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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棵小草我压力很大第16部分阅读

比后悔,早知道当初就收下第一句话,否则小白现在也不敢在她面前公然风流快活。

    之前很长时间,努努都在矛盾中徘徊,她希望小白能够一直陪着她,一直到不得不分道扬镳的时候才各自散去,却又因自己这一自私的愿望感到自责。如今她看见荣小白身边多出另一个女孩,居然第一反应不是妒忌和恼恨,而是力图帮助小白稳住这个艳福。然而小白也许不会知道她的初衷,只会认为又是她和往常一样,是在隐藏他的身份,甚至会鼓掌叫好,终于成功地甩掉她这个黏人的包袱。

    她已经向身边的朋友郑重地宣布她有一个玉树临风还特温柔的男朋友,却偏偏在这个时候遭遇这个尴尬的事情,她感觉颜面尽失。她的同学在外面心急如焚地敲门,这一幕让绝望的她感到些许欣慰,毕竟身边还有这么多关爱她的人,但她还是坚持不开门,要将这份忧伤保持起码两个小时。

    努努,快出来,你快开门呀。

    她带着哭腔,固执地说,我不,让我一个人呆着,你们不要管我。

    你先出来好么?我要尿尿!外面的女孩急得直跺脚。

    努努愣了一下,只得起身开门,外面的女孩立即提着裤子冲了进来。这使得她更加伤心,鼻翼一动,悲伤又一次涌了上来,她原本指望室友是为了骗她开门才说要尿尿,她也好顺势下台,不料果真她自作多情了。她抹着眼泪,爬到床上,继续哭,将细白粉嫩的小脸哭得像一只脏猫。

    室友们各自做自己的事情,抄作业,打电话,玩游戏,没有一个人愿意碰这个悲伤的小猫。她也说不清自己希望还是不希望得到安慰,觉得自己再哭下去就显得太矫情了,于是抱着枕头躺在被子里,慢慢地沉入梦境中。

    她是一个经常做梦的孩子,常常梦见鸟语花香,云淡风轻,而这一次不一样。她梦见自己站在海面之上,脚下不是岩石,也不是甲板,只是起伏不定的水面。周围是一望无垠的海水,不是蓝色,而是藏青色。她以为自己成了一尾鱼或一只海鸟,低头却发现自己不过是悬在空中,海水不时舔着她的脚。头顶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苍白如洗的天空。她却没有丝毫畏惧,仿佛早已习惯这种看上去无所不有,实质上一无所有的空洞生活。

    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她忽然惊醒,感觉一个透明的人影悬浮在半空中扼着她的喉咙,令她无法呼吸,恐惧感瞬间涌进她的内心。她拼命蹬腿抬手,却怎么也无法摆脱那个透明的魔鬼,想喊却喊不出,想动又动不了。她正在绝望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轻轻地推了她一下,那个恐怖的透明人立即化为漆黑的空气消隐无踪,她立即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额发早已被汗水淋湿。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一个声音在黑暗中轻轻地问道,是隔壁床位一个叫张泽的女孩。

    她背靠着墙,紧紧地抓着被子,说,有人卡我的脖子,我害怕。

    张泽伸手抚了抚努努的长发,安慰道,别怕,没有人卡你的脖子,你不要趴着睡觉就行了,最好侧躺着,那样就不会再有鬼压床了。

    鬼压床?

    嗯,我们那里把这个叫鬼压床。

    努努愣了一会儿,环顾四周,仿佛看见黑暗中隐藏着一个透明的狰狞恶鬼,随时都准备对她伸出毒手,忍不住高呼一声,鬼呀!她抱着枕头飞身跳上张泽的床,而女生们被这声尖叫从睡梦中惊醒,抬头望见一个白裙长发的女鬼在空中飞舞,恐惧之下齐声尖叫起来。那声音划破夜空,直插云霄,直叫人毛骨悚然。

    荣小白近日正在策划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这个事情如果搁在几个月前,他听不敢听,想都不敢想,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对财富的迫切渴望使他不得不铤而走险。上次跑了半个南京城取快递的痛苦经历让他记忆深刻,他花了两天在附近找一家合适的快递公司,居然一无所获,转念一想,不如趁机在仙林大学城投机一把大搞快递业务。

    蒋汇东的工作性质使他经常与物流行业的人打交道,小白刚好充分利用这一资源,他兴冲冲地跑去找蒋汇东商量。蒋汇东情绪有些低落,他老是捏上司小姨子屁股的丑事东窗事发,表面上和气一团,谁也不提,然而上司明里暗里给他穿小鞋。蒋汇东满脸郁闷,抱怨上司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一点都没有资源共享的情操。他耐着性子听完小白的话,原先有些犹豫,但小白分析一通之后他又觉得此事有戏,只不过唱戏的轮不到他们,物流行业必定闻风而来,瞬间吞没这块市场。小白在这类事情还不算刚愎自用,毕竟蒋汇东的社会见识比他多很多,于是不再固执,垂头丧气地离开。

    相比之下戴佳比较实际,她安分守己地守着摊点做小本生意,唯一不同的是她将软陶制作的工具搬到摊点那边,这样可以充分利用守摊时间。出乎意料的是,很多过路的人对现场制作过程非常感兴趣,她的摊点外面围了一圈虔诚的观众。当荣小白赶回摊位时,戴佳仰脸对他笑,说,今天上午光软陶就卖了四个,还有两个预定的,厉害吧?

    小白望着纸盒子里一大堆纸钞硬币,有些匪夷所思,他扫了一眼围观者,人群立即退散四分之一,他一下子明白其中缘由。按理来说他应当退避三舍,远远地看着瀑布一般倾泻而来的银子,但他怎么也挪不开腿,固执地坚守在戴佳身边,于是,人群散得所剩无几。

    中午他们收摊回家,荣小白继续窝在厨房里当伙夫,戴佳盘坐在沙发上清点收入,她计算几遍之后终于得出准确数据,兴奋地喊道,小白小白,赚了八百,八百呐!她跳下沙发,跑进厨房,将手里的演算本展示给荣小白看。

    你临家饭店每天利润是这个的几倍,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

    她撇了撇嘴,反驳道,这不一样,这是我们俩一起挣来的钱,正当劳动所得,还不用人前人后点头哈腰,多好。

    小白愣了愣,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迟疑地问道,佳,其实这段时间你的功劳最大,我倒是一无是处,几乎没有帮上什么忙,要不然你回去吧,起码比在这里惬意。

    你的意思是让我跟那个徐泽霖回去相亲?

    当戴佳将回去这个词具体化,小白这才猛然一惊,如果这个相处二十年的女孩某天当真成为人凄,他能揣度出届时内心被抽得空荡荡的感觉。他感紧否认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南京的夏天非常热,我们又用不起空调,你回家的话生活条件会好一些,毕竟你没有必要在这里受罪。

    她这才转怒为喜,卷起演算本在他脑袋上砸了一下,嗔怒道,你当南通是避暑山庄么?在这里有什么受罪的,买台电风扇就是了。

    第五十六章 奥特曼下凡

    目前的形势似乎有些蹊跷,又非常明朗,徐泽霖身为自家公司的二把手,不可能随便来南京闲逛,而戴妈妈那边忽然风平浪静,这绝对不是偶然。戴佳反复推敲,没有琢磨出其中的具体关联,无奈之下她打电话给北北,希望能够探得一点风吹草动。然而北北并没有提供太多有价值的信息,只提到戴妈妈拜托她当说客时十分忧虑,面色也不太好。戴佳心又软了下来,感觉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叠砌城府是一桩极其大逆不道的罪行。她决定不再妄加揣测,任由事情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走一步算一步,能不能扛得过去全凭造化。

    徐泽霖三天两头地从这里经过,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像普通朋友一样询问是否需要帮助,从来没有提及与相亲有关的话题。戴佳有时觉得这个人进入一种病态的偏执,他与她压根不过是点头之交,只不过双方父母有所接触,他就一门心思地鼓捣这场莫名其妙的闹剧。她理所当然地拒绝他的任何帮助,不希望两人之间存在不明不白的人情帐,徐泽霖也不勉强,开着他那辆拉轰的座驾离开。

    小白望着远去的红色宝马,认真地说,如果我是女孩子,说不定我会立即被他的糖衣炮弹打倒的。

    戴佳轻蔑地笑了一声,讥讽道,当然会被打倒,你们是天生一对,他走火入魔,而你是一个大贱人。

    这段时间市面上不太平,各处都贴出公告要清理整顿附近的小摊小贩,并列举了他们的各项罪行:扰乱交通秩序,制造噪音垃圾,占据公共场所,影响市容,阻碍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不利于构建和谐社会。而所有人对清理整顿的真正原因心知肚明,无非是优越地理位置和商业价值引起有关部门和单位的重视,这里即将成立一个科学管理的小型露天市场,当然,是要交租金费用的。戴佳指着公告对小白说,你看,人家都说你影响市容了,赶紧挖个坑躲起来吧。

    小白不服气地白了她一眼,说,外国大街广场上摆摊的画画的拉小提琴的就叫文化气息,搁咱们这里就变成影响市容的牛皮癣,哪有这道理?

    吓死事小,饿死事大,所有人都将这些公告当成一个臭屁,皱一下眉头之后继续忙各自的生意,谁也不愿意丢弃这个养家糊口的营生。今天是礼拜天,小集市的生意相当好,红薯大婶将她九岁的宝贝儿子小鹏带过来体验生活。荣小白忙着卖东西的时候,戴佳则罢工一天,在旁边陪小孩子捏软陶玩,她用幼儿园老师特有的语调问道,小鹏鹏,你长大以后准备做什么呀?

    小鹏耷拉着眼皮玩他的陶土,甩出一句,当奥特曼。

    不行,奥特曼是日本的,你要选咱们中国的。

    那小孩侧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出一个中国境内可以与奥特曼媲美的厉害角色,他骄傲地说,我长大以后要当城管。

    这个答案比较令戴佳和小白都感到汗颜,当初他们俩一个想当科学家一个想当大人,全然没有小孩子有觉悟,居然树立这么远大并具体的志向,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小白转念一想又觉得如今小孩的思维确实刁钻,城管与奥特曼还是存在一定共性的,他们都是掀瓦拆房的能手。

    中午十二点,远处有人高声喊道,快跑呀,城管来啦!小白心头一惊,赶紧踮起脚观望,果然见小集市尽头出现一队武装分子正气焰嚣张地杀了过来。红薯大婶早就将凌杂物件收拾妥当,推车就跑,小鹏亦步亦趋地跟着。戴佳却不明就里,有些发懵,一头雾水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奥特曼来了,赶紧收拾东西啊!小白说着,俯身收拾地摊上的小商品,戴佳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整理做软陶的工具。无奈东西实在是太多,没有等到他们及时逃逸,一双乌黑锃亮的皮鞋踩在他们的拖箱上。小白忐忑地抬起头,面前赫然站着一排挺胸叉腰的壮汉,的确有几分奥特兄弟出场亮相的气概。为首的奥特曼舞着警棍,厉声说,你们现在才知道跑了,难道没有看见贴出来的公告么?

    大哥,通融一下好么?我们这是第一次来摆摊,是初犯。小白一边点头哈腰地求情,一边掏出口袋里最贵的香烟。

    奥特曼并不准备通融,他用警棍拨开小白递烟的手,哼笑道,你是第一次摆摊,我们也是第一次来查,不来一次杀鸡儆猴,你们这些盲流永远不知道规矩。他扬了扬下巴,后面的跟班立即跑上来将两人手里的东西夺了过去,扔进他们的工具车里。奥特曼写了一张没收执法单,塞进小白手里,扬长而去。

    他们茫然地站着,眼前的变故让他们一时无法接受,居然有一队人从天而降,名正言顺地夺走他们所有的货物。尤其是戴佳,她一直以为城管和小区里的物管是一个性质,而物管在小区里肆意没收业主的东西是很荒谬的事情。她环顾小集市满地狼藉的景象,喃喃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抢劫么?

    小白无奈地苦笑,说,要不然他们在小孩子眼里与奥特曼齐名呢,都是地球上最强力量的存在。

    戴佳深吸一口气,掏出今天收入的钞票塞进他的口袋里,安慰道,别难过,可能交了罚款还可以拿回来的,实在不行的话咱重新置办一批。小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脾性让她很是喜欢,初中的时候他买小人书给戴佳看,总是轻易地被老师没收,小白从来不埋怨她,而是跑去重买一本。他捡起地上那支香烟,叼在嘴边点燃,语调轻松地说,走吧,刚好省了咱们搬东西的麻烦。

    两人晃晃荡荡地往回走,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家里还有两方嫩豆腐,一把小青菜,半斤毛豆,倒进锅里炖一下,小日子仍然幸福安康。

    这段时间有一个人艰难地生活在夹缝当中,那就是徐泽霖。当初母亲三天两头地催促他找一个女朋友认真谈恋爱,她也好提早两年当婆婆当奶奶,徐泽霖一向置若罔闻,终于有一天母亲的语气变得强硬决绝,并试图介绍门当户对的女孩给他,他实在是感觉烦躁,宣称已经心有所属。这个消息有如一声春雷驱散徐母对儿子长久以来的绝望,从他十八岁那年起,她几乎不敢让他与她朋友的女儿单独相处,生怕发生有辱门风的事情,还好徐泽霖在这方面具有不吃窝边草的基本操守。她探明戴佳的情况,认为桀骜的儿子被这样一个女孩征服实乃一件幸事,于是请人穿针引线,最终与戴妈妈坐在同一张牌桌上。

    徐泽霖一直认为戴佳是一个与他生来有缘的女孩,否则也不会轻描淡写地将浮躁不安的他摆平,这种心理暗示使他逐渐沉迷,从此心无旁骛。然而他现在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她与别人共处一室,并且洋溢着以往从来没有的幸福神色,那张精致的面孔越是笑靥如花,他的内心越是挣扎。他原本指望接近她现在的生活,试图发现那个荣小白的种种不堪,从而名正言顺地参与竞争,但事与愿违,对方彬彬有礼,言行端正,长相也不至于悬殊,除了没有钱之外,没有哪一点能让他有资格抨击。

    他不是一个天生以争夺为乐的人,尤其不喜欢击败别人之后取得的胜利,既然戴佳不属于他,他也不想继续纠缠。于是他打电话给母亲,说,妈,这事情到此为止吧,我不高兴再折腾了。

    徐母在电话那边愣了好一会儿,怒火中烧,厉声叱责道,你想伸手就伸手,想扔掉就扔掉,我都厚着脸皮和人家互称亲家,你现在又打退堂鼓,我这当娘的脸面还要不要?

    可是……

    没有可是!

    徐泽霖只得闭嘴,他挂掉电话后趴在方向盘上发呆,后悔一世英名的自己居然神经兮兮地卷进这一场闹剧中。然而最神经的是,另一群人居然迅速地将他简简单单的爱恋转化为集体意志,这些人的意志将他裹得严严实实,无法挣扎,生动地诠释了作茧自缚的涵义。

    第五十七章 啊,好幸福的感觉……

    徐母实在无法容许事情的继续恶化,如果某天别人嘲笑她现在的这场独角戏,她宁可抹脖子一了百了。她去找戴妈妈商量对策,戴妈妈一听准女婿有意退出,气得捶胸顿足,恨不得立即带上她的擀面杖将不肖女撵回南通,而后择取良辰吉日,拜堂成亲。

    如今两个女人是拴在一根草上的蚂蚱,荣辱与共,一旦这桩秦晋之约落空,她们都会沦为那群八婆的笑柄。戴妈妈认为徐家的财富可使女儿衣食无忧,哪怕再来几次金融危机都稳如泰山,何况徐泽霖一表人才;而徐母认为戴佳的容貌修养以及气质都能配得上儿子,最重要的是可以起到镇山之石的作用。无论从什么角度考虑,她们都要同舟共济,力保这对金童玉女的美好姻缘万无一失。

    戴妈妈原本打算御驾亲征,去南京将戴佳捉拿归案,然而徐母不太赞成,她认为戴佳不会轻易屈从,万一远走高飞,她们只能望尘莫及。她稍加思索,想出一个绝佳的对策,这对策有如罗密细网,凝聚五十年智慧之精华,汇集半生来城府之要义。戴妈妈听她阐明之后也拍手称妙,称赞亲家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实在是高。

    书本上说生产资料掌握在谁手里,谁就是世界的主宰,荣小白丢了生产资料后自然当不成主宰了,不过这没有什么大不了,反正当初他掌握生产资料时照样被人主宰。戴佳倒是不慌不忙,她又去买了一套软陶工具,要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