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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铃铛第6部分阅读

    原省府沙巴克城,就是因为不堪屡遭祖玛教主手下的频繁侵扰而迁至如今的盟重土城。那祖玛神庙院围近千米,院内建筑多为尖顶石柱,回廊甚多;园内花草树木均已凋蔽,断壁残垣随处可见。整个院落里空空荡荡,死一般沉寂。然而这只是其外观,祖玛教主和手下均在深达近百米的神庙地下,那里才是他们真正的巢岤。其中的祖玛教主大厅,更是深在这近百米地下的最底层。纵使你有千军万马,也是难以发挥作用。

    洪在神庙门口立了一阵,夕阳将最后一抹余辉也带走了,夜便开始悄悄降临。

    走吧。洪在心里说了声。燃起松明,拎着偃月,小心翼翼向着神庙内走去。

    神庙大厅内徒设四壁,没有任何摆设,大厅正中地面上,有一深入地下的石阶,沿着石阶走下去,阵阵阴风扑面而来,让人不寒而栗。洪在石阶上停了一会儿,稍事稳定一下,高高举起松明,复又向下行走。

    终于走完了石阶,来到一个稍显宽阔的层面。这应该是祖玛神庙地下一层吧。洪心里这样想着,举目向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站在一处走廊内,周围均是石壁,地面也是石头码就的,石壁上嵌有油灯,正在一股股地冒着浓重的黑烟。在往天顶看,黑漆漆的,仿佛无底的深渊。此时自己站在走廊的尽头处,身后便是那送自己下来的石阶,也只能往前走了。洪将松明熄灭,揣进背包,借着石壁上油灯的光亮前行。

    转过走廊,来到一处类似于大厅的地方,视野也随之开阔起来,一眼望过去,除了几根粗壮的石柱伸向无底的天顶,整个大厅内再没有什么建筑阻隔。大厅内立有一些手持武器的石制怪兽塑像,像是一些图腾。有一些已经有些破损了,露出油漆下的石质本色。还有一些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很是狼籍。洪走在大厅正中的石地上,张着耳朵倾听四周的声响,眼睛不停地向四周扫视,周围静悄悄的,洪的脚步更是轻抬慢放,不弄出一点声响。来到大厅的尽头处,又是一处走廊,穿过这道走廊,借着灯光便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座拱门,隐约可见向下的石阶。洪看罢,刚想走过去,耳边就听“吱吱”两声响——是从老鼠嘴里发出的声响。不过这声响却很大,不像是一般的家鼠或田鼠发出来的。洪急忙扭头循着声音观瞧。

    眼前的这只老鼠让洪吓了一跳。单说这只老鼠的个头就不由得不让人为之吃惊。站起身来比洪还要高半个身子,双眼赤红,尖牙利爪,浑身土灰色的毛发,那毛发却又不是光滑平顺的那种,拉拉杂杂,粗细不等,让人看了极不舒服。大老鼠一面打量着面前的洪,一面慢慢地挪动着身子向洪近。

    洪见此情况连忙顶起魔法盾,在自身周围形成一层保护膜。自己此前对祖玛系怪兽是没有任何了解的,一切都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大老鼠见洪扬了下手,吓得一怔,等它明白了洪是在顶魔法盾后,立即弓身蓄力向洪扑了过来。洪见大老鼠向自己扑来,向旁边一闪身,大老鼠扑空后,再度站起身时与洪的距离就只有一两米了,就势抬起一只前爪向着洪的面门横扫过来。洪向后撤身子时,碰倒了一根灯柱,“咣铛”一声,盛着灯油的铜碗掉落地上,泼洒了一地的灯油,霎时熊熊燃烧起来,腾起浓重的黑烟,熏得洪几乎喘不过气。

    大老鼠听得“咣铛”一声响,稍一愣神,洪趁机挥动偃月,一道闪电向着大老鼠面门而去,正好劈在大老鼠的鼻子上,大老鼠疼得捂着鼻子滚到一边,洪连忙从火海旁抽身离开,刚喘了两口气,大老鼠突然从地上跃起,挥动两只前爪只一下就把罩在洪周围的魔法盾撕得粉碎。借魔法盾被撕碎的这一格挡时机,洪将电弧汇聚于手中偃月的刀头之上,向着大老鼠的身子就劈了过去。大老鼠被偃月劈中后,浑身上下出现触电的痉挛。洪忙撤回偃月提在右手,脚上前跟进一步,于左手手掌之上燃起熊熊烈焰,向着大老鼠的心房位置就是一掌。耳边只听得“噗”的一声闷响,大老鼠被这一掌击出去有四五米之远。定在那立了有二三秒的样子,仰身栽倒。在其心房位置的胸脯上,赫然印着一只烧焦了的手掌印迹,不时地腾起一缕烟来。

    身后地上的灯油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摊黑灰的燃烧痕迹,在其上晃动着一些微弱的蓝色火苗。洪将周身上下再次收拾一番,紧了紧背包。提着偃月,走进那座拱门里。

    下了石阶走出没多远,洪就听到一声游丝般的呻吟,那声音很微弱,但在这层寂静的传导下,就显得很是真切。洪停下步子,仔细辨别声源。许久,耳膜里传来一声撕扯布料的声响。这次的声音比照那微弱的呻吟要大许多,洪向着声源处慢慢地了过去。

    那声音是从一尊石制塑像背后发出来的,从塑像向着里面一条走廊的地面上,点点滴滴满是血迹。借着石壁上忽明忽暗的灯光,洪看到有一条腿从塑像背后伸了出来,随着一声痛苦的呻吟旋即又蜷了起来。

    谁在那?洪尽量压低声音问。

    停了一会儿,塑像后面传出一句话来:你是谁?声音里不无虚弱。

    我是。。。 。。。洪顿了一下,我是一名法师。需要帮忙吗?

    那边再次停了一会,说道,谢谢你。

    洪便走上前去,转过雕像看到在地上侧卧着一名男法师,脸上的表情很是痛苦,在其肩上,背上,共插有三枝箭翎,随着男法师急促的呼吸而微微晃动。

    洪看着面前的情况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问道,我该怎样帮你?

    帮我把箭拔下来,我已经从腿上拔下两枝了,后面的,用不上力气。说完男法师大口喘气。

    好。洪忙将偃月放下,蹲就在男法师身边,慢慢翻过他的身体,手刚一碰箭杆,男法师嘴里便发出一声经过强制压抑的呻吟。

    别怕,尽管拔。男法师见洪缩回了伸向箭杆的手,随即说道。

    洪不再说什么,再度将手伸过去,看准了箭杆,猛地伸出手用力一拔。男法师的手抠着石头码就的地面,指甲已经现出血来。那箭杆似乎长在了他的身上,楞是没拔下来。

    男法师扭过头来,满脸虚汗,嘴唇已经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对着洪颤抖着苍白的嘴唇说道,用尽,全力。

    洪的额上也已经被细密的汗珠排满,忙用衣袖擦了擦。男法师见状,复又扭回身去,伏在地上。法这次伸出两只手,握在那箭杆上,死命一拔,自己差点随着惯力栽倒。男法师抠着地面的双手不停地颤抖,身体不由自主地拱起。许久未再出一点声响。

    洪将箭杆拿在手里一看,那箭头是带有很长的倒叉的,上面挂着大块的皮肉。忙把箭杆丢在一边,从背包里扯出绷带,替男法师把那箭伤包扎了。然而,伤口太大,围了厚厚一层的绷带,马上就被鲜血渗透。

    这样不行,你会失血过多的。得找专门的医生。

    医生怎么肯来这里?男法师有气无力地回道。

    我背你出去。洪说完就去扶男法师。

    男法师抓着洪的手,不行的,来不及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洪急了。

    我自己的情况自己还不清楚?男法师虽然声音微弱,却很固执。

    洪也不答话,只扯起男法师的胳膊,就往后背上背,又兜起男法师的大腿,起身就往回路走。

    等等。男法师在后背上说道。

    还等什么?洪一边答话,一边继续赶路。

    魔杖,在后面。

    魔杖洪是知道的,作为一名法师,在人们心中的形象,多是一身布袍,手持魔杖,吟诵咒语,风云变幻;而不是像自己现在这样,手里拎着一把叫做偃月的长柄刀,不伦不类。魔杖在制作中的选材是极为苛刻的,以千年树妖为基木,一棵千年树妖本身的法力仅能制作一根魔杖。可以制作出魔仗的工匠法玛大陆上多得很,远的不提,就说盟重土城铁匠铺的老板吧,差不多就可以。但是,千年树妖到哪里去寻?那是绝对的可遇不可求,没有半点含乎。就此归纳一下,似乎就可以这样说:工匠常有,而千年树妖不常有。连师父玄明法师甚至天虹法师都没有魔杖在手,这位法师看来不是大有来头就是一个超级幸运儿啊。洪心里寻思着,兜回头,回到那尊塑像旁的阴影处,寻到了那把魔杖。

    你这样做是,是徒劳啊,还是,把我放下吧。

    你别多说话,保住体内元气。

    小兄弟,你心肠真好,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洪,你呢?此话一出,洪又马上后悔,自己刚才还明明告诫人家别多说话呢。

    我叫明。

    明?你的老家可是在毒蛇山谷?

    对啊。

    你有个妹妹叫芷姗?

    正是,你怎么,知道?

    芷姗和我在一起,她现在在苍月岛。洪觉得自己此时的心情简直无法形容,即兴奋,又激动,又有一层忧伤。毕竟这样的相逢是谁都不曾想象得到的。

    哦,是吗?明听完洪的叙说,心中惊异得很,他当然不可能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自己的妹夫。

    我的父母。。。 。。。他们现在都还,好吗?明伏在洪的背上已经开始呼吸急促了。

    好,好。洪一边应着,一边眼睛就热了起来。明离家已有七年了,二位老人日盼夜盼还没有盼到这个儿子的归来,就已经遇害。此时面对如此重伤的明,自己除了扯谎敷衍还能怎样?

    芷姗呢?我记,记得当初,离家的时候,她还够不着,碗橱呢。

    也好,芷姗如果知道你回来了,一定会高兴得不得了。你快别说话了,蓄存元气。洪说到这里,眼里已经滚出了泪滴。

    你是个,是个,好人。明却不听洪的话,仍然气不连声地说道,芷姗,和你在,在一起,会,很幸福的。。。 。。。魔杖,你拿着。。。 。。。记住,好好,照顾,我妹,妹。。。 。。。妹。。。 。。。燃着的松明终于无力地从明的手中滑落,掉落在身后的沙砾里,熄灭的过程是那样的安静,那样的安详,悄无声息。

    洪已是泪流满面,一面迭声应着,我会的,我会的。一面奋力跑了起来。浓重的黑夜将他背着明的身影层层包裹,被压抑的人无法冲破。此时洪急促的脚步声在这片重围里显得是那么的苍茫,无助。

    第二十二节 连带芷姗

    气喘吁吁地跑进沙巴克城,四下里仍是漆黑一片。那沙巴克城早已不是往日盟重省省府时的那般繁华景象,城内遍布老屋旧瓦,路面凸凹不平,洪凭着白天时的记忆,径直寻到一家药房门前,一面焦急地拍打门板,一面大声喊着“开门,快开门”。

    从里面传来一声含混的男声,谁啊,都这么晚了,有事天明再来吧

    快开门,有人快不行了,快救命。

    从门板缝中射出几道光来,接下来就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及起落门栓的声音。

    大夫,快点。进了屋子,洪就在一边连忙催促道。

    那药房掌柜虽算不上纯粹的科班出身,却也是懂些医术的,不然怎么给病人对症抓药呢。见洪背着一人,背上尚带有两支箭翎,连忙帮着扶到一边的床上,将明侧卧在那里。伸出手去把脉,随即又缩回手来,看了看洪,都凉了,死了有一会儿了。

    大夫,我求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他治好啊。洪说着抓住掌柜的衣摆就要下跪。

    哎哎哎,使不得呀。掌柜忙伸出双手将洪扶起。这人已经死了,就算神仙到此也是没有办法了呀。说完摇着头走到柜台前,拿起油灯来打算看那箭伤。哟,是他呀。

    洪一听,扬起头问道,怎么了大夫?

    这人白天还从我这买了些药,说要去祖玛神庙去寻什么个法件。他师父一生共收有五名弟子,早在三年前师父就死在祖玛神庙里了,留下一个未了的遗愿就是寻那个法件。这三年里,五个徒弟中已有四个都先后随着他师父去了,他是最后一个。他手里有一把魔杖,就是他师父依次传下来最后到了他的手上。他还曾在这祈愿说,但愿师父和众师兄的在天之灵能多多保佑,这一番前行最终获得成功。自己已有七年没回家看望父母了,此行成功后,了了师父遗愿,即回家侍奉父母二老,伴他们度此余生。唉。掌柜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洪听完,默默低下了头,将手中的魔杖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掌柜在一旁忙说道,对,就是这把魔杖,我见他拿在手里的,错不了。

    ※          ※          ※          ※          ※          ※          ※

    天明的时候,洪赶早到棺材铺买了一副棺木,又雇了辆马车,直奔盟重省玛头,也就是那个小渔村。这一夜,洪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终于下定决心回苍月岛去。生命是如此脆弱,那么多法师命丧祖玛神庙就为了一件传说中的法件,再联想到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为了解开自己的身世,屡次冒着生命危险就是因为看了一点点线索,一点点希望。值得吗?自己的身世知道了与不知道自己不都一样活得好好的吗?上天又赐予了自己一个芷姗,一个温良贤淑的妻子,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去爱惜生命,而硬是要屡次三番冒如此大的风险呢。回去吧,回去与芷姗一道过平和安详的日子,相扶到老,老死田园。洪坐在马车上,回头遥望了一眼祖玛神庙的方向,漫眼黄沙早已将视线搁浅,天地除了一片昏黄再无其他景象。洪无由地叹了口气,是遗憾吗?洪不解。

    赶到码头卸了棺木,马车便扬长而去。码头一艘渔船的船舱里坐了几个渔民,正在喝酒聊天,见有马车送旅人来,忙扬起头来朝着这边张望,看到洪及洪身后的棺木后,又一个个把头扭了回去。洪见没人上来搭话,只好自己走过去。

    船家,我想到苍月岛。

    船舱里那几个人像是没听见,顾自端着酒杯。边坐着的一位汉子见没人回话,扭过头来接道,码头上那个棺材里装着死人吧?

    洪一听,脸面上有些挂不住,毕竟那是自己的舅哥。我可以多给钱。洪说。

    钱不钱的倒是小事,行船不比行车,讲究多的很。就拿每年的开渔时节来讲吧,都是要祭天膜拜的,以保自己行船无事。车在陆上翻了,人多说伤个骨断筋折的;船要是在海里翻了,那可就要有人喂鱼喽。

    哎,晦气晦气。这汉子刚说完,船舱里的几个人就同声接道,示意不要再往下讲。

    洪一听,这船家们都还挺信神避鬼的。便从怀里摸出一枚银元来,捏在拇指与食指之间,持在胸前道,我出一枚银元到苍月岛,几位船家帮帮忙吧。

    船舱里当时就安静了下来,都看着洪那捏着银元的手。看了一会,还是那个边坐的汉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这怎么好意思,一个银元,再添几十个铜板就快能买艘渔船了。

    我着急,这位大哥您看。。。 。。。

    汉子回头望了一下,好吧,我就送你一程。说完,走上码头来,又向着船舱里几个船家说道,哥儿几个先喝着,我这边去去就回。

    船舱里有人回道,好,一路顺风。便继续喝他们的酒。

    ※          ※          ※          ※          ※          ※          ※

    上了岸,洪又给那船家十几个铜板,船家便帮着洪抬起棺木前往村寨而来。山路崎岖,路面湿滑,这一行两人都累得够呛。路上歇了几歇,总算到了自家门口,进了院中,洪要那船家进屋坐上一会儿,喝杯茶再走。船家用衣袖擦着满头的汗水,满口答应。随洪走进屋子。

    进了屋子,眼前的景象让洪目瞪口呆,只见芷姗浑身是血,仰卧于地,旁边的桌子上,摆有两杯茶盏,里面尚存有茶水。洪抢走几步,跪于芷姗身边,双手扶住芷姗的肩头大声哭喊,芷姗,芷姗,你怎么了?在芷姗的脖颈处,一道刀口此时异常明显。

    跟进屋子的船家见此情景慌慌地说道,我。。。 。。。我还有些事,先走了。说完逃也似的奔出了屋子。

    洪抱着芷姗失声痛哭,只觉肝肠寸断,痛似锥心。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抬起头来嘴里恨恨道,到底是何人下此毒手,伤我妻子孩子性命——芷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