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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尽尘埃第149部分阅读

阵交头接耳的议论之声,像是渐起的海潮。

    迦缪盯着杨泽,冰冷如坚壁得道“西陀殿已经有来自地海的控诉,有理由认为你窃取了当年地海暴君青帝的重宝,从而使得你的修为大增。圣殿既然受到了来自地海的这种诉求,事关天下公道,我们自然有需要将你押回圣殿,进行讯问。若真有盗宝之实,西陀圣殿也会还地海七大境一个公道,还天下一个公道。”

    杨泽注视着迦缪,唇齿发冷的笑道“西陀圣殿就如此高高在上?你们是不是很习惯用这种傲慢的口气来说话?地海青帝不是暴君,我尊敬他,所以请注意你的言辞…青帝的确留下了宝藏,但西陀圣殿又凭什么认为,这些东西属于七个境主。那七个高高在上的人,难道他们就能代表整个地海?既是地海的宝藏,那么地海人人可以得之。为何他们可以获得,就不准许青帝的宝藏被我所有?或者是因为他们想要独占宝藏的阴暗心思,所以不允许我这样的小人物得到那么大一笔宝藏?”

    众皆哗然!交头接耳更甚。原来流传的地海一隅,青帝的宝藏,还真确有其事么?不过与这个相比,这青帝宝贝的获得者是杨泽,杨泽亲口承认,更让无数人齐刷刷振起了精神。

    “好不知耻!”迦缪冷笑“你不属地海人,踏足地海,贪慕别人的财宝,窃取还如此理所当然,何等猖狂,和入室窃贼有何分别?若人人如此,天下公道何在?”

    “狗屁的公道!”杨泽目视着他,那张清冷的脸,从鼻腔里哧然出声“人人皆知地海七境,不过七大姓凭借自身势力割地为王罢了,地海从来不属于任何人,没有任何国属。所有人,无论窃贼还是大盗,或者被遗弃的人,都可以去往那个地方,获得庇护,获得新生,亦或者在那里埋骨。

    “七大境主,又有哪一个人是青帝的后人?若谁是青帝后人,我立刻拱手奉还青帝遗物。但是没有人有资格!既然没有一个人是青帝的后人,那么他们哪里来的礼义廉耻说青帝之物归他们所有?这才和强盗并无任何区别。”

    “你们西陀殿这么讲究公道,那么我得到了青帝至宝,而七大境连同外部势力都想抢夺,我能不能让你们西陀殿帮我出手,向这帮窥探别人囊中之物的窃贼讨个公道?既是公道,我也需要公道我控诉七大境窥窃我的宝贝,西陀殿管是不管?”

    “胡搅蛮缠!”

    迦缪双目凝然,眼眸子隐隐看得出,动了真怒。他何等身份,如今众目睽睽,杨泽如此洗涮,饶是他再如何视杨泽如蝼蚁,此事也忍不住心头那抹火苗“真实情况如何只需将你押回西陀,自会给你“公道”!”

    听闻迦缪此言,诸多四圣真传弟子,相互对视一眼,随即自然分布在杨泽和迦缪相距空间的两侧,木槿,何其扬张凡落,都人人注视着迦缪。

    他们虽然不待见杨泽,也乐于见到他吃瘪。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对方来意清楚之后,他们又怎么可能允许这件事发生。

    对方前来奚落杨泽两句,那是在场人人都没有意见但是如果就这么让他们把人给押走了,日后他们这群列王山的师兄师弟师姐们,谁都不要想抬起头来!杨泽虽然讨厌,但好歹也是凭真正本事渡过院比,获得第一,他们虽然不承认,但这些都是山内的内部矛盾。再者涅缘长老还宣布了杨阙杨文渊的真相。反倒是令众人开始反省他们之前的态度对杨泽也开始重新进行认识。

    如果真让迦缪这样把人押走,等到他真的被押入了西陀殿,杨泽可就真的是万事皆空,恐怕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所以他们无形中阻隔在双方之间就是防备迦缪突然对杨泽暴起发难。杨泽虽然渡过院比,然而在众人眼里,其修为和西陀圣殿这个正统出身的圣使迦缪,根本属于两个层级。

    而就在四周山中真传弟子纷纷上前一步的同时。杨泽却很让人齿冷甚至鄙视的做出了相反的动作。

    他朝后退了一步。

    刚才还锵然的姿态此时绽放出一个无比清浅的笑容“你以为我傻?随你去西陀我还有辩解的可能?我还能这么自由的说话?还不早被你们处置了,所以我哪也不去,我就在列王山,你奈我何?”

    听到这番话,众多为他站出来的真传弟子,险些悔青肠子,甚至他们更想干脆退回去,任由得这贪生怕死的家伙面对迦缪。刚才听他一番说话侃侃而谈,还让人对他有所改观,谁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整个就是一个偷j耍滑之辈啊!徒堕了列王山威名,众真传弟子更坚定自己之前的看法:幸好没有承认他普天院比第一的身份!这样贪生怕死之辈,耻于为伍!

    轩辕鳕天的美眸更流露出一种似有似无的失望“好歹众人都为你站出来了,你漂亮话总要说几句啊。越是面对敌人,越不能落了气势,你大气一点要死啊!”

    见到四圣弟子站出,迦缪自然而然亮出了手中铭牌。四圣弟子止步。周围众多外来人大气都不敢喘。

    涅缘长老叹了一口气,对迦缪道“既然迦缪先生有铭牌在手,杨泽又不属于我列王山中人,有前人重嘱,我自然不可干预此事。但这些是山外的事情。在我列王山中,杨泽是自由人。西陀殿传唤,他跟不跟你们走,就是他自己的选择了。”

    “你!”迦缪双目精芒放射,顿时一眯。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西陀殿要人可以,四大圣者不会阻拦,但是在列王山中,西陀殿也不可以动用武力。杨泽在山中自由,他选不选择被西陀殿审判,便是他自己的事情。

    迦缪声调抑制不住的颤怒,环顾那诸多戒备的四圣真传弟子,一字一句道“如此说来,列王山要保杨泽这个人了?”

    涅缘摇了摇头“此言差矣。先生既然出示了前人铭牌,我等自然不会干涉此事。但是在此山之中,杨泽有自己选择的自由。”

    这是很明白的,在山外,西陀殿要做什么,列王山都不会管。但是在山内,杨泽只能自愿离开,西陀殿要用强,只怕也不能够。

    只要杨泽一日呆在列王山,他就是安全的。呆十年,他十年内都是安全的。甚至若他此生都不离开,便可保无碍。

    迦缪通身气势激昂到了巅峰,一股无形气魄,从内向外迸发,掀起了无数狂飙般的尘末,龙卷飞舞,绕身不去。他目视着寸步不让的诸多四圣真传弟子,狭长双瞳电芒闪动,随即他最后看了一眼躲在人堆后面的杨泽,留给众人一个转身而去的高挺背影“看列王山能保得住你多久…杨泽,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离开列王山,否则踏足山外之日,就是你大难临头之时!”

    言罢迦缪随着一大帮上山来见证的客卿高人,步行朝山下而去。就在此时,一只脚跨了出去,越过周围的张凡落,何其扬,木槿,轩辕鳕天…杨泽站在了所有人的前面,望向迦缪“就要走了?我们之间,好像还有事没有解决。”

    迦缪止步,佻然转身。

    杨泽运气,指宽真劲当着所有人的目光,在前方的草坳间撕开一条犁痕,泥土翻出,触目惊心。

    割地为线,是为挑战。

    天穹为涡,地草飞溅,代表无声的割裂,反抗,和愤怒。

    杨泽抬起头来,双目澄澈平静的看着迦缪,说道“很久之前,这就是我一直想要做的事。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终于可以做到这件事…我要向你宣战。

    周围草长莺飞,人们屏息至极寂极静。

    “我要挑战你…西陀圣使迦缪…可敢一战?”(未完待续

    ,请。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直等待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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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番草长莺飞,这幕裂地宣战。

    四年前杨泽曾在大晔上林,和一个叫董萱的女孩划地为痕,那是他对过去的一个交割,表示着他新生的开始。四年后的今天,杨泽身处列王山,面对的却是大陆四大圣门之首的西陀圣殿,圣殿使徒迦缪。这已经是他人生的另一个阶段,但更像是终结的预兆。

    随迦缪走在前面的一些人,还有些没有应声回头的,却因为听清楚了这番话,猛地扭转身过来。去看向在半空草絮流淌中那个说话的青年。

    人们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实际上那地面翻开的土层,他立在迦缪前的身子,还有余音未绝的那句“可敢一战?”,仍然在人们耳廓间回荡。这分明不是听错,这是事实。

    这幕直让人感觉眼皮跳颤,甚至人群中的那位近期忙着为自家成年的孙女挡驾众多贵裘亲事,少有英秀可堪入其眼的帝国殿阁大学士,也为那个青年猛地触动,平地生出一股将其招亲纳婿的愿望。但随即的理智迅速湮灭了这股冲动因为杨泽此时此刻,正在向西陀圣使宣战。

    大陆之上,修行宗门遍布,修家众多,然而百年以来,西陀殿的修行者还没有受到过任何一场挑战。而如今却在这列王山之上,率先开了先河。

    石破天惊不敢说,但总归让所有人都感觉到那么一种震撼。

    震撼过后便是某种莫名而来的人心惶惶,以及人们满脸呈现的匪夷所思。如果不是他们听错了。那么眼前的杨泽便定是一个疯子。

    他怎么可能面对西陀圣殿的使徒发起挑战,这更像是骑着黑马的骑士,持矛捏剑冲向那巨大的壁垒。亦或者是那只飞蛾,振翅扑向那团吞噬一切的明火。大气是大气,然而未必不是弥漫着一股悲壮。

    而今天这件事,传到列王山以下的帝都皇城,又将引发怎样的波澜?

    正是因为如此。列王山才无比的寂静。

    “你如何敢和我一战。”迦缪并没有愤怒,面对挡车的螳臂不需要愤怒,有的只是一种滑稽和怜悯。“你又有什么资格?”

    何其扬,张凡落,木槿等四圣弟子。看怪物般的望着杨泽,不确信他为何如此丧心疯,难道真的是一心求死?

    轩辕鳕天比任何人都对杨泽有信心,然而在此刻的列王山上,面对西陀圣徒迦缪,她对杨泽所有的信心都汇聚成她秀眉蹙起的忧愁。信心是信任,但信任并不等于盲目,西陀乃是四大圣门居首,这个“首”不是创建先后而定,而是西陀圣殿千年来的实力积威所至。西陀圣殿既是圣门。和其他圣门真传教法的高低暂时不论,然而就是战斗而言,西陀圣殿是公认的大陆第一。

    大陆第一并不是虚妄。而是已经由千年来无数别家修行者的鲜血和尸骨所证明。

    帝国的老一辈修行者,若不是亲眼见过西陀圣殿存意境弟子轻而易举击败其他宗门地玄境的好手,若不是亲眼见到身处地玄境却挑翻其他宗门四境天玄的长老。二三境的弟子可以让别派四境的修行者倒在他们脚边,又怎么可能对西陀圣殿从心底忌惮敬重,不敢有丝毫编排。甚至对西陀圣殿的关注,放在第一位。

    “你末不是认为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和神传圣教的西陀门徒,一较高下了?”迦缪冷笑。

    但在场没有人觉得他是在恐吓。西陀圣殿自忖是神亲传教义在大陆世间的代言人。即意味着一切修行之法,都是来自昊天所属的神国正统。他们修行的是神的法门,是凡人通天之途的正道。他们拥有神的力量,所以理所当然,战力可堪排在大陆第一。

    所以这就是西陀殿一位两三境的修行者,几乎能完全压制别派四境修行者。而西陀圣殿修为达到玄境的门徒,到了后期,几乎人人都已经炼出了别人需要在道通境界才能修炼得到的意境。超脱“玄”的范围,达到了“道”的级别。

    这样的天玄境修行者,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和那些道通境界的高手争锋抗衡。更何况,谁也不知道,如今的迦缪,到底强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哪怕他就是天玄境,也远远不是同样处于天玄境的杨泽可以抗衡的。

    “在大晔的时候,你的能量巨大,三言两语,就可以覆雨翻云,将我颠弄在鼓掌之间。”杨泽看着他,道,“让我被逼离开家国,流放混乱的死地。我在逃亡的时候,一度发现自己后悔了。为何要去招惹你们,为什么要引发这样的结果因为我身处地海,朝不保夕,而原本的家园更因为我风雨飘摇,不停动荡。我开始害怕很多和我牵连的朋友,家人,他们的命运到底如何。我如此惧怕,百般恐慌因为我连自己都拯救不了,又怎么可以拯救家园的那许多人,他们颠沛流离也好,身亡命消也罢,我只能接受,无法争辩,无法抗驳,因为我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渺小到第二天我甚至能不能从追兵中生存下来渺小到我就算斯里竭底的吼叫,也无人搭理,没有谁听得到。因为我就连声音,也是这么的弱小。”

    杨泽站在那里,孤然伫立。

    他从来没有对人说过他在地海流亡时的心境,那时的绝望。而在此时,这一切仍然如此清晰,犹在眼前历历在目。他从没想过那样的经历,竟然如此烙印在他的印象脑海,像是痛彻心扉的伤口,留下不可愈合的结痂。

    在场之人有些沉默,有些陷入一种沉思。迦缪则听到杨泽亲诉当年的懊悔和惧怕,脸上现出几缕笑意。他当年不正是希望杨泽堕入如此绝地懊悔灭亡的么。现在由杨泽亲口说出,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有趣的了。

    杨泽目光沉静,像是经历了无数风暴后的那种晴朗,有几分难以言明的沉淀,“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决定了,我要修行。我要强大。我不能死去。我要强大到有一天,所说出的话,能够改变那些既定的命运。能够有力挽狂澜的能量,我要强大到让我的声音,有人重视。有人回应!有人同鸣!”

    “而眼前的这一刻,是我很多次夜里辗转难眠都在幻想的一幕,我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这样时刻的来临。现在,我来到你的面前了,所以你并不知道,我是怎样期待着和你一战。”

    周围尚在震惊中,欲待劝解,欲待调和,欲呵斥杨泽的众人,终于从他这番话中。明白了这是他们注定不可能阻止,也不可能收回的一场决斗。这是盛唐帝国也无法阻止的战斗。

    迦缪哂然冷笑,“所以你还没有从幻想中苏醒过来。你要是苟活着,在列王山上,可以苟且度过百年。然而你一心求死。只能证明天要亡你。你注定要死于我的神术之下!”

    旷风加紧,碎草渐急。

    杨泽的衣袂被风牵起。面容在人们神色各异的注视间平静而不变,“我未必就是求死,而你的神未必就能保得住你。”

    口头亵渎迦缪的神,亦就是亵渎西陀圣殿信仰的神,这在往常早已换得在场西陀客卿“大逆不道”的讨伐。然而现在没有人计较这些口头的交锋,只是明白整个事,正在走向不可预估的方向,像是一座冰川,正九千里倒倾般朝盛唐砸下来,似乎要震动这片大地,震动京城这里每一栋房舍,每一栋府邸,每一处街巷。

    迦缪双目骤然一凝,“你哪里有这样的——资!格!”

    最后两个字伴随他的吐息,空间似乎猛地一振。人们只觉视线一紧。迦缪身后的裘袍突然一荡,空气里的灵气骤然撕裂紊乱。“资!”“格!”两个字,形成两股摧破空间的吐息。竟然就那样朝着杨泽轰击而去。

    “不可!”

    “山中禁斗!”

    四圣弟子里的何其扬,木槿,双双吒然出声,身影已经纷纷闪现于杨泽之前,“唰!”何其扬宽袍大袖展动,木槿更以手中折扇作剑,一式直刺半空。

    “嘭!”“嘭!”两道半空的震破,无数气流在此被荡开,形成两大股压缩至极点的白烟气。

    “避开!”木槿,何其扬身体分旋向左右两侧,不忘回头呼喝。吐息之威被两人格去大半,剩余突破他们合围的间隙,仍然不客气的朝着杨泽拂去!

    杨泽没有避。

    嘭!

    迦缪的吐息余威,尽数轰在他的身上。

    一瞬间他的衣袍绷紧扯直,向外鼓胀,每一根线束都似乎遭到了巨大的压力,发出裂帛之声。无数的气流在杨泽身上蹦弹,然后荡向四周,吹得近身的人睁不开眼。

    杨泽朝后退了两步。

    嘴角开始溢血。本参加普天院比换上的一套崭新衣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