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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情何许诺:神隐第4部分阅读

休再让这丫头跑了!”

    面对神色惶惶地芳姑,女子没有意想中的慌张之色,神色间淡定从容;微微翘起的嘴角如勾勒出一弯新月般,浅笑盈盈。

    “芳姑慌张什么?我既然站在这里,就没打算再跑。”

    “你。。。。。你。。。。。。是为何?!”

    老鸨一时间也不知是喜是骇,一张艳红的嘴张得老大,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眼前这女子,她是那个寻死觅活的秦霜霜吗?老鸨心中也是没底了,摸不透来人的心思。

    “我什么?!难道芳姑不想霜霜回这映月馆中?”

    电光火石间,老鸨浑思开窍,立马换上一副喜笑颜开的嘴脸,开着小跑迎向门前的秦霜霜;还来不及转圜老鸨的情绪变换,芳姑伸手就拉住秦霜霜,一个劲地抚着她那柔若无骨的纤手。

    “小祖宗,你终于自个想通了,芳姑真是一颗脆心真是被你折腾的七零八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们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杵在门口做什么,这映月馆的生意还做不做了,滚一边呆着去!”

    几个应声赶来的护院倒是被芳姑骂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逆了芳姑哪出不顺。芳姑倒是全然不顾,左一个甜哄,右一个蜜诓,满是好脸子地将秦霜霜迎进了馆内,待如上宾。

    “你看看,老身原先给你预备的房间还纹丝不动的保留着;这些平日间的珠花首饰,那几个小娼妇眼红好久,芳姑不曾遂了她们的愿,不许人碰!芳姑是真心待你好,你切莫再使小性子了,小祖宗!”

    秦霜霜一眼漠不关心地将周遭打量了一番,在一旁的湘妃软椅上座下来,莹白之手轻托香腮,媚态万千之模样,貌比西子胜三分!连芳姑这在软玉香怀窝里摸爬滚打十几年的老人,也是经不住她这销魂的媚态,第一次遇见这般绝色尤物。

    “你不用在我面前拿出对付恩客的那一套诓我,芳姑你什么心思霜霜自然明了,不过是你眼里的一株摇钱树罢了。既然我肯回来,自然以后金山银山少不了芳姑你的。只是丑话需说在前头,我得和芳姑你约法三章,若是芳姑应了我的要求,映月馆中自然是日进斗金,金银满堂;如若不然,霜霜即可咬舌自尽,你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人财两失!”

    “小祖宗,你尽管说就是了,别老把死啊死的挂在嘴边,怪吓人的!”

    芳姑知道秦霜霜这丫头是强扭不得的瓜,既然她肯回心转意,且先耐着性子听她说说,再做计较也不迟。

    一世缘卷(二十五)

    “第一,霜霜在这映月馆中卖艺不卖身,每天接什么客人,接多少客人,全凭霜霜做主,芳姑不可强求霜霜。”

    “小祖宗,这可使不得!我们这就是个迎李送张的地儿,来这使银子的恩客不就是寻个乐子,我们这些风尘中人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图得不就是那恩客钱囊中的黄白之物么。映月馆这么一大家子,经不住这般折腾!你舍得把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推么?!”

    芳姑一听这要求,笑脸自然是不好陪了,送进来的银子哪有推出去之理;这丫头舍得,她芳姑还舍不得!只是一时间不敢再触怒秦霜霜,好不容易又回来的摇钱树,怎舍得再丢了!遂说得婉转了些。

    “芳姑,你也是这行里的老手了,来这秦楼楚馆寻花问柳的男人,岂有半点真心可言?且会不知红颜未老恩先断之理。笑尽薄幸方可知,求而不得,心痒痒地惦着才是最好的!”

    言不掩心中决意,柳眉一挑,秦霜霜又径直顺着先前的话说下去。

    “既然入了这污浊地,自然要做那出淤泥不染的莲花;若是日后见客,什么贩夫走卒、无名之辈随随便便花点银子都能见上霜霜,岂不是自掉身价,沦为人前笑背后哭的贱妓?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样好;要想在这青楼坊中常立不败,就得会耍心机手段,不是么?”

    秦霜霜这么一说,倒是引得老鸨一阵深思。她们这一行,贪新厌旧是常事,谁没个人老珠黄之时?就是个天仙人儿,日日抛头露面在外,也会有腻味的一天。这欲拒还迎的法子,倒不失一个长远的法子。

    “好,芳姑应了你!你接着说。”

    “第二,霜霜只在这映月馆呆三年,三年之后是去是留全凭霜霜做主。若是霜霜选择留下,到时自会和芳姑商议;若是霜霜要走,芳姑不可强留,届时霜霜会另行奉上十万两黄金作为赎身之资。”

    十万两黄金?芳姑也是倒抽口凉气,这丫头好大的口气,她这一辈子都没见过十万两黄金是什么样子!她秦霜霜未免口气过大了些。芳姑琢磨了一番,这也好,到时候这丫头肯定拿不出这么多黄金赎身,想走也走不了,是你自己下得套,自个往里钻,怨不得别人。

    “成!”

    秦霜霜一抹轻蔑的笑微哼起,自然晓得芳姑在想些什么,只怕她到时候会跺脚失悔今日之应。

    “第三,请芳姑将念郎奴契交由霜霜保管,即可放了他,还念郎自由。若是他想留下,芳姑自当好生安排念郎日后的生活;若他想离开,请芳姑给他一笔谋生的钱资。”

    “他一个娼妓生下的野种,值得你这般上心吗?也好,就依你所言,及早打发这个祸害,免得日后在我映月馆惹出什么麻烦来。”

    卓念郎一个吃里扒外的贱奴,芳姑拽着他还嫌麻烦,早些打发了才是;不如卖个人情给秦霜霜,日后说不定还有个恩偿,何乐而不为呢?

    “上不上心是霜霜之事,不劳芳姑操心,只求你老不要再为难他就是了。今日之约,还请芳姑找个见证人立个字据,免得日后矢口反悔,大家撕破脸就伤和气了。”

    “想不到你这丫头心思如此缜密,我先前倒是小瞧你了!才貌皆俱,日后必定红满九州!我这就去找账房的老张立字据,你今日就好生休息,来日方长;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和我说,即可叫人置办。”

    “有劳芳姑费心了。”

    瞧着乐不拢嘴的芳姑出了屋子,秦霜霜唇边的一抹清笑略略勾勒地深了些。起身对着铜镜之中,秦霜霜执起桃梳顺了顺自己鬓间垂下的一络墨色青丝,看了看映照的容颜,顿时间铜镜中的模样变化成了另一番绝色之容。

    镜中之颜还会有谁,自当是十尾天狐多一。

    凭着恩公卓念郎的记忆,多一变幻成了那逃无所踪的秦霜霜,借她的凡人身份在此护着恩公。

    多一信誓铭心,发誓只要她一天在,就没人能动他卓念郎半分。

    一世缘卷(二十六)

    十日之后的入夜时分,这映月馆新纳的妙人儿秦霜霜,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出现在太邺城诗文雅会之上;为此映月馆下足了本钱,噱头撩人,誓要将这秦霜霜一捧入天。

    当晚,正值皓月当空,月朗星稀之夜;太邺城的一干文人雅士,官宦子弟,泛舟齐聚于太液湖上,把酒言诗,尽显风流儿郎雅致。诗文映美景,一大片沿岸盛开的白荷亭亭玉立于湖中,轻摇玉姿,曼妙生魅;湖上清风骤起,浮起荷蕊中暗香四溢,惹得一方雅士陶醉不已。

    此时,太液湖沿岸边,百盏灯笼骤然亮起,拂亮了湖面上的白荷丛,映得一干景物如沐仙境般朦胧不真;船上一方文人雅士还未明白其中之变,一青衣女子轻纱遮面,柔怀玉琵琶,赤着莹莹玉足缓缓而落,降身在一朵开得正艳的白荷之上,清扬开雪肩上的紫缎,凌空如練飞扬起来。

    青衣女子兰指一翘,玉白般的纤指轻盈地划过琵琶琴弦,和着湖心亭清起的玉箫声,划开了众人闭息凝视地的寂静。琴箫为伴,锦瑟和谐,高低错落的琵琶声,时而如欢快奔流的溪水,时而如幽幽低鸣的麋鹿,时而如直冲九霄的云雀,时而如少女那耳际边的窃窃私语,弦音错落有致,配合着清悠的箫声,恍如一曲天籁。

    而更引人惊叹的是,那白荷丛中的青衣女子,在一朵朵白荷之间悠然地跳起了一曲狐旋舞,婀娜之姿犹如敦煌壁画上中那飞天舞者,举手,低头,弄足,回眸,尽生媚态,勾魂摄魄,时而清丽出尘,时而妖魅入骨;荷丛中惊起的萤火虫,漫天绿莹之光在青衣女子周身弥散开,衬得女子犹如九天仙女下凡,那一干景物都甘愿沦为她的陪衬,美得不可方物。

    一曲舞闭,琴箫嘎止,太液湖上顿时一片肃然,鸦雀无声;湖上小舟上的文人雅士,仿佛都未从这惊鸿之舞的沉浸中醒转过来,恍然不真的感觉。青衣女子裙袂飘飘地立在白荷之上,轻低曼妙之身朝湖上众人一福,娇柔悦耳之声,如婉转低唱的夜莺,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霜霜献丑了。”

    寥寥数字,秦霜霜便跳上荷丛中划来的一只小舟上,翩然离开。湖上之人,大梦初醒,沉淀之后,顿是在这静谧的太液湖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呼声;而一众攀附,皆是被秦霜霜抛在脑后,置之不顾。

    第二日大清早,映月馆刚一馆,小厮便惊见门前排起的浩浩长龙,顿时被这架势吓得软坐在地。太邺城中有头有脸的文人雅士,官宦子弟慕名而来,纷纷派出家奴前往映月馆送拜帖和定金,妄求与秦霜霜一见。

    不乏文人雅士舞文弄墨讨求芳心,遂有了教坊流传的一句赞诗:清袂罗裳惊鸿舞,玉颜仙姿出瑶池。秦霜霜太液湖上一曲霓裳凌荷舞后,一夜声名鹊起,艳惊九州。

    映月馆光是拜帖礼金,都是日进斗金,点得芳姑手软,笑得她老花枝乱颤;更别说能见上秦霜霜一面了,千金难求的殊荣!九州之内有头有脸的人物,皆为能听上一首秦霜霜弹奏的琵琶曲,亲手沏上的一杯清茶,或是一语天籁妙言为荣。更别提秦霜霜那青纱下的玉容是怎般模样,引人无暇遐想。

    别人千金难换轻解罗纱玉人面的一刻,而那映月馆中的卑贱妓 奴卓念郎,却日日有幸得见芳容。

    一世缘卷(二十七)

    午后日头正盛,卓念郎独自一人拎着水桶,顶着炎炎烈日,在后院水井旁打水。

    “小恩公!”

    卓念郎怔然的转过头来,拭过迷住眼睛的汗水,便瞧见盈笑满唇的秦霜霜朝自己小跑过来;顿时一脸起了臊红之羞,怯怯地应了来人一声。

    “霜霜姑娘。”

    “又和奴家生分起来了!昨儿个才跟恩公讲好,叫我霜霜就好了;老是姑娘、姑娘的尊着,怪别扭的,怎么你又忘了?”

    “芳姑听见了又不高兴,你知道她老不喜欢我和你在一处的。”

    “我爱和谁在一处就在一处,芳姑也奈何不了我,她现在指不定在房里躲着数金子呢。恩公,你猜霜霜给你带什么来了?”

    卓念郎放下手中的水桶,认真瞧着这个眼带俏皮的女子,心境起伏不定。卓念郎不知道秦霜霜是怎么想的,明明是一块无暇玉,为何要去而复返,朝着万丈火坑里跳。

    清丽之颜依旧是记忆里的那个秦霜霜,可她如今眼中的欢快,不复初见时的那一抹幽怨凄楚之色,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女子的心境逆转得如此之快,卓念郎也是猜不透其中的原委。

    如今的秦霜霜,已经是艳压九州的名妓,越发高不可攀;她的心思自己如何猜得透,遂摇摇头。

    “云片糕,呆子恩公!你快尝尝,是今早上才从扈城快马送来的,还新鲜着呢。”

    秦霜霜不减笑意的将一盒精致的云片糕塞进了卓念郎怀里,他也是脸色蓦然一窘,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喜爱云片糕的?倒不是自己贪嘴爱吃这云片糕,而是为了他那疯疯癫癫的娘亲柳娘求的。

    平日若是遇上母亲癫症复发,他只要给娘亲一块云片糕,柳娘便会乖乖安静下来,不再胡闹。为了这云片糕,卓念郎不少求着太邺城的走商从扈城捎回;可那些贩夫走卒个个是势利之徒,每次都要价颇高;卓念郎平日里辛苦劳作积攒下的银子,皆是被这些人搜刮而去。

    “你怎么会。。。。。。”

    “就不告诉你,免得恩公又心心念念地惦记着。咦?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刚才日头耀眼,没能瞧清楚卓念郎的脸,这会儿仔细了,秦霜霜就撞见他颜侧上一道淤疤。柔眸顿时浮起疼惜之色,即可抚上卓念郎的脸庞,想在瞧个仔细;只是卓念郎的脸颊刚刚轻触到秦霜霜的纤纤玉指,就本能地朝身后退了一步,秦霜霜也是一手空空凝在那里。

    “我。。。。。。我没事,昨儿个做事糊涂闪了神,不小心撞在了门板上。”

    这话倒是说得含糊其词,可秦霜霜心中明白着,这瘀伤根本不是什么给撞的,而是什么锋利器物划下的。

    “芳姑又在找你茬,对不对?”

    怯怯的捂住脸颊躲闪开,卓念郎心中也不是滋味,平日里羞辱凌骂早已习以为常,耳光挨揍更是家常便饭,何人曾对他这一卑贱的妓奴施以过关怀?这惶惶十六年间,不觉中就这样挨过来了,却不想如今有个视你如珍之人,日日对你嘘寒问暖的,卓念郎着实间扭转不过这念想来。

    一世缘卷(二十八)

    最近馆里不少皮条调侃他,说卓念郎这癞蛤蟆真吃上天鹅肉了,能让这九州名妓秦霜霜为他动了凡心。别人怎么作践他卓念郎无所谓了,可无辜地牵扯上了秦霜霜,嘲笑他们在暗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却是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遂起身反抗,不想找来一顿好打。

    “没有的事,你别往心里去,真是给撞的。”

    他不想再和秦霜霜有所瓜葛,她这样玉颜仙姿的女子,自己挨打是小,可她名节是大!虽然世人瞧不起这些青坊出身的女子,可在他卓念郎眼里,秦霜霜依旧是那个冰清玉洁的女子。

    卓念郎不悔当初舍身护她一场,更不奢求她此时要如何回报自己。卓念郎甚有自知之明,他要不起,也担不起秦霜霜的深情厚谊。

    见卓念郎话里藏畏,顿时知道有味。秦霜霜眼中顿时有怒,寒如霜雪,敢情是最近给那芳姑好脸子使了,她便开始作威作福起来。新仇旧账,秦霜霜真得好好给跟她算算!

    倩影一转,秦霜霜不言不语地闷着脸子就预备朝前院奔去。卓念郎立马察觉到苗头不对,一时情急之下,伸手便拉上秦霜霜隐在紫袖中的柔荑,将她拉转回来。

    “你别胡闹了好吗?我一个卑微的妓奴,和你秦霜霜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你凭什么为我出头?可怜我或是同情我,我卓念郎都不需要!”

    卓念郎平生第一次做了回恶人,对一个尽心护他之人发火;可卓念郎知道他和秦霜霜之间的差距,不敢妄求,也不敢再拖累她秦霜霜。

    瞧见卓念郎勃勃发怒的样子,秦霜霜怔怔地愣在那里,第一次在他古井无澜的脸上瞧见了愠色,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话反驳他。处处小心维护着他,怕他遭人白眼,怕他受人奚落,怕他挨饿受冻,怕他遭人毒打。。。。。。。一切一切都是为了他卓念郎。可眼前的他还是问倒了秦霜霜,问倒了变幻成秦霜霜模样的多一,她和他这一世的关系,的确不值得她付出这么多,可为什么多一还是这般一厢情愿呢?打心底的无由,就是愿意。

    千年岁月,多一终于体会到什么是自作多情,原来是这般怅然在怀。

    眼中不知为何有泪,秦霜霜咬着樱红的唇瓣,寥落在卓念郎跟前,默默不语。卓念郎也注意到自己言语之失,顿时间收回他还握着秦霜霜柔荑的手,眉眼间尽是惊慌之色,不知如何收场。

    尴尬林立在他们之间,他们如何越过?有心却被无情凉,无言的收场,就是最好的收场。

    埋下那看不见表情的精致花靥,秦霜霜不再多言什么;罗裳裙袂胡旋一转,便缓着步子黯然神伤的离开了。望着眼中渐渐隐去的清丽身姿,卓念郎知道自己对一个女子犯下了妄言之罪。

    痴痴无措之时,骤然又见手中还拽着的云片糕,卓念郎心中一股酸楚难当,不能释怀。

    她本一番好意,不是吗?

    一世缘卷(二十九)

    一心的愧疚终是熬成了这辗转反侧的难眠,简陋的窗棂边,一轮孤月为伴,清冷生寂。无眠化作暗色的一声沉叹,卓念郎从铺里支起身披上衣袍,踏着一地清碎的月光,悄悄地出了房门。

    夜露凝重,凉风习习,卓念郎在扑面而来的夜风中微微一瑟,不觉地拉紧了点肩上的衣袍。满地如霜的月光铺陈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