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昏昏欲睡。赵明暄修长的指尖轻轻抚着她肉坏的脖颈、背脊，灼热的指尖引起阵阵战栗……
“皇上，我……受不住的……”苏枕月这句话说得已是有气无力，随即再也抵不住睡意，昏睡了过去。
赵明暄倒是被她的这句话怔了一怔，低头看到她安静沉睡的模样，他嗤的笑了一声，然后坐起身掀开床帐，穿戴好衣服便出了内殿。
他不会在妃子的宫殿内留宿，在任何时候，对任何人。
张公公一直候在殿外，见赵明暄出来，忙躬着身子上前，道：“皇上，沐侍郎的女儿还在甘露殿候着呢，皇上是否要……”
其实，若是张公公不说，赵明暄倒早已忘记了甘露殿还有个女人在等着他临幸。
“不去，朕累了，回寝宫休息。”赵明暄眉宇间露出几分疲惫和不耐，想也未想，淡淡答道。
张公公应了一声，忙起身跟了上去，想了想，又继续问道：“皇上，那……沐姑娘如何安排？”
“先放进储秀宫，待选秀时再做定夺。”
“是。”
061 江湖女子
苏枕月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更不知赵明暄又是何时离开的锺翠宫。
全身的酸痛和难耐的疲惫令她一直处于似睡似醒之间，迷迷糊糊中只感觉到似有人在给自己掖被子，那动作甚是轻柔。
“你……”苏枕月眨着沉重的眼皮，好半天才看清站在床边人的脸。
是个及其年轻的蓝衣女子，清秀的容貌，澄澈的眉眼间却隐约透出几分英气。
“你……你是……”苏枕月试探着轻声问了一声，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很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女子笑着略一点头，边侍候着苏枕月穿衣边道：“娘娘，我是莫嫣，有一次在苏大哥的府上，我们见过一面。”
听罢，苏枕月猛地回想起来。她想起苏怀武曾告诉她一些有关莫嫣的事，知道莫嫣乃是江湖女子，与大哥苏怀武偶遇，然后两人便成了很要好的异姓朋友。
也许，不仅仅是朋友，因为苏枕月亦想起那日莫嫣看向苏怀武时的眼神——隐忍、酸涩，却又忍不住不眨眼地看着。
这时，崔小端着铜盆拿着布巾走了进来，见苏枕月已经醒来，忙放了盆子，施礼道：“娘娘，早上苏将军进宫来探望娘娘，走的时候奴才说要将莫姑娘留在锺翠宫，奴才当时挺为难的，可将军说莫姑娘会武功，能保护娘娘，奴才便自作主张同意了。”
苏枕月拿着布巾的手一顿，“大哥来过？怎地不叫醒我？”
莫嫣回道：“苏大哥很早便带了我来这里。他今日要起身去西北，来锺翠宫只是为了将我安排在娘娘身边。”
苏枕月眉头皱得更紧，喃喃着道：“今日就走么？可是今天是正月初一啊……”
神思随之一阵恍惚，苏枕月想起昨晚演戏上苏怀武几番看向自己时，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此时想来，倒也明白了他当时的焦虑。
“莫姑娘，你怎不和他一起去呢？你……应该更希望一直都陪在大哥身边吧。”苏枕月望向莫嫣，看到了莫嫣那双澄澈的双眼中遮掩不住的隐忍与情愁。
莫嫣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被苏枕月看透。她微微一怔，随之垂下眼，艰涩地道：“我自是希望能常伴他左右，只是……”说到这里，她抬起眼，笑了笑，却是强作的明媚，“我不过是一个江湖女子，高攀不上的。只是要是能为他做点什么，或者在某个时候能被他所需要，我便心满意足了。”
能为他做点什么，能被他需要——太过卑微的要求，却仍人的心跟着颤动纠扯。
苏枕月不禁握住莫嫣的手，语气诚挚，“莫嫣不必如此，哥哥其实是个在感情方面颇为木讷之人，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的好，他总有一天会看到，会感觉到。”
“木讷么？”莫嫣低喃了一声，却是摇了摇头，眼中盛满苦涩，什么都没有说。
“娘娘，早膳与热水都已备好，娘娘可是要先用早膳？”崔小的询问打断两人的沉默。
“先沐浴吧。”苏枕月淡淡地答了一声，复又看了莫嫣一眼，微微叹息……
莫嫣的感情也很悲催，亲们，敬请期待哦~
062 元宵灯会（一）
锺翠宫。
“娘娘，昨晚皇上来的突然，奴才一时俩不急备药，不过奴才记得太医说过，这药事后一天之内喝下也不晚。所以今儿早上奴才便备下了。”崔小一边说着，一边将药碗放在了桌上。
苏枕月看着放在桌上正冒着热气的棕黑色药汁，犹豫着不知要不要喝。
若不喝，就有可能会怀上孩子，可她的身体她自己是知道的，早已快到灯尽油枯。而昨晚的一场情事，几乎榨干了她的体力与血气。所以，若怀了孩子却不能健康出世，那更是痛上加痛；就算能平安出世，然自己命不久矣，。未来的路，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又当如何在皇宫里立足。
可，作为一个女人，她又是多么的希望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骨肉……
如此矛盾揪扯着苏枕月的神经，心口随之一阵锥痛，她闭了闭眼，咬牙，在血腥涌上之前，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自己，实在没有权利，也没有勇气留给孩子一个不确定且不完整的人生。
又或者，再等一段时间把，等自己真的决定了以后，也许那时便会坚决到不顾一切。
想及此，苏枕月突然感到有些怨恨，怨命运让她走入帝王家，恨苍天只给了她如此短暂的生命。
捏住瓷碗的手渐渐收紧，她眯起眼，手蓦地一松，空了的药碗摔在地上，应声而碎。
……
时光如梭，转眼便到了正月十五。
苏枕月换上皇后的礼服，准备与赵明暄前往城门点灯，这是庆国每年新年不可缺少的仪式，当是与民同庆，共享佳节。
崔小与莫嫣也早已准备好，几人刚走出锺翠宫，却见一个人影从院子里的假山后窜了过来。
“大胆奴才，怎地不懂规矩！冲撞了皇后该如何是好！”崔小怒斥一声。
莫嫣猛地上前挡在苏枕月身前，手已探向腰间，准备抽出软剑。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只是……只是……”来人慌忙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穿了一身内侍服，身材略显娇小，听声音却是女子。
“哼，你一个女子，怎地传了太监衣服？！要干什么，还不快快从实招来！”崔小瞪着双眼，白净的脸上阴云密布。
“我……我……”女子咬咬牙，慢慢抬起了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蛋。
待看清那张脸，苏枕月一怔，“沐……若惜？怎么是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沐若惜咬了咬下唇，声音已有些哽咽，“娘娘恕罪，若惜自从除夕宴入宫之后，便一直呆在储秀宫，那里真的是太过冷清，若惜实在忍耐不了，就央求了一位公公，这才能见到皇后。”
她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女子，如何能让宫里的人帮她？
苏枕月心念一转，却不露神色，只淡淡问道：“你见本宫，有何事？”
“我……我想同娘娘一起出宫去关灯，顺便见见我娘。求娘娘恩准，待灯会结束，若惜一定回宫。宫里……宫里实在是太寂寞了……”沐若惜双眼噙满泪水，一脸期盼地望着苏枕月。
这样的神情，让苏枕月原本提防着的心，骤然化软……
063 元宵灯会（二）
元宵佳节，帝城不夜，华灯初上，京城融作灯海。花灯上元夜，万人空巷，百姓们熙熙攘攘地挤在街上赏灯猜谜看杂耍。明月当空，皎洁玲珑，姑娘们三两结伴，照井水，吃汤圆。火树银花，燃灯烟火，孩子们你追我赶，人手一只灯笼，欢声笑语荡漾人间。
永宣帝赵明暄与皇后于城门点灯，使热闹的街市更显喧嚣。人们欢呼雀跃，万事于此时被抛在脑后，只有歌舞升平，安居乐业，一派繁荣气象。
仪式结束后，因边疆传来战报，赵明暄先行回了宫，而苏枕月则拿轻纱遮面，换上简单普通的衣服，领着崔小与莫嫣在街上赏灯游逛。
“沐小姐不是要回府看望你娘么？”崔小忍不住问跟在一旁的女子。
对于苏枕月同意将沐若惜带出宫这件事，崔小有些耿耿于怀，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总之就是觉得不舒服。
沐若惜垂下眼，嗫嚅着道：“其实……其实我只是……只是想出宫赏灯而已……”
“什么？！你竟然骗我们，你太过分了，娘娘——”崔小瞪着双眼，正式开始抱怨。
莫嫣也皱起眉看向沐若惜，动了动嘴唇，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骗我们，对我们也无甚坏处。不管怎样，她都不会想要离开皇宫的，”苏枕月眉眼含笑，微偏过头看向沐若惜，“我说的对吗？沐姑娘？”
沐若惜面色一僵，不知该如何回答。
苏枕月也并不在意她的回答，再不多问，只兴致勃勃地观赏着沿途盛景。
街市上人潮涌动，川流不息。莫嫣与崔小护着苏枕月，却仍在一个不经意间被人流挤散了。
“娘娘……”崔小急得大喊，刚喊出声又忽觉不对，忙闭上嘴，重又喊道：“夫人！夫人你在哪儿！”
莫嫣不禁扶额，实在受不了崔小尖细的喊声，一巴掌拍上他的脑袋，咬牙道：“你喊有什么用！街上这么吵，夫人她能听得见？！还是留着力气赶快找！”
崔小被她怒斥的样子吓得赶忙闭上了嘴，然后几人约好地方与时间，分头去找苏枕月。
“也许……娘娘回宫了？”崔小气喘吁吁，叫住正欲转身的莫嫣，缓了缓气，继续道：“娘娘找不到我们，也许回宫了也说不定。”
莫嫣心念一转，点了点头，道：“那你先回宫看看，我再在城中寻找。若宫中仍不见她，你再差宫中的人来找。”
“好！”崔小忙应了一声，然后朝皇宫奔了回去。
莫嫣叹息了一声，英气的双眉紧皱，心中的焦急与担忧不断涌上。
她相信以苏枕月聪明才智，在热闹街市走散并不足为惧。只是，此时的苏枕月身边，有那个名叫沐若惜的女人。
——苏枕月是与沐若惜一起走散的。
虽然并不认识沐若惜，但莫嫣能感觉到沐若惜给人的一种说不出的危险感觉。
她摇摇头，不再多想，攥紧了双手，走进人群继续努力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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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神秘男子（一）
且说在元宵之夜，喧嚣街市上，苏枕月与沐若惜一同走散，崔小先回去了皇宫，莫嫣则继续在城中寻找。
这厢，沐若惜紧紧拽住苏枕月的衣袖，神色慌张。
“哎，街市走散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沐姑娘不必这么紧张。”苏枕月有些无奈地看着那只被拽得皱巴巴的衣袖，不由叹息。
沐若惜垂下脸，小声道：“以前爹从不让我出门的，即便不得已出来，也是坐在轿子里，所以，现在看到街上这么多人，就忍不住有些紧张。倒让姐姐见怪了。”
苏枕月脚下一顿，有些错愕地望向她，“可是除夕宴会上，沐侍郎说你喜爱跳舞，还央求他进宫献舞，这些都是……”
那些说辞，大多数人都会以为沐若惜是个任性外向的女子，可看她现在这副模样，却是一个久居深闺的小姐。
“都是爹爹有意这么说的，”沐若惜接下苏枕月后面的话，苦笑，“爹爹要我学舞，还要我努力讨得皇上喜欢。”
说这些话时，她竟是一派坦然，无丝毫忌讳与隐瞒。
也正是因为此，苏枕月不得不重新审视身边的这个女子。
第一次苏枕月有一种看不透眼前之人的感觉。对识之人，苏枕月似乎都能从其一言一行中看穿对方的目的与意图，而对于沐若惜，却似无法看透。
一瞬的沉思，苏枕月忽觉掌心一痛，她正欲看去，却听耳边传来沐若惜的惊呼声！
“啊——”沐若惜一边惊呼一边后退。
苏枕月下意识地转过脸，只见前面不远处一座房子顶部正燃起了火苗，火势蔓延很快，涌动的人群却退散不及。
看着惊叫混乱的人群，苏枕月一把扯过沐若惜，抬手指向一处，大声道：“你去那边等我，快去！”
沐若惜呆愣地点头，待回过神，便忙不迭地跑去了苏枕月所指向的地方。
而苏枕月则环顾四周，又抬头看了看上方，便奔去一旁卖小吃的小摊，站到一张木桌上，用尽力气大声吼道：“大家朝北街退去！快啊！”
她一边喊着，一边叫住几个正提了水桶朝那边奔去的人，大声道：“火势正在向南蔓延，你们让大家去北街，向北边退！”
那几人觉得她说的有理，便一边灭火一边高喊着“去北街，大家朝北边去！”
还好，没过多久，官兵便已赶到，看着混乱的人群渐渐被控制，苏枕月松了口气，却忽觉胸口阵阵刺痛传来，嗓子也因刚刚嘶喊而异常涩痛。
强压下汹涌的血腥，苏枕月朝后看了一眼，便准备从桌上下来。
可就在此时，也不知是谁慌乱间撞到了桌角，苏枕月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从桌上摔下。
“啊……”
然而，意外的，她没有摔在冰冷坚硬的地上，而是掉进了一双有力的臂弯当中。
“你没事吧？”清亮而寒冽的嗓音，低轻声线中隐透威严。
苏枕月愕然抬眼看去，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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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神秘男子（二）
“你没事吧？”清亮而寒冽的嗓音，低轻声线中隐透威严。
苏枕月愕然抬眼看去，微微一怔。
接住她的是个年轻男人，黑衣黑发，面容俊冷，双瞳深沉，一袭黑衫更衬得高大伟岸。四目相交，虽不发一言，周遭的气息还是被他的霸气所搅乱。
呼吸随之一窒，苏枕月恍然发觉此时两人似乎挨得抬进，姿势更是暧昧，忙直起身后退两步，垂下眼帘挡住眸中的慌乱和无措。
“你是……庆国皇后。”男人微微勾起嘴角，竟用了肯定的语气。
苏枕月一愕，忙抬手抚了抚脸，这才发现面纱不知在何时不知所踪。
“我……”她稳了稳心神，抬眼直视男人，然后福了福身，道：“刚刚失态了，谢公子出手相助。”
男人摇了摇头，朗目带笑，原本冷峻的气息瞬间柔和了下来，“举手之劳罢了，皇后刚刚临危不乱的沉稳与聪颖才着实令人佩服。”
苏枕月淡淡地一笑，“公子过奖了，若无他事，就此别过。”
说完，她又福了福身，刚转过身，便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沐若惜。
难道……刚刚沐若惜一直都站在自己的身后？
苏枕月心中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而在看到沐若惜脸上微讶的表情时，这样的感觉更甚。
她叹了口气，将混乱的情绪摈之脑后，迈步朝沐若惜走去。
“苏……枕月。”身后传来男人低沉凌冽的唤声，却又端端透出几分柔和。
苏枕月心头剧震，蓦然回首。
他怎知自己的姓名？即便知道，又怎能在知晓自己是皇后的情况下，如此坦然地唤出她的名字？
“苏枕月，后会有期。”男人望着苏枕月，星眸灿然，朝她拱了拱手。
苏枕月咬了咬下唇，心绪再次混乱，却不敢在想，只迈脚离去，头也不回。
“主上……”跟在男人身后的随侍似是想说什么。
男人略一抬手止住了随侍后面的话，抚了抚下巴，一丝精芒从星目中倏然掠过。
这厢，沐若惜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问苏枕月：“姐姐认识那个人？”
苏枕月摇了摇头，“不认识。”
“哦。”沐若惜应了一声，再不多说什么，可眼中仍满是疑惑。
“娘娘，您受惊了。”这时，前方一身穿官袍的中年男人朝这边而来，见到苏枕月，忙躬身施礼。
苏枕月不认得此人，但从他官服上的图案看出他应是兵部之人。
“无妨，百姓中可有人受伤？”苏枕月问道。
“娘娘放心，幸亏娘娘疏导及时，百姓并无人受到损伤。”那人恭敬答道。
苏枕月点了点头，还欲再问，却见对面行人倏然后退分开，随之，十几人骑着马迎面而来。
领头之人锦衣黑袍，袍上纹绣金龙祥云，广袖飘飘，迎风之姿。他两旁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