窜到男人身旁的保镖身上,但还是那男人最吸引它们。
她可以看见被它触碰到的同学脸色变得苍白,其中一个踩到了它们还留在走廊上的黑水,立刻脸色发白,昏倒在地。
大家都以为那女孩是贫血发作,没有人察觉那个……那个……
喔,她实在很难称那些是鬼。
她从来没看过如此恐怖的集合体。
她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发现和那人说话的人,都变得身体不适,它们是如此的腥臭,教她几欲呕吐。
然后,它们发现了她。
先是一只眼睛,然后是许多眼睛。
她和它们正眼相对。
她看得见。
一张嘴巴说。
她看得见!
无数张嘴巴说。
她看得见——
它们紧盯着她,几乎是欢欣鼓舞的喧嚣着。
在那瞬间,她完全无法动弹,直到看见它们移动了起来,爬下了那男人的背,朝她而来。
下一秒,她开始跑,转头就胞。
她冲出了学校,跑到了大街上。她不敢停下脚步,她知道它们就在身后。她不敢回家,因为它们会跟着她回家。她下敢去外公家,因为它们也会跟着过去。她不敢去找双胞胎,因为她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办法对抗如此邪恶的东西。
她一直跑、一直跑。
去哪里?去哪里?
庙,去庙里或是教堂!
但附近都没有,她想不起来学校附近哪里有庙宇或教堂!
街上的景物不断飞逝,她撞到了一辆机车、一个宣传旗、一个卖发饰的小摊子,人们惊愕的看着像个疯子般奔跑的她,人们闪避她、咒骂她,她知道自己应该道歉,但她没有时间,她只是继续往前跑。
去哪里?去哪里?
她不知道!她恐惧得几乎快哭了出来!
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不能停下来,心脏好痛,但她不能停下来!
它们追着她,越追越近,其中一只手甚至摸到了她的头发,它吸走了她部分的体力。
好痛!
她因它的触碰而踉跄,因此而跌倒。
但她不能停下来!
她顺势做了个前滚翻,然后跳起来继续跑。
她不敢回头看,她不能停下来,她只知道应该要继续饱。
但她好累,她的双腿好重,心肺好痛!
然后,等她发现时,她已经跑到了那条巷子。
红花在巷底摇曳,菩提温柔的伸着枝橙。
咖啡店,散发着温暖的火光。
他在那里。
她渴望休息、渴望庇荫,她用尽所有力气,朝巷底飞奔。
可当她近得足以看清他的身影时,才猛然想起,他也不可能对抗得了它们,他只是个咖啡店老板而已。
她不能去找他!
她想转弯,但只是千万分之一秒的迟疑,她已被身后的它们给逮到。
力气在瞬间丧失,她跪到在地,她知道自己会被它们吞噬殆尽。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她。
他的脸色煞白,奇怪的是,她在这时竟然只担心自己看起来一定很丑,被那种怪物压着,就算天仙美女也美不起来,何况她只是一只平凡的丑小鸭。
他一定会怕她的。
泪水,从眼角滑落。
可跟着,她却看见他朝她跑来,她既惊又喜,昏迷前的那一秒,她才想起一件事。
对喔,他又没有阴阳眼,他看不见它们。
他只是看见她要昏倒了……
太好了……她不想要他怕她……
啊……可是……他会被连累的……
这念头教她一惊,想警告他别过来。
但它们偷走了她所有的力气,她可以感觉到嘴唇在动,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黑暗笼罩了全世界,她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起。
啊,他还是过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
她哭着想道歉,却睁不开眼,张不开嘴,发不出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
别怕。
他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怕。
她怀疑是自己太过渴望的幻想和错觉。
我在这里。
她可以感觉到他坚实的怀抱。
我会保护你。
幻想也好,错觉也好,不管怎样,那都安慰了她。
她紧紧抓着那低沉沙哑的温柔保证,或是他的衬衫?总之,她抓着所有教她安心的,关于他的一切,然后放松睡去。
第十三章
我可以看见鬼。
她曾经这么说,他知道,他比谁都还要清楚这件事。
所以他从她出生,就在白家和楚家,设下屏障。
他甚至同意百花夫人的提议,让从魅童修成夜叉的子青,和夫人身边的花童,一起投胎转世成为她的弟弟。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保护她。
如今,她却虚弱的躺在这里,昏迷不醒。
能做的,他都做了,但她耗气太深,恢复不若在无间那般快速。
她全身上下,都是因为奔跑跌倒所撞到的淤青,原本干净整齐的制服,也变得脏污破损。
他不敢去想她被它们追了多久,又是如何才能逃到这里。
看着她苍白的脸,无明坐在床边,不禁将脸埋进手里,压住想呐喊叫唤她醒来的渴望和冲动。
刚抱她上来时,她一直在呓语着对不起,她不停的说着对不起,每一句道歉,都让他心痛不已……
窗台上,有了些许动静。
他睁眼望去,看见咪咪。
黑猫坐在二楼窗台上,一轮明月悬在它身后,虽是背光,他仍能看见它嘴角腥黑的残余,和它碧绿眼瞳里的愤怒。
“我早和你说过了。”它眯着眼,一边舔掉嘴边的腥黑,一边生气的说:“只让双胞胎在她身边,是不够的!”
它不是在落井下石,不过也没好心到可以原谅他,或自己的疏漏。
发现她被攻击时,秦在第一时间就出手消灭了缠住她的半数秽鬼,它则处理了其它的,但有几只动作快的,见情况不对,立刻转身四散逃跑,它追了上去,才会拖到现在才回来。
“我看到了,她本来可以来得及进来的,只要跨过门,进到院子,结界自会将那些东西挡在门外。”它不爽的道:“可是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敢进来,因为怕连累我们。”
他知道,他也看到了。
“你最好和她把话说清楚。”
他沉默着。
这家伙看起来万分疲累,仿佛千斤压顶,所以虽然它还有满腹的不爽和抱怨,最后还是忍了下来,退让地只再吐一句。
“至少一部分。”它说。
这一回,他点了点头。
黑猫这才满意的跳下了窗台,跳上她所躺的床,嗅闻着她的脸。
她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的躺着,教它担忧不已。
它只好转头看向那守在床边的男人,“她为什么还没醒?”
他可以在它眼里,看见和他相同的自责和忧虑,所以他回答了它。
“她耗气太深,需要休息。”
床上的人,呼吸轻浅,脸色苍白,看起来万分脆弱。它想要守在她身边,却也晓得身后的男人需要和她独处,或许这样他会改变他那愚蠢的坚持。
看在他平常会煎鱼给它吃的份上,绝对不是因为它同情他的关系,它跳下了床,从来时路离去,临到窗边,又停了下来,回头提醒。
“你最好到床上陪她躺一下,她冷得像块冰。”它歪着脑袋,扬着嘴角问:“你还记得怎么提高体温吧?或是需要我留下来帮忙?”
他的回答是一记阴狠的瞪眼。
“我想这代表不用。”它挑着眉,回身,轻巧地跳下了楼。“我会在楼下,别让她挂掉了。”
窗外,又只剩下一轮明月。
月华淡淡,映照着床上娇弱的人儿。
他知道,那只猫说得对,她需要温暖。
在月光下,他上了床,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
好久了……
他已好久没将她这样抱在怀里,拥她入怀的记忆,历经千年也依然鲜明,却怎样也比不上此刻的真实。
她是如此娇小、如此柔弱……
不觉中,他抬手抚着她的发,她秀丽的眉目。
他忍了又忍,忍着不去看她,忍着不去打扰她,忍着不去触碰她,直到现在……
千年以来,思念早已堆积成山。
压抑多时的情感,却直至此时此刻,方能倾泄而出。
小心翼翼的拥着她,他闭上了眼,将脸埋在她肩窝,感受她的心跳、她的味道,将她的一切,再次刻记在心里。
她站在黑暗中。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她困惑地站在原地,不懂自己身在何方。
冷,是她唯一的感受。
我以为……你是梦……
熟悉的声音,蓦然响起。
“不,我不是梦。”
她转头朝声音望去,那里除了黑,什么都没有。
从现在……直到永远……
“是的,从现在,直到永远。”
她点头同意,循声再望去,还是没看到东西。
黑暗中,只有逼人的寒气。
我爱你……
“你是谁?”
她迅速转身,有些慌急的问,但声已杏。
可是,这一次,她看见了微光,在远处。
她朝那微光跑去,却滑了一跤。
跌坐在地时,她才发现自己在冰上,她爬起来,继续小心的朝光源走去。没多久,她就发现她正在一座冰原上。
更靠近,才发现冰原其实原来是座湖。
那是一泓好深好黑的湖。
湖水,结了冰。
在湖的那一方,有着黑色的平台和楼阁庭院,还有青红的火焰,一盏又一盏的,浮在半空。
她踏上了平台,可平台和楼阁庭院都结了霜,这里看起来像是荒废了,完全没有半点人影或踪迹。
她上了楼,穿过了小径。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但还是找不到那个人。
说真的,她不知道自己在找谁,只知道自己应该可以在这里找到,只知道她好想好想见他,可当她气喘吁吁的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寻遍了,却遍寻不着时,早已泪流满面。
他应该要在的,要在这里的呀。
为什么不在?为什么?
她仰望漆黑的夜空,只觉得心好痛。
她好想见他,好想好想——
别忘了……
“我没忘,我没忘啊……”
她沮丧的跪倒在满是冰霜的地面,掩面哭出了声音,“你在哪里?在哪里?”
她哭到泣不成声,满溢的悲伤几乎将她淹没。
就在她哭得无法自己时,忽然,她感到一双温暖的手臂将她环住,带她离开那冰冷的空间。
终于,她再次听到了那熟悉温暖的声音。
别哭。
她在哭。哭着做梦,哭着呓语。
她的泪,浸湿了他的衣,烫着了他的心。
“别哭。”
终于,在她哽咽的哭声中,他收紧双臂,哑声开口。
“别哭,我在这里。”她的小手攀着他,小脸紧紧埋在他胸膛,泪水不断的流。
他喉头一梗,吻着她的额,低声安慰。“我在这里,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他以眉心抵着她的眉心,不断不断的重复着。
听着他一次又一次的保证,她依旧啜泣着,但哭声渐渐歇息。就在他以为她睡着时,她却在这时睁开了眼,看着他。他为之一僵,整个人屏住了气息。她抬手,困惑的、轻轻的。以手指轻触他的脸庞。从眉梢,到嘴角。
他无法动弹,只能任她触碰自己。
她抚着他的脸,有些迟疑的微启粉唇,迷惘的开口问。
“你……是谁?”
他可以看见她脸上的泪痕,看见她眼里的疑惑,却不知该从何解释,但她没等他开口,只是悲伤的看着他。
“我在梦里听见你……我知道……那是你……”泪水从她眼角再次滑落,她抚着他的脸,喃喃的、轻泣着,“可是……你是谁?”
“我想见你……”
月光不够亮,他又背着光,她只能看见他朦胧的轮廓。
“我看不清……”
她因疲累而闭眼,却又奋力再次睁开,她还想看他,想将他记在心里,想将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但她好累,太累了。
“我不想忘记……我没有忘记……但是我想不起来……”黑暗袭来,她再睁不开眼,却仍虚弱的说着:“只是想不起来而已……我没有忘记……我会想起来的……我会的……”
她的手从他的脸庞滑落。
“我会的……我会的……”
她不甘心的呓语着。
“我会的……”
月光,轻轻。
她在做梦,她并没有醒。
那只是梦里的呓语,他知道,可即使是梦,也已让他甘心。
无明将脸埋在她柔软的发问,因她在怀中而颤抖,因她的将醒而心痛。
对他来说,她就像开在遥远彼岸的一朵花,远远的,可望,却永不可及。
只有现在,也只有现在。
在这静谧的夜晚,在她沉睡之时,他才能靠近她,才能拥有她,他们之间,才没有距离。
如果可以,他希望天不要亮,希望时间停止流动,希望能一直将她护在怀里。
他们说的,他都知道,也都晓得,但他怎敢再求?
怎敢?
两千多年,她已在世上轮回了近百世,受了无尽的生老病死之苦。
这么多年,他总寻不到她,转轮王不肯透露,生死簿只查现世之名,没有名、没有姓、没有生辰八字,他什么都查不到。
最终,也只能在她再次轮回,重新投胎之后,才在老七的偷渡下,借到记录的玉牌,观看她已过完的一生。
看她经历过的每一世,是种可怕的折磨,但他依然坚持将一切看完,看她的生、看她的老、看她的病、看她的死……
若非仍能看见她的笑,他会因她所受的苦,就此被逼到疯掉。
那么多的痛、那么多的伤、那么多的泪……
他怎么敢?怎么敢告诉她、提醒她?怎么敢让她受限于他强求来的誓言?怎么敢要求她和他在一起,直到永远?
怎么还敢?
光影,在闪动。
好亮,她因这意识而醒来,却懒得睁眼。
窗外吹来的风,有些凉冷。
她朝温暖的热源靠去,躺了三秒,却忽觉不对。
猛然睁眼,一个俊帅又熟悉的面容近在眼前。
温暖,从他而来,他的手、他的脚、他的胸膛……
他靠得她很近很近,事实上,他和她躺在同一个枕头上,她像只无尾熊一样的巴着他。
她可以听到自己急剧加快的心跳,嗅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感觉到他规律温暖的鼻息。
此时此刻,她知道自己应该立刻跳起来,惊慌的抓着被子,羞红了脸,惊喘或尖叫?
不过,她身上还穿着衣服,她又刚好很喜欢他,没理由她不能继续躺着,享受他温暖的拥抱,反正又不是她自己爬上他的床的!
所以,她继续躺着,看着他。
话说回来,她是怎么来!啊,那些鬼!
记忆倏然倒带,她猛然一惊,迅速爬坐来,拉开他的上衣检查。
喔喔,他的身材真好,六块肌耶……不对不对,她是要检查他有没有受伤。不是要对他的好身材流口水的。
她红着脸,摇摇头,小手却还是忍不住摸上了他伟岸结实的胸膛,感觉他肌肉的高低起伏——
“绮丽?”
吓?!
她猛地抬首,只见他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挑眉看着她。
“嗨。”她尴尬的笑着开口。
“你在做什么?”他问。
“做……身体检查?”她小脸晕红的眨巴着大眼。
“你是在问我吗?”听见她扬起的尾音,他好笑的看着一脸无辜的她。
“呃,我是说……”热气一阵上涌,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连耳根子都红了,不过她还是试图让脑子运转了一下,终于想到自己要说什么。
“我是说,因为我被鬼追,跑到这边来,然后昏倒了,我不是故意要往这儿跑的,可是我当时没什么时间思考,等我清醒过来时,想转弯已经来不及了,我不是故意要连累你的,所以我刚看你睡……呃,昏迷不醒,对,就是这样,我以为你受伤昏迷不醒,所以才拉开你的衣服,检查一下。”
她一口气把话?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