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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梦者第7部分阅读

狼吞虎咽地吃了,他们便走。

    母亲追着上来说:“千万要小心,若查得紧就别去了。”

    志成只是点头,没有听清楚母亲说什么,他心慌乱的紧。他也担心,毕竟这是违法的。

    “你出门,要多看,不要像往常老是低着头;说话也不要钝很了,嘴甜一点。”

    母亲不停地唠叨,他心就更加害怕,就像刚出嫁的姑娘,要见公婆面一样。

    母亲站在门口直到看不见志成的影子才转身进屋。她忙找一些纸钱给祖宗烧,同时嘴里不停地向祖宗和菩萨祈求谅解,恳求菩萨保佑志成们平安归来。

    他们到了公路,等了好一会儿,没有看见车来。志成心有些动摇了。他怀疑今天去迟了,政府的人上班了,可能被逮住。

    在志成们这儿,偷运木材只能用客车拖,一般认为是拉客的车,政府和林场的人不易觉察,但也有一些人被抓的。这全靠运气和驾驶员与他们的关系了。

    他们好不容易等来了一辆中巴车,况且司机和他们多少有点面熟。他的爱人是志成们村里一位姓赵的女人嫁出去生的女儿,他们多少有点转角亲。

    这司机要拖,但他出价也很高。云华便和他讨价还价起来。他们俩说了一大堆都没用。

    “我们是亲戚!你帮一帮,好不好?”

    云华好像奴隶哀求奴隶主一样可怜。

    “这是其它的东西,我给你们运!你们也要考虑一下我!若被政府逮住,车人都被扣押,你们敢给我承担吗?”

    志成不想再耽搁,说:“你说怎么样?”

    “我不是乱说价,我说出来的价,你们出,若被逮了,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们用不着担心。”

    “好,就这样,我不想再多说。”

    司机催促着说:“快一点,我刚才到县城吃早餐,我看见禁区派出所的人也在吃早餐,若再慢就来不及了。”

    他们急忙把枋枋扛到车上。

    车走了,志成心跳得厉害,满头大汗,像犯了滔天大罪一样。

    车到了大平政府关卡处。政府的人,只是指手划脚的指着车上的枋枋议论,但没阻拦。

    此刻,一辆北京吉普车正面迎来。

    司机笑着说:“你看,我们再慢一点,恰恰碰到。这辆车是他们林业检查站的。”

    “他们若是逮住,要发款吗?”志成担忧地问。

    “不但没收,罚款,而且逮你到公安局去,打死你!”

    志成听了,更加慌乱了。他后悔极了。

    “现在那儿还有关卡?”

    “现在没事了,不过到县城里还得小心。”

    不到一个钟头,车到了县城,云华招呼在一家建设银行门前停下。他便跳下车,匆匆地朝建设银行的大门跑了进去。

    志成也跟着跑去,问:“干什么?”

    “我前次赶集,我听他们说要枋枋!”志成便站在门口,眼睛环顾四周,像过街的小鼠。

    云华出来了。志成迎上去,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他们已经收满了。”

    志成听了,立刻跳上车。“走!”

    车转过一个弯。云华对司机说:“到车站下!”

    司机说:“你别开玩笑吧!车站人多,政府和派出所的人看见,怎么办?”

    “到那儿,我会找得到地方的!”

    车到汽车站,周围的人都盯着车上的木枋枋和人议论不休。

    “你们瞧!车上有许多木枋枋!”

    “你们看,现在无天无法了!”

    “听人说,风景区,禁区,国育林都被砍完了。我看这一代人不知将来吃什么!”

    志成脸羞得通红,每一句话都像石头砸到他的脸上。

    车到汽车站旁的高楼前停下。云华像松鼠一样钻进大楼的门面,看见他和一对中年夫妇说话。男的很胖,女的却很瘦,看上去也很刻薄。

    倾刻,云华匆匆忙忙地回到车上,话好像在喉咙里说:“下!”

    志成便手忙脚乱地把一捆捆枋枋搬下车。胖子立刻把卷子门拉开,好像有点害怕说:“就放在这里面!——快一点!不然林业局看见,要没收的!” 周围过路的人,看见他们搬枋枋都围着看。

    枋枋放好了,车开走了。志成才安下心来。

    中年妇女指着云华问:“你是不是和我二姐说好了的?”

    “是的,我和她到你这儿说好了,当时叔叔还在。”他一边和女人说话,一边指着女人的丈夫,那个胖子。

    志成这时才静下心来认真地审视了这位中年妇女。她长得很丑,满脸的麻子,脸黑黑的,看上去始终阴着,好像随时会下雷阵雨。也许是常阴着脸,脸上没有笑容,连说话好像带着阴气。

    “你去找二姐!”中年妇女对丈夫说。

    胖子没有一米六,但体重不低于一百八十斤。志成看了觉得有点好笑,一个尖酸刻溥的丑女人和他结为夫妻,气就气瘦了,怎么会胖呢?

    胖子蠕动身体走出去,搭三轮车走了。

    中年妇女开始叽叽咕咕起来:“明明知道自己买枋枋,还满街疯,现在搞得我忙得生意不好做。”

    忽然,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走了过来。

    中年妇女一脸不悦的对她说:“三姐,你看见二姐吗?”

    “刚才我到十字街看烧房子时,遇到她。”

    “你立刻去找她来。她答应别人给她扛木枋来,她自己不在,叫我们怎样给她处理!”中年妇女气忿忿地说。

    那女人去了。

    下午,志成的汗水浸湿了衣服,开始变冷。几阵寒风吹过,他站着颤抖。

    云华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对志成说:“你到这儿等,我去找一下!”

    这时,村里几位同行看见志成问:“你们的枋枋卖了吗?”

    志成看他们扛着木枋,眼睛愣住了,反问:“你们为什么没卖?”

    他们把木枋枋放了下来,说:“你第一次卖木枋,还不知道!机会好,搬下车就有人买走了!机会不好,放几天就无人问津!”

    赵志成心凉了,开始担心起来,不知自己的枋枋卖到何时。

    “若你们卖不掉,放在什么地方?”志成怕卖不掉,没地方放。

    “城里熟人那么多,还愁找不到放处!”

    “若我没卖掉,和你们放在一起,好不好?”

    “你随便放在那儿嘛!你到这里读了几年书,你一个人不熟?”

    “唉!把这些东西放在人家去,城里人爱干净,地方一般又很窄,那行呢!”

    志成说这话,完全是掩盖自己的面子。其实,他根本没有一个朋友在城里,即使原来班里有城里的同学,也瞧不起他。

    几个村里人,一会儿扛起枋枋走了。他一个人仍然在担心。

    几个穿着西装的青年人走了过来问:“你们是谁要卖枋枋,我来看一下!”

    赵志成见有人问,高兴地站起身说:“是这儿,你们看一看吧!”

    志成说着把卷子门拉开,指着里面,说:“这是!”

    几个青年把木枋枋翻来覆去的看。一会儿,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好像都是买主。志成心里还正高兴。

    几个青年看了枋枋问:“多少钱一块?”

    志成根本没有卖过,这是第一次,不知行情。他听村里老行家说,每一块值六块钱。他犹豫一会,说:“六块钱!”

    几个青年冷笑一声,“六块钱?——三块钱!我给你全部买了。”

    赵志成一想,三块钱,在村里就有人要买。

    其他的人也在不停地翻动着枋枋瞧。正在这时,胖子回来了,气喘吁吁地看见围了许多人,有些担心,如果枋枋被别人买走了,他二姐要埋怨。

    他急忙走到志成跟前说:“人没找到!干脆你们隔几天来,好不好?”

    “你们不要算了,我不可能由于这几块枋枋跑几天!”

    赵志成觉得话说得不对劲,补充道:“其实我这几块枋访比谁的都宽,长!若你们不要,立刻有人要。刚才几位青年就是看中了我那几捆。”

    中年胖子不知道枋枋的好坏。枋枋并不是宽长好,要直不扭不曲。他听志成说,忙问:“你是哪几捆?”

    志成指给看。

    中年胖子翻了翻,说:“好吧!把你的搬到我后屋去!”

    志成内心喜滋滋的,暗庆兴,生意搞定了。

    当赵志成搬时,云华匆匆地来了。他没有找到那个买枋枋的女人。

    中年胖子对云华说:“你找到她吗?”

    云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没……没有找到!”

    “干脆这样,我暂时买他这几捆。你的你买给别人去!”

    云华脸色突变像抹了一把木灰:“咦!为什么说我不好呢?”

    “我不懂!”

    “就是因为你不懂,我才问你!”云华和胖子涨着脖子争辩。

    “你下次还要做不做生意?”云华气势汹汹地说,话气中略带一种威胁。

    “不是我要,是我二姐要!”

    “你知道那些枋访好,那些不好吗?”

    话未毕,一个骑三轮车的矮青年过来了。身上的衣服很脏,好像几个月没洗了,头发非常零乱。

    中年胖子迎上去,“快过来!二姐叫人给她扛枋枋来,人却不知去哪儿了。你来给他选几块,若不够其余的她自己明日赶集再买。”

    “他?他也不一定知道好坏!”云华说。

    中年胖子冷笑道:“他是木匠,他分辩不出,还有谁能分辨!”

    天气很冷,矮青年擦了擦鼻涕,拿起赵志成的木枋看了看:“这几捆,只有一块勉强过得去,其它的都只能用锯子锯破做窗条。”

    云华在一旁得意的笑了,“你看,你根本不知好坏,只有木匠才懂!”

    “你是木匠?”中年胖子很失意问。

    “我不但是木匠,而且我老爹是大木匠呢!”

    中年胖子无言以对,对矮个子青年说:“你给他选几块吧!”

    矮青年把不同层次的木枋选放在一块。最后,他对中年胖子说:“二姐还需要一些,你看着办吧!”

    “干脆叫她自己来买,不然买不好,她会埋怨我!”

    云华哀求道:“咦!你别这样嘛!我们说好了的,你又不做了。”

    赵志成看见天色以晚,脚僵的疼痛,有些发麻。

    “叔叔,你说到明处,少点钱可以吗?”赵志成哀求道。他知道如果买不了,没有地方放。即使有地方放,每天都来江林为那几块木枋车费不划算。他决定便宜一点把它处理了。

    “你这枋枋不能用,拿当柴烧,也太夸张了吧!若是买柴,不如到市场上去买硬点的柴,耐烧的。”

    中年人的话严重地伤着志成的神经,志成委屈地发牢马蚤,说:“还是回学校去读书!考上大学,什么也不用担心。”

    中年胖子听了,吹毛求疵地说:“考学校?现在学校毕业出来的学生,政府不分配工作!更何况那一个单位没闹着下岗?”

    “看来学校要关门做生意了!”赵志成也只好吹毛求疵还击。

    中年胖子把矮青年拉在一旁议论半晌,过来对他们说:“我不想耽误你,干脆少一点钱!”

    “多少钱?”云华问。

    “四块钱!”

    “这枋枋若只值四元一块。你去拿来,我要买。”云华笑着说。

    赵志成很不耐烦,说:“叔叔,我们大家干脆一点!五块钱!”

    “好!可以,可以!”中年胖子答应了。

    领钱时,那丑女人偏偏少给五元钱给志成。

    “还有五块钱?”志成便问。

    丑女人反问:“你那里还有五元?一块木枋值得五元吗?

    “怎么不值呢?”

    “五元?我到那儿都能买得到!”

    “给你送到家来,你五元买得到吗?”

    “退我钱!我不要你枋枋了!那有天下买不到的白斑鸠!?”

    志成得了钱,再委屈,也只有闷在心里发发牢马蚤。

    志成们得了钱,匆匆忙忙跑到车站,天已黑了。车站人很少,只有几辆破长安车停在那儿,司机不时伸出头来张望过路的人。

    赵志成冲过去问:“司机!你去不去大平?”

    司机伸出头问:“你们有几个人?”

    “两个!”

    司机犹豫一下儿,说:“对不起!不去了。”

    云华突然看见一辆半新半旧的中巴车。这司机他熟,经常给他们拖木枋枋。

    志成看他跑过去,便问:“你认识他?”

    “是杨军的。”云华对志成说:“我们去问一下,问他是不是要回去!”

    志成跟着他跑了过去。

    “杨军!你要回去吗?”云华憨厚地笑了笑问。

    “不回去了,只到小坝。今天我姐家盖新房子请客,我去吃喜酒。”

    赵志成想,小坝对面是他外婆家,可以去外婆家,明儿再走不迟。

    赵志成和云华商量,他答应。

    云华的二姐嫁在志成的外婆村寨上,而且是志成的堂舅。过去云华他爹常和志成的母亲找茬儿吵架,志成的母亲是个有理不挠人的人,她一点不畏惧。杨明学就把自己的二女儿嫁给志成堂舅,他想把志成的母亲打死也没人来说话。

    他们坐车走了。

    志成来到外婆家时,天已经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寒风呼啸而来,感觉到身子直打寒颤。

    赵志成没有进门就高声地叫外婆。

    外婆听见志成的声音立刻提着煤油灯出来。她感觉到这声音很熟悉,但有点模糊,没听清楚。

    “是谁呀?”

    “姥姥,是我——志成!”

    外婆喜上心头,值得怜悯的脸顿时笑了起来,忧愁,惆怅,孤独,希望都换成了喜悦。

    “哦……志成,快进屋来!”

    她转进屋,挪了一条长凳给志成坐,急着去舀热水给志成洗脸。

    赵志成看见外婆像残秋的老梧桐树,干枯的双手活动很不灵活,心疼地说:“姥姥,我自己来。”

    他便起身去拿瓢舀水。

    舅和表哥在大屋子里,听见外婆说志成来了,叫表嫂探出头来望。

    “婆,志成来了?”表嫂假装关心的口气问。

    赵志成听见声音,推门出来看,“哦,表嫂!……来,来!坐!”

    “你肯定还没吃饭吧!”

    “吃饭?——我一点不饿!”

    其实志成早已饥肠辘辘了。表嫂这种人只是说几句好听的话,心里那有心请去吃饭这念头。赵志成知其意便假装不饿。

    “我们家里还有饭菜……”

    外婆没让表嫂把话说完,“我这里有,他完全够了。”

    赵志成顺便问:“表哥在家吗?”

    “他,——在家!”

    “我听我妈说,他不是要去上海吗?”

    “他呀!不到一个星期便从上海回来了?他这人在外面呆不住!”

    外婆根本没有去听志成和表嫂说话,一边舀饭,一边唠叨。

    “你怎么这么晚了才来!”

    表嫂顺便插口,问:“志成,你是不是今天去县城赶集?”

    “是的,今天到县城有点小事。”

    表嫂看见志成端着饭准备吃,说:“你吃了晚饭上来玩!”说着便转身走回自己屋里去了。

    外婆见表嫂走后,“咣”的一声把门关紧,小声凑到志成耳朵说:“别去吃她家的,我这里有,免得让她以后吵架捏嘴角。昨天,她和你表哥——桥发骂我一天。”

    赵志成看着她泪痕斑斑的脸,心隐隐着痛。他看着外婆脸像一块老树皮,仿佛要掉下来。一丝丝银发在油灯的拨弄下是否软弱无力,倒在木壁上的影子像一位童话里土地菩萨,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为什么吵呢?”

    “他们骂我,这是因为亚梦的爸爸曾经和你表哥去做生意,桥发把钱打牌赌博输光了。他回来怕你舅骂,撒谎说是亚梦的爸爸拿去输的。现在亚梦的爸爸在内蒙古坐牢,谁知道这些!”

    “这些事你别去管!”

    “我不管?他们找茬儿啦!”外婆小声地对志成说,“正月份桥发在我这儿借了一百斤大米。昨天我没米了,便去问他,他说那是我该他的。我有点奇怪便问,我什么时候借你的?他理直气壮的说,是亚梦爸爸该他的。接着两口子就指手划脚地乱骂我。”

    外婆边说边揩眼泪。

    “他妈的,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