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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色关系法第6部分阅读

    应付他这个“心事重重”的客人。拒绝见他吗?或者把他当一般客人一样前来劝慰?

    三分钟后,殷贤禹便得到了解答。他看著那全身火红的美艳女子端著杯茶盈盈走向他,途中,一个穿著品味相当出众的中年男士朝她比了个手势,她嫣然一笑,却没有停下。

    不一会儿,她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落坐。

    “这是桂圆红枣茶,先生,很适合冬天喝,有肋于睡眠。喝完后不妨早点回家休息,保证你明天神清气爽。”

    “你这话的意思是在赶我这个『客人』走吗?”他特别强调关键字眼,闲闲端起茶杯。

    她眉眼不动,依旧维持礼貌性的微笑,“当然不是,先生,我只是为了你的健康著想。”

    “是吗?”他慢条斯理地啜饮一口茶,“你们服务生告诉我你很乐意倾听客人的心事。”

    “是的。”

    “你也愿意听我说吗?”

    “……当然。”她僵著笑颜,“请说。”

    他放下茶杯,放松背脊靠在沙发上,凝望她的星眸璀亮,唇角勾勒笑痕。好一会儿,他终于开口。

    “说来很糗,我跟一个女人在沙发上『炒饭』的时候被她父亲逮到了。”

    看得出她身子一冻。

    “她父亲好像是个道德观念很重的老派人物,当场发了一顿好大的脾气,甚至想打自己女儿耳光。”

    “……是吗?”

    “我看情况有点不可收拾了,于是跟她父亲提出结婚的请求。”

    “你的意思是,”纤葱十指紧紧纠结,“你为了表示负责,跟女方家长提出结婚的提议?”

    “我认为那不失为一个解决冲突的好办法。”

    “你想听听我的看法吗?”她倾身上前,明眸燃起火苗。

    “请说。”

    “你是白痴,殷先生,也许你在公事方面能力很强,可在处理男女关系方面,你完全不及格。”一字一句从齿间迸出。

    他愕然,好半晌,才若有所思地颔首,“谢谢你这么直接的评论。”

    她怒视他,“我可以抽烟吗?”不等他反应,她迳自取出烟盒,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时代不一样了,先生。现在的女人不会因为跟一个男人上床,便和他结婚的。她更不需要男方为了平息长辈的怒气,而负起这种无谓的责任。”

    “这是无谓的责任吗?”他挑眉,望著她被缭绕的烟雾半掩的容颜。

    “无谓,而且无聊。”她不屑地撇撇唇。

    “那请教一下,女人究竟会为了什么原因结婚呢?”

    她瞪他。

    “爱吗?”他好整以暇地问。

    她咬牙,“有些女人不结婚的,先生。”

    “为什么?因为她们不相信爱情吗?”

    “因为婚姻对她们而言只是束缚。”

    “哦?”他倾过身,黑瞳紧紧锁定她,“对你而言,也是这样吗?”

    她冷冷一笑。

    “我很好奇,为什么一个女人会有不结婚的想法?”他问,更逼近她一些,温热的呼吸撩拨她鬓边细发。

    她心跳一乱,却阻止自己退后。“为什么不能?难道只有男人能有不结婚的念头吗?”

    “我没说不能。只是想知道原因。”

    “因为婚姻没有好处。”汪明琦淡声道,“我有钱,有自由,有生活品味,有独立自主的能力,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跟我喜欢的男人约会调情,不愿意时,也不必勉强自己看另一半的脸色。”她顿了顿,眉宇漫开挑釁,“请你告诉我,婚姻除了降低我的生活品质外,还能带给我什么?”

    “也许只是生命共同体的感觉?”殷贤禹放低声调,嗓音既温柔又沙哑,“也许只是你生病时,有个可以光明正大对他撒娇的对象。也许只是有一天发生大地震时,有个人能牵著你的手跟你一起面对断垣残壁。也许只是你老了的时候,有人陪著你一起坐在摇椅上看日出日落——”他深深注视她,“你不想要那样的一个人吗?不想跟那个人许下共度一生的誓言吗?”

    她说不出话来。

    她不想要那样一个人吗?不想跟那个人共度一生吗?

    她当然想!

    她不会欺骗自己,也不想欺骗自己。

    可那个人岂是如此容易寻得的?就算找到了,与他经营婚姻生活的过程中又是如此容易磨灭两个人的感情!

    她闭了闭眸,“我想,那个女人对你而言……应该不是『那个人』吧?”唇角漫开苦涩,“你在随口许下结婚的承诺之前,应该好好想想对方究竟是不是你想要的终生伴侣。”

    沉寂。

    绝对的、压倒性的沉寂。

    汪明琦无法忍受的沉寂。

    他为什么不说话?因为终于了解自己行举的冲动了吗?

    她涩涩苦笑,烟送进唇畔,又是深吸一口。

    “……别抽了。”他忽地夺下她的烟,在桌上的烟灰缸捻熄。

    她烟眼蒙胧地望著他的动作。

    “你懂得劝客人喝酒伤身,为什么就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健康呢?”责备里藏的是最深的关怀。

    她心一扯。

    他伸手,轻轻抚摸她微凉的脸颊,“我懂了,明琦。”凝望她的眸满蕴怜惜,“我现在知道你那天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了。”

    他终于……明白了吗?

    “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莽撞。”

    她别过头。她想听的,并不是他的道歉。

    “你听我说,明琦。”

    她不想听。

    “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买了戒指,却迟迟不向小爱求婚吗?”

    她容色一白。

    饶了她吧!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因为我不确定小爱究竟是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殷贤禹低低自白,“我从小看著她长大,她真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柔弱得让人想呵护,又坚强得惹人心疼。对她,我经常很担心,担心那次风筝事件会重演,而她总有一天会跌下来摔伤自己。所以,”他顿了顿,嗓音变得闇哑,“我没办法对她放手。”

    她咬紧唇,好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好想求他别这样撕扯她的心。

    他不懂吗?她不想听他倾诉对另一个女人的爱意!即使对方是她的好朋友,即使一直以来她很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仍然受不了。

    “……可是每当我想著该怎么向她提出求婚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脑海里浮现的总是你。”

    什么?

    她一震,回过眸来,不敢置信地瞪他。

    回凝她的是两潭不见底的深幽。“你记得我问过你那个关于风筝的问题吗?你一直没回答我。你现在知道答案了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令她一愣,“我——”

    “让我来猜吧。”他对她微笑,那微笑,有些温,有些暖,却也有些淡淡伤感。“你不会爬上树,也不会让我帮你,为了不让任何人受伤,你会宁愿放弃那只风筝。对吧?”

    她怔然,好半天,才点了个头。

    “我懂了。”他跟著点头,深思地望她。

    她心悸不已。

    他懂了什么?为什么她完全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这男人话老是只说一半,逼得她发狂?

    “我真的想娶你,明琦。”他揽过她的秀颈,柔柔抚摸她的发。

    她无法呼吸。

    “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我最想见到的人会是你。”

    她心跳一停。

    “我不是你所想像的那么正派的男人,不会为了负起责任去娶一个女人。”

    她傻傻地望他。

    “如果我跟一个女人结婚,那只会是因为我想跟她在一起。”他叹息,低下头,让自己的额抵上她的,“我想跟你在一起,明琦。”

    “你开……开玩笑——”她喘著气,不敢相信,翦水双瞳逐渐氤氲。

    他微笑,“我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

    “刚刚……有个富商对我说,他愿意出这家店三倍的营业额包养我——”她颤著嗓音,“我没答应。”

    “我并不想包养你,也出不起这个价钱。”魅惑的气息在她双唇间游移,“我能提供的只是一枚求婚戒指。”

    “一枚戒指就想让我赔上一生的自由?”泪水缓缓滑落至唇,“未免太便宜你了吧?”

    “你不答应吗?”他尝著那绞痛人心的咸味。

    “我不能答应。”她轻轻推开他。

    “为什么?”

    “你忘了我的规则吗?『恋爱可谈,结婚免谈』。”她站起身,伤痛地望他,“你已经三振出局了,贤禹。”

    他回凝她,眼神是一种了然的哀伤。

    她呼吸一颤,“晚安。”匆匆抛下一句后,她旋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红色圆裙翩然画出诱人的半弧。

    殷贤禹怔怔地瞧著。

    第九章

    午后,阳光懒洋洋地透过玻璃窗扉洒进屋内,几个从上班时问中偷闲的女客躲在角落,一面低声细语,一面品尝著主厨精心制作的点心。

    气氛恬馨而静谧,夜晚妩媚诱人的enjoy  life此刻展现的完全是另一种风情。

    在办公室里临窗而坐的汪明琦,拉起厚重的廉幔,刚刚推开窗扉一角,户外沁凉的冬风立即淘气地卷起她鬓边发丝。

    她吸口烟,凝望著烟雾的眼神蒙胧。

    “又是一记界外球!”电视萤幕上,体育台的播报员的神情激动不已,“比赛已经来到第九局,目前球数两好三坏,从刚刚到现在,打者已经连续挥出好几记界外球,现场一片静寂……”

    的确。要嘛来支安打,要嘛快点出局,谁受得了心脏一直这样随著一颗球不上不下的?

    “投手准备投球……”

    快点结束吧。

    “挥棒……落空!”播报员高声呐喊,“strike!好球!三振出局!”

    终于结束了。

    汪明琦拿起遥控器,关上电视。

    这场比赛谁胜谁负她一点也不在乎,之所以一路看下来不过为了打发无聊而已。

    结果是一记再见三振结束了比赛。

    只是这记三振啊,未免来得太晚,太惹得人心惶惶。

    深深吸入最后一口香烟后,她捻熄烟头,接著站起身,打开冰箱上头的小酒柜,为自己斟了一杯威士忌。

    浅啜一口后,她盯著酒杯发呆。

    是不是该搬家了?

    也许该是买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的时候了。买一栋位于山间的小屋,与世隔离,不受任何人打扰。重点是,能远离不停逼迫她的父亲。

    可就算搬了家,店里的住址父亲想必也查得到,还是可以循此找到她。

    总不能连这家店也放弃吧?!

    想著,汪明琦不禁长叹一口气。

    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父亲不再干涉她的生活呢?

    “……怎么大白天就躲在办公室里喝酒?”

    清亮的声嗓打断她的冥思。

    她愕然回眸,望向正推门而入的董湘爱,她穿著航空公司的制服,看来既柔雅又英挺。

    “怎么忽然来了?”汪明琦讶异。

    “顺道过来看看。我下午要飞日本,还有一点时间。”董湘爱将行李箱搁下,跟著坐倒沙发,身子深深埋落,“呼!最近一个学姐请假,拉我代班,害我飞来飞去的,快累死了。幸好这次出勤只要两天,不然我会发疯。”

    “这么惨?喝点水吧。”汪明琦打开冰箱,取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董湘爱扭开瓶盖,灌了一大口。

    汪明琦笑望她,“既然要出勤干嘛还来这里,找浪远吗?盯得还真紧!”她半嘲弄地说。

    没料到董湘爱持住矿泉水的手僵在空中,“你也这么觉得吗?”

    “觉得什么?”她奇怪好友忽然苍白的容颜。

    “觉得我盯浪远盯得太紧?”

    “我只是开玩笑。”听出董湘爱微颤的嗓音,汪明琦急忙解释,“你别多心!”

    匆忙的解释不但没安定董湘爱的心,反而让她容色更苍白,她放下水瓶,“他昨天整个晚上没回来,我今天打电话给他,他说有事要办。”

    “嗯,昨天他也跟我说了今天要请假,可能真的有事吧。”

    “是真的有事吗?他是不是……该不会在躲我吧?”董湘爱涩声自嘲。

    汪明琦一愣,“你怎么会这么想?”

    董湘爱咬住下唇,不语。

    “跟他吵架了?”

    “没有。”她摇头。“我只是……不懂他。”羽睫低敛,“有时候他对我热情得可以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来形容,可有时候我要上飞机值勤时,又会看到他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她顿了顿,数秒,可怜兮兮地扬起眸,“我想他或许真觉得我黏他黏太紧了。”

    “我想不是,”汪明琦伸出手,握住董湘爱微凉的柔荑,“可能他只是不习惯而已。”

    “不习惯?”

    “他是个浪子,湘爱。”汪明琦直视好友,“这辈子也许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谈恋爱。我想他……也许有点害怕吧。”这样的心情,她能理解。

    “是这样吗?”

    “嗯。”汪明琦点点头,温柔地抚过好友的发,“你不该爱上这样一个男人的。对你而言,太辛苦。”

    “我知道。”董湘爱苦笑。

    “不后悔吗?”

    “没办法后悔。我已经……陷下去了。”

    “傻瓜。”汪明琦叹息。怪不得贤禹会如此放不下她。念及此,汪明琦心口不禁一疼。她深呼吸,忍住想抽烟的渴望。

    “算了,今天不说我了,明琦。”董湘爱忽地甩甩头,“说说你吧。”

    “我?”汪明琦挑眉。

    “其实我今天是来看你的。”董湘爱真诚地望她,“听说你最近怪怪的。”

    “你听谁说的?”

    “浪远。他告诉我你这阵子心情好像不太好,很少说话。所以我过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很好啊。”汪明琦淡淡地说,意欲四两拨千金。

    董湘爱可不上当,“偶尔交换一下角色好吗?”她故意俏皮地扬扬眼睫,“老是让你来扮演我诉苦的对象很不公平耶。”

    “我没什么好说的啊。”汪明琦继续装傻。

    “你跟禹哥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董湘爱索性开门见山。

    汪明琦一颤,“你……为什么这么说?”

    “浪远说禹哥最近常来店里,好像还跟你争论些什么。”董湘爱秀眉一蹙,“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

    “我们没吵架。”

    “其实很多事情禹哥只是关心你,他说的话可能重一些,你不要介意。”以为他们俩又像从前那样陷入无谓争执,董湘爱习惯性地扮演起和事佬。

    “我们真的没吵架。”汪明琦勉力扬起唇,微微一笑。

    “还不承认?”董湘爱无奈地叹口气,站起身坐到汪明琦身畔,整个人撒娇地偎入她怀里,“好嘛,是我不对。都是因为我最近忙著谈恋爱,所以疏忽了你。你别生气,人家还是很关心你的。”

    “我没有生气。”

    “有,你有。不然你怎么什么都不肯跟人家说?”董湘爱抱怨,一面使起赖皮绝招,像小狗般直往好友怀里钻。

    汪明琦不禁噗哧一笑,“你饶了我吧,小姐。”试图推开这缠人的女人,“放开我啦。”

    “我不放。”董湘爱笑抬起娇俏容颜,“除非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见她如此爱娇的模样,汪明琦心底同时流过温暖与苦涩。

    能告诉她吗?

    她思索著,许久,终于下定决心。

    “我心情不好不关贤禹的事,是因为……我爸。”

    “你爸?”董湘爱一愕。

    “他逮到我跟某个男人上床,强迫我跟那个人结婚。”

    “那男人是谁?”董湘爱好奇地问。

    她别过眼,“那不重要。总之我不想结婚。”

    “这就是你最近如此烦恼的原因?”

    “嗯。”她涩声道,“你知道我爸的,他一直很不能谅解我的生活方式。这次上台北来,本来也是想逼我回台南相亲。”唇角嘲讽一撇,“对他而言,一个女人的幸福就是找到一个好丈夫。一个自爱的女人就该快点结婚,温柔贤淑地持家,照顾丈夫儿女。”

    “他觉得你不自爱?”

    “这已经不是新闻了。”她自嘲。

    “他根本不了解你。”董湘爱为她抱不平,“以前骂你老是跟不良少年混在一起,可其实他们虽然爱玩不爱读书,本质上都是善良的。他怎么不想想,你们为什么有家不回,宁愿在外头游荡呢?”

    “对他而言,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