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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策第36部分阅读

    比神话故事中说,人间的一场大雨,不过是天上的龙王打了一个喷嚏。

    这个神话传说,强调的就是人和神仙之间的距离之遥远,神仙的神通之深不可测。而现在澧河所遭遇的事情,又说明的是什么呢?

    陈京忽然觉得索然无味,他甚至觉得自己刚才都不该责备范江!

    范江的那句话说得好啊,“在有钱人、有权人的眼中,自己这些人就是个屁!”

    不光是自己是个屁,整个澧河上下所有的人都是个屁,这其中甚至包括舒治国。

    舒治国在澧河走到哪里都是净水泼街,黄土铺地,那是威风八面。但是跳出澧河,放眼整个楚江省,他又算个什么?

    陈京忽然想到了“蝼蚁”这个词!

    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就在这里,有的人生来就含着金钥匙,而更多的人却生来就是蝼蚁!

    陈京脑子里面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姐妹兄弟!他用力的将烟头掐灭,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

    他踏出门,漫步走出酒店,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他脑子里面一直在纠结的就是“蝼蚁!”这两个字。

    他想到这两个字,因为他近几天看马步平的《金融学》笔记中就有这两个字。马步平在笔记中写道:“生如蝼蚁当立鸿鹄之志,命薄似纸应有不屈之心。”

    他嘴中念叨着这两句话,毫无目的走在澧河的街道上,良久,他蓦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通天之路”的半山腰了。

    他猛然回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房山宾馆,夜色中房山宾馆灯火辉煌,但是闪烁的霓虹招牌本来气势磅礴的四个大字,站在这里却依稀难辨了!而房山宾馆宏伟的主楼,站在这个角度看过去,是那么的矮小。

    宾馆的院子里,人影卓卓,车水马龙,无论是人还是车,都只有芝麻粒一般大小。

    “蝼蚁!”

    陈京脑子里再一次想到了这两个字,紧接着他马上想到了方婉琦那风华绝代的容颜,以及那种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高贵和高傲,陈京很清楚,此时方婉琦也就在他看到的这片区域中。

    如果她此时在院子中,也只会是一粒芝麻一样渺小!

    一念及此,陈京心中猛然一动,他又想起那句“生如蝼蚁当立鸿鹄之志,命薄似纸应有不屈之心。”

    他心中的豪气猛然升腾而起,蝼蚁又何妨?项羽一匹夫耳,就敢冲秦王车驾呼彼可取而代之,刘邦无名小卒,亦敢叹大丈夫生当如是!

    陈胜吴广奴隶之人,亦可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陈京现在就站在这个地方,这么一眼望过去,整个澧河都在他的脚下,他有一种澧河皆蝼蚁的感叹!

    一念及此,陈京心中豁然开朗,先前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烟消云散了!

    方婉琦也好,廖哲瑜也好,不过都是个人而已。如果觉得他们遥远,他们就真的遥远,其实,他们何尝又不是在我们的生活中?

    就像方婉琦,今天她还不是被自己气得浑身发抖?

    再说,像方婉琦这类女孩子,撇开他们的身份和背景外,她们又懂什么?她们懂得怎样去处理下岗职工闹事?他们懂得怎么去带来老百姓致富?他们懂得如果做才能造福一方?

    再往大一点说,她们懂得如何做,我们的民族才能复兴?民族的兴亡他们能承载得了?

    方婉琦就只是孩子,一个从小锦衣玉食,长于妇人之手,不知人间疾苦的孩子。她高傲,很大部分只是因为她的无知,否则,她怎么可能高傲?她有什么资格高傲?

    第0131章 县委书记急招!

    黄小华的精神一直都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

    这么多年,他追随舒治国,他深谙舒治国的脾气。舒治国每遇到重大的事情,那是绝对睡不好觉的,彻夜不眠那是常有的事儿。

    这几天,舒治国睡不好,黄小华每天晚上都会到舒治国那里陪他说说话。

    他心中非常清楚,舒治国紧张的是什么事,对于一个官员来说,组织考察准备提拔的那一段时间是最重要、最关键的,而舒治国现在就恰恰处在了这个时间段。

    而且舒治国的提拔,今年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这一次错过了,可能就不会有下一次了。年龄问题是卡在他脖子上的沉重枷锁,他刚好就踩在这个临界点上了。

    “三江传媒!”

    黄小华摇了摇头,这个公司是舒治国亲自选定的,外面的主流说法是,三江传媒可能就是舒治国在省城的根子所系,即使不是那样,也肯定和他省城的关系有关。

    但是黄小华更愿意相信,舒治国骨子里面对“三”这个数字很喜欢。

    孔子说过,“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这句话舒治国喜欢挂在嘴边,而舒治国家里的很多事情都和三是有关系的,而三江传媒可能恰恰就合了舒治国对三的钟爱。

    但在黄小华看来,坏就坏在这个三江传媒上。

    “三”的确是不错,但是三江这个说法却并不好。

    澧河的地形,恰好是三江汇合的形状,黄小华也喜欢风水,在他看来澧河因为三江聚拢之形状,气运都被大河冲走了。历史上澧河人杰地灵的时候,都是三江遇灾的时候,或者是河道阻塞,造成内涝。

    当年蒋公为了阻挠日本鬼子南下,在北方炸掉了黄河河堤,后来有国民党军官效仿,在楚江也炸掉了三江河堤。

    三江堤坝一炸,澧河的人才像雨后春笋一般的涌现,一直到解放后很多年,澧河内涝不断,水灾不断,但是人才却是越来越多。

    后来,国家下大气力疏通河道,修筑了宏伟的三江河堤,澧河的三江河水得以奔涌倒流,气运却冲光了!

    现在,舒治国找了一个三江传媒,又岂能不出问题?

    黄小华心中这么想,但是这些所有的想法他都只能烂在肚子里,舒治国最爱迷信,最爱玄之又玄的那一套。

    但是他也最忌讳别人在他面前提这一套,谁要跟他说这些,他会非常不高兴!

    黄小华到舒治国家的时候,舒治国正倚在沙发上打盹,这个所谓的家,其实是县委老家属楼的一幢房子。

    这一带的房子都是老房子,是原来澧河县茶厂的地盘,后来茶厂倒闭,县里出头分割拍卖茶厂财产。上一届班子就把环境清幽的茶厂招待所的几幢楼留下了,舒治国就在这里给自己安排了一幢办公房。

    黄小华轻手轻脚的进去,慢慢的去看舒治国面前的杯子中的咖啡。

    他刚走近,舒治国睁开眼睛道:“你刚从房山宾馆回来吧?怎么样?情况!”

    黄小华摇摇头道:“好像是不欢而散了,小陈先出来,那个女记者出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径直就回到自己住的地方闭门谢客了!”

    舒治国摸了摸额头,眼睛再一次闭上了。

    良久,他道:“小华啊,今晚我这个头啊,一阵一阵的抽疼,感觉精神是大不如前了,看来我可能是真的老了!”

    黄小华一惊,道:“书记,您说哪里话?您都老了的话,我们澧河班子就都该退休了!您可是我们班子中看上去最精神、最年轻的了!”

    舒治国哼了哼不说话,他一个劲儿的揉自己的头。

    他很头疼,但是大部分原因是他很焦灼。就在黄小华来之前,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其中有一个电话是直接打到省城的。

    省城的回复很直接,道:“方婉琦可不是一般的记者,绝对不能够对其有丝毫的限制,更不能够有其他任何不文明的事情发生!”

    舒治国一听这话,当即就发懵。

    他打电话请示的是自己的事情,他想问是不是有人在其中搀和捣乱。而对方却开门见山的说记者,一共说三句话,句句都是叮嘱和警告。

    舒治国是听出来了,这个记者来头不小,可是究竟是什么来头?她为什么非得和自己过不去?

    舒治国被这个问题折磨得无法入睡,吃饭也是没有味道。

    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多年的为官经验,自然能够感觉得到危险的到来。

    他在省城的关系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舒治国现在唯一正确的做法,就是什么也不做,顺其自然。这个说法和束手待毙又有什么区别?

    如不是万不得已,上面的那位又怎么可能就让舒治国如此消极的束手待毙?

    舒治国不是一个束手待毙的人,但是有警告在先,他更不敢贸然动作。

    而让陈京和方婉琦先接触,就是在他那种微妙的心思下接受的别人的建议。他对陈京谈不上有多高的期望,但是,陈京和方婉琦不欢而散,这倒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不得不说,黄小华带来的这个结果很让人沮丧。

    “书记,这个问题我们不妨换个角度来看……”黄小华试探道。

    舒治国眉头一挑,眼睛盯着黄小华,黄小华紧绷的心一松,他道:“那位叫方婉琦的女记者我见过,一口地道的京片子,我观她的风度和气质,我怀疑她是……”

    黄小华用一根手指头指了指天空。

    舒治国脸色微微的一变,黄小华用手指天,天就是京城,方婉琦是京城的贵人?

    舒治国闭口不说话,他静静的等着黄小华后面的分析和推断。

    这是黄小华很擅长的地方。他给舒治国做幕僚这么多年,鬼点子、小刀子、小手段,以及揣摩人心的小聪明,黄小华可以说是无人可及,在此时此刻,舒治国还真想黄小华能够出惊人之语。

    “书记,如果是这样,问题就来了!小陈和方记者不欢而散,这怎么能做到不欢而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不欢而散?”黄小华道,他说得激动了,脱口道:“或者我换个说话,澧河我们任意派一个人去见这个方记者,谁有能力做到和她不欢而散?”

    舒治国面无表情,姿势也不变,良久他缓缓的坐直身子,本来微闭的双目忽然睁开。

    “明天如论如何把陈京叫到县委来,我想和他谈谈!”舒治国道,他这句话说得异常的坚定,可以说是斩钉截铁。

    黄小华的话说得有些隐晦,但是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晰了,方婉琦只要见过她的人,很容易就可以看出其背景非凡,而且她的相貌和姿容又如此的脱俗,换做别人,无论如何也是不敢、也不忍心和方婉琦不欢而散了。

    可是偏偏,陈京和她不换而散了,还是他最没有风度的先离开,这里面难道没有传递一些有用的信息吗?

    舒治国轻轻的握了握拳,他又想起他那次和陈京的见面,那次见面,他觉得自己对这个年轻人看得很透、很清楚。后来,又有一次见面,那一次他觉得自己看得更透更清楚了。

    可是现在,舒治国再想陈京的那副面孔和谈吐,他忽然觉得变得有些模糊,琢磨不透了……

    陈京上班接到两个通知。

    一个通知是县委办黄主任发过来,让他上班后火速去县委又要事。

    另一个通知更严重一些,是彩水集团总经办转澧河各单位的紧急消息,彩水集团的职工罢工闹事了!

    陈京一看这个消息,他刚坐下的身子一下又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彩水集团职工闹事?这怎么可能?

    彩水集团,现在的职工都是彩水进入澧河以后重新招募的人手,以前易周水泥厂的老职工,他们基本没用,因为他们担心的就是不好管理,管理困难!

    一直彩水集团的问题都是集中在以前易周水泥厂的老职工干扰他们施工,另外便是水泥厂周边的老百姓,阻挠他们开采石料,集体封堵他们大门等等这些事儿。

    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彩水集团职工罢工的事儿。

    陈京敏锐的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以及棘手事情背后的东西。

    他给自己点一支烟,想认真冷静的理一下思绪,桌上的电话铃就响了,他抓起电话,电话中黄小华的声音响起:“怎么了?小陈,你没有接到我的通知?

    陈京愣了愣,道:“通知我知道,但是黄主任,彩水那边出事了,通告已经发到我办公桌上了,您说这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大约三秒钟,黄小华才道:“舒书记要见你,立刻马上就要见你!你是先去彩水还是先来县委你自己决定!”

    陈京心猛然一沉,“舒治国要见自己?所为何事?”

    陈京心中没底,甚至还有些发虚。他想起昨天晚上方婉琦那风姿卓越的气质,他猛然想,舒治国见我是不是跟这个女人又关系?是什么关系?是不是自己的老底全部都被掀出来了?如果是那样,舒治国能饶得了自己吗?

    第0132章 紧急受命!

    黄小华心情很糟糕,邵冰莹平常如花一般的脸蛋,现在落入他的眼中,都变得面目非常的可憎了!

    彩水水泥厂职工罢工闹事,为什么这样的闹事会出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有,彩水集团进入澧河,为澧河财税做出了贡献是不错,但是究竟需要掠夺多少东西他们才罢休?

    以前易周水泥厂价值上亿元的土地和厂房设施,全部以三千万的价格卖给彩水,而且县政府还出面担保,让澧河县建设银行为彩水提供了一笔三千万的低息贷款。偌大一个水泥厂,等于就是拱手送给了彩水集团,这正是现在易周水泥厂前职工闹事的原因。

    其实事情还不止是这样,彩水以前承诺安置前水泥厂职工百分之二十,这个承诺本来是要以现金补偿的形势付出的。但是彩水在这里面又玩了花样,他们安排的百分之二十职工,全部是安排在现场工人的岗位上,老职工和彩水新招员工一律同等待遇,等于仅仅解决了百分之二十职工的下岗问题。

    后来老职工们闹事,县里没法交代,县财政只好又想办法补贴了很大一笔资金。

    但是现在看来,彩水的问题远远没有结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别说分管这一块的县主要领导心力憔悴,就连黄小华这种跑腿打杂的都感到厌烦了。

    他有时候常常想,整个澧河都说马步平保守,但是如果当年彩水的进驻,是马步平当家,结局可能又完全不一样。整个彩水进驻澧河的内幕,黄小华清楚,马步平不过就是背了一回黑锅而已。

    陈京急匆匆的赶到县委,黄小华一句废话都不多说,领着他就进了舒治国办公室。

    舒治国在打电话,声音很大,怒气冲天!

    听语气,电话那一头应该是易周镇党委书记侯红权,黄小华不住的抹额头上的汗,他的后背汗谁已经浸透了衣服。

    他心中清楚,书记这次是真的急了!

    舒治国以前无论如何是不会给侯红权打电话的,即使他有是意志需要在易周镇贯彻,那也是迂回的将自己的想法传递给侯红权。而易周镇的侯红权,有事情汇报,大部分的时候也只找马步平,几乎不和舒书记直接沟通。

    他们彼此之间早就有了固有的默契,这样的默契是很不容易打破的。

    但是今天,舒治国将这个默契打破了!仅此一点,黄小华就判断舒治国这次是动了肝火了!

    “啪!”电话大力的被挂断,舒治国猛然抬头,眼睛里面血丝很浓。

    他眼睛扫过陈京,神色缓和了一些,黄小华道:“彩水……”

    “你想办法去处理!我不见彩水的任何人!”舒治国打断黄小华的话。

    黄小华噤若寒蝉,连忙闭口,他冲陈京点点头,然后慢慢退去,将门关上。

    “坐吧!”舒治国摆摆手,他窸窸窣窣在办公桌里面翻,最后赫然翻出了一盒烟,他将烟扔到陈京面前,道:“抽吧!我是不抽烟的,你全拿走!”

    陈京在这个场合哪里敢抽烟?他将烟摆正,道:“书记……”

    舒治国手上端着浓浓的咖啡,热气腾腾的咖啡散发出极其诱人的香味,陈京只说出“书记”两个字,一抬头,便和舒治国四目相对。

    舒治国盯着陈京半晌,道:“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陈京点点头,又觉得不妥,连忙又摇了摇头,更觉得不妥,遂开口道:“知道了一些,黄主任给我说了一些!”

    舒治国轻叹了一口气,道:“澧河经贸工作你刚刚接手,正是在酝酿大作为的时候,现在忽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对你的工作干扰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