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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拿穿越不当工作第33部分阅读

    里那么多年,哪儿也去不了,现在出来了就得满世界撒欢。”

    方无应想了想,问:“那你以前也满世界跑?”

    “差不多。”苏虹说,“大学的时候总出去,到处玩,一个人,三百块玩遍北京。”

    “你太强了。火车票都不够。”方无应问,“住哪儿啊?睡大街?”

    “哪能呢。”苏虹悻悻道,“去酒吧泡着呗,比网吧还好,花不了太多钱,一晚上晃眼就过去了。中午累了就去宜家,有专门试睡的家私区域,我就找个店员看不见的角落钻进去补眠。”

    “……”

    “就是这样也很好玩,一个夏天走烂了一双旅游鞋。”苏虹笑了笑,“同学都说我呆不住,屁股上长了图钉,一有空就跑出去玩。现在才明白,我是被关起来太久了,物极必反。”

    “三百块游北京的奇迹,充分证明了封建社会对人性的摧残。”方无应严肃地说。

    苏虹笑不可仰。

    “关键是没钱,有钱我跟团多舒服啊。”

    海鲜炒饭上来了,苏虹开始狼吞虎咽。方无应默不作声地咬着鸡蛋卷,眼睛转来转去,像是在想什么。

    “……跟旅游团其实没啥意思。”他说,“白天看庙夜里睡觉。”

    苏虹笑:“没错,而且我特别不爱看庙。故宫就是个大庙。”

    “估计你不会喜欢故宫,我们这伙人没人对它有感情。”

    “嗯,被关在高墙里多少年了,再进去总有自投罗网之嫌。”

    方无应瞪了她一眼:“听你说的,活像一群劳改犯。”

    “呵呵,不觉得其实和劳改犯是一回事?”

    方无应三两口咽下蛋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道:“真就没留下有好感的回忆?我可不信。连我那种过去都有值得回忆的地方。”

    苏虹低着头,用筷子捡着饭里的虾仁:“也不是完全没有……”

    “唔……”

    “还是翠翘她们那几个。”苏虹笑了一下,“都是很好的孩子,一直陪着我。教她们女红,念书,不过舞就不教了,身在冷宫就得有自觉,免得被人发觉又添闲话。”

    “听起来,像个小学校?”

    苏虹放下筷子,怔怔看着窗外,半晌才说:“如果当时我有个孩子,也就不会专注这些了。”

    方无应看了她一会儿,用筷子拈起第二个蛋卷,咬了一口。

    “可是那样,凄惨的就是那孩子了。”他说,“女孩还好一点,只要不嫁得太糟糕;男孩……不是太子,母亲又不得宠,父亲根本就见不着,哥哥们个顶个的有心眼、你倾我轧,生在你那儿算倒霉到家了……”

    苏虹回过神来,她叹了口气:“你这人哪,什么难听你说什么。”

    方无应笑了一下:“抱歉,我对帝王家的孩子都抱有超出水平的同情。”

    苏虹将最后一口炒饭划拉进嘴里,她有点恨恨地看着方无应。

    “怎么不去同情同情你那些儿子们?”

    话一出口,她又有点后悔,这种行为不是互戳伤疤又是什么?

    但方无应却没有动怒,他甚至连神色也没有改变多少。

    “我死的时候,阿瑶才这么大,我是说,历史上我死亡那年。”他放下筷子,伸手在桌旁做了个手势,“现在想来,120公分。”

    “几岁?”苏虹悄声问。

    “不到十岁。比现在的孩子瘦小多了。”方无应笑了笑,“我当时也没怎么管他,成日出去打仗,回来想起就抱过来亲亲,说两句不着边的废话,想不起就十天半月的不管他。简直和养条小狗没区别——这还是太子呢。”

    苏虹低下头,捧起汤碗,慢慢喝了一口:“……他母亲,你还记得么?”

    “模样记得不太清晰了,大约是很漂亮的吧。”方无应叹了口气,“我当时的心就不在她身上,全都想着怎么复仇复国,即便是最宠的姬妾,也就那么回事。”

    “现在有什么感想?”

    “对不起他们。”方无应说,“可就算这对不起也不太强烈,虽然对此我更有愧疚。”

    “感情不深的缘故,面容都记不清。”

    “彼此彼此。”方无应说,“比起爱来,他们更害怕我,我出去打仗,他们的日子可能还好过一点。”

    天仍然下着雨,暮色湿漉漉的沉重,来客人数仍没有增加,餐厅安静下来。

    苏虹小心翼翼地拌着水果沙拉,直到所有鲜丽的色泽全都混如泥水,才插起一块梨放进嘴里。

    梨一点都不甜,又酸又涩。

    “你们大概都看不见彼此。”苏虹轻声说,她盯着那盘沙拉,“他们看你只是个君王,你看他们,也只当他们是从属物……”

    “他们对我还有另外一重意义。”方无应哼了一声,“至少表示我这样的,也有征服异性的能力。”

    “这话真难听……”

    “它背面隐藏的东西更加难听。”

    方无应不吃水果沙拉,他像是口渴一样不停地喝着麦茶。

    “奇怪,你怎么能毫不在乎地说出这些来呢?”苏虹有些诧异,“你自己也应该觉得很难听才对吧?”

    “当你把你的过去反复检索了整整十三年之后,就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了。”方无应淡淡地说,“有拣择心,人就会痛苦——你才不过面对了一个月而已。”

    “……”

    “另外,不是所有人都乐于面对真相。因为会疼。”

    苏虹没再说话,她望了望窗外。

    天全黑了,一只新鸟站在树上胆怯地唱着夜曲,有一声没一声,湿透了的树叶在风中瑟瑟抖动,如那只鸟单薄的喉咙。

    上车时方无应看看表,还不到九点。

    “这就回家么?”他看看苏虹。

    “不,现在不想回家。”苏虹说,“就往前开吧,反正这边是商业街,捡个你看起来不错的酒吧,把我放下就行了。”

    “酒吧?”方无应用怪异的目光看她,“怎么?想喝酒?”

    苏虹点点头:“回去就觉得头疼,没完没了地想那些旧事——你对这边不熟?”

    “我不去酒吧,现役军人不准去娱乐场所这是规定。”方无应顺手换了个档,“去我家得了。”

    “啊?”

    “不是想喝酒么?”方无应看了她一眼,“我家有的是酒。”

    “……你家又不是酒吧。”

    “一样一样,不就是喝酒嘛。”方无应满不在乎地说,“喝闷酒最容易醉了,把你丢这儿,明天肯定没人来上班。”

    “我没那么窝囊好不好……”

    “出于同事情谊也为你安全着想。”方无应瞥了她一眼,“打扮得这个模样,又拿着五千多的索爱,到时候一喝醉,无论劫财劫色都是上乘选择。”

    “多谢。”苏虹瞪了他一眼,顺势往后视镜里瞧了自己一眼。

    唇膏早就掉了,粉也没有清早时抹得那么匀,脸看上去又黄又瘦,斑都深了一层……这副模样还会有人来劫色?

    见鬼!

    第一百零七章 突然发生的爱情故事(下)

    他们到了方无应家,方滢果然不在,只是她的一条裙子扔在沙发上,同样被乱扔的还有几本小说。

    “她喜欢言情啊?”苏虹随手捡起一本来,翻了翻。

    “嗯。可她说没啥意思。本来就是嘛,尽瞎编。”方无应拾起那条裙子,放进卫生间的收纳篮内。

    苏虹叹了口气:“你们的经历就够像小说的了,当然看不进去如今的小说。”

    “作者不愿下功夫追求质量,尽拿些极端的东西唬人。”方无应做了个鬼脸,“拿我阿姊的话来说:主角个个奇怪得紧,如果是黑社会,就是很黑很黑的那种,如果是商界老大,就是很大很大的那种,宫廷文就更可怕,如果是个皇上呢,就是很皇很皇那种,侠客呢,就是很侠很侠那种……”

    苏虹已经笑翻了!

    客厅旁有个家庭酒吧,方无应从酒柜里拿出好几瓶酒,一一摆在苏虹面前。

    “想喝什么自己挑。”他指指酒瓶,“当然也有百利甜,我姐喜欢那个,不过你今天怕是不会喝它。”

    苏虹对着那些酒看来看去,她有点眼晕。

    “算了算了,弄不清,”她摆摆手,“你给选一瓶得了。”

    方无应笑起来,他拿过其中一瓶:“chateaufiterothschild,82年的。”

    “啊,是拉菲?很贵吧?”苏虹伸手摸摸瓶身,“看过杂志介绍的。”

    方无应点点头,“品酒师给这一款的推介最高,不过就算是79年的,价格也只卖到这一瓶的二分之一。”

    “为什么?”

    “82年是最好的,与当年葡萄质量有关。”

    方无应熟练地用起子拔下木塞,然后给苏虹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cheers,”苏虹说,“可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大唐,以及一切很皇很皇的皇上的完蛋。”

    方无应举起酒杯,苏虹忍住笑,俩人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

    “好喝……”苏虹叹了口气,“据说拉菲皆有杏仁与紫罗兰的芳醇——真是名不虚传。”

    她又喝了一口,几乎有点舍不得把那口酒吞咽下去。

    “比当年的西域葡萄酒如何?”方无应看她。

    “概念不同,比不起来。”苏虹说完,有点诧异,“这么贵的酒,干吗今天打开?”

    “哪天打开不一样?”方无应耸耸肩,“早晚也是要喝的。”

    俩人慢慢喝着酒,一时都没说话。

    苏虹放下酒杯,目光盯着杯中那摇曳的红光。

    “他不怎么喜欢葡萄酒,倒是很喜欢糖酪浇樱桃。”苏虹突然低声说,“或者酥山——当然,没有现在的冰激凌甜,可他就是喜欢吃甜的东西。”

    “玄宗?”

    苏虹点点头,她突然噗嗤笑起来:“喂,那么嗜糖,莫不是要得糖尿病?”

    “……也许呢。”

    “所以我也喜欢往茶里加糖。我们那时候,往茶里加各种东西,杏仁、奶、夏天就是雪泡梅花……现在就只能往咖啡里加糖。”

    方无应点头:“知道,每次都能把我给齁死。”

    “习惯改不了,”苏虹怔了怔,“我这两天,总梦见他。”

    “……”

    “越不想梦,就越是会梦见。”苏虹低低叹了口气,“有时候是他的脸,有时候就是父亲的脸。”

    “他比你父亲还年长吧?”

    苏虹点点头:“十几岁进宫,看见比父亲还老的老人要做自己的丈夫,不是不害怕的。”

    方无应没出声,他又给苏虹的杯子里添了一点酒。

    “后来呢,就慢慢习惯了。”她的眼神有些呆滞,“觉得他和父亲也没什么两样。都很好。”

    “很好?”

    “很温和。也很有趣,知道很多事情,愿意讲给我听,肯逗小女孩子开心。他喜欢歌舞,自己又会编曲,编了新曲就叫我跳给他看,喏,惊鸿舞什么的。所以我那时候……也不是不快活。”

    “真不知道那是你父亲,还是你丈夫。”方无应叹了口气。

    “唔,但是后来,他们就都不理我了。”苏虹嘻嘻笑起来,她觉得心口有些发热,酒力慢慢上来,于是把头歪倒在吧台上,“起初很怨,刚去上阳宫的时候,怨得整夜无法入眠,父亲不要我,现在丈夫也不要我了。”

    “后来呢?”方无应目不转睛望着她。

    “后来?”她努力支起身,朝四周看了看,“后来就习惯了啊,时间越长就越无所谓——还有么?”

    她那副德性,活像宿年的酒鬼。

    苏虹晃了晃杯子,方无应迟疑了一下:“还想喝啊?”

    “不舍得了?”

    “怎会?”方无应苦笑,又给她倒了一杯:“得,灌醉你算了。”

    苏虹有点得意:“我很少喝醉的,毕业的时候都没喝醉。”

    “其实是根本不怎么喝吧?”

    “真讨厌……”苏虹忽然凑过来:“对了,你为什么喝不醉?”

    “唔,这个嘛……”方无应笑了一下。

    “个人隐私?我不问了。”苏虹摆摆手。

    “算不上什么隐私,只不过说了也没人信。”方无应笑道,“我服过一种丹药。苻坚给的,那丹药能化解各种毒质。”

    “啊?真神!”

    “酒精也拿我没办法,喝不醉——挺像武侠小说吧?所以不想讲给人听。”

    “他想和你一块儿长生不老恩爱白头啊?啧啧,贪心的家伙。”

    “他是怕我被人毒死了。”方无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塞好酒瓶,“那两年,他身边总有忠臣想除掉我。谁叫我有损他那‘伟大光辉’的领袖形象?且!”

    “他对你真好啊……”苏虹看着他,痴痴地说,“可是你看方滢,就没你那么好命了。”

    方无应沉默片刻,点点头:“我明白。”

    “苻坚之前也爱过你姐姐的,对吧?但是后来发现了你,他的心就全都转到你那儿去了。”

    方无应默默喝了口酒。

    “所以啊……当时看见她一个人在深宫里,我心里就难过,难过得无法自已。”

    苏虹摇晃着酒杯,慢慢地说:“第一次偷偷跑去,看见了,回来之后就一直想,一直想,总也忘不了她一个人的样子,一想起来就难过。现在才明白,原来是我把你姐姐错当成了我自己。”

    “被送进冷宫里?”

    苏虹点点头:“而且也是从得宠到失宠……所以我一定会救她的,那是无法自控的欲望。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看见了,我就一定要去救她。”

    “……我为这,心里万分感谢你。”

    “不用了。”苏虹叹了口气,“根本就不关她的事,其实是我情绪投射了,是我自己心病难解。”

    “可事实上她活下来了,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一定难逃一死的,”方无应很认真地说,“所以我必须感谢你。”

    苏虹一愣,她看着方无应,突然乐了:“真的啊?喂,说起来,你当时可真是个耀眼的小帅哥。”

    “……多谢。”

    “真的真的!比现在漂亮太多了!”苏虹叹了口气,看看他,“现在是越长越残……”

    “我请求收回刚才的感谢。”方无应嘟囔着。

    “真可惜没拍照,太可惜了!唔,当然你现在也不是不帅,不过比起那时候,还是……唉,雷钧还总说我审美疲劳,那是他没见过十四岁的你,啧啧!漂亮得简直可以放在红丝绒上,陈列在艺术馆的玻璃盅子里……”

    方无应不自觉地揉了揉胳膊。

    “怎么?”

    “听你说的,我的汗毛都集体立正了。”

    苏虹大笑!

    方无应很认真地说:“不管怎么说,你有恩于我们姐弟,我就是这么想的。”

    “喂,想怎么回报我啊?”苏虹边笑边说,“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这涌泉之恩你又该如何报答?”

    “涌泉之恩就当以尼亚加拉瀑布来回报。”

    苏虹笑得打跌!

    “……如何个瀑布回报法?”

    “是啊,如何回报呢?可真是个难题。”方无应的表情保持严肃,“我想了许久,只想出一个法子。”

    “什么?”

    “老话说,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唯有将身相许……”

    “胡扯!将身相许?我要你来有何用?”

    方无应索性放下酒杯,掰着手指说:“用处很多的呀:可以用来花钱,我赚得还算不少;还可以带出去充充门庭,虽然现在塞不进玻璃盅子了也残了,好歹也算历史上有名的美男子;平日支使着做个饭、买个米什么的,决不会有怨言;炒的菜也算好吃,无聊了可以随时抓来闲磕牙,我也还算是讲话有趣的人……”

    “喂喂,这算什么?自我推销?”苏虹吞了一大口酒,豪迈地挥挥手,“学雷锋就不求回报,小事一桩!方队长你放宽心吧。”

    “可是雷锋阿姨,问题在于我很想回报呀,”方无应表情万分真诚地说,“所以一定请雷锋阿姨给个机会。”

    苏虹已经笑到无力,她歪倒在吧台上,醉眼朦胧:“……可我不缺。我什么都不缺。”

    方无应放下酒杯,他凝视着快要睡过去的苏虹。

    “傻瓜,你缺的。”他凑过去,低声说,“你还缺一个真正的丈夫。”

    然后,他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