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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乞丐到元首第40部分阅读



    在新年文告中,希特勒宣布,德国政府的希望只有一个:“……在新的一年中,我们希望能为世界的和平成功地作出贡献。”在他的“和平”计划中,下一个步骤是全面控制捷克斯洛伐克。一些时候以来,对慕尼黑条约他深觉后悔,因为,很明显,他原可把整个捷克吞并而又不会遭到报复的。现在呢,他却要寻找某种人们接受得了的借口,以便向捷克进军,把残留部分拿到手。

    2月,他令戈培尔发动一场反对捷克政府的宣传攻势:它仍在信奉异教的日耳曼公民中制造恐怖,在苏台德边境集结军队,暗中与苏联密谋,并粗暴地虐待斯洛伐克的居民。最后的一项指控是最有成效的,因为斯洛代克的某些激进的民族主义者,早就对此诱饵跃跃欲试,并开始提出实行完全独立。这种局势是爆炸性的,若捷克政府中某个经验不足的高级官员稍有不慎,另一个危机便会随即出现——授希特勒以他所需之柄。

    在伦敦,由于德国外交部官员埃里希·科尔特提供了一份假报告,反绥靖的情绪又高涨起来了。科尔特密告一英国官员,说希特勒计划在不久的将来轰炸伦敦(这是德国国内反希特勒集团故作之举,目的在于使英国与德国发生战争。这只是科尔特及其他与这一阴谋有关的外交部官员发出的一系列的假情报之一)。张伯伦对轰炸之说很是认真,特为此召开了一次内阁会议。虽然未有纳粹飞机出现,但怀疑的温度仍在上升。英国驻柏林大使汉德逊也奉召回国述职,并就希特勒是否会采取军事行动一事作出汇报。汉德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使负责外交事务的助理国务大臣贾德干相信,德国人“并未考虑立刻进行冒险,他们的指针正指向和平。”狡猾的贾德干并不那样乐观。他说,希特勒的意图是“极可耻的”,但他也不太相信希特勒即将入侵捷克斯洛伐克的报告。

    汉德逊回到柏林后,继续发来乐观的估价时局的报告。他报告说,关于纳粹要在乌克兰或者荷兰进行冒险的谣言已消声匿迹。“虽然某些人士说,目前的平静可能是另一次风暴的前奏,但,我本人目前并不持如此悲观的观点。”

    然而,到次晚,希特勒在为外交使团举行的年宴上的行动,却令他担心。“在这次晚宴上,在汽车展览会上表现出来的友好,已明显地消失了”,汉德逊在他的回忆录中写道。

    “他双眼紧盯着我的右肩,只讲一般的话题,但也强调一点:中欧,没有英国的事,别老干预德国。”元首的态度虽然令汉德逊“模糊地感到有点不安”,在下一次给伦敦的报告中却也未提到这点。

    德国的阴谋很快便昭然若揭了。3月6日,英国驻捷克大使牛顿从布拉格发回的报告说,捷克与斯洛伐克的关系“似乎朝危机的方向发展。”由于斯洛伐克要求财政援助,事态便发展到了赤热化程度。“在这件争执中,德国起了什么作用”——德国若插了手的话——“这还有待人们去猜测,但值得注意的是,斯洛伐克的商业部长和交通部长,在专家的陪同下,于上星期访问了柏林。”

    因为某种原因这封电报被耽搁48小时。至此时,汉德逊已从“模糊的不安”中苏醒过来。3月9日,他给哈利法克斯写了一封长信。他在信中表示坚信,希特勒和德国人民都渴望和平。“希特勒本人曾在世界大战中作过战,强烈地反对流血,或导致德国人死亡的任何方法。”纳粹的极端分子虽有可能吵着要继续进行侵略,但,作为煽动政治家的希特勒,却倾向于讨好多数,而不是讨好疯狂的少数。“因为我无法找到可以证实希特勒已发疯或处在发疯边缘的理论的论据,这也是我为何会认为他今天想的并不是战争的原因之一。”

    (4)

    当晚,捷克斯洛伐克新总统艾米·哈查——他曾承认自己不太懂政治——终于犯下了希特勒一直在坐等的一个大错误:他解散了斯洛伐克政府,并令部队准备开进斯洛伐克地区。次日,星期五,哈查宣布实行戒严。

    希特勒迅速地作出了反应。他取消了前往维也纳参加德奥合并的庆祝活动的计划,以便为下一次入侵作好准备。他原怕苏联会匆忙援助布拉格,但这小小的恐惧也几乎立即消失了。即使哈查已不得不求助于戒严令,斯大林却在第十八次党代会上说,他们必须小心谨慎,不要让西方利用苏联为它们火中取栗。这是与苏联的政策相一致的:他们公开宣布苏联是捷克斯洛伐克的唯一忠实盟友,却一点儿险也不愿冒。

    不采取行动的借口是:根据与捷克签订的条约,只要在法国采取行动后,苏联才能提供援助。

    星期六,即希特勒最喜欢起事的日子,他以通常的灵巧采取行动了。首先,他指示凯特尔将军起草一份最后通牒,强令捷克不准抵抗,服从摩拉维亚和波希米亚的军事占领。接着,他又向捷克和斯洛伐克领土内的特工人员发出了破坏的指示。与此同时,汉德逊正在给哈利法克斯打电话,要他谨慎行事。他怀疑“希特勒先生此时是否已作出任何决定。所以,本人认为,在本周末不在国外说任何话或发表任何文章是极可取的,因为这会促使希特勒匆忙采取行动。”

    什么也不需要。当晚,希特勒派遣两名奥地利傀儡领导人,在五名德国将军的陪同下,乘车过了多瑙河,进了布拉迪斯拉发,冲进斯洛伐克新内阁的会场。他们让阁僚们宣布斯洛伐克独立,但新内阁企图拖延时间,声称他必须首先与布拉格政府讨论局势。前任总理约瑟夫·提索——原是个罗马天主教神父——原被扣押在一寺院里;现在,他突如其来,戏剧性地出现了。原来,身体肥胖的提索神父(“我性子一起便要吃半磅火腿,这才解馋。”)越狱脱逃。他要求斯洛伐克新内阁于3月12日即星期天上午开会。

    在这次秘密会议上,提索透露:他已获得“邀请”,去见希特勒于柏林。他说,他是在不是德军就是匈牙利军占领的威胁下接受这一邀请的。3月13日晚7时40分整,里宾特洛甫将提索领进希特勒的办公室。元首表情严峻,忿忿不平;两名最高军事领导人即勃劳希契和凯特尔,分列左右;命令业已下达给陆军和空军,令他们作好准备,于15日早晨6时入侵捷克斯洛伐克。

    “捷克斯洛伐克”,希特勒指责说,“是多亏了德国才未被进一步肢解。”可是,捷克对德国表现出来的巨大自制力并不领情。他提高嗓门(不是发怒就是表明他发怒)问,他们玩得是哪一种把戏。他认为,斯洛伐克是想独立,他之所以阻止匈牙利占领这块领土,原因也就在于此。有个问题他想在“很短的时间内”得到澄清。说这几个字时,他一声比一声高;然后,他把问题直接向提索提了出来:斯洛伐克想还是不想独立?“明天中午”,他说“我将采取反对捷克的军事行动,由冯·勃劳希契将军完成。”他指了指这位总司令。“德国并不想将斯洛伐克纳入它的生存空间。这就是为什么你必须立刻宣布斯洛代克独立的原因。否则,我就对它的命运不感兴趣了。为了让你选择,我把时间定在明日中午以前。到那时,捷克就会被德国这架压路机压碎!”

    提索迟疑了片刻,然后给布拉迪斯拉发的内阁挂了个电话。并用德语说,他是在元首办公室挂的电话。他要他们明日上午召开斯洛伐克议会会议。当他确信不知其所以然的听电话者明白了他的话时,他便把电话挂了。他及时赶回布拉迪斯拉发,向议会宣读了由里宾特洛甫起草的独立宣言。反对宣言的势力垮掉了,一个名义上独立的新斯洛伐克便宣告诞生。

    当天下午,在伦敦,张伯伦单枪匹马在下院英勇地回答关于政府为何不与希特勒对垒的各种愤怒的质问。英国对捷克斯洛伐克的保证跑到哪里去了?一个批评者问。他反驳说,那个保证只在无缘无故受到攻击时才适用。他说:“未发生此类的侵略。”

    正当张伯伦在议会里寻找各种借口时,希特勒采取行动了,而且,与通常一样,把它弄得好像是反行动似的。这出戏的最后一节是捷克斯洛伐克总统哈查,被过去几天来的事件搞得昏头昏脑又糊里糊涂的哈查,此时要求紧急会见元首——这是苍蝇自己要求进蛛网。

    在吊了哈查的胃口数小时候后,希特勒终于同意见他。心理上已被粉碎了的捷克斯洛伐克总统,在女儿和外交部长的陪同下,登上了开往柏林的火车。由于心脏衰弱,他不能坐飞机前往。

    正当哈查离开布拉格时,一个曾常常在近处看见过希特勒的英国记者来到了布拉格。此人就是塞夫顿·德尔默。他发现,在文塞斯拉斯广场附近咖啡店的常客们,依然在悠闲自得地喝咖啡,不知外界有何事发生。黄昏时分,脚穿白袜的苏台德日耳曼军突然从天而降。他们六人一排,列队进入广场,打着纳粹旗帜,口中高喊:“胜利万岁!胜利万岁!”跟在他们后边的,是打着捷克的三色旗的法西斯合作者。开始。

    人们听从命令,向纳粹旗敬礼。后来,工人们涌到广场上,情况就大不相同了。他们不给游行者让路。斗殴爆发了。警察支持的是游行者,他们边行进边高喊:“一个国家,一个人民,一个元首!”如果说,布拉格只是象征性地失陷给德国,那么,捷克的工业重镇摩拉夫斯卡、奥斯特拉发——位于波兰边界——却在事实上已落入德国之手。希特勒卫队的精兵已在天黑后不久占领了这个地区,目的在于保护这个现代化钢铁厂,防止被波兰人占领。

    在柏林,希特勒和他的客人们正集中在总理府的客厅内看电影《大势已去》。坐在希特勒身旁的是凯特尔将军。如果必要的话,凯特尔将随时发出入侵的执行令。晚10时40分,布拉格开来的火车抵达了安哈尔特车站,但直到午夜后一个钟头,希特勒才召见哈查。他对凯特尔说,他之所以要等待如此长的时间,是因为他要让这位老先生好好休息一下,恢复一下旅途的疲劳。然而,这个拖延却增加了哈查的不安。待他与外长契瓦尔科夫斯基打党卫队的仪仗队前走过、进入希特勒的书房时,他的脸“紧张得红了起来”。

    哈查向希特勒作了个私人呼吁,声言他从未与政治混在一起。他卑躬屈膝,请求希特勒饶恕。“他坚信,捷克斯洛伐克的命运已在元首手中”,德国的官方记录这样写道,“他也相信,只要在元首手中,它就安全无恙。”

    即使如此奴颜卑膝,哈查也免不了要受希特勒一顿呵斥。在将特马萨里克和贝奈斯等人所谓的胡作非为重复说了一遍后,希特勒攻击说,“在新捷克斯洛伐克,贝奈斯精神仍然活着,虽没有表面化。”在希特勒的进攻下,哈查这个可怜虫步步退缩。突然,希特勒——出于同情或改变战术的需要——补充说,他并不是不信任哈查,他的“结论是,总统虽然老迈年高,此次来德,对捷克斯洛伐克可能大有好处,因为过不了几个小时德国就要干预了。”

    哈查及其外长好像成了石人,一动不动地坐着。希特勒继而说,对于任何国家,他都不怀敌意,他依然相信哈查的忠诚。这就给了他们一点希望之光。但是,随着希特勒宣布贝奈斯精神依旧在发扬光大,这点希望之光也就熄灭了。希特勒说,在星期天,大局已定了。令德国陆军入侵的命令业已下达,将捷克斯洛伐克并入帝国的命令也已下达。

    这两个捷克人目瞪口呆地坐着。希特勒宣布,他的军队将于清晨6时,从各个方向开进他们的国家;德国空军则将占领捷克的所有机场。

    希特勒软硬兼施,又是威胁又是许诺。只能作一简单的决定,哈查便可为捷克斯洛伐克服务。他必须迅速行动——不然,到6时德国的陆军和空军就要行动了。“如我将此威胁付诸实施,我将不可弥补地要丢脸”,几年后,希特勒回忆说,“因为在我提到的时间里,我们的机场上空将大雾弥漫,没有一架飞机能够出去。”

    他建议,哈查及其外长两人先私下商量一下,看事情该怎么办。哈查说:“问题已相当明显了。”此语一出,希特勒松了一口气。他承认,抵抗是蠢举;然而,在不到6小时内,他怎能控制全国?希特勒回答说。这好歹也得做到。接着,他又满怀希望地说,他已看到了“两国人民长期和平”的曙光。

    如果你们决定抵抗,他声色俱厉地说,他看到的是“捷克斯洛伐克的被消灭”。

    希特勒说完这番带恶兆的话,会见便告结束。当这两个六神无主的捷克人被带至邻室时,里宾特洛甫在给布拉格挂电话。由于线路出了故障,译员施密特被令再次拨号。拨号时,他听见戈林在邻室喊,说哈查已昏过去了。于是,人们连忙传话让莫雷尔医生进来——原来,莫雷尔医生早被叫来值班,以防年迈多病的捷克总统随时需要他。旋密特暗想,哈查若有不测,明天全世界都会说他是在总理府被谋杀的。就在此时,布拉格的线路通了。施密特前去叫哈查,惊奇地发现他已醒转过来——这该感谢莫雷尔医生打的一支维他命针。哈查来到电话机旁。在将发生的情况转告内阁后,他建议投降。

    与此同时,施密特在打一份官方公报的清稿——公报是事先草拟好的。公报说,捷克斯活伐克总统满怀信心地把捷克的国家和人民的命运交给日尔曼帝国元首。这份公报实质上是一分投降书。哈查要求莫雷尔医生再给他打一针。注射后,哈查精神好多了,拒绝在公报上签字——尽管里宾特洛甫和戈林不断在旁催促。据法国的官方报告说,两人于是便无情地追逐那两个捷克人。“公报就放在桌上,他们绕桌子追逐哈查和契瓦尔科夫斯基,不断把文件推到他们跟前,将笔塞在他们手中,口中不断在说,如果他们继续拒绝,在两小时内半个布拉格就会被炸成废墟,而这还只是开始。数以百计的轰炸机正在待命起飞,一份命令将于早晨6时发出,假如你们不签字的话。”(b戈林在纽伦堡承认,他曾对哈查说过:“如不得不轰炸美丽的布拉格,我将觉得遗憾。”但他并不想这样做,因为“不进行轰炸,抵抗力量较容易分崩离析。

    不过,我想,像那样一件事或许可作为一个论据,加速整个事态的发展。“)

    哈查最终让步了。他脸色通红,双手发抖,于凌晨3时55分签了字。签完后,他转向莫雷尔医生,感谢他为他治病。

    签字笔刚从哈查麻木的手指中间掉落,希特勒便急忙离开会议室,冲进自己的办公室——室内,两名中年秘书正在等候。

    据克里斯达·施洛德回忆,他当时脸部变形,喊道:“快!孩子们,吻我吧!快!”施洛德和乌尔夫亲了他的双颊。“哈查刚才签了字”,他兴高彩烈地说,“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大的凯旋!我将作为一个德国伟人载入史册!”

    尽管夜已很深,希特勒仍无睡意,还在品尝这次胜利。

    “我为这位老先生难过”,他私下对霍夫曼和其他心腹说,“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动感情是不合时宜的,还可能会危及成功。”

    莫雷尔医生插嘴说,要不是有他,公报恐怕签不了。“谢谢上帝”,他说,“好在有我在场,及时给他打了针!”

    “滚你他妈的针的蛋!”希特勒喊道。“你把老先生弄得精神奕奕,我还怕他会不签字呢!”凯特尔把这个庆祝会暂时打断了:他报告说,入侵捷克斯洛伐克的执行令已发下去了,但附有一个条件,就是说,除非遇到抵抗,否则不要开火,即使到此时,在诉诸武力前,也可能还会有谈判的可能的。他请求希特勒允许他退场。希特勒指示他几小时后前来报到,以便陪同元首登上开往捷克边境的专列。

    (5)

    3月15日拂晓,两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吓得脸如土色”,来到布拉格美国公使馆,要求避难。据他们透露,他们是在德国的捷克特务,被当地的盖世太保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