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地想“送”楚平一个问题。可想来想去，还是没能“送”出一个问题来。
楚平就进一步提示他：“比如说，你们有没有碰到过什么乱摊派之类的事情？或者有没有谁在抓夫拉丁，随意要求出义务工呢？”
听到这里，江之涛马上感觉不对，就向楚平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提示下去了。楚平立即就明白过来：自己这样胡乱“提示”，不是在挑拨村民和基层政府的关系吗？实在是不应该！而且今天还是乡政府请我们来的。
楚平只好站起来，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宣布今天的讲座到此结束。
这一场做了充分准备的《老年人权益保护法》讲座，就此落下了帷幕。
中午，江之涛他们是在乡政府附近的一家馆子里吃的饭，他们没有让乡政府安排午饭，不愿意增加他们的负担。
吃饭的时候，大家看到刚才听讲座的老“宝贝”们个个都是喜笑颜开的样子。他们每个人都提着个大礼品盒，手里还拿着个红包，有说有笑地从乡政府走了出来，各自回家去了。
下午还有一场公益性的法律咨询活动，地点就在离乡政府不远的一个村子里。
吃完饭以后，江之涛他们又把车队浩浩荡荡地开到这个村子。
在一个比较开阔的地方，村委会早就为律师们摆好了桌子椅子。大家就在桌子前支起横幅——“律师公益法律咨询服务”，宣布正式开张，就等咱们的村民同志们来咨询问题了。
十九个人一字排开，坐成了很长的一排，看起来还是颇为壮观的。这么多高水平的法律专业人士，为小小的一个村提供法律咨询，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吗？有什么问题，尽管报上来就是了，大家兴致勃勃地想着。
大家就坐在那里，等着为村民们提供耐心细致的高水平法律专业服务。他们坐的地方应该属于村里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时不时地有一拨一拨的人经过。但是这些经过的人，绝大部分只是看一看，或者指指点点地说几句话。过了许久，也才有一两个人过来咨询。
眼看这些省城来的大律师们被冷了场，村里的干部们似乎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就骑着摩托车一家一家地动员去了。
干部们的动员工作是卓有成效的。过了没多久，就三三两两地有村民同志们络绎不绝地过来“咨询问题”了。
大部分人提的问题跟法律没有太多关系。一般情况是，有点不好意思地走过来，然后腼腆地坐下，接着跟对面的律师聊两句日常生活上的小事、琐事，而且往往是聊了几句就开始说“哦，哦”、“对，对”，然后说“谢谢啊”，就走了。
大多数农民的性格都是比较内向的，跟陌生人说话会觉得不太自在。少数人比较健谈，就坐在桌子前面跟律师们天南海北地聊天，从结婚聊到孩子上学，再到出外打工，等等，不一而足。
江之涛他们跟比较健谈的村民们东拉西扯，说说笑笑，称兄道弟，终于拉近了大家的距离。有些村民露出了他们坦诚的本性，告诉律师们，其实他们过来咨询问题都是有“报酬”的——村委会给每个过来“咨询”了问题的人发五块钱。而到乡政府去听讲座的老人们也是有“奖励”的——每人一桶食用油，还有一百元的红包。这让省城来的大律师们目瞪口呆，然后又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觉得天下真有奇事。
在回西都的路上，大家说起这件事，仍然觉得非常好笑，发现自己又多了一件可以当作笑料的谈资了。
“高级”的法律服务，在这些老百姓的眼里，其价值还不如一小桶食用油，甚至还不如五块钱有吸引力。这不得不让“高级人物”们深思了。领导干部们坐在办公室里，拍拍脑袋就做决策，往往会出现一些无法预料的结果，自以为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实际上呢？却并没有摸准老百姓们需求的脉搏，尽管苦口婆心，结果却是事倍功半。有些人可能会批评农民“愚昧无知”，不应该一味迁就，该“教育”的时候还是要“教育”。这种说法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只是，普法教育能不能以一种更好更有效的方式进行呢？应该宣讲那些跟农民切身利益息息相关的东西，或者把发生在本地的大家比较关心的一些典型案例，通过各种途径进行宣讲，农民们对这些案例往往会觉得跟自己很贴近，比较符合实际，都会感兴趣的。各种典型案例听多了，大家的法律水平、法制意识自然就提高了。
第四十二章 爱之前奏
刚回到西都不久，苏涓涓就给江之涛打来电话说，明天是星期天，没什么事，好无聊，问江之涛能不能陪陪她。
江之涛沉吟着，半晌没有回答。他原计划是要约彭仪的，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跟她幽会了，江之涛还是颇想她的，这个美少妇给他的感觉非同一般。
苏涓涓在电话的那一头不断地撒娇催促：“行不行嘛？行不行嘛？”
江之涛犹豫了一段时间后说：“你想搞点什么活动呢？”
苏涓涓立即高兴起来：“随便，随便你怎么安排都可以！”
“咱们去钓鱼怎么样？”
“好啊！”苏涓涓毫无犹豫地一口就答应了，然后她的声音却又低了下来，“可是…可是我不会钓鱼的。”
“我想到城外的大水库去钓，钓到鱼以后咱们可以在那里就地野炊。”
“好啊！我都好久都没有野炊了。到时候，你来钓鱼，我负责烤鱼怎么样？”
“没问题！如果你有同学愿意去的话，你可以叫上两三个同学，咱们一起去，人多会热闹一点。”
“哦。”
第二天上午，江之涛到苏涓涓的学校接她。苏涓涓是一个人，没有带同学，她说她的同学们对野炊不太感兴趣。
两个人开车来到西都郊区的一个大水库。这个水库是一个不太出名、人气也不旺的旅游景点，专门为游客们提供了一项钓鱼服务，租一根钓竿一天是六十元，钓上来的鱼全归游客。水库方还提供烧烤用具，可以由游客们自己现烤现吃，烧烤用的木炭则由游客根据自己的需要向水库方购买。
在有一些简单设施的岸边，江之涛和苏涓涓选了一个人不太多，相对比较清净的地方，摆好架势，开始垂钓。他们只租了一根钓竿。江之涛兴致勃勃地当上了渔民，苏涓涓则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饶有兴趣地观看。
突然，苏涓涓高兴地叫了起来：“鱼！鱼！”
江之涛侧过头来，用一根手指头按住自己的嘴巴，对苏涓涓“嘘”了一声。他早就看到那浮子有点动，知道有鱼开始咬鱼饵了，但这仅仅是“咬”而已，现在要是稍微动一下钓竿的话，那鱼肯定就溜之大吉了。必须继续耐心地等待，要等到那鱼不再是“咬”而是“吞”鱼饵的时候才行，并且要让鱼把鱼饵一口吞下去。鱼吞下了鱼饵时的特征是，浮子非常迅速非常干脆地下沉。正当此时，钓鱼者猛提钓竿，则十之八九鱼上钩矣。
过了许久，水面上的浮子仍然只是浮浮沉沉地上下跳动，就是不见它迅猛下沉。水库里的鱼好象已经学精了，经过前辈们血的教训，以无数的生命为代价，它们现在好象都能分辨出哪是钩哪是食物了。
苏涓涓开始有点沉不住气，她拉了拉江之涛的衣服，打着哈欠说：“你给我说个笑话好不好？我有点困了。”
江之涛看了一眼苏涓涓说：“可以，但不许笑出声来。”
苏涓涓答应了，江之涛便开始给她说笑话：
“老爸一直为自己的女儿太野，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子而担心。这一天，十五岁的女儿第一次穿上裙子要去参加宴会。老爸一看，不禁泪眼模糊，想不到自己的女儿已经颇有淑女的味道，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宴会完毕，女儿问爸爸：‘可不可以等等张三？’张三就是刚才一直陪着女儿跳舞，全场最帅的小伙子。爸爸心里高兴地想：‘小女孩长成了大姑娘，情窦初开哩。’就故意问女儿：‘为什么要等张三啊？’只听见女儿一本正经地回答：‘刚才跳舞的时候，张三老是踩我的脚。我要等他出来，好好揍他几拳才开心！”
苏涓涓听完，“咯咯咯”地笑出声来。江之涛向她使了个眼色，她便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正在此时，水面上的浮子“唰”地一下就迅速地沉了下去。江之涛赶紧用力一提竿，手里感觉沉沉的，他知道鱼上钩了，高兴地立即收竿，不一会，上钩的鱼被提出水面。哇，恐怕得有一斤多重！苏涓涓也高兴得叫了起来，赶紧把水桶提过来，帮着把鱼装好。
钓了一个上午，他们一共钓到了三条鱼，加起来恐怕得有三四斤重。他们觉得够吃了，便开始烤鱼。
苏涓涓坚持要由她来烤鱼，让江之涛给她打下手。江之涛便同意了，他也确实不会弄各种吃的东西。苏涓涓围着事先准备的围裙，熟练地用刀把大鱼切开，分割成一块一块的鱼片，然后用竹签子插上，再用刷子在鱼片上涂上调料，翻来覆去地烤，每翻一遍就涂一次调料。江之涛看她的动作这么纯熟，便好奇地问：“你不会是在烧烤店当过小工吧，对烧烤这么在行？”
“当然在行了，昨天晚上我特意找了一本烹饪书，学了怎么做鱼怎么烤鱼。后来我不放心，还去烧烤店实地考察了，把他们的技术给偷到了手。呵呵，等一下你会品尝到绝对美味！”
“好，那我就好好尝尝您的手艺！”
烤鱼的速度可比钓鱼的速度快多了，没过多久，刚才玩弄了江之涛一个上午的三条鱼就变成了一大盘香喷喷的美味了，令人垂涎欲滴。
两个人坐下来开吃。苏涓涓拿了一串烤鱼片递到江之涛手里，非要让他先品尝品尝。江之涛就把烤鱼片拿了过来，放在嘴里一嚼，发现这烤鱼的味道真的是从未吃到过的鲜嫩可口。但他把眉头一皱，嘴巴一撇，做出一副很难吃的样子。
苏涓涓一直都看着他，马上就捕捉到了这个表情，急忙问他：“很难吃啊？”
“不是一般的难吃，而是相当的难吃！我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江之涛仍然皱着眉头。
“不会吧！我明明是按着书上说的做的，而且昨天我看别人也是这么烤的嘛！”苏涓涓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了。
江之涛可不管那么多了，左手拿一串，右手拿一串，把脑袋低了下去，大块朵颐起来。过了片刻，他抬头看着苏涓涓，一只眼睛向她眨巴眨巴地使眼色。
苏涓涓一头雾水地看着江之涛，疑虑重重地拿起一块烤鱼片，自己咬了一口。刚嚼了几下，她就满脸笑容了，然后狠狠地瞪了江之涛一眼，娇嗔道：“哼！你又骗我！”
江之涛哈哈大笑起来。
苏涓涓见他笑得那么开心，更生气了，就以脚尖用力地把江之涛的脚给踩了两下，睬得江之涛的脚痒痒的。
“嗨，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不骗你我骗谁去啊！我只能骗你呐。”江之涛边笑边为自己分辩，“你说句公道话，你觉得我这句话是不是很有道理嘛！”
江之涛的这句话让苏涓涓哭笑不得，她现出满脸无奈的笑容，想来想去都不知道怎么反驳。她一直都记得这句话，六年前江之涛在跟她开玩笑的时候曾经说过。当时的情景她也还记忆犹新，她就是从那时开始，逐渐地喜欢上了这个半大孩子似的“江老师”，甚至是“爱”上了他。
想到这里，苏涓涓慢慢地不笑了，她幽幽地对江之涛说：“你刚才说那个笑话，是不是想说我还是一个小丫头，还一点都不懂事？”
“你是一个小丫头这没错，但也不能说你不懂事。你已经懂事了，而且你不是一般的懂事，而是相当的懂事。”江之涛说话还是有点怪声怪调的，脸上难抑笑容。
苏涓涓没有笑，她一脸认真地看着江之涛说：“我不小了，再过两个月就满二十岁。我有好多同学都已经在谈恋爱，甚至有些人还开始考虑结婚的事情。”
“你是不是也想谈恋爱了？有合适的吗？”
“有很多男生在追我，可我看不上他们。他们既幼稚又什么都不懂，跟你相比，差得太远太远。”
“哦。”江之涛低下头，又开始吃起鱼来，他有点不敢看苏涓涓那突然变得情意绵绵的眼睛了。
“江……，我不想再叫你江老师了，我想叫你涛哥。”苏涓涓那情意绵绵的眼睛更加变得柔情似水了。
“我……你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不象话！”江之涛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对苏涓涓进行“批评”，可苏涓涓那情意绵绵、柔情似水的眼睛把他的“气焰”给融化了，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又低下头开始吃鱼，边吃边边无奈地说，“好，好，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涛哥！”苏涓涓马上就叫了一声。
江之涛听了一愣，笑着说：“呵呵，叫得还挺顺嘴的！”
“我在心里就一直是这么叫你的，当初是我爸让我叫你江老师的。其实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咱们应该属于一辈人。”
“嗨，我早就知道你是没大没小的，欺师灭祖！这还……”江之涛发现自己的心越来越乱，说话都说不全了，开个玩笑脸上的笑容却是僵硬的，平时的那股子洒脱劲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好继续埋头吃鱼。
“涛哥，你马上就满三十岁了，怎么还不找个女朋友呢？”
江之涛抬起头来看着苏涓涓的眼睛，他已经很清楚苏涓涓的心思了，也知道她想说些什么。
他不想对苏涓涓有任何伤害，就认真地对她说：“我找不到女朋友，也没有资格找。今天的江之涛，已经不是你六年前认识的那个江之涛了。你知道在这些年，我都经历过一些什么事情吗？”顿了一顿，他直言相告，“以前我是一个彬彬君子，而现在，我是一个坏男人。”
“我知道你的一些事情。你跟李媛姐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还有那个杜青青我也听说过。我也知道你跟她们是怎么分手的，你犯过一些错误，我知道。”
“既然都知道了，你还问什么呢？你应该分清楚的，现在坐在你面前的这个江之涛，跟以前你认识的那个江之涛，不是一个人。”
“当然不是一个人了！今天的江之涛更成熟更出色，但是我不觉得人品有什么区别。”
“你不知道我找过妓女吗？”
“我听说过。我也知道你是到了二十七岁才有了第一次，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点的，所以我认为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男人。我觉得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可以理解的。”
江之涛不再说话了。从内心来讲，如果能找到苏涓涓这样的姑娘做老婆的话，那真是他的祖上积阴德了。可他从来不敢有此念头，他觉得如果像自己这样的花花太岁找了纯洁无暇的苏涓涓，那真是“糟蹋”她了，而他是决不愿意伤害她的。
“涛哥，其实……其实……我……”苏涓涓还用她那柔情似水的眼睛，情意绵绵地看着江之涛，她欲言又止，但在支支吾吾之后，还是鼓起勇气说，“其实我在六年前就喜欢上了你，而且现在我越来越爱上你了。”说完，她娇羞无限地把头低了下去。
江之涛低下头吃鱼，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要说自己不喜欢苏涓涓，那是假的。可问题是，他不敢真的找苏涓涓做女朋友，她一直都叫自己“江老师”，虽然是口是心非。自己一直把她看做小妹妹，虽然并不是真妹妹。但是，要排除掉这些心理障碍并不容易。而最关键的还在于，自己已经选择了风流快活的生活方式了，现在如果找了苏涓涓这样的女孩做女朋友，对她也未免太不公平了。
苏涓涓抬起头来看着江之涛，忐忑不安地等待他的回答。
江之涛很快冷静下来，心不再那么乱了，他把嘴里的鱼肉咽进肚里，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看着苏涓涓的眼睛，微笑着说：“要是说我不喜欢你的话，那是假的，你这么聪明漂亮、温柔体贴，打着灯笼都是很难找得到的。如果谁能找到你这样的女孩做老婆，那他真是三生有幸了。但是说句实在话，今天的江之涛不适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