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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娇第30部分阅读

    意气风发,“你们可知这是什么?”

    他故弄玄虚的抖动着手中布巾,却似露不露的让众人心痒难挠。寂静营帐中,只有他的声音分外清晰,寒若阴潭波澜,“这里,便隐藏了我父王之死的真相!”

    第202章 验毒

    松明幽微的火光在下一瞬颤动闪烁,在众人脸上留下光怪陆离的照影。

    仿佛是暗魅妖物在虚空中浮现,又好似天地间裂开了个豁口,将所有声响都吞没,帐中一时沉寂得吓人。

    松明爆燃声啪的一声,却是让所有人都身上一颤,一口气哽在喉头,竟是吐不出来!

    “你……”

    金禅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全身血液都涌到头上,但他毕竟城府深重,却是怒不成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哼……”

    金扈轻晃着手中帛巾,眼中燃起兴奋而狂热的光芒来,“你暗害了父王,如今还想装傻蒙混不成?”

    哗然声起,众族长谁也不曾想到会闹这出,各自交换眼色之下,却是有人惊恐,有人愤恨,更多人乐得干看笑话。

    金蝉深吸一口气,眼中瞳孔紧缩之下,却终究化为无奈的惫懒一笑,“二弟,你闹够了没,这么着自买自唱,往我头上编排这些离奇罪名,难道你真以为会有人相信吗?”

    他叹了口气,好似被这凶戾荒诞的弟弟气得怒笑不能,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细思之下,也觉得荒谬难信。

    “先王乃是被萧策以长枪在阵前挑落,正中胸肩,内家真气蕴潜在伤口,疮面数次迸裂,终究伤重而亡。此事几位长老都曾亲眼目睹。”

    金禅淡淡说道,一派镇定自若,好似根本不担心此事,却是无人看见,他拢在箭袖中的手却是死死掐紧了掌心。

    几位长老却是义不容辞的站了出来,起首一人点头道:“我等亲眼目睹沙场一幕,大王所言句句是真……先王后来停驻在回夜宫中疗伤,我也是亲耳听到大夫诊断的。”

    各族长听了更信七分——长老素来与金禅无什么瓜葛,金禅从不礼天虔信,与长老之间颇有隔阂,他的言辞当真可信。于是不免有人尖声挖苦起了金扈,“罢哦,想做大王都想疯了心,居然编出这种话来蒙骗,当我们是三岁孩童么?”

    众人哄笑之下,金扈的面色涨成血红,随即却变为惨白,双肩颤动之下,蓦然爆发一声,“你们仔细看!”

    他抖动着手中的巾帕,只见微微发黄的面料上竟有一滩干涸的污黑,隐约含着些紫。

    “这是父王临死前用的巾帕……这血,是他一口口吐出来的!”

    金扈的声音嘶哑粗烈,好似失去至亲的狼崽在嚎叫。众人不禁心中一紧,不由的细细打量起这件物事。

    “有人在他的饮食里下了毒!”

    金扈面容抽搐,歪斜着嘴瞪向一个个人,喊得声嘶力竭,“你们如果不信,可以让验毒师来,这血污当中到底有着什么!”

    听他说得如此斩钉截铁,众人心思不由浮动,有胆大的,却开始偷偷窥视金禅的神色。

    金禅抬起头,眼风扫向四周,并不如何犀利,也不见如何急怒,众人被他神光所摄,却都不自觉的停下议论,帐中顿时寂静无声。

    “二弟……”

    金禅近乎是叹息着喊了声庶弟,“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来挖掘宝藏的。”

    金扈嘿然冷笑,“我知道你是来寻宝的,不会随身带验毒师……我已经请长老带来了,人正在帐外。”

    “我知道你若是要指证我,定然是会备下的。”

    金禅毫不意外,却仍是平心静气道:“但是你可知道,验毒师需要多久才能确定结果?”

    金扈一愣,好似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大概,一个多时辰。”

    金禅微微冷笑,却是看向四周众人,“若是诸位愿意在此等待一个多时辰,我自然奉陪。”

    第203章 变数

    这话一出,各组长还未及反应过来,那掘地道入城的一队兵士听得真切,却纷纷喧哗起来,为首的队长知晓厉害,顾不得尊卑,众目睽睽之下开口道:“万万不可!”

    顶着众人刀刃一般的目光,他单膝跪地,颤声道:“我们所掘地道虽然子啊回夜宫中隐蔽角落,但终究要被人发觉,若是宫中禁卫反向追踪而来,此处将会成为战场!”

    接下来的话他也不必再说,众人都是戎马半生,哪都不知言下之意,顿时惊得面色惨白。

    若是城中守军由地道中反向攻出,此地这点人马根本抵挡不住……狄国上层大半在此,岂不是被对方连锅端起?!

    各组长原本是为瓜分宝藏而来,如今听说这潜在危险,恨不能马上起身离开,贪婪眼神在巨箱上来回打量着,纷纷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快离开的好!”

    “验毒可以回去再说,总会有个交代的。”

    金扈面容抽搐,死死瞪住在场众人,奈何大家都惜命如金,更不愿虎落平阳,纷纷喝令从人备马,帐外一阵人乱马嘶鸣,连素来少有的铁甲车乘都策动而来,准备将巨箱装入。

    若是到了王庭,便全是金禅的人,到时候,他要毁去绢巾,还是要杀人灭口,都是一句话的事!

    金扈再也忍耐不住,一刀甩出,竟将帐绳斩断!

    顿时半面营帐垂落,马灯倾斜乱倒,将人们逼进半幅三角区域中,粗厚的毡毯纠缠在四周,却让众人齐齐惊呼。

    金扈好似输红了眼的赌徒,浑身都在痉挛,他咬紧了牙,喘着粗气,一步步逼近众人。

    “你——你要做什么?!”

    有胆小的声音已经起了颤抖——金扈母家乃是暗杀世家,他又素来蛮横暴戾……

    周围人劝他回王庭再说,金扈也充耳不闻,明暗中他的眼睛亮得灼人,“先王死得冤枉……”

    他意味深长的扫视众人,如刃如针,“其实,也未必需要验毒才能知晓真相……”

    他慢慢展开手中布帛,凝视于血污旁的一点,好似在辨认些什么,“这毒含在血中,也是经久不朽……”

    他随即伸手一抓,竟揪过金禅身边的侍从,将他的牙关捏得脱了臼,不由分说的将整块帛巾塞入他口中,用力一捏之下,竟生生将帛巾让他吞下肚去!

    这几下利落之极,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侍从已是噎得直翻白眼,连话也说不上来。

    等了片刻不见有异状,金禅浓眉一挑,眼中怒光大盛,“他所说的毒在哪里?”

    事到如今,金扈知道已到绝境,不愿再说,拔剑便朝金禅而去。

    金禅亦不示弱,拔刀应对,弟兄两个顿时竟战成一团。

    金禅不愿缠斗,一边出剑,一边喝令道:“将他拿下!”

    顿时便有人应声而下,金扈冷笑之下信手一甩,多如牛毛的细针飞出,在狭窄营帐中四散飞扬,众人纷纷闪避,情况混乱已极。

    下一瞬,只听一声凄厉恐怖的惨嚎声想起,众人吓了一跳,转身看时,却见那个被帛巾强行塞入肚中的侍从,却是满地打滚,七窍中缓缓流出漆黑血水来。

    金扈凑近一看,却见那侍从身上中了数针,扎得刺猬一般。他不由的深深皱眉——此人能在金禅身边,武艺定是不凡,怎么连力道全失的细针也闪避不过?

    看症状正是中了自己乱针之毒,他俯身正要替他解治,一摸脉息之下,惊得呆若木鸡,随即又恍然大悟!

    他猛的转回头,满含怨毒的瞪着金禅,“果然是你……!”

    第204章 死噩

    他站起身来,仿佛山一般逐渐逼近笼罩——

    “你给父王药汤里所下的,并不是致人死命的毒,却能让他浑身酥软无力。”

    他想起回夜宫中那个神秘女人,她尖利一指所戳出的黑洞,不由冷笑道:“你跟那个中原女人暗中勾结,让她来行刺父王,父王正要还手,却是手足无力,被戳中咽喉而死!”

    他扫了一眼一旁脸色各异的众长老,“父王身边有几位长老轮流守夜,那一夜却根本不曾听到打斗的痕迹,守夜之人清晨起来一看,却怕担上保护不力的罪名,不敢声张,就以旧疮复发报出,是也不是?”

    众长老中果然有人面如死灰,匍匐跪地。

    金禅面色一变,强辩道:“焉知他不是中了你针上之毒?”

    众人各自交换了眼色,其中眼尖的却是看得真切,方才闪避时,那侍从却好似浑身瘫软,不闪不动的呆在当地,连中数针。

    众人的静默,让现场气氛变得越发险恶微妙,金禅目光闪动,正要开口,却听金扈一声长笑,将怀中解药替那人喂了下去。不过一刻,那人便恢复过来,却仍是手脚酥软,坐在地上不敢动弹。

    众人发出低声喧哗,看向金禅的目光也越发异样。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却听营帐后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王,洞坑深处传来震动——”

    毫无疑问,这是城中发现异常,反追而来,金禅双目一凝,低喝道:“不管如何,先上马启程!”

    此时众人纷纷上马,左右卫护着铁甲车,几百骑如乌云破空一般,疾驰而去。

    金扈翻身上马,眼中几近血红,满心不甘与懊恼,却终究只能化为恨恨一叹,他一夹马腹,回身抄起那瘫软的侍从,随大队后尘而去。

    霜夜寒峭,铁蹄破冰,身后逐渐出现身着甲胄的城军,却是由地道循迹而来,毫无马匹坐骑。

    金扈眼角余光瞥见他们纷纷弯弓搭箭,暗道不好,略一偏移,便是避到队伍左侧,暂时离开大队的范围。

    瞥一眼身后尘烟四起,乱箭飞舞的模样,眉宇间闪过一道不甘——只差一刻,只差一刻自己便能翻盘!

    他们来得真不是时候!

    他的懊恼狂怒,因下一瞬的剧痛而骤然收缩——胸前的痛感宛如决堤之水,瞬间席卷全身!

    “你——!”

    他浑身古怪的痉挛着,低下头,却看见自己胸前的一柄匕首,大半没入体内!

    鲜血往下滴落,落在横放马前那侍从的脸上,身上,混合着他如释重负的眼神,倒影在金扈眼中,却是最可怖的噩梦!

    那侍从的手还未离开匕首的把柄,他满面血污宛如鬼魅,却好似松了一口气,安心的伏在马上喘息着。

    “为……为什么?”

    金扈只觉得浑身都好似败絮一般,体力正在迅速消失中,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混沌,却撑着最后一口气问道。

    那侍从哆嗦着手,将匕首放开,口齿都有些不清了,却带着莫名的执着坚持,“我坏了王上的大事,万死不能辞其咎,全家也会受连累……若能带你一起归西,我的家人,必能得到善待。”

    他微昂起头,苦涩的笑道:“大王在选我们近身服侍的时候就说过,若是为他殉身,只要他一息尚存,我们的亲族便会受到永久的照顾——这几年死去的弟兄,大王年年都赐予丰厚的衣食牛羊,抚养他们的幼子长大。”

    金扈听到这几句,只觉得心中更灰了七分,眼前景物越发暗淡模糊,四周的战马嘶鸣声都仿佛听不见,他最后望了一眼苍穹之上的微弱星光,咬牙笑道:“用人之道,我果然不如他!”

    大笑声后,他顿时七绝,随即落马,昂藏身躯重重跌在尘埃之中。

    205 凶险

    那侍从亦是苦笑了一声,他勒住马身,回身迎视逐渐稀落的箭石,却是不闪,不避。

    仿佛等了片刻,又好似一生已在此流失殆尽,终于有一支乱箭射中了他的肩胛,随即,有更多的血花一一在身上绽放。

    他缓缓地滑下马,死去之时,眼睛尤自向着西方。

    那是他部族毡帐的方向。

    “死了吗?”

    疏真着一袭银貂裘袍,缓缓来到金扈的尸体前。

    清晨的曙光照在她柔丽面容上,更显得瞳若墨染,面似雪莹。

    “这一手棋,我下了这么久,却竟是这么个不上不下的结果。”

    这一手,她下得很慢,很隐秘,水到渠成,却是润物细无声。金蝉还未来得及享受得到财宝的欣喜,便在下一刻遭到迎头痛击,在金扈的扬眉吐气之后,谁能看到她的手,投出了关键一子?

    既然金扈意识到先王死因蹊跷,若不好好利用这点,岂不是辜负他三番两次要取自己性命?疏真抚着脖项上的香绯扣,感受着它精致的花纹,唇边似笑非笑——

    在关键时刻,让金扈知道父亲有遗物在那批箱笼中,他一定会飞驰而去抓个正着!

    若是他撞见了掘到了宝物,急着要离去的金蝉,这两方之间会发生什么事,简直是不问可知了!

    “金蝉,你知道你输在哪里吗?”

    她唇边笑意收紧,瞳中幽色更浓,“当年我行刺你父王,最后一击时,确实看到那方染了毒血的绢巾,但是当时情况危急,我又怎么会将它带在身上?!”

    “当时我随手扔进了你父王掠得得宝量箱中,没曾想,它埋入地底多年,竟也能出奇制胜!”

    “这该说是天时巧合,还是我早有防备。。。。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天时地利都在我这一边,只是没想到,你也占了人和——你竟有如此忠心的属下,这一局,未能全胜,也算是不冤了。”

    她眯起眼,却不见半点功败垂成的懊恼之色,唇边勾起一道淡笑,“虽然金扈死在撤退的队伍里,但他定然也把该说的话都当众说透了。”

    这颗疑忌的种子,不管是深是浅,终究是在狄人各部之中种下。接下来,要发生多大的效力,就要看天时,与人力了。

    “金蝉,你想必正早焦头烂额吧。。。。”

    她望着西方天际,喃喃自语后,笑意更深,“我的棋步,可不止于此啊,接下来,你要如何应对呢?”

    风飒飒而过,卷起她的裙裾,她的脚步沉稳,却仍带着几分力亏的气虚。

    边境正战得如火如荼,王城之中却仍是一派平稳。

    王后午睡起身后,听前殿女侍学舌客前线来传言,却尽是朱闻如何英武果决,抵挡住狄人一波波攻势,她的面上浮现一丝复杂的笑意,道:“他确实是个能干的孩子,我早就知道”

    这是在称赞二王子吗?

    她周围的亲信宫人因惊奇而睁大了眼。

    那一段王后之子寄托妃子名下的旧事,她们都心知肚明,都也知道王后对朱闻向来只有厌恶与利用,如金这么冷不丁一句,难道竟对他还有骨肉之情?

    王后笑意盈盈,却逐渐转为苦笑——朱闻对她虽然恭敬备至,却根本不曾贴心

    她内心深处某一处隐秘之地,狠狠地痛了一下,随即,她却笑着转了话锋——

    “瑞儿还没过来,又在熬药了?”

    宫女正要回答,却听殿外有温言轻笑“母后又惦记孩儿了?”

    帘动密合。轻风似许,温柔笑意使宫女们经不住脸泛微晕:好一派文雅公子模样。

    王后见他额上微微见汗,心疼着怪道:“你又亲自动手了?这些琐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何必这么着苦了自己?”

    朱瑞取了折扇轻扇,笑道:“他们毕竟不懂药理,不如我自己动手好——两只砂炉我同时看顾着,父王的药与母后的养生汤都能照应也是一举两得啊!”

    他说道一举两得之时,虽然是笑着,瞳色却不由的深了些。

    王后浑然不觉得,更把他疼到心坎里,笑得眼都弯了,“我也是半个老太婆了,难得我儿还这么惦记——这些小事你教会吓人便可,闲暇时候,还该多陪陪你的王妃。”

    说起颜氏,她又笑着追问道:“这几日很少见她进宫,是病又复发了,还是你们小两口又吵架了?”

    朱瑞一愣,随即若无其事失笑道:“母后说哪里话来——我经常在宫中,府里杂事几乎全撂下了,她又是个要强的性子,这几日忙得身子也有些虚,等将养一阵时日就让她进来陪伴母后,一解烦闷”

    第206章 狡辩

    “我也就是这么顺口一说,还是你们小夫妻闲暇多处处才是正经。”

    王后心中疼惜这对小夫妻,又道:“你们俩一向恩爱,若能早日生个嫡孙给我抱,我就什么烦闷就没了。”

    朱瑞低下头,掩饰住眼角的讥诮冷笑,柔声道:“她身子弱,我也在为她慢慢调养,过一阵必定有消息,能让母后您含饴弄孙。”

    “这就好啊……”

    王后抚了他的臂膀,只觉得这一瞬心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