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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里的八十一个女人第22部分阅读

孩子,文韬武略,功高盖世,他不仅有能力继承自己这个皇位,也有能力治理好大唐。但是,这孩子就是有一个缺点,与后宫娘娘嫔妃们拧不到一块,在这方面世民比元吉和建成就差远了。

    试想想,自己当这个皇帝,位处九五至尊,享尽荣华富贵自不消说,手握乾坤主宰天下也自不消说,最主要的是与自己休戚相关的家眷在将来自己百年后能否平安呢?

    因此,李渊在选储问题上,一再犹豫不决。

    假如将来由太子继位,他缺少韬略,能否震慑河山,驾驭群臣呢?况且他沉湎酒sè宴乐,治国无方挥霍无度,难免不成昏君。

    元吉jiān诈无能自不必说,至于世民,与他李渊的内眷积怨甚深,一旦登上皇位,他的这些内眷能够安生吗?

    如今这三个儿子分成两党,已成水火之势,既然事难周全,看来只得有所舍弃了!李渊这么想着,不禁摇了摇头,他坐在龙椅上垂首沉默好一会,问张婕妤道:“尹妃娘娘离开上台宫有半年多时间了?”

    那时侯张婕妤正把那哈儿狗放了地上,自个也趴着和小狗儿逗着玩,他听李渊忽然提起尹妃来,不免有点惊讶,抬起头来盯住李渊的脸,好一会才说道:“陛下还记得尹妃娘娘吗?”

    李渊脸上掠过一丝愧意,又一会儿沉默才说道:“尹娘娘和你一起来到朕身边的,那时侯你俩还都像小孩,就是如今你俩的年纪也都还小,尹娘娘在冷宫受罚,那份罪她受得了吗?”

    张婕妤听李渊这么说,眼睛闪亮起来,她和尹妃本来就是很要好的姐妹,尹妃被打入冷宫,她伤心了好一会,这会儿听李渊这番话,便有撺掇李渊赦免尹妃之心。

    “尹娘娘也太可怜了,她多才多艺,玲珑可爱,和臣妾同守上台宫,耳鬓厮磨,就如亲姐妹般。臣妾知她是xg情中人,既能与人体己贴心,也有刚烈不屈xg儿,只可怜她就因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儿就整个儿的毁了。像她这样的人儿,送入冷宫中岂不是入了暗无天ri的地狱了?想想往ri那一微哂,一蹙眉,都让人怜惜不已,这等人儿,平ri里细心呵护唯恐不及,这会儿在那冷宫中怎受得那无边之苦呢?况且尹娘娘那个刚烈xg儿,只怕直往死里想了,真怪可怜见的。”

    张婕妤说道,那双望着李渊的秀目竟也红润来,湿漉漉的了。

    李渊本来见那李元吉送来的玉葫芦上那双凤盘龙图就联想起尹妃平ri的好处,心里早是不安,这会儿,听了张婕妤这句话,心里便像堵了个大铅砣般窒息难受。

    此刻,看着他那张y暗的紧锁双眉的老脸露着戚戚之sè,竟比往ri显得苍老了许多。“许是朕对不起尹妃了。”李渊悲哀着说,那声音显得苍凉。

    腊月的长安城在浓重的密云笼罩中显得灰沉沉的,天上的浓云只一任地从西北方向往东南方向滚滚涌来。

    却许多天里既不下雨也不下雪,长安城中朔风凛冽,早已是刺骨寒冷,街道上的行人多都挤到街道两旁倚楼走道上行走,街道上便显得更加冷清了。

    偶尔一阵狂风扫过,扬起道上的尘烟,猝不及防的扑面而来,就连街道上走着的疏疏落落的那些行人也不得不挤进倚楼走道里的人海中,这倒苦了店铺的老板,门面和店里都站满了逛街的人,真正要买东西的顾客倒找不着买卖的门店。

    这天早上,长安城内的风刮得更猛,辰牌时分,一顶明黄小轿在几名太监和几十名宫廷侍卫拥簇下,稍稍出了垂拱殿,穿过御苑,过广安门和玄武门,转西华门折出里安巷,然后上了长安街,朝长安街东北方向的皇宫禁苑迤逦而去。

    那顶明黄小轿中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李渊,一个是张婕妤。以往皇di du是乘龙辇出宫,前有军士呵斥开道,后有成群拥簇着的太监、宫女、大臣和侍卫,老百姓也只能在远处看热闹,没人能走得近前。

    这回和张婕妤一起挤在一顶小轿里,这种皇孙公子乘的轿子经常出入长安城街中,便也没人理睬它。本来从长安门折往上台宫,穿过一片御苑,乘上宫中专备的游湖龙舟渡过天池,不消半个时辰便可上了马卵山的,但这要横穿宫廷,李渊只好让那朝甫挑了十多名侍卫几名太监,找一顶双人小轿和张婕妤稍稍出宫来。

    几天前李渊接到廷报,李世民率西线二十几万人马已由齐州往京城方向撤军,廷报是李世民撤军后十五天才收到的,估计再过半月时间,李世民便回到了京城。

    李渊在接到李世民撤兵廷报的那一刻,便刻意让自己决定了一件事,但是他还是犹豫了好几天才咬牙决定下来。

    此刻他的心情依然是沉重的,他的这个决定至今也仍然不向任何人吐露半句,就连他最贴心的张婕妤也仍然没有懂得他此刻心里的意图。

    那顶明黄小轿冒着朔风颤巍巍的穿过长安街,然后折进一条小巷,上了一段陡坡,来到马卵山脚下,那顶明黄小轿便停了下来,那朝甫急速碎步跑上前去,撩起轿前的帘绸说道:“到了,皇上。”

    第九十七章 上阳宫

    李渊携张婕妤下了轿,他披着一件黄sè的斗篷,足蹬油黑鹿皮长桶靴,头戴一顶无饰黑绸锅顶便帽。

    他扶着云髻高堆,身披黑sè斗篷的张婕妤那瘦削的的腰身在山前站着。

    只见眼前林木稠密,翠竹丛丛,虽是腊月天气,仍不乏盎然之sè。

    李渊扶着张婕妤伫立一好会,说道:“这里林深竹茂,景致许是生疏呢。”

    那朝甫急忙趋步上前笑着说道:“臣记忆里皇上没有来过这里,皇上ri理万机自然顾不上这冷宫禁地的。”

    李渊听着,不禁暗自叹了口气忖道:“自武德元年定都长安,至今不过七年光景,这尹妃也算是开朝以来第一位被贬的嫔妃内眷,虽然这冷宫和垂拱殿也只是尺咫之隔,可他作为皇帝,岂能随便到这种地方来呢?”李渊想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走上了一段白玉石阶,便进了一拱连着宫墙有佩刀仗剑军士把守的大门,望里一看,里面连着天池,东西北三面是几座形如马卵的山丘,却竹树茂密,尤其樟、柏、榕老树竟参天蔽ri,葱茏间却寂静得怕人。

    除了偶尔听到一两声野鸟“咕咕”鸣叫,朔风扫过落叶响起的“沙沙”声,便静得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李渊携着张婕妤走在一条通往林荫深处的古道上,张婕妤几次拥近他的怀抱,惊悚的说有些怕。

    李渊也感到y森森的寒气逼人,心想,这么缺少人气的地方那是人居住的呢?想到尹妃就住在前面若隐若现的山包中的冷宫里,不禁愧疚于衷,心底隐隐作痛。

    当ri为使李世民安心西征讨伐突厥,原本对尹妃娘娘的处罚可以轻一点,比如由娘娘降为才人什么的,也完全可以封住了大臣们的口,那样之话,便不至于让她这么小小年纪便忍受了冷宫的折磨。

    李渊一边走着,一边想像着尹妃此刻是个怎样的情形。

    “她或许消瘦了许多了。”李渊这样地在心里叨念道。

    他仿佛看见尹妃那张小巧的圆脸,消瘦成尖削的形状了,眼睛也由于清癯变得更大了,这不免使他想起小时候饲养的那厌食的鸟儿,那气若游丝的虚弱光景,真让人可怜。

    “尹妃是否……莫不……”李渊竟想像尹妃此刻形如小时候饲养那条厌食的小鸟最后的回光返照的情形。他心里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加快了脚步。

    携着他手臂的张婕妤急促的碎步走了一段路,便有些气喘嘘嘘了,远远跟随李渊身后的太监和侍卫从没见李渊走路这么快,不免都有点惊讶。

    “陛下,走慢点,臣妾的步子快跟不上了。”张婕妤喘息着说道。

    李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步履失态,便放慢了脚步,笑了笑说道:“这里景致还算好,还算好。”

    “这里景致倒是好,可太静,静得怕人。”张婕妤随着李渊的步子放慢了下来,依偎着李渊说道,“真想不出尹妃娘娘在这山窝里怎么住呢?”

    “朕想让她回宫带罪思过,你看这样好不好?”

    张婕妤听着,惊讶地望了李渊一眼,脸上顿时绽开花样的笑影,她喜不自禁的说道:“这———这太好了!陛下真是菩萨心肠,尹妃娘娘有这福气算是前生修来了。说真的,尹妃娘娘也不过一时口失,这惩罚也是太重了点。”

    张婕妤确实希望尹妃能重回上台宫,这不仅因为她与尹妃素来就是好姐妹,而更大的原因是尹妃若能回宫,她便可和尹妃交替的侍侯李渊,因此,她便有机会回上台宫与李元吉或太子鬼混。

    这几个月来,他与李渊形影不离,她心里早便有些烦了。

    而这个老皇帝自从把尹妃打入冷宫后,更加寂寞不安,以往他只是隔三岔五到上台宫去,交替的让她和尹妃侍寝,现在则不同,他索xg天天让她在垂拱殿侍候。虽已是垂暮之年,却像小鸟依人,婴儿偎母般离不开她。

    “朕也这么想了,只恐秦王心难平衡。”李渊说了,停顿一下又道,“朕也顾不了那么多,先让尹妃回了宫,秦王回来,朝庆嘉奖什么的也顺理成章去做,要么朝庆以后再让尹妃回去,朝臣力谏起来便难办了。”

    张婕妤听了说道:“陛下大不必去理会秦王的,在朝廷之上,陛下是君,秦王是臣,在家里陛下是父,秦王是子,陛下考虑的事情怎么为秦王所左右呢?”李渊听了,笑了道:“这些事情娘娘就不必着意,朕知道该如何处理的。”

    说话间便来到了原先远远望见的隐约于山窝里的宫殿。那殿宇依山傍水,只见飞檐廊宇,煞是巍峨,却雕梁画栋尽是些飞落之凤。殿前一片园林盘景花木,亦是枯枝败叶,隐隐一片凄凉落寞气氛。

    李渊站在殿前环顾四周,皱了皱眉头道:“这地方就是上阳宫?”

    此时,那朝甫等太监已赶了上来,侍卫已在四周兀立jg戒。

    那朝甫气喘吁吁的碎步跑到李渊跟前道:“皇上,这里便是上阳宫,皇上在这里稍待片刻,待奴才进去料理停当,皇上再进宫。”说着,转身板着脸孔朝几个太监使眼sè,各自便先进了宫去。

    李渊站在空旷的场院中间,目光尾随着在花木间像彩蝶一样穿梭的张婕妤,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双手交叉于前,目光注视着殿门檐下上的三个隶书大字———上阳宫。

    他知道这是前几代皇朝便设置了的冷宫,此刻,他的心底里隐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他知道他赦免尹德妃,让她回宫去带罪思过必然招致朝中大臣的极力反对。像萧禹、屈突通、长孙无忌这些重臣素来都是为秦王唱赞歌的,这次赦免尹德妃,他们岂能作壁上观,说不准会联合死谏,那样之话,他李渊便难下台阶了。

    然而,几个月来他无法消除对尹德妃的思念,有时候他心里暗暗承受那种愧疚的痛苦折磨,这种心境他不能向任何人诉说,甚至就连他觉得最亲近的人,与他朝暮耳鬓厮磨的人他都没有诉说。

    他九五至尊,一个皇帝,天下都是他的,可竟然保护不了他心爱的女人,不期这女人让他爱之难舍,而每每念她十六、七岁便受这般苦楚,今后几十年又怎样苦熬得过去?想到这些,他李渊怎不心如刀绞呢?

    因此,他明知他此举会在朝中产生很不良的影响,但他也得咬牙这样做,他明知这样做对儿子李世民很不公正,但此一时彼一时,他便不顾及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