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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变第138部分阅读

他没有想到,这名云秦重犯,竟然强横到此种程度。

    似乎是回应这名军方将领的愤怒,一阵密集的弓弦震动声,响彻于这片街巷之间。

    无数密集的黑色羽箭,带着恐怖的啸鸣,在下一息便充斥了天空,落了下来。

    画师松开了手中的重枪,虽然在他此刻的认知之中,这整个请远城还没有可以和他抗衡的修行者,但是他十分清楚,这世间,从来没有一名修行者可以和整支军队硬抗。即便是当日坠星湖的张院长,也是要依赖十几名和他一起的强大修行者,以及三千名将士。

    他已经感觉出来,军队此刻已经包围了这片街区,所以此刻他心中根本没有任何的得意之情,只有强烈的恐惧和愤怒。

    到底是哪个环节有人设计了自己,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这个念头再次在他心中闪现之时,他的整个人便已像方才的苏仲文一样,撞入了身旁的一间民居。

    “咄”“咄”“咄”…只见上方无数黑色羽箭洞穿薄瓦穿入这片民居屋内,而底下却是一团团尘雾爆开,就像是一列马车,在以惊人的速度,一路碾压横穿而过。

    ……

    苏仲文此时还未死,但他体内的重要脏器在画师的一击之下,已经变成了一团碎絮般的东西,他已到最后的弥留之际。

    李安霆在怒吼中跃起,冲入了他所在的这间倒塌了小半的民居中。

    看着冲来的云秦将领,苏仲文张开了口,想要吐出陈妃蓉三个字。

    但是他张了张口,却是已经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头往下一垂,这名柳家极为倚重的谋士,便就此断了气息。

    李安霆之前和苏仲文没有任何交情,甚至见面都没有见过,但此时看到苏仲文咽气,这名云秦将领还以为苏仲文是为了追查重犯而不顾自身安危的那种人,顿时双眼都变得赤红,再度发出了一声厉吼:“杀了他!”

    这已经不算是军令,而是个人彻底发泄般的吼声。

    这是在城中,若是在城中都被这样的重犯跑掉,那整个清远城的军方,脸面就全部丢光了,即便上司不责罚,李安霆都必定自己请辞。

    ……

    虽然云秦政局在平定了数十年之后,朝堂吏治已经到了一个令人忧心,令林夕觉得污秽难言的地步,但在尚武和前人功绩形成的荣耀信仰之下,在数十年不断的征战之中,云秦的军队,却没有丝毫的败落,依旧是拥有着恐怖战力和意志的铁军。

    且因为今天的敌人只是一个,且因为这一个敌人是强大的修行者,上峰的命令也十分简单,只是要求将之格杀。

    所以对于军队而言,这场战斗便极其容易部署。

    速度最快的骑军已经对这片街巷进行了封锁,大批的步军拉出了三重包围圈,且城防军的数部也在调集过来,伴随着城防军过来的,还会有专门用于对付修行者强大弩机军械。

    修行者的速度和力量远超正常的武者,但在这种白昼之下,修行者根本无法隐匿得住身形。

    所以在李安霆发泄般的怒吼发出时,已经有上百名轻铠骑军和数百名步兵穿插过来,已经彻底对画师穿行的民宅完成了包围。

    数十名盾刀步兵第一时间冲入了发出轰然巨响的民宅之中,修行者和军队之间的绞杀,真正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

    然而让很快跃上一间民宅的李安霆浑身一滞的是,那些民宅之间,并没有什么鲜血和残肢飞出。

    面对强大的修行者,云秦军方从未畏惧,那是因为云秦军方不畏惧付出鲜血和死亡的代价。

    哪怕修行者斩杀军士起来,就如同斩草一般轻易,但不管你在内里杀得如何可怖,外围的绝大多数军士一时却是根本看不到这样的可怕,平时磨砺出来的铁血意志,会使得这些军人即便知道前面一直在出现巨大的伤亡,依旧会不假思索的填进去,冲进去。

    在这种城区,在平原地带,在这种白昼,即便是像画师这样强大的修行者,一个呼吸之间,最多也只能杀死数名军士,但在外围,却至少有数十名军士会填进来。

    所以包裹着修行者的密密麻麻的军士,不会随着急剧的死亡而变少,反而会变得越来越多,这个包围圈,反而会越来越紧密,越来越大。

    这个战团,将会一直包裹着修行者,直至将修行者的魂力耗尽、杀死。

    这便是军队对于单独修行者的真正可怕之处。

    然而画师此刻,竟是根本就不杀死一名普通的军士,他根本不消耗魂力在杀死这些军士的身上,而是只用于逃,只是以惊人的速度和超出一般军士的反应,从这些军士的间隙之中,拼命的朝着一个方向逃遁。

    因为他的速度比奔马还快,所以一个足以碾压他这种级别的修行者的包围团,始终没有真正形成。

    而此刻,李安霆也已经看出了画师的真正用意。

    画师是要冲向城中大集市!那里平时做生意的商贩和买东西的普通百姓加在一起,恐怕至少有两三千人。

    “来得及疏散么?”这一瞬间,李安霆的脑海之中只是浮现出了这样的一个念头。q

    第四十六章 林夕夕之疑惑

    只是一瞬间,李安霆就判断出来,绝对来不及疏散。

    因为要以极快的速度,引导数千人的人流,在平时就至少要上千人建制的军队,而且此时不知有多少交易在集市中进行,光是让那些小商贩不管摊位上的货物撤离,都会引发未知的混乱后果。

    绝对来不及疏散,便只有不惜一切代价堵住他。

    然而就在他背心皆是寒意,想要再发出一声暴喝时,这片街巷上方,依旧寒冷的天空之中,一片呜呜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是军队观察卫的军号声。

    李安霆头皮一震,精神也随之一振,他这才反应过来,因为亲眼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击杀苏仲文,自己有些丧失理智,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之前在发现画师和苏仲文已然在交手之时,他充当先锋全力冲来之时,已经下令让自己的副将统帅全军。

    所以现在他发的任何命令只对身边这些青狼重铠军士有效。

    那些在高处的观察卫,将会比自己更早看清这里的局势和对方的意图,将会更快的做出应对!

    只在军号响起,他精神振奋的瞬间,“咚!”“咚!”“咚!”…一声声剧烈而巨大的声音,如雷般响起,遮掩住了军号声,甚至压过了这片街巷中的喊杀声,和画师硬穿房屋时的爆响声。

    这是云秦军队的战鼓声!

    远处,六架马车上,架着六面一人多高的黑色战鼓,每一名战鼓前方,都有一名赤身的巨汉,双手持着捶棒,猛烈的敲打着战鼓。敲打出几乎传遍全城,令人忍不住热血的声音。

    每一声的冲击,都甚至激得这些巨汉的脸部肌肤都产生了涟漪一般的抖动。

    在如雷的战鼓声中,数十名重铠骑军朝着画师所在的那片民宅开始了决烈的冲击。

    这数十匹军中最为强壮的战马和身上的骑者都身披着黑色的金属铠甲,每一名重铠骑者的手中,握着的都是一根根重型狼牙棒。而每一匹战马的身后,都拖着一根分量绝不在一辆马车之下的巨大滚木。

    因为这些战马奔跑的极为剧烈,在滚动和与高低不平的地面碰撞之下,有些战马拉着的滚木,甚至飞跳了起来,跳在了空中。

    这数十匹重铠战马,连同着上面的重铠骑军,都是一往无前,不管前方是什么东西,都是决然的往前跃了进去,撞了进去。

    这是一副令人震撼的景象。

    有的战马整个撞入了墙中,有的只是撞入了一半,有的跃上了平矮的屋面,又硬生生的压塌了屋面,轰然压下去,有的连破了数道墙壁,还在继续往前。

    只是数个呼吸之间,也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战马,在惨烈的嘶鸣中倒地,然而在这数十重铠战马的冲击之下,这一片民宅,就好像一块地一般,几乎被彻底犁平,一大片的房屋,在一瞬间轰然破碎,倒塌。

    画师陡然就如同失去了掩护,置身在一片杂乱无章的废墟之中,周围的尘烟,形成了异常浓烈的浓雾。

    ……

    更为剧烈的马蹄声依旧在轰鸣着。

    在第一波次的数十匹重铠战马或嘶鸣倒地,或还在继续往前冲时,第二波的骑军已经冲到这片浓尘才刚刚开始扩散的废墟之中。

    这是一骑骑的轻铠骑军,马匹和鞍上骑者,全部都是身披着黑色皮甲,就像是一道道射入雾中的黑色闪电。

    “拉网!”

    一声声明显由不同校官发出,但整齐划一,且同样冷厉和充满铁血气息的军令在此时低沉的响起。

    就像放风筝一般,这些骑军的上方,陡然因为猛力的抖开和拉曳,升起了一张张寒光闪烁的大网,纷纷朝着画师所在的方位罩落。

    这每一张网,都是用钢丝绞合而成,上面布着许多倒钩、尖刃。

    画师在斑斓面具下的脸变得异常的惨白。

    他这一生虽然经历过不少厮杀,但还从未有身份和所在位置彻底暴露,被一支军队彻底锁死具体位置的经历,所以他也从未和一支真正的云秦正规军交手的经验,而此刻,他才彻底相信修行界中的那句传言…任何的修行者,都不可能和军队硬抗,都不可能凌驾于军队之上。

    他的修为,已经接近大国师巅峰,放眼整个栖霞行省,也找不出几个能够比他更强的修行者,然而他就算再快,也不可能直接避开这彻底笼罩上百步方圆,甚至不惜将自己军中的人,都笼罩在内的铁网。

    他无法直接以速度狂掠躲闪,唯有强力破网!

    “嗤啦!”

    他双手的两柄长刀往前不停斩出,硬生生的将朝着他罩落的一张张钢丝网不停的切开,硬生生的穿过。

    但这两柄长刀只是他抢夺而来的普通百炼钢长刀,在他的魂力喷发包裹之下,这两柄长刀虽然也通体发出了耀眼的光亮,但却已承受不住,整个刀身都裂了开来,开始极快的解体。

    “钩镰!”

    “索!”

    对于修行者而言,如催命符般的低沉而冷厉的军令声再次响起。

    此刻在尘烟之中,画师依旧在极快的前行,却看不清楚周围到底有多少的军士已经掩杀过来。

    唯有在外面高处看着的人,才看得清楚,有两个波次,近一百五十名的步兵,已经全速的狂奔,冲入了浓尘之中,踏起了更多的烟尘。

    一条条连着锁链的钩镰刀从第二波次的步兵手中抛飞而出,抛向画师。

    第一波次的步兵,已经十余人一组,扯开了一条条粗大的铁索,这一组组军士只是扯着这些铁索,往前狂奔,想要将画师捆缚住。

    画师面具下的脸容变得更加惊恐和惨白。

    面对着从烟尘中穿出,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的钩镰刀,他手中的双刀以极快的速度化成了两道旋风,瞬间就将所有第一时间迫近他身旁的刀刃全部斩飞出去,但是在剧烈的金铁冲击之中,他双手的双刀彻底瓦解,只余两个刀柄在他的手中。

    在这种极短的时间内,他无法选择,唯有再次强烈的喷发魂力,将魂力布于全身。

    在大国师阶的魂力弥漫之下,他的整个身体肌肤都变成了淡黄|色,且闪烁着金铁般的光泽。

    所有落到他身上的钩镰刀,都没有能够切入他的肌肤,都被震落出去,数条刚刚拦腰触碰到他身体的锁链,也被他硬生生夺到手中的钩镰刀斩断。

    “放!”

    然而就在此时,浓雾中又传出了一声声军令声。

    随着这一声声军令声响起的,是一阵阵金铁铰动的声音。

    天空之中,响起了一阵凄厉的破空声。

    画师抬头,他看到一根根比寻常弩箭粗出几倍的弩箭,在空中急剧的坠落。

    他知道,城防军的第一批部队,已然到达,城防军一些专门用于对付修行者的军械,也已经开始投入。

    ……

    林夕安静的蜷伏于这片街巷之外的一处阁楼中。

    他从头到尾,看到了画师对苏仲文的追杀,看到了云秦军队对于画师的围杀。

    虽然他在龙蛇边军之中,也已经算得上是一名名将,对于军队已经很是熟悉,但无论是军队和|岤蛮部队的绞杀,还是碧落边军中大军和大军的绞杀,和眼前这种云秦军队围杀修行者却是全然不同。

    此刻正在发生的一幕幕画面,也让他的心中极其的震撼。

    虽然他早在进入青鸾学院之时,就得到过张院长的提醒,说过这世间没有无敌的修行者,他也知道军队本身存在的意义,除了抵御外敌之外,还在于安内,还在于震慑和杀死强大的修行者。

    但唯有此刻真正在这种城中,在没有什么遮掩和地形掩护的地带,看到军队围杀单独的修行者,才能真正体会到军队的可怕。

    军队之中虽然大多数都是对于修行者而言不堪一击的普通人,但是军方,却是有着许多专门针对修行者的军械。

    此刻在战团中依旧不停推进的画师虽然看上去依旧极其的强大,那些云秦的精锐军人都显得极其的羸弱,然而林夕十分清楚,在此刻这种情形下,画师已经被迫全力喷涌魂力来避免被击杀,在这种情形下,画师的魂力消耗是极其惊人的,至少林夕可以肯定,他绝对不可能接近城中的大集市。

    远处,明显有贯月弩车那种更为强劲的重型军械行进间发出的声音,对于大国师阶修行者真正有杀伤力的东西也正在运送而来。

    林夕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云秦军队的战力,知道画师是不可能逃得出去,想要直接用画师顺便来将张灵运也牵进来的方法,应该是行不通了,必须要另想其它的方法。

    但就在此时,他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因为就在此时,他看到画师陡然改变了冲击的方位,不再像集市的方位冲击,而是将魂力大量的由双脚下喷涌而出,将自己如同一颗弹丸一般连连抛起,朝着他先前所住的客栈方位逃去。

    那处地方有什么?

    这一片街巷,本身是已经被官方收购,要用于建造数个纱坊,内里的居民本身都已经搬空,所以林夕才选了这样的一个地方。

    以画师的魂力消耗速度,恐怕还不能接近他原先的客栈,便已经魂力耗尽。

    按理来说,他唯一的生机,便的确只有和他之前的设想一样,冲入一个人口异常稠密的地区,令军队投鼠忌器。

    但这片街区到他原先的客栈,都是属于人烟稀少的区域,那他冲往那处地方,是要做什么?q

    第四十个七章 一个国,一个人

    军号呜呜的响着,在高处的几面战旗的指挥下,围杀画师的云秦军队,也在迅速的做着调整,几支骑军开始在外围的街巷之中飞快的穿插。

    陡然,一名军中的观察卫瞳孔微缩,第一个明白了画师朝着那处方位突去的用意。

    他看到了三个衣衫褴褛的孩子。

    这片街巷本身已经快要拆除,居民已经搬迁出去…寻常人家的孩子,即便会出现在这里玩耍,身上的衣衫也不会这么破烂。

    所以这应该是三名无家可归,暂时借这里遮风挡雨的小乞丐。

    云秦虽然强盛,绝大多数人都吃的饱,吃得起白米面,然而却也是绝大多数人而已,有些贫苦人家再遭受了一些意外之后,尤其那些没有劳力能够挣取工钱养活自己的,便只能沦落为沿街乞讨的乞丐。

    那三名小乞丐中最大的一名也只不过十岁左右,是个女孩,另外两个男孩也最多只有七八岁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姐姐带着两个弟弟。这三名小乞丐想必也早已经听到了不远处如雷般的战鼓和那连续不断的爆响声,然而或许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是惊恐,或许觉得缩在巷角不动,才是最安全的。所以此刻这三名小乞丐就像是三条可怜的小狗一样,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画师就掠向这三名小孩子。

    从他杀死苏仲文到现在,时间其实很短,并不长,但他身上的衣衫已经布满了许多裂口,就连他的肌肤上,都已经出现了数条伤口,在渗着血。

    尤其他的肩头被一根弩箭射中,留下了一个见骨的血洞。

    但他脸上色彩斑斓的面具,却是依旧完好的。剧烈的呼吸声从面目的鼻孔中喷出,形成了两条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