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蝎微微一滞,却还是认命的抱起了轩辕离。
依旧昏迷不醒的身子,竟已开始微微僵硬,她眼底的焦急更甚!
究竟是何毒,竟如此霸道?
她疾步将人抱进了小屋,梅园连半个人影都无,连一向贴身保护的轩辕凤,也不见了踪影。
自己的宝贝儿子,更是不知去了何处。
可她已没时间思考这些,扯开了轩辕离的衣衫,她刚刚已封住了轩辕离伤口周围的血液,阻止毒液的扩散。
昨夜昏迷被轩辕离带回,她身边没有任何药池,也无银针,根本是无计可施。
床上的轩辕离双目禁闭,苍白的脸色多了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睁眼的他目光犀利深邃,稳重凌然。
双眸禁闭之时,仍能感觉到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强势感觉。
红唇妖娆,眉目如画。倨傲有力的下巴好似雕刻过的那般精美。
一袭白衣,早已染上了滚烫的鲜血。
脸颊,脖颈之上,也都是斑驳的血迹,妖邪而阴魅,透着浓浓的肃杀,与阴霾。
他,分明孱弱而苍白,可那强大霸气的气势,依旧不容人小墟。
那是天生的上位者才有的气势,睥睨万物,傲视苍生。
与当年的钟小蝎,极为相似。
她冰冷的心,微微柔软,凉薄的手拂过他苍白的脸,抚平他微皱的眉。
无花苦等不来,轩辕离的身子却越发僵硬,好似下一刻就会羽化成仙,无力回天。
钟小蝎的眉,不自觉的禁皱,纤细的手指,落在他隐隐伸出的暗黑的血痕附近。
她第一次如此犹豫不决。
猜不透短剑之上的究竟是何毒,她身边又没有任何可以止血的药丸,若是短剑拔出,血止不住,只怕等不到无花的到来。
可若是不拔出,任由那短剑的毒,侵蚀着他的身子,他又能撑到何时?
钟小蝎心一狠,双手握住了短剑的剑柄。不管了,必须搏一搏,若是他死在自己的身边,只怕自己是百口莫辩,在轩辕大陆,从此上天入地,都会被轩辕王追杀到底。
她不想承认自己心里的担忧,不想承认自己瞧见他苍白脸色,僵硬身子时的微微心疼。
她闭上了双眸,握住剑柄的手轻颤,是死是活,不过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若是不拔,他必死无疑。
她虽瞧不出轩辕离短剑上喂的是何毒,可轩辕离如今的状态,她却是了如指掌的。
狠一狠心,电光火石间,短剑抽离了轩辕离的身子,暗黑的血溅出,白色衣衫上更是狼藉一片。
钟小蝎飞快的点了他周身几个要血,封住了伤口周围所有的血脉流通。
毒性早已蔓延,此刻要将毒逼出,绝非易事,只能等无花的到来。
她随意扯开了裙摆上的衬布,先堵住了轩辕离汩汩流血的伤口。
轩辕离是个洁癖男,每一间屋子里,必然备着水,和锦帕。钟小蝎怕细菌滋生,会感染了伤口,便先用干净的锦帕替他擦拭身子。
她拿了帕子回到床前,瞧见一向矜贵冷傲的轩辕离,看起来却深陷痛苦深渊,狼狈不已。
见他痛苦,她本应该是痛快的。这痛苦本就是自己赐予的。
可心却莫名泛疼,眼角眉梢,皆是怜惜。
钟小蝎啊钟小蝎,你的冷心冷肺,你的铁石心肠,遇见了这不要命的疯子,也开始动摇了吗?
她唇角微勾,泛起一抹自嘲的笑。
冰凉如玉的纤细手指,却是温柔的挑开了他额前的发丝,柔软的锦帕一寸寸细细擦拭他被污血掩盖的肌肤,那洁白如玉的光彩,随着她的擦拭,一寸寸重现闪耀光华。
只是,他依旧昏迷不醒,全身如坠冰窖,浑身僵硬如铁,瑟瑟发抖,冷的似乎生命随时都会流逝。
她的心一紧,伸手扶起了他冰冷的身子,右掌贴上他的胸膛,欲将自己的灵力输入。
却发现轩辕离那骨感润泽的手,紧紧的攥住了她。
伤口虽被堵住,却依旧有暗黑的血渗出,早已浸透了那一团绸布。
他捏着钟小蝎的手极紧,禁闭的眸子微微睁开,如墨的黑眸,已是暗淡无光。
“不要。”他轻声开口,声音淡的几乎听不到。
他不是早已昏迷不醒,为何却仍能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
“你会死的。”钟小蝎语气几分焦急,她体内的灵气充盈,就算输一些给他,又如何?
“不要。”他只是喃喃重复,双眸又微微闭上,只是两个字,都让他累的止不住喘气。
紧握着她的手忽然一紧,骨节用力掐下去,用力的简直能掐断她的手腕。
钟小蝎咬紧了下唇,生疼的滋味让她觉得自己的血管随时都可能被他捏爆。
低头,她看见手腕处的血色迅速褪去,肌肤泛白。
她讶异的抬头去看轩辕离,暗淡无光的眸子早已禁闭,眉头皱成了川字,脸上冷汗直流,白色的衣衫几乎已被冷水湿透。
他定是被那剧烈的疼痛给痛醒的,连他这样的高手都忍不住的疼痛,必然比自己这手腕被捏住的痛,要痛上一千倍,一万倍不止。
她不再作声,默默的承受轩辕离的钳制。洁白的皓腕被捏的几乎要骨头碎裂,她也是疼的浑身哆嗦,却不发一言,只是另一只手瞧瞧抚上了他已被暗黑的血染湿的胸口。
不能医治,也要减轻他的痛苦。
反正遇见了他,所有的原则都已消失不见。
什么睚眦必报,什么锱铢必较,都统统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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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瞧娘亲漂亮呗。”钟小蝎说的理所当然,半点不知道含羞两个字是神马意思。
母子俩肆无忌惮的对着那默默跟随的男子,嬉笑吵闹,半点没把人家放在眼里。
那一直跟随的男人,也是长的温文尔雅,文质彬彬。一双墨黑的眸子,更是透亮清澈,美男子一枚。
面对母子的调笑,他半丝不生气,只是高贵优雅的倾身前往,又落落大方的坐在了母子俩的对面。
“大叔,你是想请客吗?”钟豆豆盯着眼前的人,软软糯糯的声音,极为好听。
“东方天宇。”他微微抱拳,一双墨色的眸子瞧着母子俩,声音低醇悦耳,完全不似随意上来搭讪的轻浮男子。
东方?东方是东植国的国姓?东植的皇子,怎么也回来参见招生大会?
各国的皇子,除了轩辕国,一般不太会出现在轩辕帝国学院的。
帝国学院是轩辕国,与四大家族的天下,出来的人,无论去了哪里,都始终以轩辕国,与四大家族马首是瞻。
钟小蝎虽然讶异,却懒得理会。
她只是对着东方天宇微点了点头,便径直将目光放在了送上来的菜单上。
不知冰天雪地的,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可以吃。
对于一个吃货,天大的事儿,也得先吃了肉再说。
钟小蝎的无礼,并没有让东方天宇不悦,他只是略为尴尬的笑了笑,对着钟豆豆温柔的说道,”今日的饭菜,东方叔叔请客。”
“真的吗?”钟豆豆双目大放异彩,他刚刚偷偷瞄了菜单,上面的菜都好贵好贵哦。他与娘亲,虽然也带了不少金子,可将来帝国学院处处都要花钱,自然得勤俭节约。
“千真万确,你想吃什么,随意点就好。”
钟豆豆表情十分欢欣,从娘亲手里接过菜谱,又大声的吆喝了店小二过来。
“小二,这一页,还有这一页,还有这个,全部都上来。”对着店小二,钟豆豆顿时霸气侧漏。
钟小蝎扶额,这个大字不认几个的小屁孩,点菜倒是痛快,这本菜单,总共也就三页,好吗?
正好,吃货大人也很想每一样菜都好好尝尝呢,什么光盘行动,都先统统滚一边儿去吧。
东方天宇始终面带微笑,处变不惊,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温和的瞧着眼前的母子,好像被斩的不是他一般。
店小二痛快的接过菜单,欢天喜地的去了后院。
钟小蝎回望东方天宇,眼底眼染上一抹淡淡的笑意,人生,果然还是要跟土豪做朋友啊!
她在上一世,如此有钱,也不曾这么痛快的点过菜呀喂。
只是这男子,莫名其妙跟着自己进了迎春楼,又莫名其妙如此大方豪爽,究竟是何目的?
她可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的戏码?
“东方叔叔,你这么乱花钱,你娘知道吗?”爽快的点完菜的钟豆豆,短小的身子趴在桌子上,瞧着东方天宇那张白皙的俊脸,笑的十分欢腾。
“娘亲说,钱应该花在刀刃上。”东方天宇微笑,淡然作答。
钟小蝎刚巧喝了一口茶,忍不住一口喷了出来,瞧他正儿八经,半丝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她好想问问,究竟神马是刀刃?
“那个家伙又来了,他好像已经来了好几年了吧!”不远处响起了窃窃私语。
“我都遇见他三回了,听说他好像身子不太好,修灵十分困难,一直想进帝国学院的修灵塔修灵呢!”
“一个病秧子,还想进内院,连外院的边儿都挨不上吧!”
“就是,每次都是败兴而归,他也不嫌丢人。”
“东方叔叔,他们在说你吗?”钟豆豆瞟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个衣着也算是光鲜亮丽的人,语气稚嫩, 却极为响亮。
东方天宇淡淡点头,却丝毫不受影响。
钟小蝎瞧着他,几分讶异,看他肤色白皙,双唇殷红,与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不过,帝国学院的招生考试,极为惨烈倒是真的,哪怕你身子健全又如何。有一阵,四大长老的威压,能躲过去的人,都是凤毛麟角。更何况随后的进天山狩猎的任务。
据说,好不容易扛过了第一关的精英,经常是进了天山,就再也没有出来。
天山极大,又是天寒地冻,山上的灵兽却比灵兽森林的更为凶猛与迥异,总之,任务凶险万分,能侥幸存活的人,极为少数。
可就算是如此,来帝国学院的人,依旧是有增无减。
万一胜出,无论是对自己的家族,还是本人,都是无尚的光荣。
哪怕九死一生,轩辕大陆的武者,也不肯放过这唯一的机会。
钟豆豆一骨碌爬下了椅子,小人儿一溜烟的冲到了那两个窃窃私语的人跟前。
东方天宇眸色微变,欲起身阻止,钟小蝎却安然享受着被天山圣水浇灌过的茶叶冲泡的茶水,脸上毫无忧色。
他眼底掠过一丝诧异,却仍是满身戒备的盯着钟豆豆的方向。
“大叔你们自己都参加了那么多次招生考试,有什么资格取笑人家?”钟豆豆闪耀若星辰的眸子,瞧向那两个家伙,声音稚嫩可爱,倒是听不出什么讥讽。
“这不是那个玩雪娃娃的小孩吗?”一人故意装作不经意才发现,伸手就要去捏钟豆豆胖嘟嘟的小脸。
他完全是漫不经心,却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手分明已经靠近了这小屁孩,他没瞧见他挪动半分,可自己偏偏就捏不到那张小脸。
他不信邪,继续伸长了手欲捏,还是扑了个空。
“喂,你在做什么?”对面的人见他表情如此惊骇,有些纳闷的问道。
他却毫无反应,随即站起了身子,双手齐上,想要抓住钟豆豆的身子。
钟豆豆却好似一条滑溜的鱼儿,没人能瞧清他的脚步,可偏偏就差那么一点,那人根本碰不到他分毫。
东方天宇略为担心的眸子,瞬间清明。
这个看起来不过是五六岁的小孩,只怕灵力要胜过刚刚奚落他的成年人。
他果真没有走眼,这对母子,绝非池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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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番五次,连钟豆豆的衣服都没有碰到,那人自然几分恼火。他冲出了座位,掌心向着钟豆豆,能瞧见淡淡的绿色光晕闪现。
身子前倾,瞧瞧挡住了身后的视线,一掌挥出,袭向钟豆豆的脑袋瓜子。
东方天宇明知那孩子的功夫定是极好的,却还是忍不住担忧,身影一闪,已冲向了那个家伙。
可他身子还没靠近,却见那个人不知为何一掌拍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桌子顿时四分五裂,而他前倾的身子似乎被一道无名的力量牵扯,也跟着摔的四仰八叉,好不狼狈。
“娘亲,娘亲,那个大叔想要一掌拍死豆豆,豆豆好害怕。”钟豆豆从那个家伙摔倒的地方转出,粉嫩的脸蛋上,满是惧怕,小嘴轻憋着,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是泪水,那晶莹剔透的泪水珠子,挂在他长而浓密的睫毛上,将滴未滴。
如此委屈可怜的模样,瞬间让在场的女生各种心疼,瞧着那个摔的鼻青眼肿的家伙,愤怒的小火苗刷刷刷的往上窜,瞬间从小淑女集体变身女恶魔。
东方天宇一把将小小的人儿揽进了怀里,那泪水珠子瞧的他一颗心拧巴拧巴的疼。
“东方叔叔替你报仇。”他在他的耳边低语,将钟豆豆送进了迎上来的钟小蝎怀里,一个飞跃,一脚踏上了那个还没来得及起身的家伙身上。
双拳快如闪电,打的他毫无招架之力,他的搭档,欲上前帮忙,被点燃了怒火的众女生怒目,硬生生的做回了桌位,只好眼睁睁的瞧着自己的同伙被打成了一团烂泥。
“打死他,这么小的孩子,他都能下的了如此狠手,这种人怎么配进帝国学院?”有人怒喝。
“此人如此凶残,狠辣,死不足惜。”有人附和。
。。。。。。
巴拉巴拉,女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似乎恨不得用一张嘴巴就把这个家伙给说死。
那个坐在座位上不敢动弹的同伙,简直是欲哭无泪。
他们的位置,最靠近后墙,只有他一人清楚的瞧见,分明是那小孩先下手,一脚踹在了他同伴的膝盖上,他一个控制不住才会跌倒在地。
呜呜,太可怕了,肿么可以如此无耻,无情,无理取闹呀喂,魂淡。
可是,面对满屋子的虎视眈眈的女恶魔,他半分都不敢动。
“够了。”东方天宇正揍的欢快,身后传来的钟小蝎淡然的声音。
在春城闹出人命,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干脆利落的收拳,又补上狠狠一脚,才优雅大方的回到了桌位。
“小家伙,可有哪里受伤?”他蹲在了钟豆豆的跟前,全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一遍,见他毫发无损,才略略安心。
“东方叔叔,你揍的爽不?”却见钟豆豆,眼底依旧含着泪水,却侧着身子附在他耳侧,低声说道。脸上哪里有半分的委屈,笑容灿烂好似三月桃花,微眯的眸子,是阴谋得逞的得意模样。
东方天宇宛然,轻轻捏了捏钟豆豆胖嘟嘟的小脸,英俊的面容几分动容。
不过是萍水相逢,这个小家伙,竟然能瞧见他的内心,又如此善解人意的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那两个家伙,灵力与自己不相上下,每一回在春城遇上,他们都是各种讥讽,奚落。
他早就想出一口恶气了。
可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别说一对二,就是一对一,他也没有多少胜算。
“娘亲,菜来了。”钟豆豆见着一溜儿的店小二冲着他们这一桌过来,一骨碌爬上了椅子,干净透亮的眸子,闪着野兽一样的绿光,看起来几分可怕。
东方天宇几分莫名,母子两人穿的都是极好的料子,肿么看起来,好像饿了几天几夜似的,两人四只眼睛,都紧紧盯着店小二手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盘子。
“哇,都是肉,好大的肉啊!”钟豆豆嫩嫩的声音,满是欢喜。
盘子才落了桌,他连筷子都懒得拿,胖乎乎的两只爪子直接上前,撕过烤的金黄油亮的羊腿,一把塞进了他娘亲的手里,自己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小巧玲珑的人儿,却大口吃肉,吃的极为霸气豪爽。
反观钟小蝎,只见她慢条斯理的接过钟豆豆的肉,用堪比贵族的用餐礼仪优雅的将油腻腻的肉不断的往自己的嘴里送去,小嘴一张一合,腮帮子始终都是鼓鼓的。
一大一小两个人,一个霸气侧漏,一个优雅淡定。
于是,所有在场的人全都不淡定了鸟。
东方天宇瞪大双眸,长大了嘴巴,差点没流出口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