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绝代女官 > 绝代女官第2部分阅读

绝代女官第2部分阅读

    还是在说皇后娘娘?”他故意道。

    “你……”绫妍不由得怒意更甚,“我就是说了,怎样?你去密报皇后,让她砍我的头啊。”

    “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他却答非所问,依旧玩笑般的瞧着她,自然的说出称赞的话来。

    她瞪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没料到他的反应竟是如此。

    其实说实在的,她并不真的讨厌他,哪怕他是韦后手下,她亦觉得站在不同阵营实属生存所迫,并不能成为厌恶他的理由。

    可为什么自己每次见到他,都在生气呢?

    大概是因为在相识之初,他没有对她说实话吧,但严格来说,他也没骗她……她最恨这种状况,自己对人家掏心掏肺,别人却藏着掖着。

    绫妍低下头,继续剥花芯,懒得跟他说话。

    “其实,不过是一对鸟儿而已,何必不舍?”他那炯亮的目光似乎可以看透她内心秘密,“你若喜欢,改明儿个我出宫去,替你寻一对便是。”

    他猜到了?猜到她故作不识点翠之术,只是为了保全这对鸟儿?

    “这是蓝耳翠鸟,世间罕见。”绫妍咬唇道:“我只是觉得,这世上希罕的东西就得好好保存,否则千百年后,咱们的后世子孙但不能再见到这般珍禽异兽了。就像小时候,父亲常对我说有一种金翼鹭鸶,尾若凤羽,冬天常在结冰的湖水上飞翔,美艳至极……可惜,我从没见过。”

    韦千帆一怔,似乎被她这一番话打动,本来静如止水的眼眸,此刻泛起微澜。

    “的确——”他答道,“我也没见过,金色的鹭鸶形状如凤,一定很美吧。”

    “你就不能去对皇后娘娘说,你其实不懂点翠之法吗?”绫妍鼓起勇气,对他开口怂恿。

    “不能。”他方才似乎泛起一丝怜悯,可此刻却答得如此干脆。

    “为何?”她怒意又起。

    “皇后娘娘知道我会点翠,我以前曾替她制作过一件首饰。”他坦言道。

    “那……”绫妍望着笼中啾啾可爱的鸟儿,眼泪就快涌出,“难道就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他垂眸,轻轻提过鸟笼,低声道:“抱歉了,上官小姐,希望你能明白——你我都是为了生存而已。”

    她懂。其实跟她一样,他亦是一个在宫廷中求生的人,怎能苛求他为了一对鸟儿得罪皇后,危及自身?

    本来紧抓笼栏的她,此刻不得不放手,望着他的背影远去。

    她心中一阵酸楚,忽然放声哭了。

    是在哭自己的无奈处境,还是不舍即将送命的鸟儿?她不知道……只觉得悲从中来,难以自持。

    自此之后,她一连几晚都做着同样的恶梦,梦见可爱美丽的鸟儿全身带血,瑟缩在笼中向她求救。然而,她却无能为力,看着它们的羽毛一根根被活生生剥掉,直至疼痛而死……

    她一直不敢去韦后那里,因为害怕那支钗已完成,那仿佛会看见死人的残肢。

    然而,她还是无法永远逃避,五日之后,韦后忽然传召她前去,说是点翠之钗已经制成,请她与上官昭容一同欣赏。

    她明白,这是打算在中宗皇帝面前给她们姐妹一个下马威——她做不到的事,韦千帆做到了,要她当众承认自己的无能。

    绫妍镇定心情,草草打扮过,便来到韦后宫中。

    中宗偕同上官婉儿已经坐在那里饮茶,韦千帆则立在一旁,手捧覆盖织锦的托盘。

    “上官尚服来了?”韦后一副幸灾乐祸的笑着,“正好,也来见识一下什么叫点翠。”

    “启禀娘娘,”上官婉儿连忙代为答道:“我这妹子虽然没什么眼界,可祖上传下来的点翠饰物也颇为可观,怎会没见过?”

    “若是见过,应该懂得依法炮制,可那日本宫差人送去翠鸟,上官尚服却推说不识点翠之法,莫非是故意欺瞒本宫?”韦后咄咄逼人。

    “娘娘,还是先看看微臣替娘娘打造的头钗吧。”一旁的韦千帆插话,似是在替她们解围。

    绫妍抬头与他默默对视,却见他眼里有一抹神秘的笑意,让她有些疑虑。

    “好,先看头钗。”韦后淡淡一笑,亲手掀起托盘上的织锦,同时神色一敛。

    “这是……点翠?”中宗揉了揉双眸,有些迷惑。

    上官婉儿凑上前去,才瞧了一眼便哈哈大笑,“韦尚服真会开玩笑,居然把烧蓝当成了点翠?”

    烧蓝?绫妍难以置信,直勾勾的凝视着托盘,半晌无语。

    没错,那头钗的确用金银托底,金丝镶边,然而,镶嵌的却并非翠鸟的羽翼,而是以蓝色的颜料填充其中。虽然远远望去,颇似点翠,实质却天差地别。

    “千帆……这是怎么一回事?”韦后气得全身发抖的质问道,这让她在众人面前颜面无存。

    “回娘娘,那对翠鸟在微臣喂食它们时,意外飞走了,微臣迫于无奈,只好将点翠变成烧蓝,希望娘娘恕臣斗胆。”韦千帆答得镇定。

    “你……怎么不早说?”韦后不得不压低音量,喝斥了声。

    “微臣想,翠鸟遨游云端,大概是替娘娘驱灾祈福去了,此乃祥兆,不必横加阻碍。而天意如此,亦不宜杀生,以烧蓝代替点翠,形状虽相似,却能更加彰显娘娘仁慈之心,故而才自作主张,请娘娘恕罪。”

    这番说辞,他想必早已构思妥当,此刻如珠玉一般流泄而出,冠冕堂皇,让人无可责难,也给了皇后一个台阶下。

    第2章(2)

    韦后顺势地说:“没错,上天有好生之德,韦尚服处事机敏,理应褒奖。”

    “且慢——”上官婉儿逮住机会,反将了一军,“那对翠鸟是地方官员的进贡之物,韦尚服仍因疏于照顾导致失踪,实属失职,他失职在前,隐瞒不报于后,理应受罚。”

    “皇后,昭容,你们别吵了,”中宗大为头痛,指着韦千帆,“韦尚服,你自己说,该赏还是该罚?”

    “臣的确失职,甘愿受罚。”他颔首回道。

    “好,朕就罚你杖责二十,望你今后能小心行事,不过念你制钗有功,再赏你半年俸禄,做为嘉奖。”

    打也打了,赏了赏了,中宗此举,算是给韦后与上官婉儿双方一个交代。

    一时间,双方便不再争执,韦千帆亦跪叩领旨。

    绫妍悄悄望了他一眼,他依旧自在如风,仿佛对这番结果早已预料在心,无论赏罚,皆不能影响他的心情。

    太监们说,别人只是杖责两下,便叫苦连天,可他一连杖责二十,却没听到他吭一声,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但她知道,他一定伤得不轻。血肉之躯,哪堪棍棒凌虐?她越想越于心不忍,心中隐隐有种感觉,他所受的一切罪,皆是因为她的一句话……

    为什么他要帮她?是良心发现,还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不过,她宁可他出自真心,因为凭直觉,她觉得他并非十恶不赦之徒,与韦后一党不同。

    出于愧疚,她亲自到太医署拿了金创药,来到他寝室门口。

    两人在尚服局中各自有一所小院,平时皆无来往,她这还是第一次靠近他的居所。

    她双颊泛起一丝绯红,心儿卜通猛跳,莫名的羞涩让她止步犹豫。

    “上官尚服?”韦千帆的婢女正端着水盆步出,看到她吃了一惊,水盆差点儿摔在地上。

    绫妍凝视盆中,血色一片,可见他刚刚才擦洗完伤口。

    这猩红的颜色,让她心尖微微发疼。

    “上官尚服来了?”屋内,他显然听到婢女的惊叫,低声笑道:“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喝杯茶吧。”

    她此刻无路可退,只得踏入门中。

    单身男子的居室,原来是这个样子……她从未见过。当年,她与武承羲的婚姻不过是假戏一场,至今仍是处子之身的她,在这处处散发着纯阳气息的空间里,只觉得呼吸急促起来。

    “想不到挨顿板子竟能换得上官尚服牵挂。”他一袭白色中衣,立在账前,笑容一如以往般灿烂,“这顿打,也算是值得了。”

    随意一句话,或许没有别的意思,但听在她耳里却格外暧昧。

    “韦尚服说笑了。”绫妍低头步至他跟前,“这里有一瓶金创药,或许对你的伤势有用。”

    “太医来瞧过我了,开了好几瓶药呢。”韦千帆凝视着她,“上官小姐不必费心。”

    “这是柳太医开的,宫里就数他的药方最好,可惜药性猛烈,一般人不让用。我求了好久他才给的。”忆起当年为了向武承羲拒婚,她不惜刺伤自己,那时可全靠这药,才能痊愈。

    “哦?这么说,此药得来不易?”他笑意更浓,“看来我不能不领情了。”

    “快唤宫女来,替你上药吧。”绫妍关切道。

    “夜已深,我叫宫女回去睡了。再说若换了这药,会得罪那位原先替我诊治的太医吧?恐怕不妥。”他似故意刁难。

    “你偷偷上,不就成了?”她不由得着急。

    “可惜伤在背上,我够不着。”韦千帆摊手,状似无奈。

    “那……”绫妍索性建议,“我替大人上药,如何?”

    “你?”他眉一挑,意味深长地瞧着她,“上官小姐不介意?”

    “嫂溺叔援,治伤要紧。”她当机立断,挽起袖子,拔开药瓶。

    她不是一个畏首畏尾的女子,凡事只要认为正确便勇往直前,顾不得在意那些禁忌与礼法。

    韦千帆不语,只转过身去,褪下白衫。

    当他赤裸的背脊展现在她眼前的时候,绫妍倒抽一口冷气……不仅因为头一次看到男子的肌肤,更因为那背上的伤痕千沟万壑,令人触目惊心。

    她觉得鼻尖微酸,十指颤抖着,将那金创药轻洒在他伤口上,却仿佛刀子割了自己一般,心疼痛不已。

    “嘶——”韦千帆似受不了药性猛烈,低声呻吟。

    “怎么了?还好吗?”绫妍连声问。

    “果然良药。”他微微笑道,“越是难受,越能痊愈吧?”

    “我知道会很疼的……”她安慰他,“不过,很快就会过去……”

    “小时候,我只要有个病痛,我娘便会唱曲儿给我听。”韦千帆忽然说。

    “呃?”她一怔。

    “有首江都歌谣,不知你是否听过——下雨天,和泥娃,天晴了,摘西瓜,阿娘阿姐不在家,青蛙住在荷叶下……”他轻轻吟诵。

    “这是我家乡的童谣啊。”绫妍脱口道。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种熟悉亲近的感觉了,宫中冰冷寂寞,她最怀念当年还在江都的日子。

    “这么说,上官尚服也是江都人?”他看她的眼神,似乎话中有话。

    “没错,你也是?”她不禁愣住。

    “想不到,这深宫之中,还能遇到同乡。”韦千帆莞尔,“说不定,我们少时还曾见过,比如走过同一条街,看到同一棵柳树,听见同一首歌谣……”

    没错,因为这共同的记忆,她对他,才会有异常亲近的感觉吧?可惜,这有什么用呢?他们仍分属于你死我活的敌对阵营。

    她是多么希望能穿越重重障碍,与他结成知音,然而在这万般险恶的深宫里,这实在是奢望。

    “韦大人,多谢你救了那对翠鸟。”她盈盈一拜,知道这一切并非意外,肯定是他的安排。

    他冒着被降罪的危险,替她干下瞒天过海之事,难道不值得感激吗?可惜,她一直不明白,为何他要如此涉险?

    “我只是希望我们的后辈子孙能看到这世间更多美好的事物。”他低声答。

    这温柔至极的声音让她一度以为,他会说这一切是为了她……然而,答案却如此冠冕堂皇,一如他搪塞韦后的理由,让她有些许失落。

    这是怎么了?为何她会对一个几近陌生的男子好似产生了情愫,仿佛他们很久很久以前便相识,是举手投足间皆有默契的知己?

    为什么,第一次见面,便对他有异样的亲切感?真的只是因为他懂得蜡缬吗?

    “还有,”他补充道:“我最见不得女孩子哭。”

    “哭?”绫妍一怔,“谁哭了?”

    “你啊,”他好笑地看着她,“那日在湖边,我提着鸟笼离开后,你一个人蹲着哭了半晌,以为没人看见?”

    “你……”她瞪大眼睛,霎时满面羞红,“你偷看人家。”

    “我无意中回头,便瞧见了。”韦千帆故作无辜,“我可是正大光明的看,哪算偷看?”

    “所以……”绫妍咬咬唇,“因为我哭了,所以你才帮我的?”

    “天底下任何女孩子哭了,我都会帮她们,因为,我是一个怜香惜玉之人。”他状似风流的说。

    这样的答案,虽然合理,却让她又一次失望……方才,有片刻,她以为他是为了她。

    呵,荒唐,她为何会有这样的幻想?她算什么?对他来说,她不过是一个陌路人而已,何以得到他的垂青?

    然而,她不知道,那一日,湖畔的树后,他站了很久很久,一直凝视着她,直至夕阳西下,她抹泪离开。

    她的每一滴泪都似针尖,刺入他的心田,让他顾不得许多,甘愿冒险完成她的心愿。

    本来,在没得到韦后完全的信任之前,为了大局着想,他不该这样做的。但他说过,希望自己的到来能给她一点点快乐,又怎能忍心看她伤心流泪?

    所以,他放飞了翠鸟,甘心挨打受罚,只为博她一笑。

    “上官小姐,这药敷到一半儿,怎么就停住了?”韦千帆忽然轻笑道。

    “我……”绫妍连忙掩饰自己的心情,“怕你太疼了。”

    “那就唱首歌谣来听听,”他似乎早已布下圈套,等着她傻呼呼往里钻,“听了,我就不疼了。”

    这样的要求,有些逾矩了吧?但他希望得到这样一点儿补偿,只要一点儿,他便满足了。

    绫妍沉默,知道应该拒绝,但她看着他背上累累的伤痕,心不由得软了,于是答应了他。

    哼唱着,“下雨天,和泥娃,天晴了,摘西瓜,阿娘阿姐不在家,青蛙住在荷叶下……”

    柔美的声音轻缓而出,仿佛把她又带回了童年,忆起划船采莲的岁月。

    她没看到他的表情,不知他挂着温柔怀念的微笑,为此刻温馨平和的气氛而衷心喜悦着……

    第3章(1)

    “听说你前几日去了太医署?”上官婉儿微笑着坐下,意味深长地瞧着绫妍。“怎么样,柳太医的金创药还像从前那般有效吗?”

    “姐姐,你知道了?”她不由得心中一惊,连忙跪下,“姐姐恕罪。”

    堂姐果然宫中耳目众多,她暗中帮韦千帆疗伤,没想到竟走漏风声。

    “你以为我要责怪你吗?”她将她扶起,“我该称赞你才是。”

    绫妍怔住,不解其意。

    “平白无故,把韦后的人打了,你代我慰问一番,也算给了韦后面子,以免她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上官婉儿笑道:“做得好。”

    呵……原来堂姐还是没有完全弄清这其中缘由,不知她与韦千帆之间的惺惺相惜,这也好,她本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

    生平第一次,瞒着堂姐有自己的秘密,可她就是希望能保守这个秘密,这个只属于她跟韦千帆,能让她心里感到温暖沁甜的秘密。

    “既然你跟韦千帆也算熟识了,姐姐就把一件要紧的事交托给你。”上官婉儿忽然道。

    “什么?”她涌上不祥的预感,感觉并非容易的差事。

    “据探子所报,韦千帆近日常常出入宫门,似在京中置了宅院。”

    “这很正常吧?男子汉大丈夫,总得有些自己的产业。”绫妍怔怔道。

    上官婉儿摇头,“以他的俸银,断不可能这么快就有钱置产。”

    “或许是皇后娘娘资助呢?”

    “奇怪的是,连皇后也不知道。”

    “怎么会?”绫妍开始意识到事情似乎不若她想象的单纯,“或许……是他从前的积蓄?”

    “你不知道,韦千帆出身妓户,家境贫寒,哪儿来的积蓄?”

    “出身妓户?”这话如晴天霹雳,让她霎时僵住。

    “探子猜测,大概这宅院与安乐公主有关。”上官婉儿讽笑。

    “安乐公主?”难道他……绫妍摇摇头,不敢想下去。

    “没错,”上官婉儿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安乐公主素来滛荡,虽已嫁人,可府中面首无数,驸马也不敢管,自韦千帆入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