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容檀诡事录 > 容檀诡事录第17部分阅读

容檀诡事录第17部分阅读

    害的五只妖魔。封印这五只妖魔的阵法比其他四十四处都更为复杂,有百名滕家人为此自愿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们的魂魄化作重重枷锁,死死地将妖物们束缚在地底深处。

    其中,位于卧龙山中,由历代长房监督的封印,从仅剩的记载来看,亦是那五大妖魔中最为棘手的一只。

    去往封印地的入口是处离主宅有半公里远的山洞。山洞周遭荒草丛生,古木遮天蔽日,若非有滕君墨领着,打死他也寻不着地方。洞口很小,掩在一块巨石之后,高度和宽度只容得了一人弯腰通过,往里行出数百米,到得尽头,那儿绘着一个繁复阵法。

    滕君墨咬破手指,用鲜血在深入石头肌理的阵法上画了个十分奇怪的符号,然后拉着他的手站在石壁的正对面。没多久,那血符闪出金红色的光,紧接着光芒抖盛,容檀忍不住用手臂挡了下眼,等再睁开时,他们已不在那个山洞中,而是换了番天地。

    63【番外 穆珏的过去】

    穆珏是只雪狐,年两百有余,具体数字记不清了。

    雪狐是少数打一出生就能开启灵智的灵兽,性喜寒,常出没于雪山之中,数量由来稀少,就算是身为同族的其他狐狸,有生之年也很难见到雪狐踪迹。

    可以说是比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还要濒危的物种。

    穆珏没见过自己的双亲,第一次睁开眼瞧见的,便是那白茫茫的雪。那时他还是个幼崽,虽说雪狐生来就不畏寒,但在那种冰天雪地的恶劣环境下,没有母兽照拂的小狐狸还是很容易夭折的。

    好在他身旁不远处生了株大大的雪莲。

    小狐狸靠着雪莲的灵气渡过了最为脆弱的时期,之后,便顺着本能踏上了修炼的道路。最初的五十年过得非常枯燥,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修炼,修炼完了继续吃。就这么重复这三个步骤,生命里一点亮色也没有。

    直到后来的某天,修为的增长忽然遇到瓶颈,已经能够变幻成|人的小狐狸歪歪头,决定要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临行前,小狐狸恋恋不舍地蹭蹭陪伴了自己近一甲子的雪莲,再回头望了眼那满天满地的白,便义无反顾地奔向山外的十丈软红。

    从未接触过人世险恶的小狐狸一开始吃了不少苦。他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在一个有很多人吃饭的地方填饱肚子后,会有人找他要所谓的银两;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自己没有那种东西后,原本笑脸迎人的掌柜和小二会忽然变作罗刹脸;他同样不清楚为何有的人会对化成狐形的他双眼放光,只一心想要捉了他然后扒皮……

    一路跌跌撞撞地走来,小狐狸觉得很疲惫,外面的世界虽然很大也很丰富多彩,但他却怀念起了雪山中的岁月,无聊是无聊了点,但是无忧无虑,纯粹又自然。那是属于他的天地,想闹就闹,想吃就吃,没人会干涉他的行为,更不可能有人跟在屁股后头喊打喊杀。

    然而,当思念的蔓草在心中疯狂滋长时,小狐狸沮丧地发现,他已走得太远,几乎都要忘了回家的路。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小狐狸遇到了穆卿容。

    穆卿容的父亲是个民间戏班的班主,手下管着十几口人。这戏班没什么名气,走到哪儿演到哪儿,就期望有朝一日能培养出个名角一炮走红,到时日子也能过得宽裕些。与穆卿容相见前,小狐狸正恹恹地趴在一破庙门口,无精打采地犯着思乡病。

    他离开雪山时,山下的大树才刚抽出新芽,而这会儿眼见深秋将至,却是不知不觉过去了大半年时光。这半年内,小狐狸算是将酸甜苦辣咸等诸般滋味尝了个遍,虽不能说都是不好的,可终究让心性淡泊的雪狐感到了倦意,停滞的修为也并无松动迹象。

    想家的念头愈发强烈,小狐狸感受着阳光拂过皮毛的温暖,不知怎的,那水晶似漂亮通透的眼里,溢出两滴圆滚滚的泪珠。下一秒,他被一双手抱了起来,身子陷入了柔软还带着点儿馨香的怀抱。

    哎呀,好漂亮的小狐狸!

    他听到一个十分好听的声音这般说,忍不住抬头瞧了瞧那人,逆着光,少女脸庞俏丽的轮廓踱了圈毛茸茸的金芒,小巧淡色的唇边晕着温柔的微笑,那张灼灼若桃花的容颜就这么突兀地闯入小狐狸眼中,在他尚懵懂的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于是小狐狸就这么被穆卿容捡回了戏班。

    穆班主本不愿女儿养这么只没用的畜生,他看小狐狸身形虽小,但皮毛光滑油亮,比雪还要洁净三分,忍不住便想这般好的皮毛若是拿去换钱,想来应当能得个不错的价格。穆卿容自小没了母亲,随父亲过了这么多年,自是再了解不过自家爹唯利是图的性子,因而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什么都要将小狐狸留下。

    穆爹见平日里乖巧的女儿态度一反常态的坚决,想了很久,终还是答应了。不过,有个条件,那就是穆卿容得登台演出。少女闻言应下,等人走了,抱着小狐狸偷偷哭了一场。末了她肿着眼睛道,小狐狸,你有名字吗?没有我给你取个名字好吗?

    年轻的雪狐静静看着姑娘,默许了。

    瞧你生得这般好看,活像是用羊脂白玉雕出来的,便唤你珏可好?穆珏,穆珏,这名字你可喜欢?

    小狐狸脑海中其实没有什么审美观念,但见少女似乎很是欢喜的模样,他不由凑近蹭了下少女白皙的侧脸,表示这名字我收下了。

    那之后,穆珏呆在穆卿容身边,过了段四处奔走却不失愉悦的日子。

    随着和少女相处时日增多,穆珏发现自己似乎病了。每当见着少女的笑脸,他的心跳就会加速;而若是穆卿容伤心难过了,他也会跟着胸口烦闷,提不起精神。小狐狸为这样奇奇怪怪的自己烦恼了一两天,然后,像是被人点了灵窍般,悟了。

    这种因她之喜而喜,她之忧而忧的心情,可不就是戏文里所说的——日久生情吗?

    有了这样的认知,某天夜里,穆珏化作人形,潜入了穆卿容的房间。夜色并不会对雪狐的视力造成影响,在他眼中,熟睡的少女双颊晕红,嘴唇微微张着,像孩子般天真可爱。看了半晌,他顺着本能俯□,想亲亲睡得正香的少女,却不料在嘴唇即将碰到时,穆卿容醒了。

    任谁大半夜发现自己房里多出个陌生男人,都会受到惊吓,穆卿容起初也是吓得惊叫险些破喉而出,但当她看清床边男子——更确切点说应是少年——的那双眼睛后,突的迟疑了。阿……珏?她用细细的声音唤他,有些茫然,有些难以置信。

    然后,她被雪狐脸上绽开的笑容迷了眼。

    感情这种东西是很奇怪的,就像穆珏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喜欢上个人类,就像穆卿容从没想过情窦初开的对象居然是只狐妖。一个是第一次接触“喜欢”这种情绪而满心好奇的雪狐,一个是经历了现实打磨但依旧对戏文中才子佳人的故事抱有幻想的少女,两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陷入爱情中,只顾着眼前,没考虑过未来种种。

    可惜好景不长。

    为了将穆珏留下,穆卿容答应了父亲要登台演出,她却不是唱戏,而是跳舞。少女有着副绝佳的好身段,体态轻盈,若是非要形容,穆珏只能想到曾经无意听过的一句诗:楚腰纤细掌中轻。她跳起舞来时,那优美的舞姿时常叫人挪不开眼去,其他的戏角儿倒都成了陪衬。

    渐渐的,就有些达官贵人专门请戏班上门表演,有的是真心只冲着舞蹈,有的却是为了一睹美人风采。某次演出后,一个对穆珏和穆卿容宛若晴天霹雳,对穆爹而言却似喜从天降的消息传来——穆卿容被一位王爷看中了。那王爷是当今胞弟,出了名的风流浪荡子,府上莺莺燕燕无数,甚或还有小倌哥儿。

    穆爹却管不了那许多,一心想让女儿攀上这株高枝,好保他晚年无忧。

    穆珏本想带着恋人逃跑的,却不想那王爷行事极为霸道,早早便派了人来。说的好听是接人,说的难听就是明抢,结果穆珏没能控制住脾气,在众人面前由狐化人,只惊得在场观众连呼妖孽。原以为能暂时阻得一阻,然而穆珏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在闻讯亲来的王爷身上,看见了龙气。

    那是唯有真龙天子才会有的气息,绝非他一届小妖能够抗衡的。

    被那气息压得动弹不得,最后的结果是,穆卿容被抢走,而穆珏重伤,无力再支撑人身,被戏班子的人当做死物扔进了臭水沟里。他以为自己这次恐遭不幸,又是遗憾又是难过,奄奄一息之际,被人给救了。穆珏至今仍记得那个男人,尽管穿着件粗麻布衫,仍掩不住满身光风霁月的优雅风华。

    他为穆珏治了伤,本待离去,却被小狐狸扯住了裤腿。穆珏求他带自己去趟王府,男人低头注视了雪狐片刻,露出个无奈的笑。如果可以,很多年后,穆珏想,他或许不该去王府,就假装那少女其实过得幸福又快乐,好过在看到穆卿容自杀上吊的尸体时,那好像心都碎掉的痛。

    少女已死去多时,身上还残留着某些不堪痕迹,穆珏呆呆地看着她,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救命恩人捏着枚簪子递到他面前,小狐狸的目光才略略移了开。那簪子是很普通的檀木质地,能看到比较明显的打磨痕迹,簪头做成祥云状,垂下一中国结,末端坠了枚精致的镂空小铃铛。

    穆珏想起十多天前,少女的指尖莫名出现不少细小的伤痕,问她原因,只甜甜的笑说要亲手做样礼物送予他,于是穆珏没再多问,哪知最终却是在这种情形下收到的礼物。年轻的雪狐勉强化作人形,小心翼翼地将穆卿容的身体抱下,搂着她无声的哭了。

    后来,男人将他和少女送到城外,临走前道:小狐狸,情劫已过,今后且好自为之。

    后来,他独自一人回了雪山,回到了那片生养他的土地。雪莲花依旧傲立于皑皑白雪间,天地一片茫茫,一切都是最初的模样,什么都不曾改变。穆珏好似回到了从前那段日子,每日除了修炼吃饭睡觉,只不过还多出了一项活动,那就是养护那木簪。

    太过寒冷的天气不适合木头簪子的长期保存,穆珏便日日用自己的灵气为其浇灌,偶尔引一丝雪莲的灵气,无论何时都从不离身。五十余年晃眼而过,仅在弹指一挥间。某天他从冥思中醒过神来,发现一白白嫩嫩的巴掌大小的小人儿端坐于他膝头,乌溜溜的眼睛专注地盯着他,与他目光相接后,奶声奶气地唤:主人(≧▽≦)/~!

    小人儿穿着棕色衣衫,半长不长的头发梳成个小辫子,用红色的发绳系着,额前悬着枚小铃铛。

    穆珏怔了片刻,抬手去摸自己发间,果不其然探了个空。他习惯性的用灵气滋养那木簪,倒是没想到它竟是借着自己和雪莲的力量成灵了,多少算个意外之喜吧。将那小人儿捧在手心细细打量,本想看看是否有与穆卿容相像之处,然而当回忆起来时,穆珏才发现,脑海中有关那少女的印象,已稀薄地看不清五官。

    他茫然若失,正走神间,忽觉掌心一凉,定睛看去,却见那小人儿不知为何坐在他掌中憋着嘴啪嗒啪嗒掉眼泪。

    你哭什么?穆珏忍不住问。

    小人儿抽抽噎噎地答:主人不开心,我也好难过。

    心中闪过柔软情绪,雪狐用手指轻轻摸了摸那小小的脑袋,回忆起很多年前他刚被穆卿容捡到的场景,轻声说:你有名字吗?没有我给你取个可好?

    小人儿连连点头。

    看着那枚铃铛,穆珏道:叮当,便唤你叮当吧。随了我的姓,穆叮当,你可喜欢?

    叮当这会儿就跟当年懵懂的小狐狸一样,半点审美观念都没有,他只知道自己心爱的主人给他取了个名,于是心满意足地抱起穆珏一根手指啃了啃,笑得甜美灿烂。最喜欢最喜欢最喜欢主人了!小簪妖用稚嫩的嗓音重复着这句话,他此时根本不懂七情六欲,一举一动只凭着本能。

    感受到这份全然发自内心的依赖,穆珏淡淡一笑。

    他想,从此以后,应当不会再那般寂寞了吧。

    64【陆拾叁】

    这是处很奇怪的空间。

    容檀无法准确地界定自己到底身在何方,绝非是处于地底深处那般简单。周围都是灰蒙蒙的雾气,倒有点像在土地神庙会时那种雾里看花隔一层的感觉。

    手被滕君墨握在掌心,两人默默前行,并无交谈,气氛安静但不凝滞。走了约有十来分钟,滕君墨忽的停住脚步,略压低声音道:“你听见了吗?”

    容檀点头,下意识地握紧了表哥的手。从方才起,他的耳边就一直萦绕着各种怪声,像是痛苦的呻吟,又像是模糊的尖叫和呓语。那声音音量并不大,但穿透力却极强,吵得他胸口烦闷。

    “听父亲说,这里封印着的,是一只血尸妖。”

    “血尸妖?那是什么?”

    “你可以把它理解为僵尸的升级版。”滕君墨解释:“普通僵尸并不难对付,打个比方,以泊舟的水平,只要有足够的符纸在手,能够同时料理几只。但是血尸妖却完全不同,这些尸妖大多是些成百上千年的老尸,因为常年累月吸食人血和阴气而产生了变异,各方面能力都大幅度飙升。严格来说,已经不能算在僵尸的范畴里了。”

    “听起来很恐怖。”

    “确实如此。这种大凶之物我虽不曾亲眼见过,但根据古籍记载来看,其杀伤力绝对高于跂踵和酸与这两种妖兽。”

    越往前走,耳边的噪音就越嘈杂,容檀不得不利用聊天来转移注意力。于是他接着问:“之前我说可以尝试着用妖兽去寻找封印,不知那跂踵现在在哪?”

    “泊舟和常春手里。那东西已掀不起风浪,当做寻路犬还算有点用处。只要能将剩下的封印全部加固一次,那么暂时我们便无需忧心了。”滕君墨说着,把容檀往前拉了点,让青年与自己并肩而行。

    “表哥……”容小弟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将话说了出来:“你是真的想成为滕家家主吗?”

    滕君墨侧头,不答反道:“我知道你喜欢自由些的生活,这和我继承滕家并不矛盾。只有手中握有足够强大的势力,才能做到最大程度的自由。那些真正不为外物所拘的,都是些方外之人,断七情绝六欲,四大皆空的境界绝非红尘中打滚的俗人能够理解和参透。既然如此,何不反向制衡?”

    “我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容檀笑笑,“我只是想知道,我是否能帮上你什么忙?”

    “你只要乖乖呆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容小弟闻言抬眼看了看滕boss,又低头瞧了眼手腕上的匕首,沉默不语。现在他那点儿实力比起以前是好了许多,但在滕君墨面前仍是完全不够看。这还不够,还远远不够,他想着。

    他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成为可供男人休憩的港湾,足以遮风避雨的港湾。

    如此又行了百余步,终于见到了封印踪影。

    和在封印着酸与的那个村庄发现的封印阵法不同,这个阵法并非刻在地面上,而是半悬于空中,流畅的线条泛着隐隐金光,那繁杂符号看得人眼花缭乱。而在阵法的中心位置,插着一杆黑色长戟,那长戟外形并不打眼,甚至可以说是普通至极,但从那隐隐震慑全场的气势中不难看出,那绝不是一把普通武器。

    这种有点儿玄幻的场景,容檀只在中学时期玩仙剑时见过类似的。

    “我在家族兵器图鉴中见过这杆长戟。”滕君墨忽然说道:“它在滕家传承了多年,最后一任主人是两百年前的长房次子。后来那人为了封印血尸妖成为了以血为祭的一份子,这杆长戟也作为布阵的关键留在了这里。只要封印中的血尸妖一日不死,那些徘徊于此处的先祖亡魂就一日无法得到安息。”

    “他们都清楚这个后果?”

    “我想是的。”

    容檀登时肃然起敬,在明知灵魂将有可能被困多年的情况下还能这般义无反顾,这样的人已经不单单是勇敢能够形容的了。“你带我来这里,就只为了看一眼这个封印?还是说你打算把这里也加固一遍?”

    “有这杆长戟在此,我们没必要做无用功。”两人在封印前停留了片刻,滕君墨拉着青年步伐不停,继续向前:“我其实是想带你去找一样东西。”

    “哦?”容檀好奇:“什么东西?”

    “与其问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