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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福有余第18部分阅读

    在床上,她手臂受了伤,大夫说她失血有些多,最好躺着休养几天。宣潇的伤她帮不上忙,他的院子里已经够热闹了,她不想再去打扰。更何况,他的屋里除了宣老爷,别人根本进不去。

    “到底怎么样了?”看到红妆进来,苏舒赶紧抓着问道。

    “打听不到,只知道那大夫在三少爷房里一整天都没有出来。老爷也急得一天没吃东西了。”红妆说着,又忙安慰苏舒,“三少爷吉人天相,肯定没事的。而且听说莫师父已经赶来了,他一定有办法救三少爷的。”

    苏舒松开手,眼神有些涣散,只觉心里空洞的能听到说话的回音。这短短一天,却如长久的煎熬,能把人生生催老几年似的。

    他会死么?他怎能死?!她不想欠他一条命啊!

    长长的吐了口气,她闭上眼睛,好半天都不想说话。心里的那个疑问像条绳子般捆着她,她找不到解开的方法。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人呢?非要杀了她不可?这次不行,一定还有下次,她到底该怎么办?

    “药熬好了,趁热喝了罢。苏舒睁开眼睛,却见是雪崖坐在床头,她受伤后,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呢。

    “红妆呢?”她接过药碗,吹了几口热气,才说道,“这些事不用你来管,我看你最近貌似很忙。”

    “你受伤这样的大事,再忙我也会回到你身边的。”雪崖不管她话里的讥讽之意,关切的问道,“你的胳膊还痛么?如果不介意,我有很好的金创药,可以帮你敷一下。保证不会留下疤痕。”他笑意盈盈,眼里尽是温柔,让人很难抗拒他的好意。

    刚才那个大夫还说伤得太重,会有疤痕的,苏舒是女人,女人又岂会不爱美?她瞟了雪崖一眼,慢慢把药喝光后,才点点头道,“也好,尽管试一试,反正失败也是疤,不失败也是疤,随便咯。”

    雪崖一笑,凑过身去,轻轻解开苏舒胳膊上的白纱布。那里有个手掌般大的伤口,血肉模糊,有些皮肉黏在纱布上,苏舒被他一动,痛得额头上出了汗。她嘴里出“丝丝”的声响,又忍不住哼了几声。

    “真是下得了手。”雪崖摇摇头,从怀里掏出金创药,小心的洒在伤口上。

    很清凉的感觉,竟让疼痛随之淡了下来,苏舒看着雪崖帮她重新包裹伤口,嘴里说道,“你说下得了手,是指那些杀手还是那幕后之人呢?”

    雪崖一愣,问道,“杀手?我还不知道呢,只是听红妆说你受伤,原来竟是杀手所做的?那怪不得了,杀手是不会心软的。”他顿了顿,皱起眉,“不过为何会有杀手?杀手是想杀你还是杀宣家那个三少爷?”

    “是杀我。”苏舒哼了一声,“我一没权势二没钱财,也不知道为何会招来杀手。”她往后靠了靠,抿抿唇道,“雪崖,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雪崖优雅的笑了笑,偏头说道,“我觉得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你的爹爹。”

    苏韩青?没错,看来雪崖也已经看出苏韩青不是她亲生爹爹,既然她非常肯定杀手不是冲着她苏舒来的,那就是冲着苏舒蓝来的。前因后果,确实也只有苏韩青最清楚。

    “听姚小姐说,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苏舒一挑眉,姚清新居然把这个告诉雪崖,看来真是她的心腹。不过她有没有失忆关他们什么事情?有必要要告诉雪崖么?她暗自腹诽着,却忽然想起另外一种可能,于是不动声色的说道,“是,我确实不记得了。你提起这个,莫非是想告诉我些什么?”

    雪崖微微一笑,“我只是提醒你,也许正因为有些事你不记得了,所以才会想不明白这些杀手要杀你的原因。”苏舒赞同的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打算等伤口一好,就回明城一趟。不过……”她话锋一转,“我之前应承姚小姐要买到木溪,现在恰是关键时候,离开的话也许功亏一篑。不如你帮我回明城带个信,请我爹爹来葛杨一趟,可好?”

    起先听到苏舒要回明城,雪崖还松了一口气,他的计划里,苏舒与蓝家相认是必不可少的筹码,没想到她居然一个回马枪,让他回去明城一趟。莫非她已经知道一些端倪不成?雪崖抬眼扫了苏舒一眼,却见她极为认真的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里没有一点深沉的影子。

    “只是带个信而已,何必我亲自回去?再说,那些杀手这次失败了,可保不住还有下一次,我可是要留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哦。”

    他变脸变得很快,马上成为厚脸皮了,苏舒有些嫌弃的看着他,“你会武功么?你会用毒么?还是说,你会机关术,会布陷阱?保护我?吹牛不打草稿!”

    雪崖对她的不屑十分宽容,眨眨眼睛道,“那请拭目以待。”

    他站起来,往门外走去,心里也有着和苏舒同样的疑问,到底是谁要她的命?

    苏舒看着浅蓝色的床幔,也许一切正与她的身世有关吧?

    第八十七章 被救的代价

    暗淡的夜,皎洁的月,鲜红的血,摇晃的船板,杂乱的声音,锋利的刃,一次又一次闯入苏舒的梦里,每夜都惊得她冷汗淋漓。死亡与生之间变幻,她常常怕再做噩梦,睁着眼睛等待黎明。

    其实如果只是梦也便罢了,可是宣潇一直都没有醒,除了宣老爷谁也见不到他,谁也没有办法告诉她,他到底会不会死。

    所以苏舒今天起来的特别早,因为莫田兴今天就要到达葛杨。也许唯一的希望就在他身上了,她必须求得一个结果。

    靠近午时的时候,莫田兴来了,什么话都没有说,一头就扎进宣潇的房间。院子里鸦雀无声,宣老爷和两位夫人坐着,宣彬冯仙贞两人站在屋檐下,宣珏立在宣老爷的身后,苏舒则依在院子里最大的一棵树上。

    她有些六神无主,脚尖随意的划拉着地面,把那些尘土碎石拱在一起,然后又轻轻踢散。身边忽然传来脚步声,苏舒抬头一看,是宣珏。她忙站直身子,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无助。

    可是,她不是罪魁祸么?如果不是她,宣潇又怎会变成这样?她不知道宣老爷心里是怎么想的,还记得那天回来以后,她便找宣老爷坦白了杀手的事情,承认是自己的责任。结果他只是点点头,什么责备的话都没有说。如此宽容的态度,反倒令她更为内疚。

    现在,宣珏脸上同样是宽容的笑。他安慰她,“没有事的,相信莫师父一定救得了三弟。”

    “嗯。”苏舒点点头,没有接话,她也不晓得说什么才好。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直到天黑。莫田兴才从房里走出来,没等宣老爷追问。他几步走到苏舒面前,沉声道。“你跟我进来。”

    苏舒讶然,在所有人疑惑地目光中,跟着莫田兴走入房里。

    宣潇安静的躺在床上,脸色白若冰雪,嘴唇是青色的。泛着冷冷的光泽,咋一看,跟死人没什么区别。苏舒大惊,半张着嘴,盯着莫田兴,抖抖索索的用不成语调地声音道,“他,他……”

    “还没有死,不过快了。”莫田兴地声音也很冷。一点不像是在说心爱的徒弟。

    “什么?”苏舒跌坐在床头。原本空洞地心一下子麻了,似乎听不懂莫田兴的意思。她下意识地用手碰触宣潇的脸。真的毫无温度。

    “现在只有你能救他。”好在莫田兴说了这一句,又把苏舒从绝望的边缘拉了回来。

    “怎么救,怎么救?”她像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叠声地问道。“嫁给他。”莫田兴双手负在身后,慢悠悠的转了几步。

    苏舒瞪着他,以为刚才是自己出现幻觉,才会听错的。她掏了掏耳朵,身子前倾了一点,小心翼翼的问道,“莫师父,你刚才说什么了?”

    “我说让你嫁给他!”莫田兴皱了皱眉,声音拔高了一点。

    这下终于明白刚才确实没有听错,房间里安静下来,苏舒和莫田兴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移开视线。苏舒的脑子像被刚轰炸过似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的问道,“为什么?”其实她是想说,你是不是脑袋被门夹过了?居然说出这样荒唐的话来。

    “只有这样才能救他,你可记住了,他是为救你才受伤地。现在你可是打算见死不救?”莫田兴凑过头来,眼睛里带了些许杀气,“我在来得路上听说了,是你被寻仇。”他看着如沉睡中地宣潇,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救你,这傻孩子会使出那一招来么?我早说了,以他现在的内力若要勉强招,最后结果非死即残!看吧看吧,现在你好好地活着,他却马上就要死了,而你,哼,良心被狗吃了!”

    苏舒呆若木鸡,方才明白宣潇那时候地决绝,原来他一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为什么?他竟愿意牺牲生命来保护她?平日里那般冷漠,时好时坏,也许会对她笑,也许也有温柔的时刻,可一转眼,心又会隔很远。她不明白他的心思,她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他现在这么做,竟是要她情何以堪!

    “莫师父,不是我不愿意救他,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非得要嫁给他才能救他。”她又怎会不愿意救他呢?如果可以,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可是婚姻不同,它跟代价无关。她不确定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嘿,看你这么犹豫,我这徒弟怕是要枉死了。”莫田兴摊摊手,无可奈何的说道。

    “我说了,我不是不想救他!你倒是要说出个道理来,怎么救啊!”苏舒无名火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自己手掌震得生疼。这莫老头,怎么跟他说话这么累呢!

    “你既是学过武功的,想必也听说过阴阳合修术。现在潇儿状如死人,也只有用这种办法才能使他注入一点生气,而且这是长期的修炼术,所以我才要你嫁给他。一则是保住你的名声。二来,结果难测,如果有个闪失,潇儿将来真的残废,我希望你能负担起这个责任。你要记住,若不是潇儿,你早就死在凌河上了!”

    苏舒听得面红耳赤,阴阳合修术?这是什么跟什么啊?真有这种救命方法么?可是看莫田兴无比严肃的神情,他那么疼爱的徒弟,没道理会拿他的命来开玩笑吧?

    “你确定用这个办法可以救得了他?”苏舒还是坚持问了一句。

    “不错,活是一定可以活过来的。怎么样?”莫田兴眼里寒光一闪,“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吧?如果再拖延时间,保不定潇儿就要断气了。”

    “断气”两个字听得苏舒心里一颤,她现在内疚满满的,正是最脆弱的时候,于是被莫田兴用知恩图报的道义,用宣潇的生命,这样两重压力之下,终于屈服了。她点点头,弱声道,“好吧,嫁便嫁吧。”她知道自己这次如果没有答应莫田兴,宣潇真的死去,这一辈子都不会快活。而且嫁给他,若是宣潇到时候醒了,没什么问题的话,可以让他再休了她。到时候去个远点的地方,她一样可以重新开始生活。

    莫田兴见她答应,用手背磨磨下巴上的短胡渣,笑道,“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告诉宣老弟,仪式一切从简,抓紧时间。”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喜剧化了,苏姑娘要成为宣府的三少奶奶,这样爆炸性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避暑山庄,原本伤重要死去的宣潇竟然又一下子变成新郎。成亲仪式就在山庄里举行,匆忙的令宣家所有人都咋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冲喜,已经有不少下人在暗地里传,三少爷活不长了。

    苏舒站在窗前,看着来回奔走的下人,忍不住的摇头。唉,她才只有十四岁呢,竟然就要嫁人了!宣潇啊宣潇,我付出的也不少,你醒过来以后,我们就互不拖欠!

    “三少奶奶,快来梳头了。”红妆笑嘻嘻的叫苏舒,手里拿着一把光可鉴人的胡木梳子。

    苏舒两只手托着沉重的嫁衣走过来,嘴里嗔骂道,“我还没嫁呢,什么三少奶奶,哎呀,这衣服重死了……”

    “呸呸,今天可是大喜日子,什么死不死的。”红妆啐了一口,梳子插进苏舒的乌里,“苏姑娘,你以后可是三少奶奶了,说话可不能再这么不避忌。”

    “嘿,你倒教育起我来了?”苏舒白她一眼,心里忽然没来由的烦闷,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恍如在做梦。她居然是要嫁人了?还是为着这样的原因去嫁人?人生真是荒唐啊!她不由誓,以后要是现那要她命的人,她一定要让他也付出荒唐的代价!

    还好仪式果真是从简的,只可怜晕迷的宣潇就像木偶似的被人操控着拜天地,又喝交杯酒。苏舒心想,没想到宣潇也有这么一天,若是他有一丝感觉,怕都要暴怒的跳起来。想着,她又有些黯然,他究竟什么时候才会醒呢?他那星辰般的眼眸,再睁开时,又会是如何的灿烂?

    敬茶的时候,苏舒是要喊宣东流爹爹,喊王玉凝谢琴音为娘的,结果酝酿了好久,嘴唇张张合合,总算别扭的完成了媳妇的本分。

    谢琴音依旧是不显山露水,人算不如天算,她早已领教过,所以还是保持着淡定的姿态。再说,宣潇现在的样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呢。倒是王玉凝,开心的很,拉着苏舒的手,直说是个好媳妇,她这是在刺激谢琴音呢。至于宣东流,和莫田兴一样,脸上挂着深不可测的笑容,这笑容或多或少让苏舒有点不舒服,直觉自己像是马上要踩入陷阱的猎物,可是她又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来支持这个论断。

    说到底,宣潇是他们最疼爱的儿子和最疼爱的徒弟,这世上真有人会拿如此重要的人,而且还处于生死关头的时刻来搞阴谋么?这绝对不可能!

    可惜,很快,她就现自己大错特错。有些人,就是如此不通情理,就是如此出人意料,而这样,也最是防不胜防的。

    第八十八章 怒怒怒

    拜堂过后自然就是洞房,苏舒从来也没有想到,她的洞房竟然是要和一个类似植物人的男人搞阴阳合修术!她头皮麻的坐在床头,床上铺着猩红华丽的缎子,床幔也是红的,两只大红蜡烛燃烧的很旺,照的房间一片红光。

    阴阳合修术到底是怎么练的?只可惜苏韩青不在身边,宣潇命在旦夕,她只能自作主张答应莫田兴的要求。也不知道他赶来葛杨后,知道她已经嫁人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罢了罢了,多想无益,苏舒啪的一声仰躺在床上,只等着宣潇被抬进来,然后再等莫田兴把修炼的办法告诉她。

    等着等着等着,等等等等…………苏舒胡思乱想之间,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如此反复后,她猛然惊觉,这不对啊!已经过了那么久,宣潇又处于晕迷中,他不可能去外面敬酒,为什么会让她等到现在?

    算算时间,起码有两个时辰了。她从床上一跃而起,也顾不得盖上红盖头,两只手拽着沉重的裙边,颇为困难的往外面跑去。

    “哎,三少奶奶,三少奶奶,你不能出来的啊……”丫环在身后大喊,是新派来伺候她的,苏舒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没你的事,不要追过来。”苏舒回头一声大喝,吓得那丫头缩了回去。

    她直奔成亲的礼堂,跑进去一看,早就人去楼空。客人们都走了,酒桌上一片狼藉,好多下人正在打扫,一见苏舒这架势跑进来,全都目瞪口呆。哪有新娘子还没洞房都这样就跑出来的?这般没规没矩也真少见。有好事的已经在窃窃私语。嘲笑宣家娶了个如此不识大体地媳妇。

    苏舒越觉得这事情诡异。既然客人都走了,宣潇怎么着也应该给抬回来了吧?他都要断气了。宣老爷怎么还舍得这样折腾他?完全违背常理!她顺手逮住一个家丁,问道。“你看见莫师傅没?看见三少爷没?”

    “莫师傅?”也巧得很,那家丁正好是个看门的,刚替换下来,来这里歇脚,他回答道。“莫师傅赶着马车出门了,好像有急事,那马车可是府里最快的。至于三少爷,我没有看到。三少奶奶,你可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他拍拍胸脯,极为豪爽的样子。

    苏舒看他一眼,这个家丁倒是有点意思,她这新娘装扮地人到处乱跑,他居然没有用怪异地眼神看他。这次成亲。什么坏话她没听过?说她为钱嫁个要死的人。说她脑子有问题,可眼前这家丁不卑不亢。一看就是个性坦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