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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娇第24部分阅读

榧扣,那样细密精致的纹路,在她指间来回流转,却再不能平静心情,只是越引得心绪激越。

    梁下的对谈声仍继续传来,萧策那一句“用我的血即可”铿锵坚决,击溃了她最后一丝冷静自制。心神迷荡之下,她只觉得喉头一甜,身子斜靠在梁木上,出不重不轻的声响来。

    用你的血……她死命绞住衣襟,只觉得万念俱灰。

    这样坚决的口气,这样一句担当,当年,也曾从你口中说出……那时,你是为了我铸这一方印章。

    如今,你又一次要用自己的心头热血,来重铸同样的印章吗?

    就为了,那个真正的公主殿下……

    她睁开眼,在幽暗中,最后一次。看向那个给自己带来无穷甜蜜,也带来无尽浩劫的男子,似乎要将他的模样烙印在幽瞳最深处。

    她目送着他,推开门,一步一步,走向不可知的夜色,仍是稳稳的坐在梁木上,宛如死木。

    她以为自己会大哭,会大笑,然而她什么也没做。

    寸心到此,已成锦灰,再不会有任何期待她知道,只要这印章一成,自己的存在,便真真正正被厚重的丹青史尘遮盖,青史传奇之中,将永远铭刻昭宁公主扶持幼年天子临朝,镇远抚宁,是以赐尊号为“神宁长公主”。

    一百五十七章 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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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手,眯眼望着灰尘在明暗烛光间飞扬流转,唇深——那样艳丽绝伦,却让人森然胆寒。

    她闭上眼,仿佛是对着暝暝中,又似自言自语,“果然,这世上只多余了一个我,惹得你们费尽心思。”

    “既然,这是你们的期望,我又怎会让你们白白失望呢?”

    无声的冷笑在她心头响起,宛如深沉夜幕中的冷风,摧枯拉朽,再无一丝活气。

    趁着老回内室,她从梁上跃下,一个踉跄,身后顿时出现黑衣黑巾的护卫。

    “我无事……现在便回宫吧!”

    她强忍住胸口气血翻涌,极为冷漠的说道。

    疏真回到自己的宫室时,只见霜檐下灯火通明,隔了重重帘幕,火炭的毕剥声仍隐隐可闻。

    一进门便是一股水果清香,暖洋洋流转之下,让人精神一振,嗅之可亲。

    朱闻抬起头,放下手中的书卷,“你回来了。”

    疏真微微一楞。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虽然看到灯光。便知道他来此等待。可如此平静无波地态度。不知怎地。也让她有些不自在起来。

    朱闻却并没有追问。只是取过一旁地厚锦夹祅。替她披了上身。

    雪色地缎子上并不是常见地凤凰暗纹。而是缠枝曼莲。一枝枝蜿蜒缠绕。中带起说不出地魅惑。映着她冻得有些白地脸颊。嫣红一抹地唇色。简直让人有些目眩神迷。

    只可惜……微微侧头时。那半边~纹。越显得狰狞可怕。

    朱闻替她抹去眼睫上地霜珠。“大半夜这么乱走。你竟是毫不顾惜自己地身体!”

    疏真被他这么一近身,青年男子檀香般好闻的气息拂入鼻息,不知怎的,整夜的疲倦、痛绝、迷惘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她别过头,有些不自在的,以袖拭目。

    可说是粗暴的动作,让她眼角眉稍有些红,“就这么一会,我也不是瓷人……”

    她喃喃道,好似是在解释,声音却是越来越低。

    朱闻深深凝视着她,眼睛眨也不眨,却是饱含深意——

    她这样的动作,是在掩饰什么?

    那眼角眉梢的悲凉恹恹,又是为了什么?

    好似整个人都强忍着,不肯哭出声。

    不知不觉的,他伸出手,竟将她抱了个满怀——

    “你……!”

    疏真面色一冷,惨白中露出一道红晕,似乎是愠怒,却又似累极了,倦尽了,什么也提不起力气来。只微微一挣,觉对方的手劲如铁箍一般,便也不再动。

    朱闻终于开口了,带着自己也不明白的焦急怒气,“想哭就哭出来,这样忍气吞声的,根本不是你的禀性!”

    疏真闭上眼,任由他将自己揽在胸前,声音似近又远,带着些冷然渺意,“你不会明白……”

    似乎是在自嘲,又似在吐露衷肠,“这世上,有太多人事物,是无能为力的,不自己忍着吞下,又能如何?”

    朱闻身体一僵,随即,却箍得更紧、更热,“是谁害得你如此?!”

    一声轻笑,疏真反握他的手掌,好似年长安抚少一般轻拍,“你还想为我报仇不成?”

    “名字!”

    朱闻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由分说的炽热决绝。

    她轻叹一声,仿佛感受到朱闻心中的火焰,轻笑道:“这又何必,你该忙碌奋斗是那个王位,何必为白费心力?”

    话未说完,却只觉得眼前一阵昏暗,下一刻,她只觉得唇舌之间都被强烈热力占据,不由分说的长驱直入。

    “你……”

    那灵舌如火,肆意在她口中翻搅,带着凉意的薄唇封住檀口,一时之间竟让她呆住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朱瑞

    热而强势的力道在双唇间辗转反侧,两人之间再无

    满室寂静。

    良久,疏真冷不防用力推开他,苍白面庞上浮现一道嫣红——那是困窘混合着冷怒的神情。

    “你疯了!”

    朱闻低声一笑,站起身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顿时让她不稳的倾斜,他好整以暇的将人困在墙间,在她耳边叹道:“我从未有如此清醒过。”

    他的声音低沉,却好似裂云碎石,铿然有声,“是谁害得你如此?你不说我也要查个水落石出。”

    他轻笑一声,呼吸的温热几乎缠绵一气,“说什么白费心力?我对你的心思,天日可鉴。

    ”

    疏真别过头去,声音低不可闻,“你这又是何必,我比你大了五岁,身份也是云泥之别……何况你贵为王子,什么样的闺秀得到不。”

    “这些不用你说,我都清楚。”

    朱闻以指描绘着她美好地唇形。微微一笑。眼中光芒熠熠。“可我想要你一人。”

    他握住疏真地右手。不顾她地微弱抗议。将袖子卷上。深深凝视着腕间狞恶地伤疤。随即。抚上了她地半边脸。“你受了不少地苦……”

    他双眉一轩。眼中森冷几乎让人全身战栗——

    “今后。只要我还在。绝不容许有任何人轻侮于你。”

    疏真楞住了。

    灼热地唇又印上她地。随即。开始游移流连于青黑+纹。轻柔而满是爱怜地力道。似乎要将一切惨痛痕迹消去。

    下一瞬,疏真惊得了起来。

    好似惊弓之鸟一般,她提了裙幅,疾奔而出,慌忙之间,甚至带倒了梨花木椅。

    疏真跑了出去,灯烛被她周身的气流拂动,朱闻眼尖的发现,她眼角依稀有水光闪动。

    朱瑞端了食盒从王殿返回时,便见自己的侍从在回廊外挤眉弄眼。

    他面上一沉,也不说话,到了园外,才阴沉着脸道:“这么鬼祟做什么?被父王看见成何体统?”

    那侍从慌忙告罪,随后在他耳边道:“金扈的人没能杀得了朱闻和他的爱姬。”

    “废物。”

    朱瑞冷冷吐出这两个字,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不是一直吹嘘他手下高手如云?就这么两个人也除不了,他大可不必觊觎金禅的大位了!”

    他略一皱眉,断然道:“你派人去跟他说,若不能杀掉朱闻,我们的合作就次终结——让他派最好的杀手去,不要吝惜人手!”

    那侍从想起金扈的喜怒无常,不由有些为难,朱瑞看了出来,冷冷一笑道:“你再告诉他,现在北疆那边传得沸反盈天,说是朱闻的回夜宫底下,是前任狄王藏宝之处——这可是他亲爹的东西,他难道一点不动心?!”

    看着侍从唯唯而退,朱瑞仍是面带阴靈,他自语道:“都是不中用的。”

    随即转身走了一段,却听凉亭里有人唤自己。

    “母后……”

    他再抬眼时,迅速换上了一副温和笑脸。

    王后正在凉亭中品茗,一旁侍坐之人,却也不是外人,正是朱瑞自己的正妃颜氏。

    王后见他额头见汗,不由嗔道:“你这孩子,一直在捣弄你父王的药汤,弄得满身狼狈。”

    她随即目视儿媳,笑道:“还不快替你家郎君去擦擦?”

    颜氏起身,拿了丝帕要擦,朱瑞面上浮现一道不易觉察的阴霾,有些冷淡的避开了她的殷勤。随即却若无其事的笑道:“在陪母后玩什么呢,是投壶还是赏花?”

    颜氏面色一白,死命咬住嘴唇,见丈夫主动跟自己攀谈,这才勉强笑道:“正在看这落下红叶。”

    朱瑞眼中闪过一道不耐,却仍是笑得温和,“你和母后就是投缘,远望好似母女一般。”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妖心

    王后正在与儿媳说些体己话,听这话忍不住笑了,“尽说些傻话……母后只有你这一个孩儿,你的正妃,可不正是如同我亲生女儿一般?”

    朱瑞垂眼,眼中流光一闪而过,面上却又换了那温文略带羞涩的笑意,对着颜氏道:“你有空暇,就多陪陪母后,这一阵父王忙于军务,心绪也不好,也未必能多照拂母后。”

    “哼,他忙的是那门子军务!”

    说到王,王后的脸不由阴沉下来,眉梢的尖刻之意大增,“军务都有人在前方操心,他有什么好忙的……心绪不好?那只怕还是在惦记那只狐媚子,又好不食言赦她无罪!”

    “萧淑容的哥哥犯事也有一阵了,况且四弟也年幼,父王心软也是人之常情。”

    朱瑞劝解着,随即有些担忧的叹息道:“只是萧淑容虽然被禁,却不断给父王递送她自做的菜肴,今天更是炒了海参珍笋——父王尚未康复,若是胡乱吃这些性凉相克的山珍海味,只怕反而坏了身子。”

    王后挑高了眉冷笑道:“到底是狐狸精亲手烹制的呢,里面大约撒了迷魂散,王上已经是神魂颠了……”

    她忿恨得眼中冒火,正要再说,颜氏有些不安的偷眼看了朱瑞,随即柔声劝起了王后,“母后,王上大约也是只安慰萧淑容,这才略微动筷,若是他尝过您的手艺,只怕更要赞不绝口。”

    王后虽然禀性狠辣,闲暇时也喜欢厨下烹调,听了这话,不由转怒为喜,只是嘴上仍不饶人,笑道:“你父王生性古怪,还不知他喜欢什么菜色呢!”

    婆媳二人于是把话题转到了菜色上,又谈了一会,颜氏见朱瑞目光越发不善,不禁心中大乱,夫妻二人寻了个由头,告辞退出。

    苑外落叶萧萧。宫人也换了秋装。朱瑞不顾身后地颜氏。越走越快。面色却似乌云凝聚。

    到了密林边。他再也忍耐不住。目光扫向自己地正妃。却是含了冷意讥诮。“你跟母后说了什么?”

    颜氏有些不安地扯着绢帕。目光略带躲闪。她仿佛想起了什么。身上微颤。却很快平静下来。“就谈了些女子地琐事。”

    朱瑞冷冷一笑。“方才你真是好急智。好口才。见母后发怒。就把话题转到别处去了!”

    他语气带着阴沉。绝不是夸奖之词。

    颜氏听他话意。已是冷汗直冒。却鼓起勇气道:“是我多言聒噪了……可你也不该在母后面前煽风点火。她若真去王上那里闹腾起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好个贤惠的王妃。”

    朱瑞阴然一笑,目光似毒剑一般,惊得颜氏几乎跌倒在地。他凑近妻子,以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这么说……你还是看到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颜氏瞬间面色惨白,上下两排牙齿都要打战,“你……”

    她垂下眼,整个人都好似瘫软在地,神志几近崩溃的低泣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爱妃问得真奇!”

    朱瑞冷笑着,以指挑起她皎美的下颌,“你和母后一直热衷于把我扶上王位,这些争斗陷害的伎俩你早该看过,为何现在却露出这么纯净无瑕的神色来?!”

    “这……这不一样!”

    颜氏几乎从齿缝里呻吟道:“我与母后,那是针对着其他王子和侧妃,可你,你居然要……”

    她哭着扯住朱瑞的袖子,近乎哀求道:“这是大逆不道之行,要天打雷劈的!求求你住手吧!”

    朱瑞慢条斯理的,从她手中扯出袖子,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笑道:“剑在弦上,怎能不发?”

    他笑容温和,看在颜氏眼里,却好似鬼物妖邪一般,“我方才说起萧淑容烧的菜,正是预先铺设,让她为我背这个最大的黑锅——你却居然把话题岔开,你说,到底是谁有错呢?”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击杀

    人说话间,正站在密林的阴面,日光依稀从头顶掠过昏暗繁密,朱瑞的声音柔慢,却带着难以言说的阴邪,衬着他身后树影纷娑,宛如妖魔临世一般,颜氏原本就面色苍白,浑身颤抖,雪上加霜之下,呻吟一声,几乎昏死过去。

    “你多嘴多舌,险些坏了我的大事。”

    朱瑞淡淡道,打量着自己这位正妃,目光仍如蛇信一般,“再告诉我一遍——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颜氏勉强忍住昏眩,心中已是一片雪亮——

    “臣妾只看到您每日都在煎药……其余什么都没见。”

    “最好是这样。”

    朱瑞微微一笑,伸手将眼前长枝折断,脆轻声响却又让颜氏一个哆嗦,“你在母后面前也要这么说……若是,你多说了一个字,或者神色不对,让人看出了端倪……”

    他继续和颜悦色道:“也休怪我不顾夫妻情分了。”

    随即袍袖一挥离开,剩下颜氏站立不稳,连幅裙角都跌在泥泞之中,整张脸都似见了厉鬼,陷入绝大恐惧之中。

    第二日清晨。朱闻照常起身。未用早膳。就问了五十里外地动静。

    卫羽目带血丝。显然是一夜未眠。“狄人好似没有强攻地意愿。”

    “这么气势汹汹冲到我封地附近。却又不愿强攻?”

    朱闻略微挑眉。却并无害怕之色。“难道金禅大王忽然转了性。不再觊~中原沃土?”

    卫羽却觉得匪夷所思。“他就算改主意不来掠地侵边。也该为财宝心动才是。”

    迎着朱闻惑地目光。他苦笑着将“回夜宫底下有宝藏”地绝密消息说了出来。“这是我们地死间得到地消息——十余位部族之长随他出兵。正等着瓜分宝藏呢。他若是迟迟不动。是难以交代过去地。”

    朱闻听得面露古怪神色,苦笑不得,“我还正缺养兵的银钱呢,若真有宝藏,我自己不会挖出取用么?”

    卫羽无奈道:“传言无稽,真也好假也好,反正人为财死,目前入侵的兵力是更多了,这个乱局若是解决不了,我们也不必再问王上要兵权了,直接回王城吃一辈子闲饭好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有些饿了,朱闻正要传膳,下一瞬,却忽然凝了眉头。

    卫羽见他神色有异,双目瞬间森冷,正要开口动问,却听朱闻冷然道:“不对劲。”

    朱闻的声音沉静低抑,在窗外风声呜咽下分外悚然,“我们说了这么久,却没有人进来伺奉茶水——我的人不会没眼色到如此地步。”

    他眯起眼,侧耳倾听着风中的动静,“完全听不见人的脚步声。”

    “这里……安静得过分了。”

    明明窗外风声呼啸,他这一句显然有语病,卫羽却丝毫没有纠正他的意思——朱闻内力浑厚,知觉也最为敏锐,他所说的实在是确实无误了。

    风声仍在单调回响,这在北疆来说可算是司空见惯的声音,如今却好似化为无数鬼哭,一丝丝一脉脉浸入心中,让人脊背生出冷汗来。

    卫羽的额头滴下汗来,他因这房中的凝滞气氛而颇为惊愕,随即便一跃而起,欲取下书架旁的古剑。

    朱闻微微作势,阻止了他,随即竟做了一件匪夷所思之事——他一脚把门户踢开,猛烈声响下,略带寒意的空气一涌而入——

    “要取我的命,何必如此磨蹭?”

    疏真凌晨时醒了一次,又浅眠过去,再醒来的瞬间,发觉有人有节奏的敲着窗棂。

    从内室的珠帘朝外看,只见沉香未熄,银炭在炉中微微闪烁。敲击之人不紧不慢的手势,却莫名生出压迫的死寂!

    “是谁?!”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要挟

    先是一楞,随即披衣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