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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恋第13部分阅读

  “这是哪儿啊?”

    “维罗纳。”

    “维罗纳?”

    “有一个丈夫在那边等着你去做他的妻子。你看你的脸都红了。你到教堂去吧,我还要到别处去搬梯子,天黑以后,你的心上人就可以凭借它爬进鸟巢里。为了你,我愿意东奔西跑,可是到了晚上,你也要负起责任。去吧,孩子。”

    “可是我没戴花冠。”

    “你头上戴的那顶棋后的桂冠不是更好吗?”说完,她便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教堂的门自动打开了,里面弥漫着白雾。面带微笑的修女们把海伦娜带进教堂。

    在耶酥像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身穿黑袍子、脖子上戴着十字架的神父。海伦娜心想:“想必这位就是劳伦斯神父。”另一个背对着海伦娜,他身材修长,穿着白色的袍子,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皮靴,腰里别着一把佩剑。

    神父说:“愿上天祝福这神圣的结合,不要让日后的悔恨谴责我们,阿门!”

    站在神父对面的那个男人说:“可是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悲哀的后果,都抵不过我在看见她这短短一分钟内的欢乐。不管侵蚀爱情的死亡怎样伸展它的魔爪,只要你用神圣的言语,把我们的灵魂结为一体,让我能够称她一声我的人,我也就不再有什么遗恨了。”

    海伦娜走近一看那位神父,不禁大吃一惊,“怎么?这不是舅姥爷吗?”

    神父看见海伦娜走了过来,对她说:“这位小姐来了。啊!这样轻盈的脚步,是永远不会踩破神龛前的砖石的。一个热恋中的人,即使踩在随风飘荡的蜘蛛网上也不会摔下来,幻妄的幸福使他的灵魂飘然轻举。”

    身材魁梧的男人慢慢地转过身来,更让海伦娜大吃一惊。“咦?这不是海因策吗?”她顿时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笑容,甚至旁若无人地跑过去,蹿到他的怀里,双臂搂住他的脖子,热烈地亲吻他。

    “哦,我亲爱的朱丽叶,我的心肝,你是我的情人,我的爱。”

    海伦娜听罢,惊异地看着海因策。“不对,我是……”

    “是的,你就是我的朱丽叶,我是你的罗密欧。”

    神父咳嗽了几声,海因策连忙把海伦娜放下,两个人整理好衣襟,严肃地看着神父。

    神父庄重地问:“罗密欧?蒙太古先生,你愿意娶朱丽叶?卡普莱特小姐作你的合法妻子吗? 无论贫穷与富贵,疾病与健康,永远爱她,守护她,照顾她一生一世吗?”

    “我愿意!”海因策的眼睛释放出坚定和自信的目光。

    “朱丽叶?卡普莱特小姐,你愿意嫁给罗密欧?蒙太古先生作你的合法丈夫吗?无论贫穷与富贵,疾病与健康,永远爱他,信任他,支持他一生一世吗?”

    海伦娜刚要回答,听见身后有个女人大吼一声:“快停下来!”

    海伦娜回头一看,只见两个女人正气势汹汹走过来。其中一个是一位年龄大概四十多岁、穿金戴银的贵夫人;另一个是个满脸浓妆艳抹、身穿露着双肩的黑色礼服的、全身上下珠光宝气的年轻女人,尤其是她脖子上戴着的那串蓝宝石项链,闪烁着寒气逼人的光芒,晃得海伦娜睁不开眼睛。

    “这不是吕迪娅?冯?普林茨吗?”

    她们走到跟前。

    贵夫人指着吕迪娅说:“您弄错了,神父,这位才是我的儿媳。”

    “妈妈!可是我讨厌这个女人,我爱的是……”

    “住口!我绝不同意你把我们仇人家的女儿娶进家门,同样,我也绝不容忍你们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取消这次婚礼,神父!”

    吕迪娅的嘴角上露出了一丝洋洋得意的笑容,她把海伦娜推开,伸手要去抓海因策的手。

    海伦娜拦住了她,对她说:“他爱的人是我!他要娶的人是我!”

    “哼!那是我的后冠吧?该是让你还给我的时候了!你敢不敢跟我决斗?你这个犹太猪!”说着,吕迪娅一抬手,一把明晃晃的剑握在她的手中。

    “住手!”神父大喝一声,“教堂是庄严神圣的地方,主绝不容许任何人在他的面前舞刀弄剑!”

    “好吧!”吕迪娅听罢,从脖子上摘下项链,项链变成了一条巨大的蟒蛇,吐着舌头,一下子缠在了海伦娜的脖子上,吕迪娅拽着蟒蛇的尾巴使劲往外拖。

    海因策对海伦娜说:“别害怕。”然后猛地拔出别在腰间的那把剑,照着蟒蛇劈了下去。蟒蛇被砍成两半。

    海因策拉着海伦娜的手,两个人在原野上拼命地跑啊,跑啊,有不计其数的大灰狼在他们身后穷追不舍,一只肚子上画着“卐”字的巨大的鹰伸着利爪,扇着一对伸展开来足有六米长的翅膀,在他们的头顶上盘旋。

    波涛滚滚的大河拦住了他俩的去路。

    “这是维斯瓦河,我们的母亲河。”海伦娜猛然想起了美人鱼的传说,她认定自己就是美人鱼的化身,于是她转过身,冲着凶恶的老鹰和狼群大吼一声:“狗强盗,我死也不能落入你们手中!”说完,就要往奔腾的河水里跳。海因策一把把她抱住。

    “别害怕,看我的!”海因策说着,转过身,拔出宝剑,向猛扑下来的巨鹰刺去,他竟然一下子刺中了鹰的咽喉,它在半空中翻了跟头,扑腾了几下,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那些狼见势不妙,吓得四散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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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5)

    海伦娜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她和海因策两个人盖着一条毛巾被,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天已经蒙蒙亮了。她仰望着天花板,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的海因策,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荒诞离奇的梦。她回味着这个梦,梦里的那位劳伦斯神父是舅姥爷,||乳|母是这里的女管家布劳恩太太,那位贵夫人和昨天晚上看见的那幅全家福油画上的那个少妇长得一模一样。想到这儿,她笑了。忽然,她意识到,海因策还在熟睡,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她一边坐起来,一边望着熟睡的海因策,心里在想:“我想这个男人一定能像这场梦中的他一样,用他的正义之剑来保护我。把我的一生托付给他绝对不会错。”这时,她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了什么东西,原来是自己的内裤。“昨天晚上我又和他……我以前是多么厌恶这种事,我从来没有想到,和自己心爱的人如胶似漆是那么甜蜜,没有想到,我会有求必应,甚至还渴求这种犹如干柴烈火一样熊熊燃烧的激|情,没有想到这种求仙欲死的感觉竟然是那么妙不可言,更没有想到,我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爱上一个男人,而且爱得这么轰轰烈烈。现在木已成舟,回头路已经被我自己堵死了,后悔也没用,人活一世,和下象棋一样,摸子必动,落子无悔。”她轻轻地把右胳膊垫到海因策的脖子下面,慢慢地趴在他身上,一边用左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胸部,一边亲吻他的嘴唇。

    海因策醒了。他左手搂住海伦娜的后背,右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

    从窗外传来公鸡响亮的鸣叫声和树梢上两只小鸟清脆的歌声。

    这对情侣的柔情暂且告一段落,海因策轻声说:“亲爱的,我梦见咱俩骑着尤利加,就是河畔庄园里,你骑的那匹黑马,你记得吗?”

    “当然记得。”

    “你坐在我身后,我们在空旷的原野上狂奔着,四周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鲜花,在我们头顶上,蔚蓝的天空中挂着一道美丽的彩虹。后来,我们来到了碧蓝的大海边。你到过海边吗?”

    “没有。”

    “好,改天我带你去汉堡。”

    “去汉堡包?”海伦娜一愣。

    “小傻瓜,不是汉堡包,我说的是汉堡,德国著名的海滨城市。好啦,书归正传。我们划着一只帆船,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我们在海上漂啊漂啊,漂到了一个荒岛的岸边,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小海龟,不计其数的小海龟,像潮水一样从岸边往海里爬。我说我要抓几只给你尝尝,你有点生气地说:‘不许伤害它们!它们也和我们一样,是上帝的孩子。’我想诚心气你,故意把你的话当成耳旁风。我弯下腰,从地上抓起了几只小海龟,你一下子火冒三丈,一把把我推倒在地上,然后骑在我身上,说:‘你这个坏家伙,你敢欺负海龟宝宝,我非教训教训你不可!’我很惊讶,真没有想到,一个优雅的淑女会大发雷霆。”

    海伦娜笑了:“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醒了,发现你确实是在‘教训’我。我错了,亲爱的,不应该欺负海龟宝宝,你继续教训我吧。”

    海伦娜没有做声,她把脸贴在海因策的胸部。

    海因策左胳膊紧紧地搂着海伦娜的后背,右手握住她的手,他多么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永远不要流逝。

    这时,他们听见窗外好象有动静,还有人在说话。

    “哦!我的圣母啊!”海伦娜看见舅姥爷正用梯子爬窗外不远处的一棵树,她赶忙钻进毛巾被底下,“你快去把窗帘拉上。”

    海因策笑了笑,“对不起,昨天晚上我太迫不及待了,连窗帘都忘了拉上了,因为我太爱你了,这也不能怪我,因为你太美了。”

    “我求求你快一点好吗?我还要作祷告呢。”

    海因策又笑了笑,“我真是幸运女神的宠儿,这样一部精美的作品,只能由我一个人欣赏。”说着,他从床上起来,穿上拖鞋,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原来舅姥爷正在摘树上的苹果,布劳恩太太正站在树下给舅姥爷扶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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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6)

    火车站的广播响了:“旅客们请注意!旅客们请注意!开往波兹南的火车马上就要发车了,去往波兹南的旅客请赶快上车。”

    塔尼娅向列车员出示了车票之后上了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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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7)

    海因策拉着海伦娜的手来到后院。

    舅姥爷从梯子上下来。梯子旁边的竹筐里已经盛满了硕大的苹果。

    老人刚要和布劳恩太太一起抬竹筐,海因策赶忙抢上前去,“我来吧,舅姥爷。”说着,他一把将竹筐抱了起来。

    “到底是年轻人,哈哈!”舅姥爷拍了拍海因策的肩膀。

    海伦娜向舅姥爷和布劳恩太太行了个半蹲礼,略带羞涩地说了声“早上好。”

    “哦,你来了,海伦娜。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睡得很好,谢谢先生。”

    “看来您还是不减当年啊,舅姥爷!”

    “是的,亲爱的,桑麻之乐能使人返老还童。”

    “是三色堇。”海伦娜忽然看见对面围墙边的花坛里盛开的鲜花,她对舅姥爷说了声“请原谅”,便走了过去。

    舅姥爷示意让海因策也过去。

    海因策放下竹筐,跟舅姥爷一起来到花坛边。

    海伦娜的目光被花坛里姹紫嫣红的三色堇深深地吸引住了,紫色、黄|色和白色的花瓣交相辉映。两只美丽的蝴蝶扇动着翅膀,在花丛中飞舞。

    “我种植三色堇不仅是因为它是我们波兰的国花,而是因为它的美丽,”舅姥爷来到花坛前,望着鲜花说,“白色象征纯洁、神圣,黄|色象征快乐、希望,而紫色象征高贵、素雅。你们俩可真走运,赶上了末班车,再过一两天就要凋谢了,它们虽然美丽,可是花期只有两个多月,这对于喜欢赏花的人来说,实在是太短暂了,美好的事物总是这样好景不长,这也许是上帝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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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8)

    海伦娜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猛地摇晃了一下,原来火车启动了,一声长鸣打断了她的回忆。

    “终于走了。”海伦娜心里想着,“这列火车会把我送到爸爸妈妈身边,我是多么想念你们,还有叔叔、哥哥、嫂子和雅各布,我无时无刻都在思念远在南方的你们。可是我又没脸见你们,爸爸妈妈要是知道我怀孕了,而且孩子的父亲是那个德国人,非气得暴跳如雷不可。我对不起你们,女儿不争气,给你们丢了脸,嫂子已经把我们的命运占卜得一清二楚,可我还是那么执迷不悟,明知道这是一步很可能会导致全盘皆输的臭棋,为什么还这样下?我简直太愚蠢了。”

    她回味着舅姥爷说的那句话:“它们虽然美丽,可是花期只有两个多月,这对于喜欢赏花的人来说,实在是太短暂了,美好的事物总是这样好景不长,这也许是上帝的旨意。” 心乱如麻的她想到这里,无奈地叹了口气。“甜蜜的爱情也像这三色堇一样,盛开的时候确实鲜艳夺目,散发着迷人的芳香,可是好景不长,过不了多久就会枯萎。”

    不知怎的,她又回想起叔叔给她讲的特洛伊木马的故事:“就这样,一夜之间就攻克了这座十年都没有攻克的城市。这样的战术后来经常被人们成功地运用,尤其是某些浪荡公子,勾引漂亮女孩子的时候。而你,海伦娜,虽然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可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他和你素不相识,干吗要帮助你?你是你爸爸妈妈的掌上明珠,所以我绝不能让你受到伤害,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伤害。”悔恨的泪珠不知不觉从她的眼眶中顺着她那清秀的脸颊慢慢地滚落下来。

    火车在一片白雪皑皑的大地上驶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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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9)

    舅姥爷一边把餐巾布铺在腿上,一边对怯生生的海伦娜说:“请不要客气,亲爱的,尝尝我新摘的黄瓜,这是我自己搭的黄瓜架子上结的,皮也可以吃,上面没有撒农药。”

    海伦娜伸手拿起盘子里的黄瓜,可是转念又一想:“作为一个女孩子,在亲王家的餐桌旁大口大口啃黄瓜也太不雅观了。”于是又慢慢地把黄瓜放了下来。

    舅姥爷似乎看出来她的心思,他笑着说:“尝尝我亲手做的玉米饼,蘸点草莓酱,很好吃的。”

    “谢谢,先生。”海伦娜拿起叉子,叉起一块摆在自己面前的盘子里的玉米饼,蘸了点草莓酱,放进嘴里,感觉到十分香甜酥脆。

    “我是个孤独的老人,身边除了几个仆人以外,一个亲人也没有,这么大的院子,就显得冷冷清清的。你们来了,我真是太高兴了,在我这儿你不必太拘束,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等你们举行了婚礼,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对吗?”

    “舅姥爷说得对,”海因策说,“随便一点。她是个腼腆的姑娘。”

    “这不是什么缺点,她的腼腆更突出了她的美丽,”舅姥爷略加思索之后说,“可是,让人不能理解,海因策,你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你有权利选择你的婚姻,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地来华沙,还需要我帮你对你母亲撒这么一个弥天大谎?”

    海因策刚要回答,却被舅姥爷打断了:“我又忘了,你姓什么来着?”

    海伦娜连忙把嘴里的玉米饼咽了下去,回答:“我姓奥本海默。”

    “这是个犹太姓氏,你是犹太人?”

    海伦娜点了点头。

    “是这样。”舅姥爷皱起了眉头。

    敏感的海伦娜发觉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她低下头,凝视着杯子里的牛奶冒着的热气,手中的餐刀随着她的手在不停地颤抖,她赶忙把餐刀先放进盘子里,把手放在桌子下面,胡乱地搓着手指。

    海因策从盘子里拿起刚才海伦娜拿起来又放下的那根黄瓜,掰成了四节,放回到盘子里,又拿起一个煮熟的鸡蛋,把大头朝下,“啪”地一声,往桌子上磕了一下,然后把鸡蛋皮剥下来,把鸡蛋放在海伦娜面前的盘子里。

    “你是不是还要喂她呀,哈哈!”舅姥爷笑了起来。

    海伦娜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她不知道这位老人究竟对犹太人有什么看法,不知道会对她说什么,不知道爸爸妈妈会怎么样处罚她,想到这儿,她的心就像敲鼓一样跳得更厉害了,在警察署受审的时候也没有紧张到这种程度。

    舅姥爷收敛了笑容,整个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挂在墙上的时钟的秒针转动发出的“嗒嗒”的声音。

    十几秒钟过去了,还是舅姥爷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沉默:“我看得出,你们两个年轻人坠入了爱河,甚至已经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可是,作为长辈,我不得不提醒你,亲爱的,你考虑过没有?坦率地说,你父母大概很难接受一个犹太姑娘作他们的儿媳,尽管她比花坛里盛开的三色堇?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