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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檀诡事录第4部分阅读

    心的一条便是,只要不危及到自家人,不干伤天害理为祸苍生之事,其他都随便。鉴于此,滕家子弟行事作风向来亦正亦邪,出于谨慎,他们在外多用假名,生怕自己一步踏错连累家族。

    待得旧王朝逐渐走向没落,革命的呼声响遍整个神州大地,滕家开始低调行事,在外行走的族人相继回归本宅,修生养息。事后证明,这个决策是相当明智的,为此避过不少祸端。

    再往后,就没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了。滕家始终静伏于这卧龙山中默默延续,迄今已有数百年光阴。

    容檀听得咋舌,心中有几个疑惑:“照这样说滕家应是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才是,可为何……”话问出口,他觉得不大妥当,这问题似乎有些逾越了,后半截就给卡在了喉头。

    “为何看起来却如此冷清?”滕君墨并不在意地道:“看来小姑真的什么都没告诉你。无妨,那就由我来说。大概是在两个多世纪前,滕家遭了次大难,家中子弟死伤惨重,那件事导致滕家对外实行了很长时间的封锁,外面的人找不到、里面的人出不去。可惜,人口还是从那时起变得凋零了。”

    “哦。”没有再往深处问,容檀点点头。其实他仍有不解,滕宅虽然坐落山间,但也并非处于深山老林,怎么会一旦封闭外人就找不到了呢?

    解决完早餐,滕君墨问他是打算留在滕宅还是随他去市区逛逛。容檀选择了后者,然后他苦恼的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我们就这么出去?”

    到车库选了辆黑色迈巴赫57,滕君墨将车停在容小弟面前,示意他上车:“有什么不对?”

    “这身衣服穿到外面去不会显得很奇怪吗?”

    “你很在意?”

    “我不大喜欢被人围观。”容檀无奈的笑笑,“说真的,那感觉真是糟透了。”

    “把那些人都当成大头萝卜就不会有这种困扰了。”滕君墨说得很认真,看起来确实是这么想的。

    “满大街会走路的萝卜?外星舶来品种?”容檀哭笑不得:“我想那或许会更令人不快。”他没再多说,拉开门坐上副驾驶座。“算了,我知道自己肯定说服不了你。”

    市区并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人文景观,目所能及皆是高楼大厦。两人到全市最高的观光塔上俯瞰了一圈,便驱车前往国内首屈一指的最高学府,大。

    大引以为豪的除了享誉海内外的教育师资水准,还有如园林般优美的校园环境。这所高等学府始建于昔日某处皇家园林的废墟之上,经过几代人的整修与翻建,方成就了大独一无二的建筑风格。滕君墨的本意只是想带容小弟来感受一下大的精致与古典美,不用想也知道以容檀的性格定然会喜欢,可惜迎接他们的并非百年学府容纳百川的欢迎。

    两辆警车停在路旁,校门口拉起黄|色警戒线,隔断了一切好奇的窥探。不时有行人磨磨蹭蹭地想一探究竟,都被守在警戒线旁的警察给驱离了。

    “这是怎么了?”离校园还余百米左右的迈巴赫上,容檀问道。

    滕君墨没说话,把车停靠到一边,掏出手机拨号,电话很快接通:“大发生了什么事?”那边的人说话又轻又快,容檀不怎么听得清,三分钟后滕君墨收起手机,发动汽车调了个头,“今天凌晨4点学校的清洁工人在医学院解剖楼前的小树林中发现了一具被挂树枝上的□女尸,尸体被剖腹,内脏全部掏空,死状极为凄惨。经查该死者系历史系大二学生,为避免引起全校师生恐慌,所以现场被警方第一时间封锁。”他说这番话时语调很平静,只是单纯的转述,并未加入任何个人情绪:“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改天吧。”

    “内脏被掏空了?”容檀喃喃重复,不寒而栗:“这太残忍了,一个还未进入社会的小女孩怎么会招来这么大仇恨?”

    “杀人的原因有很多种。可以是出于纯粹的兴趣、又或者是受了刺激后的发泄,要么就是对社会存在严重不满。总之,并非一定要有恨。”

    “……你是对的。”看出容檀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滕君墨打开车载音响,舒缓的钢琴曲流淌而出,溢满整个车厢。ynni的《one n&p;o39;s dre》,一首能让人身心放松的音乐。

    突如其来的祸事很明显破坏了出游的心情,一时间车内无人说话。就在滕君墨准备打道回府时,手机响了。看了看右侧阖目小憩的青年,他按下接听键,放低声音:“什么事?”

    “老大,我们恐怕有活儿干了。大那小姑娘死因有异,警部请求支援。”

    13【拾叁】

    这是个阴天。

    天空中没有星星,月亮被挡在黯淡的云层之后。唯一的光源来自手机自带的电筒。她有些害怕,但又有些雀跃,想要见到心上人的念头压倒了恐惧,这让原本胆小的女孩儿变得勇敢。

    虽然这种勇敢,有时候真的不堪一击。

    小树林植满了二乔玉兰和红叶石楠,在白天是情侣们约会的胜地,晚上虽有些阴森,但仍能吸引不少热情如火的鸳鸯私下幽会。尽管靠近解剖楼会让人感到些许不爽,但这小小的瑕疵不足以浇灭一对对年轻人渴望亲近彼此的欲|望。

    有道修长的身影立在前方不远处的树下,白色羽绒服分外显眼。她露出欣喜的笑容,小步跑上前踮脚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将要出口的娇嗔在那人回过头来的瞬间戛然而止。

    那是双猩红的、不属于人类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

    ……

    容檀猛的睁开眼,从梦中惊醒。他半坐起身,额上冷汗涔涔,心脏跳得很急,仿佛要从身体中蹦出来一般。他伸手按住胸口,感受到掌下急促的鼓动,觉得很古怪。这么激烈的情绪并不是他自己的,反像是别人强加的。这时他注意到左腕上的沉香木佛珠正散发着淡淡金光,木头肌理下浮现出类似于梵文的符号,每粒佛珠显现的符文都有着微小差别。

    他端详许久,屋外风声大作,木制窗框在风中发出“咣咣”的轻响,尖锐的呼啸仿若离弦之箭,似乎下一秒就会破空而来。

    头脑清醒的有些异常,枕边的手机告诉他现在午夜方过,整座滕宅的人应当都已陷入沉眠。

    睡不着。呆坐片刻,容檀揉着太阳|岤下床,安静的房间让他心头莫名烦乱,他希望这会儿能有个人和他说说话,或者听他说话也可以。

    绕着手腕的佛珠已变回原来那般模样,带点儿绿的沉黑,没什么光泽。他想起之前做的那个梦,太真实了。不管是在黑夜里行走时的害怕,还是看见男子身影后的欢喜,那种情绪的微妙颤动到了此刻还在他的心跳中留有一丝余韵。

    不大对劲。

    烧了壶开水,取了一小撮兰贵人至杯中冲泡,容檀端着茶杯走到床边的圆桌坐下,托腮沉思。那个诡异的梦境让他很难不联想到白天听闻的大惨案,小树林里的女尸,细节方面能对得上。怪就怪在,分明是与他毫无关系之事,为什么会梦见?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

    兰贵人华贵的清香亦无法抚平他的躁动不安,容檀起身披了件翻毛斗篷,推门去了院中。风吹得他发丝凌乱,眼都快张不开,小跑至腊梅树旁,瞧着一地落蕊,他伸手搭上梅枝轻问:“你还好吗?”

    “无事,劳小少爷挂心。夜已深,小少爷因何还未歇下?”

    “嗯……”疲惫的按了按额角,容檀说道:“做了个不大愉快的梦,屋里太闷,便想出来走走。”

    “这种天气,并不适合夜里出来散步呢。”腊梅语带忧虑,“山间阴冷,稍不注意就会导致风寒入体,更何况……小少爷,请听我一言,入了夜后就莫要在滕宅四处闲逛了,好好呆在弄梅轩才是。”

    “为什么?”青年惊疑不定,如此没头没尾的劝告,实在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想法。

    “但凡有些历史的大家族,大抵都藏着点这样那样的秘密。这些秘密在家族内部有可能是心照不宣,也有可能是讳莫如深,但不论是哪种,都绝不是外人能够随意触碰的。小少爷与滕家虽有渊源,但既然当年小姐决然出走,那么她与滕家的缘分就算是断了,从此再无瓜葛。而小少爷,也能避则避吧。否则,怕是抽身不能。”

    容檀默然不语,风刮得更烈了,耳边尽是空气被撕扯的啸响。他拢紧斗篷,毛茸茸的边缘簇拥着裸露在外的脖颈,挡住了外来的冷意,却挡不住心底升起的寒。这次答应前往市,主要就是为了探望滕峰,毕竟是仅剩的几个亲人,还是关怀自己的长辈。他能判断出滕峰对他的好确实出自真心,让他看不准的人是滕君墨。

    抛开小时候那次见面不提。他俩第一次重逢是在父母和爷爷的葬礼上,这位表哥留给他的印象是行事干脆利落,绝不脱离带水;第二次重逢,滕君墨带着重伤的程泊舟出现在他家,那次他看到了这人超常的冷静和说一不二的决断;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不知是从何时起,这个男人慢条斯理地侵入了他的生活,仔细一想,甚至有着不易觉察的主导意味。

    他对他的亲近并非完全源于亲情。容檀不傻,相反还很敏锐,真情假意其实不难分辨。

    但是原因呢?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额头,那里盘踞着浅碧色的菱形纹路,像是皮肤里长出来的,压根去不掉。难道是因为这个?神奇的玉佩从天而降,赋予了他倾听的能力,来自植物和人们心底的声音,滕君墨是否看出了什么?

    静静地走回房,缩去被窝里,容檀思索着。滕家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家族,数百年风云动荡,漫长的岁月足够令许多人事物被碾碎在时光奔流不息的脚步中,彻底成为历史的尘埃。而能够坚持下来的,不是身具大智慧,就是有强大的能力在背后支撑。

    滕家,恐怕是二者兼而有之。

    他不是没发现这座大宅里弥漫着幽微诡秘的气氛。那种感觉很难说清,倒不是充满恶意,仅只是单纯的让人发颤。那是种古老的气息,像一位看破世事的智者那睿智沧桑的目光,沉静地流淌在宅院的每个角落。

    曲起双腿,郁闷地用下巴抵着膝盖,容檀长呼了口气。这么东想西想也没啥用,好歹是亲人,滕君墨想来也不会害他,至于其他的就再说吧。反正他在市也不会呆很久,最迟过了元旦,他铁定是要赶回s市的。

    外面的风声还未歇,又有另一种声响掺和了进来。噼里啪啦,如战场擂响的战鼓,一声紧似一声。

    风急雨骤,真不是个好天气。

    下半夜容檀睡得十分香甜,丝毫没受到大雨侵扰,以至于一觉醒来已近中午。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容檀羞愧了,赶紧起床穿衣刷牙洗脸,把自己打理干净后出门往前院去。天色放晴,一路上的景致都呈现出被风雨摧残过的凄清,游廊的边沿不时滚落几滴水珠,掉在地上无声地碎开。

    迎面走来一位穿着白绫对襟袄的女子,清秀纤丽的五官,身段玲珑。见了他,女子侧身让去一旁,低眉顺目地垂首,露出后颈一小截幼白肌肤:“表少爷。”

    啊,真是受不了这种恭敬的态度。

    “不用这么拘束,你是滕宅的……?”

    “园丁。”

    啥?园丁?容檀表情一滞,这可真是出乎意料。看了看女子得体细致的妆容和着装,他还以为是丫鬟侍女之类的,不过滕宅好像只有六名杂役。

    “辛苦你了。”园丁这种职业好像很少看到女孩子做。

    “表少爷言重了。”女子抬头笑了笑,眉宇间是纯然喜悦,让原本单薄的秀丽生动了许多:“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和同类相处很轻松呢,平日里也没什么需要烦恼的事。”

    “是这样。”容檀也回以一笑:“那么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先走一步。”

    “表少爷慢走。”

    等到走完这段游廊转入另一个院子,容檀蓦地停下,深深皱起眉头。是他听错了吗?刚刚那个女子说的是“和同类相处很轻松”?园丁打交道的除了花就是草,那同类……

    开玩笑的吧= =。

    慢两拍地察觉到方才对话的诡异之处,青年纠结了。

    转了一圈没找到滕君墨,打电话也是关机,容檀索性去了主屋。滕峰告诉他自家儿子一大早就有事出门了,舅甥二人聊了会天,随后一同吃了餐简单的午饭。饭毕,滕峰带容檀到书房参观自己的藏品:“你幼时跟在容伯父身旁,想必也培养出了不俗的眼力。来看看,舅舅的这些宝贝如何。”

    本身就是古董的红木镂空莲枝竹纹博古架上,陈列着不少古玩。一眼瞧去,诸如斗彩莲花瓷碗、累丝镶红石熏炉、玛瑙座羊脂玉佛手、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炉都是难得的精品,看得容檀赞叹不已,滕峰对他的反应很是得意。

    过了会,青年略一犹豫,看看不苟言笑但一直对自己很温和的舅舅欲言又止,最终开口问道:“舅舅,你知道我妈妈当年为什么离开滕家吗?”

    平和的笑凝固在眼角,滕峰神情变得严肃,“为什么这么问?”

    14【拾肆】

    “不能问吗?以前我还小,很多事不清楚,以为妈妈和家里人关系很一般。但其实您和妈妈的感情是很好的吧,明明是亲近的兄妹,为何会彼此疏于联系那么多年?”

    “……”滕峰看着外甥的眼睛,“你不是个好奇心重的孩子。”

    “确实不是。”容檀垂眼,浓密细长的睫毛衬得肤色格外白:“可是事关己身,并非我不愿置身事外,而是我不能。舅舅,表哥他想要什么?”一个没忍住,到底还是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滕峰哑然。他坐到座椅上,转动着扳指,半晌道:“你很聪明,就和你母亲一样。坐下吧,有些事,确实该让你知道。”待容檀依言坐好,他继续话题:“我想滕家的历史君墨应该和你说过一二,你或许也从中发现了些许蹊跷。但你定然想不出,滕家最大的秘密在于异能。每个滕家子弟在出生后不久就会逐渐显现异于常人的能力,这些能力有大有小,类型也各不相同。你的母亲身具的,是言灵。”

    “言灵是种很可怕的异能,它能使不合理的事变得合理,能使黑变成白,能使善恶颠倒。但相对的,拥有言灵的代价是体质孱弱,并且短寿,历史上年纪轻轻就意外夭折的先人不在少数。滕家的能力不是白得的,我们身上肩负着不为人知的使命,从古至今都未改变过。你母亲算是我们这一辈中的佼佼者,可她痛恨这种被束缚的命运,满心想要逃离。”

    “然而一个家族绵延数百年的宿命哪可能说丢就丢,方法用尽后,你母亲本都打算放弃了,可就在那时,她认识了你父亲。”滕峰脸上掠过一丝无奈,“两人很快坠入爱河,这再度坚定了芸妹已经动摇的决心。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日后也陷进如此可悲的命运。”

    “别无他法之下,你母亲决定铤而走险,换血。滕家人的能力有大半源自血液,她想用这种方式斩断和滕家的因缘。按理说这是不被允许的,族规对于背叛者从不容情。你外祖父外祖母去的早,我在你母亲还未成年时就继任了族长之位,你知道,我与她感情深厚,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自毁,所以我在反复思考后默许了你母亲的行为。”

    “换血一共进行了两次,另一位供血者便是你的父亲。”

    “你母亲成功摆脱了言灵的能力,她随你父亲远走他乡,走之前,请求我让她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让滕家的过往远离。我同意了。”

    “可惜,凡事有得便有失。滕家的异能是天赐,强行剥离则必遭天谴。因此,才有了那场横祸。如若不然,在没有言灵干扰的情况下,你父母完全可以活到耄耋之龄。”

    “至于你……我们都低估了滕家血脉的顽强霸道,虽然换血使血脉变得稀薄,你没有天赋异能,但你却继承了另外一个特性。”说到这,滕峰停了下来,“小檀,能告诉舅舅你额头上花纹的来历吗?”

    容檀此时正处于巨大的震惊之中。他没料到自己会得到这样一个离奇的真相,嘿,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听到自家舅舅的问题,他顿了顿,觉得貌似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就把前因后果交代了一遍。

    “原来如此。”滕峰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