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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吼第1部分阅读



    虽然这里不是自己的世界,但既来之则安之,至少这里比在那只有十几平方米的禁闭室要好多了,这就是段虎现在的想法。

    张家村的村正和张超在段虎醒来没多久,就曾经问起过段虎的经历,但他知道自己的经历对于张超等人来说过于匪夷所思,于是就编造了一个谎言,骗他们说自己是一个山贼,被人偷袭,受伤掉落到了天江中,之后顺江而下,漂流到了这里。对于这个破绽百出的谎言,张超等人却深信不已,像段虎这样满脸怪异的文身,一身凶煞血腥的气势,说他不是山贼,还真没人会相信。段虎新身份被传开后,原本热情的村民也冷淡了下来,见到他也就是点了点头,就像躲鬼怪似的快步离开,只有张超还一如既往的照顾他,这也是段虎最为感动的地方。

    “嘘!”

    段虎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收功起身。经过几天的调理,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体力也回复到了以前完美的状态。他到茅屋外的院子里,意随心动,身随意行,一套中国最常见的五行拳被不由自主的打了出来。他所施展出的拳法就像是沉浸了数十年的老拳师似的,拳劲犹如行云流水,连绵不息,力道收发自如,刚劲有力,特别是最后收试的那一拳更是打出了拳啸,拳力也去到十余步,因为拳风荡开的灰尘在地面上形成了一道小沟。他明白经过这次生死经历,他对力道的控制又更上一层楼,不再像以前那样只知道用最快的速度打出最强的拳头,而是更有点接近内家拳,劲力收发并进,运转圆润。

    在收式的时候,两个扎着冲天小辫的小脑袋从茅屋外的篱笆栏升了出来,两对圆溜溜的小眼睛好奇的向里张望,这是张超的弟妹张兰和张诩。

    对于张超一家,段虎心中感激非常,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下,将他救起来,并且挤出钱来,为他买药,足见其善良本性,着实让他感动不已。特别是那两个小家伙,更是让他有了家的感觉,他的儿子如果没死,或许也有这么大了,也正是这兄妹三人温暖而平淡的生活影响了他,将他的暴戾之气减弱了不少。

    “过来!小家伙。”

    段虎向两个小家伙招了招手,身为男孩子的张诩毫不怕生,蹦蹦跳跳的跑到段虎身旁,而身为女孩子的张兰则还是怯怯的看段虎,不敢上前。

    张诩仰着头,一脸天真的看着眼前这个像小山一样大的壮汉,好奇的问道:“段大哥,你是不是会武功呀?你刚才打的拳真好看,比我们村那个做镖师的林大叔还要好看!”

    段虎心中涌起了一股被称为父爱的感觉,他努力让自己有点狰狞的脸看起来温柔点,伸手僵硬的摸了摸张诩的头,道:“想学吗?”

    张诩瞪大了双眼,猛点头,可还在篱笆外的张兰则噘着小嘴,以大姐的身份,道:“快回来,小弟!大哥不让我们来烦段大哥,说段大哥要静心养伤。”

    “哈哈!不碍事,段大哥的伤早就已经好了!”段虎哈哈一笑,道“等你们再大点,我就教你们练拳。”

    “拉勾!”张诩伸出一个小指头,满脸正经的说道:“谁反悔,谁就是小猪。”

    “好,谁反悔,谁就是小猪。”

    段虎童心顿起,一把抱起张诩,将他稳稳的放在自己宽厚的肩膀上,上前几步,也将张兰放在右肩,大步流星的朝村北张超的家走去。两个小孩看着一间间熟悉的房屋快速的从身边划过,身体像是在飞似的,都兴奋得大叫了起来,同村其他小孩也都羡慕的看着这对姐弟俩,跟在段虎的身后跑。

    到了张超家门,张超被弟妹的尖叫声和嘈杂声惊了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跑出来,见到坐在段虎肩膀上的弟妹不悦的教训道:“小诩,小兰,我不是告诉你们不要去烦段大哥吗?你们怎么不听呢?还坐在段大哥的肩膀上,难道你们不知道段大哥身上有伤吗?”

    张兰一脸委屈的说道:“不是我去烦段大哥的,是小诩……”

    “不是我,不是我!”张诩连忙摇头,道:“是段大哥让我过去的。”

    “张兄弟,不必怪这两个小家伙,是我让他们骑在我肩膀上的。”

    段虎微微一笑,将两个小家伙放到地上,这两个小家伙脚一着地,便立刻拉着手,跑个没影了。

    张超把段虎让进屋去,给他倒了杯茶,说道:“家门管教不严,让段大哥见笑了。”

    “张兄弟,你太严肃了!小孩子都是天真烂漫的,用那些条条框框去禁锢他们,反而不好。”段虎飒然一笑,看了看屋内简单而又整洁的摆设,发现里屋桌子上,放着几本已经翻得有点破烂得线装书,于是好奇的问道:“张兄弟读过书?”

    “上过几年私塾。”

    段虎看着张超从衣袖中露出的手,关切的问道:“为何不去江夏城里,找份正经点的事做呢?而是去做那种既伤身子又没钱的活呢?”

    “当时家父家母去世得早,弟妹又在襁褓之中,我不放心将弟妹寄养在他人家中,只好做此下贱事,以为生计。”张超也看了看自己这双手,叹了口气,说道:“做久了以后,这双手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就算现在想到江夏城找事做,怕是也没有人敢请我了。”

    段虎皱了皱眉头,沉思了一下,道:“张兄弟,不知你是否嫌弃在下的出身?”

    “我也是个下贱出生,又怎么会嫌弃段大哥呢?”张超不解的问道:“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事扰了段大哥的心?段大哥,为何会如此问我?”

    “既然如此,那就算哥哥我高攀你了!”段虎豪爽的说道:“选日不如撞日,张兄弟,我们就在此地结拜为兄弟。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你的弟妹就是我的弟妹,你也不要再去做什么牢子拣尸者了,你们今后的生计都由我来负责吧!”

    “这怎么可以?”听到段虎的提议,张超怔了怔,连忙摇头道:“我与段大哥非亲非故,又怎么好意思让段大哥照顾我兄妹三人呢?”

    段虎装作不悦的样子,道:“什么非亲非故?我与你非亲非故,你都救我一命,更何况我们结拜之后,我们就是兄弟,兄长照顾弟弟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可是段大哥你的伤……”

    “什么鸟伤?这伤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你是不是担心我照顾不了你们兄妹三人?这个你不用担心。”段虎打断张超的话,自信说道:“不要说我的伤已经好了,就算是没好,你们村旁翠屏山上的飞禽走兽我也是手到擒来。”

    “可是……”

    张超还想要说什么,段虎不耐烦的打断,一身匪气的说道:“不要再可是了!老实告诉你,我决定的事没有人能够拒绝。”

    说完,一把将张超从椅子上提起来,摁在地上,自己则跪在另一边,也不管张超愿不愿意,对着张超父母的令牌,自顾自的说道:“黄天在上,后土在下,张超父母在前,我段虎今日与张超结为生死兄弟,今后有福同享,有祸我当,如违誓言,”随手捡起地上的一颗鹅卵石,放在手心用力一搓,碾成了粉末,“犹如此石,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随后,段虎拉起张超,拍拍他身上的灰尘,道:“二弟,刚才大哥过于鲁莽,失礼了。”

    事发突然,等张超清醒过来,便已经强行结拜完了,面对如此率直豪爽的段虎,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后退一步,躬身施礼道:“张超,见过大哥。”

    第003章 法场

    北秦江夏城白安郡的翠屏山上。

    今天刚刚下了一场小雨,枝叶上的水珠落下打在地面的石头上,嘀答作响,逐渐蒸发的水气在山腰上形成了一串雾链,让人觉得有点闷热。

    一颗被热力逼出的汗粒,顺着段虎的面颊滑落下来,现在他怕引起不必要的动静不敢擦汗,四肢像条蟒蛇般缠绕着强壮的枝干,将身体稳稳的固定在树上,他浑身上下涂满了一种可以消除气味的树汁,并覆盖了一层枝叶,在树下一只被绑住四肢的野猪正在哀嚎着,像是在控诉段虎对他的不公待遇。这几天他一直在等待,等待那个与他周旋了数天的对手。

    段虎自从两个月前与张超结拜之后,立刻负起了作大哥的责任,他每天都入山一次,猎取野兽,去江夏城换钱,一部分买些药物,为张超治疗尸毒,另一部分则交给张超,让其保管,以备不时之需。

    由于没有打猎的经验,不擅弓箭,刚开始他只能凭借敏捷的身手,猎取一些相对笨拙的野兽。后来,他出钱向当地的猎户讨教打猎的经验和射箭的技巧,并且通过非人般的刻苦练习和在超常五感的帮助下,不过短短一个月,便练就了一手穿杨箭术。其后他的猎物很快增加了起来,猎物的珍贵价值越来越高,而且张超的尸毒现在也差不多清除干净了,所以金钱已经不再是他的目标。段虎从来都是个闲不住的家伙,过去可以通过地下拳赛发泄一身过人的精力,但现在却无法在像以前那样,所以猎取常人难以获得的猎物则让他有了一个可以发泄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从树下深及腰部的草丛中,传出来一阵沙沙声和树枝被踩断声,随后声音骤然消失,四周重新变得寂静一片,空气为之一紧,气氛也变得有点异常,那只作为诱饵的野猪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危险,不再不叫了,而是死命的蠕动身体想要逃离这个地方。一柱香后,一只身形巨大的猛兽从草丛里走了出来,这猛兽的样子很像老虎,只不过它的皮毛却没有老虎那样的美丽斑纹,而是黑色的,黑得有些发亮。这猛兽被北秦人称为从云兽,乃是翠屏山独有的猛兽,全天下也只不过有三四只,据传此兽奔跑起来犹如疾风,四肢力大无穷,撕虎裂象,易如反掌,且生性狡猾,凶猛无比,从来没有人能够捕捉到它。

    从云兽凶狠的眼睛警惕的四处张望,而后抬头在空气中嗅了嗅,发现没有危险后,便走向眼前的猎物,一口要在猎物的脖子上,准备好好享受一番。这几天,它已经被那个人类追得精疲力尽,就连捕捉食物的力气都没有,它不明白那名人类怎么那么厉害?就连它擅长的撕咬抓挠也起不了半点作用,反而被那名人类的拳头打得晕头转向,四处逃窜,这让它这个翠屏山之王恼怒不已。

    在树上的段虎可没有本事猜到从云兽的想法,他现在正在等待一个最佳机会,结束这场让他有点厌烦的追捕游戏。

    就当从云兽伸出利爪紧扣在野猪尸体上准备进食的当口,段虎立刻飞身而下,落在从云兽的背上,紧扣住猛兽的脖子,重拳猛击。从云兽很快反应过来,兽体急滚,剧烈跳窜,硬生生的将段虎从背上甩在了地上。已经被完全激怒的从云兽晃了晃有点眩晕的脑袋,立刻扑在段虎身上,牙咬爪撕,誓要将段虎撕裂撕碎,而段虎也毫不示弱的接连猛击,一人一兽在这翠屏山林里厮杀开来……

    从云兽和段虎的生死战斗使得方圆数百米的大树纷纷轰然倒下,扬起的尘土迅速弥漫了整个战场,被战斗殃及的其他野兽也四处逃窜,全力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杀!”

    在飞尘弥漫的场地中央,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天怒吼,只见从云兽的巨大身体不由自主的飞到了半空中,随后段虎那彪悍的身影也从地上急窜而出,快速的追上了从云兽,在半空中,身躯一扭,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狠狠的抽在了从云兽的腹部。

    “轰”的一声,从云兽的身体像是炮弹一样,重重的砸在地上,无法再爬起来。

    身在半空,段虎一个鹞子反身,看似轻松的落在了猎物的身边,不过从他略显疲惫的眼神和全身纵横交错的爪伤,可以看出这次狩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轻松。他没想到自己这副有横练硬气功护体、就连连刀也砍不进的身体,竟然让这只野兽给抓伤,这让他不禁有点后悔轻易做出近身肉搏的决定,如果用弓箭的话,或许结果也就不同了。

    段虎深吸口气,身体的肌肉迅速收拢,伤口也闭合起来将血止住,然后转头看着还在呼吸的从云兽,像是在跟人说话似的,说道:“你这家伙还真是难对付?乖乖让我扒皮抽骨不就好了吗?何必这么麻烦呢?”

    从云兽像是知道段虎在说什么似的,不顾身上的重伤,四肢奋力一撑,站立起来,一双凶目狠狠的瞪着他,喉咙发出低沉的嘶吼,努力的维护着它身为走兽之王的尊严。

    见到猎物竟然还能站立起来,让段虎非常意外,心神为之一怔,他知道自己最后那一击的力量有多大,即便是合金钢板也承受不了这一记重击。

    “真是个顽固的家伙!”对于从云兽的顽强,段虎也不禁心生敬意,放弃了杀死它的念头,蹲下身子,与从云兽相互对视了一会儿,道:“这是我从小到大最艰难的一战,也是受伤最重的一战,真想再和你再战一场!可惜……”话音一转,“可惜你伤得比我更重,我只不过是皮外伤,而你却伤到了脏腑,能不能活下去都成问题?又怎么可能再战呢?”

    一脸惋惜的段虎深深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时,身后的从云兽向前蹒跚了几步,用力昂起头,朝他吼了一声,像是应下了他的战书似的。

    “不知死活!还是等你伤好了以后再说吧!”

    段虎像是听懂了兽吼,身形停了停,嘴角微微向上一翘,便没有头也没回的飞奔而去,消失在云雾之中。

    离狩猎从云兽又过了几日,段虎跟以前一样将猎物送到江夏城的酒店客栈出售,回程的路才走了一半,便看到张超家的邻居李彪急匆匆的朝这边跑过来。

    “段大哥!出事了!张超出事了!”

    李彪也看到了段虎,急忙挥手叫喊,眼前突然一花,段虎魁硕的身形便出现在眼前。

    “什么?”段虎神色焦急,虎爪用力扣住李彪肩膀,吼道:“我二弟出了什么事,快说!”

    “疼!疼!段大哥快放手,我的肩膀快碎了。”

    见到李彪骤然变白的脸,段虎连忙松开手,歉意道:“李兄弟,对不起!我因为焦急二弟,有点不知轻重,抱歉了!”然后继续询问道:“我二弟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彪知道这对兄弟情深,并没有埋怨段虎的重手,揉了揉肩,便将事情的原委叙述了一遍。

    原来这两个月来,北秦对南齐的战事处于胶着状态,你攻我伐,没有赚到任何便宜,麾下士卒也死伤无数,南齐则凭借天江天险,悍然无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几天前,北疆异族突然集结,玉门关边关告急,由于兵源紧张,北秦朝廷只能从各州厢军抽调出十万步卒,支援北方。这些普通士卒只能协助玉门守军守守城,想要对付那如狼似虎的北方异族,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北秦久安帝萧炎也知道能够正面击败北方异族的军队,只有处在南征大军中的龙武、万骑两只京师禁卫骑军,于是立刻下旨着南征大将军蒙武必须在十日内结束战斗,而后点齐兵马还北,支援玉门守军。

    谁曾想,就在蒙武接到旨意的第二天,南齐名将洪峰像是早已知晓北秦窘境似的亲自领南齐精锐偷袭天江下游的白石城。守城军队被突如其来庞大攻势打得错手不及,洪峰则一击中地,顺利攻占白石。其后几日以白石为基点,南齐大军迅速在荆州境内蔓延开来。蒙武急忙派兵抵挡,但是南征大军中除了龙武、万骑和他的蒙家军抗住了南齐大军突如其来的激烈攻势以外,其余各部兵马皆无法抵挡,节节败退,荆州大地丢失一半有余。

    鉴于如此危急形势,蒙武下令从荆州及其附近各个州郡征召士兵,征兵令规定凡是家中有两名以上成年男子,都必须抽调一名入军抗齐,各个州郡都必须征召一千兵丁以上。原本张超不在此列,但是白安郡因为靠近战场,当地人都逃的逃,走的走,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白安郡郡守由于害怕不能完成军令,于是将征兵令中的成年男子改为男子,大肆的在下面乡村拉为成年或已年迈的平民,补充不足。张超由于放心不下家中的弟妹,不愿从军,与前来征兵的士兵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