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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棵小草我压力很大第5部分阅读

北对视着,用眼神不停地巩固着自己的观念。

    那么,结婚前不是处男的男人呢?北北的语气开始强硬起来,她不但不准备扮淑女,而且连c女都不愿意去扮了。

    男人和女人可不一样。

    北北的怒火正要升腾,服务生走了过来,递上菜单说,您好,欢迎惠顾临家饭店,您今天的酒水免费,账单享受八折优惠。

    为什么?北北听到优惠两个字,注意力立即转移。

    服务生指了指前台,说,我们老板这样吩咐的。

    北北望了望前台,惊喜地发现戴佳正看着这边,她立即起身,对面前的男人说,您先点菜吧,不用等我了。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有些事情要忙,你慢慢用餐,之后如果还有兴趣的话我们继续来探讨一些话题,不过我个人认为没有太大的必要。她嬉皮笑脸地摆出西欧宫廷女子的欠身礼,拎着她的小包大摇大摆地离开。

    这是她第七次相亲,也是第七次失败,离开坐席的时候她内心一阵迷茫,她真的不清楚这样刻薄的态度是对还是错。不过另一种汹涌的情绪占领她的内心,她几乎一路小跑着奔向戴佳,满怀喜悦。此时此刻她才理解了一句话————朋友之所以是朋友,并不是非要朝夕相处,而是离别多年之后再次相见,宛如隔夜之间。

    她们一起去楼上的办公室,两人先是拥抱了一会儿,而后互相打量着对方,傻傻地笑。她们在高中时几乎形影不离,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玩耍,号称学校里两株恶毒的霸王花。北北一直将戴佳视为挚友,即使有人认为这是女版背背山也不为过。高中时期的北北是传说中的问题少女,在课堂上与一位言辞刻薄的女老师针锋相对,险些招致校方的退学勒令,而当时看上去柔弱娇小的戴佳独身去闯政教处,说服政教处主任张进国将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高中毕业之后她们一在天南一在地北,生性都喜爱四处游荡,几乎不响应假期同学聚会,几年以来居然没有见过面。北北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戴佳却一身女式正装,她撇着嘴巴问道,小妖精,什么时候从良了?

    戴佳正色道,从什么良啊,我这是升职老鸨了。

    你真的是这家店的老板娘?

    不是,是老板,我还没当娘呢。

    你结婚了?

    没有呢,你刚才是和男朋友来的么,怎么把他一个人丢楼下了?

    北北愣了一下,摇头否认道,他才不是男朋友呢,本宫也第一次见他,是相亲来着,不过这人说话太不中听,所以早点把他排除掉,长痛不如短痛嘛。

    你在相亲?戴佳感到惊诧,她印象中的北北是身边不愁没有男友的女孩,经常有人送鲜花以明心志,因此她们寝室当年成天研究怎样用花瓣泡茶,原材料的来源一目了然。

    北北只是叹气,一脸深沉,她转念又想到另一件事情,带着坏笑问道,你,和荣小白,现在有交往么?

    怎么,你对他有想法?我帮你去说说。

    你少在本宫面前装傻,当年你肚子里那点小心思,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么?现在太平盛世朗朗乾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去婚纱店买一件婚纱跑他面前去,不信他荣小白舍得放弃这样一个如花美眷!

    我?我的小心思?

    对,你看他哪里都不顺眼,总想整他一下作为消遣,他不生气的话你说他脾气真好,他生气的话你说他还真有那么一点性子,鬼都看得出来你的心思。

    呸,你不也总是和他作对么?

    那可不一样,本宫当年是把一腔热情都投在咱们俩之间感情上了,那时候友情就跟同性恋似的,忽然来一个家伙和我平起平坐,本宫当然看他不爽。

    戴佳目光落在窗外,脸上尽是落寞并无奈的笑,这几乎是第一次有人将这件事情摊开来讲,很多年来她都没有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想法,等她开始意识到的时候她又觉得世界已经变了一个样,那些想法已经没有意义了。不过毕竟有人提及了,仿佛一个打得死死的结扣忽然之间被解开,她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现在你恋爱了没有?

    戴佳摇头。

    因为荣小白?

    戴佳犹豫了一下,没有作答。

    他现在不知道?

    戴佳点头。

    北北叹为观止,半嘲笑半埋怨地说,真是大白痴,他是,你更是。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起其他事情,这才发现整个世界都快变样了,当年那些熟悉的孩子已经各奔东西,有考研的,结婚的,抱孩子的,出国的,被包养的,上班的,搞旁门左道的,她们掰着手指将还记得的那些同学盘算了一遍,又一次沉默,恍然若失。这几年的时光像一次长征,一次漫长并且残酷的长征。

    一直被排在最角落里的那个傻大个儿现在怎样了?戴佳忽然想起这样一个人,一个让所有老师敬而远之的角色,他一直将“Σ”读成“竖着的”,性格偏执,脾气古怪,但在戴佳面前显得极其乖巧,大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北北想了一会儿,说,他好像大学三年级时考试作弊,学校准备开除他,他老爸夜访书记,两条香烟加一千块钱就撤销了,现在好像考研了吧,名牌大学的研究生。

    他?考研?

    嗯,五万块钱请枪手代考的,枪手居然和他长得差不多的德性,真是傻人有傻福。

    戴佳内心猛然一阵惊悚,傻大个儿憨憨的模样幽幽地浮现出来,研究生三个字的大红戳子砰地一声砸了上去,真是匪夷所思。然而她又转念一想,这应该是比较好的消息了,虽然有那么一点点骇人听闻。她又想起小白的境况,忽然很想大笑————如果现在再来一次同学聚会,小白与傻大个儿互报现状,那该是多么讽刺的场面。

    戴佳吩咐后厨做了三菜一羹,再开了一瓶红酒,在小包间里与北北一起吃饭,临上菜的时候她打电话喊小白过来作陪。电话里满是嘈杂的声音,她站在过道里大声地喊小白的名字,很长时间才从那堆杂音里找到小白的声音,他也大声地问,什么事?

    北北过来了,我们准备一起吃饭,你也过来,好么?

    谁过来了?他在电话那头几乎歇斯底里地吼着。

    北北。

    我不去了,我在招聘会。

    可是我们都在等你呢。

    别等了,我来之前已经吃过午饭了,代我向北北带个好。小白说完之后就将通话掐断了,嘈杂的声音瞬间远去,戴佳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眼前浮现小白在人群中被挤搡得东倒西歪的模样,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沮丧。

    他来么?北北问道。

    不来。

    很忙吧?

    戴佳没有回答,她坐了下来,从北北的包里取出烟,失落地点燃。上次小白到她这里来,只是索要一碗炒饭,她已经意识到他遇到难处。但他又是那么要强,从来不肯寻求帮助,而这份要强在戴佳眼中愈发显得偏执并可恶。贫者不食嗟来之食,这固然是一种美德,但在现实社会里有谁不会暂时有求于人?何况所谓嗟来之食根本不存在。

    她忽然想起那天在城墙上小白的那句“不是还有我么”,那句话曾经让她感觉大逆不道,却又着实温暖了她的内心,但是现在他没有想到,无论他有多么落魄,他还有她。

    第十一章 缺钱又缺德,伤心又窝心

    姚南结婚的时候给小白寄来请柬,大红色的封面,镂空的双喜,还有金灿灿的吉祥文字,小白把请柬夹在一本书里,再也没有去碰。其实他对姚南并没有怀恨在心,毕竟他有起码的自知之明,凭他自己的实力,并没有资格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获得那么大的成就。姚南用肩膀托起他,让他去采摘墙头的果实,又让他回到地面,但他起码曾在墙头看见院墙里的那片风景,这已经足够了。

    然而他又非常失落,他以为自己与姚南的关系非比寻常,不会有勾心斗角,更不会包藏祸心,现在发生的事情一下子颠覆了他的价值观。政治学上说,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小白原本认为教科书上出现这样的句子简直是对和谐社会赤裸裸的挑衅,现在看来书上的东西还是有根据的。戴佳说,背叛不背叛,一要看朋友感情够不够深,二要看利益的诱惑够不够大。

    那你会不会背叛我?小白满怀期待地问道。

    不会。

    这么肯定?

    嗯,没有皈依,所以没有背叛。

    小白心灰意冷,他本就应该知道不该期待戴佳说出差强人意的话。印象中的她是一个毫无感性可言的家伙,高中时有男生羞羞答答地给她写了一封求爱信,内容隐晦深奥,是一幅抽象派风格的画,中间暗藏着一颗爱心。不料戴佳中度色弱,根本看不清那颗爱心,回复说,你为什么画那么大一个屁股?该男生以泪洗面。她发现小白脸上写着的失落,又补充道,虽然没有背叛不背叛的问题,但是起码不会像那个姚南一样给你设套。

    事情都过去了,不用追究了,而且他要结婚,缺钱。

    缺钱?我看是缺德吧。

    小白懒得和她争辩,他收拾好东西,出门之前把钥匙丢给戴佳,说,我先出去了,你走的时候把门锁一下,回头我去你店里拿钥匙。他偶然遇到一个叫姚乏彩的朋友,说带他进入一个新兴行业,免费培训,提成拿薪,他欣然前往。姚乏彩虽然和姚南是本家,但他和姚南有天壤之别,他几乎不会有什么坏心眼,当然,这取决于他不太高的智商。智商并不是评价一个人的唯一标准,智商平平并且总是表现得热情亢奋的姚乏彩,让小白感受到起码的单纯与安全。

    戴佳在他租来的房间里转了一会儿,用他的电脑玩了一会儿扫雷,又看了一会儿新闻,百无聊赖地躺在他的床上发呆。她经营临家饭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业绩斐然,在南通市区基本站稳脚跟,一切都按照既定轨道运行,但很多事情都让她感觉烦躁。近半个月以来,工商,卫生,城管,税务,公安,消协等等部门轮番上门,这些倒不算奇怪,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没有被预料的人也陆续登门,例如烹饪协会,饭店行会,商户联合协会。戴佳原本准备坚持顾阎王舍小鬼的原则,但戴妈妈说小鬼比阎王更难缠,全部要好好打点,她只得一一接待。

    她不想去饭店,也不想回家,只得在小白这里暂时避避。躺了一会儿之后,她发现小白的被褥床单不太干净,椅子上也堆着一些脏衣物,她起身将它们泡在水里清洗。她天生洁癖,见不得一点点脏,何况这里将是她以后经常逗留的地方,完全有必要将这里整理得干干净净。

    小白已经在这家投资理财公司接受了近一个礼拜的培训,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来讲课,他们被称为讲师,也是在这一行业里所谓出类拔萃的人物。他们西装笔挺,口若悬河,向学员讲述这个公司投资理财业务的操作流程,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传授如何掌握客户心理,宣扬他们曾经创造的财富神话。小白原本对他们的言论表示怀疑,毕竟白手起家在半年里积累上百万财富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当他看到讲师们被众星捧月地崇拜着,并驾乘着豪车进进出出,那些疑惑不攻自破,他也愈发虔诚起来。

    我们拥有中国最有经验和最权威的证券分析师,也开发了中国至今为止最先进的股票走势分析软件平台,同时我们也拥有雄厚的资金后盾,我们做的业务是与其他投资理财公司完全不同性质的,是走在中国经济发展现状之前的新兴金融产业,只要我们坚定信心,艰苦奋斗,每个人都可以在经济危机的背景下逆流而上,脱颖而出,成为这个时代的弄潮儿。

    讲师站在台上意气风发地演讲着,而台下不时响起热烈的掌声,小白在此时也对前途充满信心,相信自己已经进入一个与平凡人不同的群体,他们拥有梦想,敢于冒险,而冒险者常常获得比平凡人多得多的收益。他环顾四周,发现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烁着光芒,那是对成功的期盼,他被这样的气氛感染着。

    很多人都不理解我们的行业,认为是博弈,认为是投机,对,我们确实是在博弈,我们在这个时代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进行我们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博弈。但是,在座的兄弟姐妹们,我们除了在博弈,还在创业,我们这个新兴行业没有被国家和社会认可,这并不奇怪。当年股票登陆中国,民众都认为炒股的人是疯子,大疯子,但是事实是怎样的?那些第一批接触老八股,接触股票这个新兴事物的人都在后来用他们的财富给予回击,他们是时代的闯将,是敢于吃螃蟹的人,而我们,也将成为这样的人!

    台下一阵掌声,人们亢奋地吹起口哨,小白也热血。

    朋友们,不可否认,我们现在处于人生的低谷,我们中很多人暂时没有在这个社会中获得一份工作,但这不是你们的错。今天,我们聚在一起,共谋大事,这已经表示你们不是这个社会的弃儿,相反,你们的目光独到,已经走在社会发展的前端。等时机成熟,你们在公司建立的平台上将大展宏图,马驰平原,一扫今日之阴霾,你们必须也必定将从世界的财富中分一杯羹!

    学员们正要鼓掌,讲师却将手掌微微下压,示意安静,他说,现在,我们一起站起来,看着我的眼睛,和我一起接受这个世界的挑战,我们一起喊,成功!成功!

    所有人都呼啦一声站了起来,跟着讲师一起振臂高呼,成功!成功!成功!成功!小白也跟着喊了,但他不太习惯参加这样高调的表演,所以声音有些低。他扭头望了望姚乏彩,姚乏彩对成功具有强烈的渴望,此时他面容坚定虔诚,几乎热泪盈眶。

    真他妈的,我希望我会有一天取得讲师那样的成就。姚这样说。只要拿下一笔业务,学员们就可以成为正式员工,这样的条件与水泊梁山的投名状有些类似,若想入伙,取一颗人头来当见面礼,立即可占一把交椅。朋友异常兴奋,他准备将家里的十多万积蓄拿出来作为业务单子,利用这个方法拿下正式员工的劳动合同。小白有些担忧,问道,这样安全么?

    姚乏彩说,他妈的怎么会不安全,我把钱放进去过一下程序,然后再取出来,这样不就万无一失了么?再说我们掌握的是证券市场第一手资料,亏他妈的谁也亏不了咱们啊。

    小白觉得很有道理,兴高采烈地打电话给戴佳,告之她这个喜事,听上去理财师的头衔毕竟比卖牛奶的要顺听得多。

    投资理财师?戴佳带着怀疑的语气,而这正是小白希望听到的,她一定不会想到他会有机会攀上这样新锐的职业。

    嗯,投资理财师,没想到吧?

    是干什么的?

    我们寻找一些客户,向他们推荐投资理财服务,他们可以委托我们公司替他们理财和投资,我们收取一些顾问费用和收益提成。

    不需要考执业证件么?

    没有提。

    戴佳想了一会儿,说,你还是小心一点吧,我舅舅好像知道这些事情,我让他提供一点建议,我总觉得不是非常稳妥。

    小白不以为然,他认为戴佳总是过于谨慎,属于讲师描述的“没有能力接受新事物,并用上朝遗老的傲慢姿态来面对新生事物和革命者”的那个人群。戴佳现在有自己的事业,不再和他一样属于无产阶级,她如今是彻彻底底的资产阶级,看待事情的观念和角度自然也有所改变,变得保守陈旧,固步自封,小白不想与她计较。

    戴佳直接跑到舅舅家,嘘寒问暖一通之后,拐弯抹角地询问与投资理财有关的事情,舅舅堆砌上来一大团专业术语,说得她晕头转向。她终于扛不住了,把小白遭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舅舅想了一下,说,投资理财的确是近几年比较热的行业,不过这段时间金融证券状况不佳,想逆流而上恐怕很难。

    我朋友说连执业证件都不用考。

    要想进入投资理财行业,要精通金融,财会,税务,保险,股票,基金之类的知识,虽然报考门槛不算高,但录取门槛相当高,不通过资格考试就上岗执照,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