对魏利说:「魏哥,找个靠的住的兄 弟给这个姐姐带路去小永的棺材铺帮她把男人葬了,记得让他回来给我报个信啊。」 魏利苦笑一下,道:「行,都是你说了算的。」继而转头对一个保安团的人道: 「马排长,这个事就交给你了啊,记得,这个是我兄弟的事,搞砸了可就——」

    马排长马上敬礼道:「少爷放心,卑职给您办的妥妥帖帖的。」说完让几个 随行的兵去抬席子。地上的女人盈盈站起,来到李仁面前,又重新跪倒,却被李 仁托住了。女人虽然被托住,但嘴里还是说道:「恩公,你大恩大德就是让小女 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了。」李仁忙道:「姐姐,别这么说了。快去葬了你的男 人吧。我走了啊。」说完,冲着张永道:「小永子,刚才你说喝花酒,今天去哪 啊?」张永闻言转身就跑,嘴里还说着:「别啊,今天我怎么出门没看日子啊。」 李仁扶起女人,向王金和魏利使了个眼色,三个顺着张永跑出的方向就追了下去, 只剩下戴孝的女人一步一回头的随着马排长走了。

    李仁和三个同学在会仙楼里点了几个菜,慢慢吃着。魏利喝了一口酒,问道: 「兄弟,今天你是怎么了?还帮那个女人葬了她男人,咱不说钱不钱的事。只是 这个事不是咱们哥们做的啊?」张永也问道:「对啊。出几个钱对咱来说是小事, 可是这赔钱的买卖咱是不是不该做啊?」李仁放心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你们真是笨到家了,虽然出了100块钱,可是咱可是买了一个大活人啊。划 算的很啊。」王金用鼻子哼了一声,道:「哪有活人啊?明明是埋了一个死人, 活人长着脚呢,埋了男人就走了。」

    李仁吃了一口菜,看了看三个人,道:「咱们打个赌吧。如果一会儿那个女 人回来,你们每个人给我100块如何?张永可以免了,因为今天已经出了钱了, 你们两个同意吗?」王金看看魏利,魏利看看王金,二人异口同声道:「同意。」 李仁看看张永,道:「今天是你出钱,一会儿人来了你就领回家吧,如何?」张 永摆了摆手,道:「我可不要,我家里都是年轻水灵的丫头,谁要她啊。你们谁 爱要谁要,反正我不要,钱是出了,可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