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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魔不由自主第2部分阅读

    南来阻碍的困难旅程,只想一醉解千愁。

    偏偏,打小生在卖酒之家,他千杯不醉。

    “无妨,这样更有趣些。”乐逍遥笑吟着。

    姚彩衫闻言,虎眸又瞪。

    为什么天底下就是会有这种烂人,外表漂漂亮亮,但骨子里却是只爱隔岸观虎斗的糟糕个性?

    “对,对你来说当然有趣,因为楚家女少东也来了嘛!接下来定是没有太平日子可以过了。大姐还想要一路上收集未婚夫们,等全齐了后才回长安,到时大姐究竟要将二姐嫁给谁,铁定又是一场大乱斗,不过,反正大姐是绝对不会考虑把二姐的幸福交在你手上,你当然乐得轻松愉快!”姚彩衫放纵地趴在案上,恨恨地道,认真思考把眼前人拆吃入腹会不会不好消化。

    乐逍遥做作地绽放一记灿烂得让人想砍他出火的笑容。

    “你不也和这婚事八竿子打不着吗?同一胎出生的你却逃过这桩乱七八槽的姻缘,何必这么操心,到头来,四家男子要娶的不是你,而是你的两位姐姐呀!”

    姚彩衫听这置身事外的说法听得嘴角抽搐。

    “没错,这是和我的终身大事无关。”他先点了点头,然后语气一转,变得又硬又狠,“但这却关系到我亲亲姐姐们的一辈子幸福,我怎么可能一副无事人的死样子,在旁边嗑瓜子听戏!”

    他真想宰了乐逍遥,看看日子会不会好过一些,他有种莫名的直觉,认为楚小南每次都是冲着乐逍遥来的。

    大姐这种带着大票未婚夫,再进驻下一个未婚夫家的想法,怎么看怎么离经叛道,他必须严防事情失控。

    想到失控,不经意勾起不久前险些擦枪走火的恐怖,那冷淡男子逼视自个儿的强悍眼神再度跃入心头,对季清澄的好奇在内心风起云涌,散发强烈的威逼感,无法再继续视若无睹。

    与其坐着哀叹命运不公,不如起而拆解命运设下的障碍,姚彩衫仰首喝干了酒后起身。

    “喂,你要去哪儿?”

    夹着些许难以发现恶意的问话从背后传来,姚彩衫连回头也懒。

    “不要你来坏事。”他冷声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

    季清澄待众人都离去了之后,锁上房门,拆了头巾,长长发辫垂落在肩膀,对着镜子,虽然认不得倒映其中的古板女人是谁,但也没有丝毫怨恨。

    近二十年来,习惯她是个男儿,再也没有任何疑惑,还真是一件想起来就好笑的事情。

    每一个人都有秘密,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她的秘密只是稍微异常而已。

    有些困了,她不再钻牛角尖,正要准备就寝,门板上响起指叩之声。

    唉,是大哥?还是大嫂?或者是哪个宝贝小弟?

    季清澄叹了声,没有多想地开了房门。

    迎入眼,一张微微红润的好看面容,突地放到最大,在看了她几眼后,突地睁大了他有神的双眼。

    “欸,原来在头巾底下,你们苗人是编辫呀!”

    无暇思考姚彩衫怎么会在这时出现,但他在惊讶后,破天荒大发现的语气,唤醒了季清澄沉眠多年的恐慌,她快步走到镜前,拿起头巾严严密密包起,不剩任何一丝秀发。

    天啊,她怎么会如此粗心大意!还以为她不会再有任何感动,但没料到以受惊的原由,向来无波的心湖,掀起滔天巨浪。

    “夜已深,姚公子有何事?”

    虽然和先前差不多深沉,但不甚平静的声音,勾动了姚彩衫的注意力,他没有多想什么,大方走进了未来可能是他姐夫的屋子里。

    “我只是想向季兄道歉,之前我大姐有些冲动,她天生性子就是又强又倔,若是季兄被迫而不得不远行,咱们不来表达些什么也太说不过去了,你说是吧?”

    轻快明亮,不是必恭必敬却直接的真心话语,没能让季清澄松弛萌生后将心房牢牢包住的警戒心。

    她不敢直视他,在忘了包头巾被他看到之后,她很害怕。

    “如果是要讲这个,我不介意,你可以回去了。”她速速说完,像是要赶人一般。

    可是姚彩衫装没听懂,觅到椅子后,大剌剌地坐下。

    “搞不好你会是我的姐夫,季兄,咱们聊聊呗,早些熟悉了好过还完全陌生,就得一路上彼此照应。”

    听到特殊的词,季清澄转过身。

    他叫她……姐夫?!

    咧着嘴笑得爽朗的姚彩衫,对她拒人于千里之外不以为意,而且也好似一点也不感觉有异,可能是第一印象决定了一切,肠子笔直的他并没有发觉有任何的不对劲……该说她好运,还是该说这男子太大而化之?

    “聊聊?”季清澄没放下戒心,忐忑不安地压低嗓声问,但仍不敢靠他太近,十指反扣着妆台边缘,用力得指节都发白。

    “嗯,随便聊聊什么都好……对了,你今天下午在吹奏的是什么呀?”

    这有任何意义吗?季清澄心头喀登了下,如坠五里迷雾。

    “那是『巴乌』,咱们苗族的传统乐器,有时也用来传讯……还有什么吗?”她不明白他为何一副非常在乎的模样。

    闻言,姚彩衫又是爽快一笑回应,接着话语便如同水壶被打翻了一般倾倒出来。

    “我顶好奇,你是不是喜欢我大姐啊?要不然你怎么会愿意和咱们走咧?应该不是中意我二姐,虽然二姐的个性温柔,心思也很细腻,但是她真的很瘦小吧……唉,我也明白男人没有不爱美人的道理,可是咱大姐很悍哪,要是看上她,有好多苦头要吃的,可若不是愿为她奉献所有心神的男人,我也不会接受,死也不会叫他一声姐夫,季兄……唉,叫季兄真是疏远,不过没关系,之后改善。季兄,你有所不知,打小我就被眼里只有二姐的大姐害得凄凄惨惨,她大小姐想到什么对二姐好就一意孤行,八匹马也拉不回,之后,我好说歹说——”

    “慢着!”

    季清澄原本还想视情况决定如何应对,后来发现姚彩衫不若她以为的冷静自持,汉人习俗男子年方二十才及冠,他仅十五将十六,虽然看起来已不若少年模样,但是个性仍天真活泼得超乎想像,打开了话匣子便再也合不上了般,她只好出声打断。

    不太在乎规矩的男子趴在案上,认真地听话,张大了嘴也不敢闭上,睁大眼地等着听她要说些什么的专注模样。

    仅想打断他,没想到他全心全意的注视反倒让季清澄有些无以为对。

    “嗯,你……”她顿了顿,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不速之客,最后她把心一横,“我困了,明儿个你再来,到时再聊吧。”

    姚彩衫先是有些沮丧,后来又绽笑。

    “那约好了,明天要聊喔,我想了解你是个怎么样的人,那就祝季兄一夜无梦啦!”

    干净俐落地说完后,姚彩衫开心地笑着离开,临离去前还仔细地带上房门。

    他来如风,去也如风,但如同身处一阵风暴之中,整个人被猛烈撞击,季清澄直到他走了许久之后,才敢吐出胸口那口硬撑着的气,然后她无法再多支持地腿软坐倒在地。

    脑子里还有些僵,但姚彩衫特意前来的行径,她再怎么质疑,也只能得到一个结论——示好,他在向她示好,直白得不容猜疑,极为孩子气的。

    “可是,他是有何盘算?”季清澄瞪着烛火,不能自己地喃问着,内心有股不痛快阴回旋舞。

    只可惜,飘摇的烛火并不能解答她被人无意间弄乱的心。

    一切的一切,变化快到难以言喻。

    只一天前,和两位姐姐、乐逍遥还在这迷路山头进进退退,没想到仅一天时间,除了达成姚衣衣原本计画的说服季清澄同行,好培养他和姚尔尔感情以利完成儿女大事,不过,半路杀出来的楚小南也带着车队,距离他们不超过几丈,紧紧跟在后头。

    再加上季清澄带来的仆妇们,这支在山林茶园之间的行列,真个只能用“浩浩荡荡”四个字来形容。

    姚彩衫策马接近那个因为要远行也骑着马的清冷人儿。

    “季兄,你昨儿个答应要和我继续聊聊的。”他朝不知想什么想得出神的季清澄启声搭讪。

    即便和亲人分离都没有太多表情,仅是交代要多保重便动身的季清澄,眼神一转,突地浑身一震,若不是正骑着马不能后退,姚彩衫有种错觉以为季清澄被吓得要连退三步。

    季清澄的坦率反应可能比一肚子坏水的乐逍遥好懂许多。

    “心里想什么事情想得如此出神啊?”姚彩衫笑吟吟地问,没有半分心机。

    不可能坦承在心头困惑的就是他,季清澄命令自己肃色。

    “没有。”

    “欸,季兄不打算告诉我吗?”

    季清澄正想否认到底前,五官深刻的男子的心思突被什么有趣的事物给抢走了。

    “又有人在唱山歌了!季兄,这是什么曲儿呀?”姚彩衫好奇满满地问道。

    在未被提醒前根本没听见的声音,此刻方传入季清澄贝耳里,一遍又一遍的不停唱着,他听着听着,神情倏地变得凝重了。

    “怎么了?季兄,你也不知道吗?”

    季清澄瞄了眼没啥复杂心思的姚彩衫,“用汉语说就叫『恁凭』。”

    真有趣!

    怎么会有用这个词作曲名的曲子呀!

    “这曲儿内容是在唱什么?”姚彩衫笑着追问,没有注意到季清澄的脸色有多难看。

    穿着巴蜀服饰的季清澄看了他几眼后,叹了口气,随着那高低起伏的优美音调,轻启唇舌,以不带抑扬顿挫的声音,将苗语译成汉语。

    酒盘七曲童冷光,

    想是不想,恁凭他,

    山门雾绯云不灭,

    短笛巴乌曲悠扬,

    响唱飞歌九回肠。

    想是不想,恁凭他,

    今生反把诺许下,

    该偿的,明列有项,

    该还的,丝毫不差。

    想是不想,恁凭他,

    谁让今生情许下,

    该拿的,分文未取,

    该讨的,点滴难查……

    姚彩衫专心听着这含意深长的曲词,感受到放唱的姑娘情深意重,可是当季清澄停止了之后,那姑娘又唱了两句才停。

    “她最末唱的两句是什么?”疑心一动便闹得有些不安分,看着季清澄那说不清楚的复杂脸色,姚彩衫更按捺不住好奇地追问。

    原本不欲回答,打算混过去的季清澄被人识破,禁不起他再三央求,她垂下眼眸,很不情愿地逼出声音。

    “想是不想,恁凭他,今生情动,为君昂!”

    季清澄僵硬的话语才一落地,望着飞歌来处,姚彩衫便哇了好大一声。

    “好生个热情的姑娘呀!”

    她生硬地点了下头,举起巴乌。

    “傻子,她还不知道那会有多痛苦,才会这么勇敢吧……”

    姚彩衫闻声回首,季清澄的眸光淡漠得不像话,两片粉唇贴着巴乌,鼓起腮帮子,吹着低沉而惑人的曲音,比起昨日所听闻的更加凄美哀怨,几乎使人着迷却不忍再闻,深怕再多听下去,便会易感而落泪不止,随着这令人印象深刻的吹奏之际,那姑娘嘹亮的歌声也渐渐地消失了。

    “她怎么不唱了?”他不解地问。

    季清澄缓缓放下巴乌。

    “我吹了首『雨打花』回她,要她别再痴情了。”

    光听这名就觉凄凉,姚彩衫有一些不甚同意。

    “季兄怎么这么狠心,你认识她吗?若这歌是那姑娘的真心诚意,不该去破坏她的梦想才是。”

    季清澄冷然的眸光又再扫来,先前好不容易有一点点亲近的感觉,蓦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不认识这姑娘,但她是唱给我听的,若我不能回应她,自然有责任趁早打消她的痴心妄想。”

    斯文人儿话一说完夹了下马腹便走,完全漠视的态度,粗心大意被甩下的姚彩衫又愣了半晌才惊觉,在山头唱飞歌的姑娘原来钟情的人正是季清澄,可能得知他将要远行,忙唱情歌给他听呀……但是他用一种很残忍的方式,不让对方能再多留恋地拒绝了她,不知深藏不露的季清澄是不是很习惯这儿女情长之事?

    但姚彩衫终于开始转动的念头又是一转。

    实话纵使伤人,但不会伤人到不能复原的地步,若让他选,他也希望别人对他诚实,而不是骗着自己在谎言中载浮载沉,最后灭顶。

    “……可也对这个陌生姑娘好温柔,不是吗?”望着那人儿的背影,丝丝好感油然而生,他不由得低喃,而后扬笑,追了上去。

    季清澄虽然表面极冷漠,但诡异的是比起他认识的很多人,内心还要火热许多。

    姚彩衫不由自主如此感动着。

    第三章

    在马不停蹄之下,很快一个半月过去了。

    取山南道后再转水路,一路高山流水,景色十分优美,但坐在轻舟舟缘边,无暇对未曾见过的新世界惊讶,季清澄看着远方的山色,吐出幽然长叹。

    算不清多少个叹息逸出唇瓣,耳边又听到男子略低、但轻松自在的哼哼唱唱,想是小舟上仅容两人,姚彩衫不用担心众人齐聚时的剧烈反应而轻松自在……但是,他怎么会和她同舟呢?

    以为只要给姚彩衫一记软钉子碰,就可以从此解决他的示好,但她万万没料到,之后却要为了他的亲近方式而苦恼。

    虽然他夜间总是和乐逍遥同房,但除了睡觉以外的时间,他不知为什么总爱缠着她,无时无刻,搞得她非常紧张。

    小心隐藏着未曾再露出马脚,但心情并非害怕,却又轻颤的感觉,让季清澄说不清也分不明,她不要习惯他的存在,他的所作所为总令她联想到清凉和清澈,可又不是思乡那种思念,她只好将眸光再度调向远方,因为远方不会有罩在心头的一团乌云,只要放开眼光,便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自由自——

    “清澄,你要不要喝『梦鸳鸯』?我在登船前和逍遥兄多要来的。”

    不可能置若无闻,季清澄被迫收回目光,知道不理他他便会无所不用其极的缠着她,不出所料,姚彩衫早不知何时轻松的坐在她身畔举杯,和她看着相同景致,也不问她意愿就为她斟了一大盏闪着琥珀光泽的液体,就放在两人间的小桌上。

    该死,她不是纠正他一万次了吗?

    “我年纪比你大,叫我季兄。”季清澄无名的微愤,指尖弄着杯子却没碰。

    她不善饮,和这群能喝干一坛子酒还神智清醒的人不同,况且她也不爱蜜酒的甜味。

    姚彩衫闻言,拖了长音哀叹。

    “唉,那样太生疏了,我也让你直呼我的名字呀!”

    男子用微微哀怨的声音抱怨着,季清澄回以一记不温不凉的眸光,

    她没想到不只要对他的姐姐们保持距离,更要时时记得对他刻意疏远,虽然她总是被他给打败。

    原因无他,两个字——撒娇,这人高马大的男子居然会撒娇,虽然他本人不自觉,但她有两名幼弟,能分辨撒娇和其余友好方式的不同。

    只是那种一直想要靠上来拉近距离,希望被回应的可爱反应,并不适合他。

    “姚公子……”连唤他姚弟也不愿意,季清澄看着他又露出不甚同意的眸光,内心不禁有种扭曲的痛快。“咱们本来就没必要熟悉。”

    “怎么这么说呢?清澄——”

    “叫我季兄。”

    “不管,我要叫你清澄。”

    “那你怎么不唤乐公子作逍遥?”

    “他?我一出生就认得他了,打小跟着他跑,我总是觉得他老耶!”

    “那请觉得在下也老。”

    “什么在下,真是生分,清澄,你看起来像个娃儿似的,一点也不老呀!”姚彩衫又是孩子气的一呼,完全不以为然。

    面对他,季清澄有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的感受,但是她死也不愿,怎么也无法对他退让。

    和自尊很类似,但也不同,仿佛只要退一步,便会倒地不起。

    “别当我是个娃娃,我大你四岁,叫我季兄。”季清澄再三声明,但清楚声明背后是不清楚的感受。

    虽然她也知道声明是无用的,打从离开巴蜀,这个男子就已经自作主张地直呼她的名字,纵然她不给他好脸色看,他也当没看到似的。

    这种只取自己愿意接受的部分才理解的行为,真令人恨得牙痒痒的。

    不过,也算拜这种无时无刻处在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