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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拾年第2部分阅读

    进来的是谁,但这不代表周围的人不关心,在某人美丽沙哑的声音脱口而出时,徐妃像是猛然猛然地死掉了,窒息了,她不敢抬头看,看也看不见。但徐妃知道,就在他推开门进来,一步一步走向徐妃的一刻一刻,就在他眼角含笑,一眼一眼望着他人的一丝一丝,那一分那一秒那个瞬时霎时的间刻,徐妃知道,那就是张俭,她心中十七岁的无敌张俭。

    徐妃就这么坐着,张俭坐在她的身后,一时徐妃竟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就趴在桌子上装睡,这是徐妃多年学习打拼练就的好习惯。开心难过,无助寂寞,徐妃都会小心翼翼的藏好自己的心情趴在桌子上装睡,想些有的没的。

    对于徐妃来说,像这种重遇十七岁时心上人的场合,就应该装睡。

    徐妃不是“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的天下之佳人,不会用眼波眉黛诉情,也不是有“停机德,咏絮才”的诗香才女,不会粉碧罗笺表白。她就是一俗人,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就是喜欢安静地听关于那个人的事,有时候内心也会有小小的期许,她无论多羡慕多嫉妒都只是自己藏掩着,不会看他不会理他,甚至他伤心难过,他失望绝望,她都不会走上前给自己个机会。她就是这么一个俗人,暗暗在心里埋个人,十年都不肯掘开心底的活死人墓, 直到现在,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就坐在她身后,他的气息他的躁动都不能让这个胆小又做作的女生开口和他讲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放心,这句不是徐妃讲的,更不会是张俭讲的。是他们的班主任讲的,这个班主任有个很搞笑的名字,孟初寒,猛出汗。班里的人都叫他老孟。

    老孟一进来就一推客套话,什么“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大家在岁月中体验人生”啊,什么“如今想来,我当年对你们的。。。。。。。”

    “怎么当老师的就不会说几句正常话么”王心远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徐妃听见了,但没说话,倒是前面的邓诗语黑着脸扭过来说

    “我也是老师!”

    徐妃低头笑了一下,就这时候,老孟指着徐妃这边说

    “最后面单独做的是谁啊”

    徐妃抬头,便看见大家都扭过来看。

    赵新柔站起来说“那是张俭”,随后就走上讲台递给老孟一张座位表说“老师,我是赵新柔,你的班长”

    老孟看到赵新柔,笑容立马就绽放了,还说“赵新柔啊,我记得我记得,我的好助手嘛”

    就在这时候,徐妃稍稍的扭头看张俭,只见张俭本是要低头玩手机,看到徐妃扭过来就又抬起了头,徐妃顿时觉得好尴尬,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幸好这时王心远也扭了过来,徐妃就顺势扭回去了,听王心远对着张俭说

    “老孟叫你干嘛”

    “不知道”

    张俭看了看王心远,就低头看手机。

    “徐妃”

    是张俭叫的?徐妃惊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他叫的,应该吧?徐妃准备扭过去,但这时老孟又再次的指过来说

    “张俭你坐到前面吧,前面那个。。。。那个是。。。徐妃那里不是有个空位么”老孟看看座位表,就抬头看着徐妃这边说。

    “那个位子本来是给成绩不好又不听课的同学单独设立的,但你们现在大了,这么做不好,张俭,你就坐过去好了”

    “现在换?”张俭问道。

    “嗯,换吧”

    张俭拉着桌子摆到了徐妃的左边,徐妃抬头看了他一眼,个子没有徐妃印象中的高,黑了好多,也胖了,和徐妃的那个“偶像”差距拉大了。

    记得以前徐妃爱坐在操场外的花坛边上看张俭打篮球。徐妃看着张俭跑着跳着,那时徐妃觉得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场面。

    即使张俭眼睛小的不会含情脉脉的说话,即使张俭三分球不进一个,即使张俭的白短袖全是球印和汗水,但徐妃也暗自告诉自己,张俭是最帅的。

    张俭移桌子的时候挤到了徐妃的胳膊,徐妃下意识的瞪了一眼张俭,却发现张俭静静的看着自己,徐妃一下子低下了头,没想到张俭却笑了笑。

    “对不起”张俭笑着说。

    这话让徐妃更不好意思了。

    其实徐妃这几年在社会上的磨练,渐渐变的冷硬和世故,那天真和单纯早就脱离了徐妃阴冷的身骨。可就在这个时候,徐妃就像是一个小姑娘,低着头用头发挡着脸,听着张俭笑着说对不起,然后一句话不回,安静地坐着。

    和以前的大多时候一样,就这么安静的坐在张俭的附近。

    徐妃第一次见张俭的时候,是在来学校的路上,张俭背着书包,吸着烟站在校门口打电话,被校训老师抓到通报批评,徐妃是很常见这种状况,但没有常见的是,张俭扔下烟头,也不听训导主任的叫声,背着书包走了,走之前说了句“一年级八班,张俭”。

    当时徐妃看见训导主任气的把垃圾桶踢倒了。徐妃一致认为张俭当时说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别人的,直到徐妃进班发现了他,自我介绍时徐妃又听见他说了句“我叫张俭”,语气和表情都和当时在校门口的一样不屑,所以顺理成章的,徐妃就把这个张俭定义为有自闭症的不良少年。她告诉自己,对这种角色,避而远之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张俭坐在徐妃身边,徐妃依然是想避而远之,无论何时何地,对于张俭,徐妃都是想避而远之,换句话说,就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老孟讲了一堆话后,开始建议让大家上台介绍自己,就好像刚开学的时候,一个一个上台介绍,大家听完老孟的建议后就是一阵嬉笑,都认为老孟俗不可耐,但笑归笑,大家还是一个个的上台介绍了。

    老孟的学生分三类,前几排的人都是老孟最最喜欢的得意门生,像徐妃这样不惹事不学习的就是老孟最不关心的,至于像古又星那种的,就是老孟最头疼的。因为这样,老孟就会把第三类学生交给他最放心的第一类管。而徐妃这种就被沦落到教室的最后面,但对徐妃来说,这是最好的归宿,吃喝玩不耽误。

    学生就这么一个个上去介绍,徐妃是没兴趣听的,张俭就这么坐在她身边,她怎么可能去听那些人怎么结婚怎么找工作怎么生孩子。

    “徐妃,你结婚没?”

    坐在一边的王心远问徐妃,徐妃听见后就随口就说了句

    “有孩子了”

    “真的啊”

    “嗯”

    徐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说,不经大脑就那么说出去了,她好像忘了张俭坐在她旁边,这些话张俭会听的一清二楚。

    但张俭没任何反应,继续玩他的电话,没听到似的。听到又如何,对张俭来说,不过就是以前的同学结婚了,这很正常的。

    王心远继续问徐妃的小孩,徐妃没有心情听王心远说话,她看了一眼张俭,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傻里傻气的对张俭说

    “张俭,你还记不记得我”

    第一天(下)

    尽管话说出口徐妃就很后悔了,但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张俭的答案。

    张俭猛的被徐妃这么一问,是有点被吓到了,他扭头看徐妃,这才仔细的看到了徐妃的一眉一眼,发现徐妃穿着杏色的连衣裙,黑色的头发散落在肩上,看起来温柔漂亮,和那个眼睛总看着地面,总低着头说笑的小女生不一样了。

    张俭对徐妃有印象是和徐妃同窗了一年之后。

    张俭本来就是目不旁视的人,偏偏徐妃又是貌不惊人的无名小卒,不知道她是很正常的。只是在二年级的一次考试后,张俭和徐妃才正式的以同学的身份认识了。

    张俭到现在还记得那次期中考试,他和古又星徐妃坐在一起。这么好的地理位置,作弊是很当然的。古又星让徐妃把答案传一下,在古又星抄完准备给张俭的时候被隔壁的人举报了。

    本来像古又星和张俭这种人,是不在乎被发现被老师训斥的,可是徐妃在这时候把自己的卷子改了名字和古又星换了一下,等到年级主任来的时候徐妃就说是她让古又星传纸条。年级主任自然是不相信,虽然徐妃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小女生,但古又星可是无人不知晓的难管教。即使可能这个小女生学习不好,但也不至于抄古又星的。

    年级主任就开始刨根问底,古又星和张俭又是绝对不会安静的站在那听年级主任吵他们。

    于是先是古又星顶撞了年级主任,然后就是张俭掉头就走,古又星就紧接其后,年级主任气得不行,准备回办公室叫老孟,这时徐妃拉住年级主任说:

    “老师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他们刚刚态度不好,我替他们来道歉,主要是我们这行为实在是太不应该,您一说我们就很后悔了,他们态度不好也是悔不当初的一种表现,您就当我们还是学生,还有可管教的余地,别生气了,我知道您生气是为我们好,我也知道您是个好老师,一个好老师怎么因为学生的顶撞就大动干戈呢,您说是不是?放别的老师那里早就不管我们了,您教导我们就是说明您喜欢我们,想让我们好,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我们会负责的,您想怎么处置都行,你别看他俩那么不屑,其实啊心里很懊悔呢,不管您怎么处罚,我们都愿意接受!”

    徐妃聪明就聪明在,这些话即帮张俭和古又星说个情,又态度非常诚恳认了错和表示愿意接受处罚,又告诉年级主任,好的老师就是让学生心服口服,处罚方式要让我们能接受得了。

    年纪主任自然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痛骂了徐妃一顿,直到气消了才觉得面前的这个小女生实在不错。本来他就认为是这个女生替那两个人背了黑锅,现在又态度这么好的听了训斥,最后想了想,就留了个写检查和罚值日三个星期的处罚走了,临走还不忘摆摆年级主任的架子,对徐妃说

    “你能有这样的觉悟说明你还知道我是为你们好,这件事就结束了,我希望你们知道一个的学生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年级主任走后,徐妃就松了口气,回去之后就写了三份检查,给了年级主任。而这边古又星和张俭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古又星还对张俭说笑,说给那“事儿圣”一个那么大的难堪,竟然一点事也没有,通报批评也没有,连老孟都没问怎么回事。

    张俭虽然是漠不关心,但心里却是也有点的惊奇,直到看到徐妃连着一个星期扫楼梯,他就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等到第二周,徐妃起大早去扫楼梯,看见张俭和古又星坐在台阶上。

    古又星笑着对徐妃说

    “我还纳闷怎么连通报都不通报,原来是有女侠相救啊”

    说实话,徐妃看到他俩心里暗自高兴了好久。因为写检查还好,扫楼梯就快要了她的命,他俩知道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徐妃就把扫把递给古又星,说

    “我这是自保,你们两个甩头走人惨的是我好吧”

    “那下次我们拉着你一起走”古又星嬉皮笑脸的看着徐妃,又好奇的问“我还以为会叫家长呢,没想到就只是扫楼梯”

    “你以为那么简单啊,我听了好久的骂呢”

    本来徐妃和他们是一点接触都没有的,加上徐妃心里一直都不想和他们这种人有牵连,所以一年也没和他们说过几句话。突然之间竟和他们说笑起来,徐妃就在心里小小的感叹了一下。

    “嗯,给你的”

    这次是张俭说话了。这是张俭和徐妃第一次讲话,不过是除去借东西,说对不起谢谢之类的第一次讲话。

    张俭递给徐妃一包牛奶。

    应该是张俭猜到这么早徐妃应该没有吃饭给徐妃买的。徐妃接过后忘记了说谢谢,她就傻乎乎的接了过来,然后就又开始发呆。就是这时候,徐妃第一次对张俭和古又星有了好印象。

    徐妃就坐在楼梯角的扶手上喝牛奶,看着张俭和古又星打扫卫生,心想古又星在教室从来不值日,现在却在这扫楼梯。虽说是真的很敷衍吧,但毕竟是在劳动啊。想着想着徐妃不禁的笑出声了,张俭正好离她不远,听见她笑就抬头看她,徐妃看见张俭看她赶紧停住了笑,看着张检呆呆的说

    “你的牛奶可好喝好喝”

    “你没喝过?”

    张俭话一出,徐妃就反应过来了。这种牛奶学校食堂天天都有,几乎每天早上都在喝,现在却说了句这,简直是弱智啊,徐妃就赶紧接了句

    “喝过喝过,主要这不是你送的么,不要钱的牛奶特好喝”

    这句说完,徐妃就觉得自己真的是傻得不能傻了。她看着张俭给了她一个微笑,就低头继续扫地了。事后徐妃一直很担心,她觉得张俭一定以为她是爱占小便宜的人,形象一定完败了。

    但徐妃不知道,在张俭看来,她穿着背带裤坐在靠墙的扶手上笑着对他说“不要钱的牛奶特好喝”的样子,很美好。

    “你记得我么”

    “嗯,印象深刻”

    张俭的这个回答对徐妃来说太重要了,“印象深刻”这四个字一说,徐妃就觉得问这个问题再丢人也是值得的,至少徐妃知道,她在张俭心中是印象深刻

    在很多人心中,徐妃都是印象深刻的。

    是见利忘义的刻薄女人,是贪财拜金的恶俗小姐,是伤风败俗的无耻小三,是无情无意的烂货一个。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徐妃变成了她曾经最讨厌的人。

    三岁的时候徐妃以为自己一定不会撒谎。

    六岁的时候徐妃骗了妈妈;同时她以为自己一定不会食言。

    八岁的时候徐妃答应小伙伴的没有做到;同时她以为自己一定不会懦弱。

    十一岁的时候徐妃躲起来看好多人欺负一个女生;同时她以为自己一定不会欺负弱小。

    十三岁的时候徐妃和同学把一个女生锁在厕所里;同时她以为自己一定不会背叛朋友。

    十六岁的时候徐妃和众人孤立了闺蜜;同时她以为自己一定不会成为第三者。

    二十五岁的时候徐妃和有家室的富商陈秋水好上了。

    这么算下来,徐妃简直坏透了。

    她就是这么一个俗人,不圣洁不高贵。

    生活需要撒谎的时候会撒谎,见人就会带面具,偶尔放个假承诺,不会去管闲事,也会得理不饶人,也有不顺眼不想理会的人,就算是自己错了也不爱低头,有人感动自己也会想要和他在一起。

    她,就是一个俗人而已。

    细想想,张俭对徐妃来说,张俭就是她的方向,花落水流红,无语怨东风。徐妃一直把她对张俭的一片痴心看的一文不值,她似乎觉得这么一直喜欢一个人很丢脸,即使她是很小心很小心地保存着那份心动。

    徐妃上台介绍自己的时候,李诺就在台下看着,同时在心里感叹着,“女大十八变这话一点也不假。”

    李诺眼中的徐妃,不算漂亮,眼睛不大鼻梁不挺拔,头发虽然是长长的很诱惑人心,但和苗琳琳比还是差多了。很多时候李诺都搞不清楚徐妃到底哪点吸引人,是烂到家的性格?还是花钱若流水的魄力?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徐妃很聪明,就好像现在站在台上自我介绍,她明明是敷衍的外交辞令,但说出来却让大家以为她是许久不见,激动地不能自己,又很巧妙的避过自己的私人事情,不让人发现。

    “嗨,我是徐妃,好久不见!嗯…。。前面大家都说的差不多了,搞得我现在也是百感交集的…。真的很想念你们,话不多说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王心远你来吧”

    就这几句徐妃就下台了,蜻蜓点水,说完就走了。徐妃下去之后,李诺暗笑了一下,他早料到徐妃会这样,八面玲珑,恻然可思,便是徐妃本性。要是如今看到徐妃温婉纯真,李诺真敢用针缝上自己的眼睛。

    不过说真的,如今徐妃乌黑的长发散落肩膀,再加上她的莞尔一笑即现随隐,倒是比从前更动人了。

    如今在这般的看她,对李诺来说的确是很有感触。

    班里的人差不多都介绍完了,离自习下课还有半个小时,因为大家的强烈建议,老孟就坐在讲台上讲自己的事情。不过台下的人大多都没认真听。

    古又星在和身后的大b讲鬼故事,一旁的赵新柔在听老孟讲家常。因为古又星讲的实在是太绘声绘色,且声情并茂的,赵新柔终于忍不了了,对古又星讲了她们重逢后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