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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毒梅香第17部分阅读

    左面望去,谢长卿横着长剑,正和那后来之人怒目对视,辛捷何等机智,一望而知此人必是那个点苍叛逆陆方了。

    再看右面,那长天一碧白风双掌如飞,虎虎有声地盘旋疾转,而吴凌风却一剑寒光闪闪,剑式绵绵不绝,似乎在逐渐缩小圈子,辛捷虽知白风功力在吴凌风之上,但在吴凌风那“七十二招断魂剑”未施完之前,他也必然不能抢得攻势,是以他放心地回首再看那谢长卿——

    这时谢长卿已开始对叛门的师弟动上了手,只听他断喝一声:“叛逆还不与我束手就擒!”

    剑尖抖出一片星光直刺陆方左肩,陆方沉着一张脸,冷哼一声,向右跨出半步,左手一翻,背上长剑已到了手上,“叮”的一声,两剑相交,各自荡了开去,陆方却借势再向右跨出一步。

    陆方左手持剑,冷声道:“谢长卿,你我师兄弟之谊已绝,此后我陆某所行所为不烦师兄费心——”

    “

    虽然他说师兄弟情谊已断,但几十年的喊惯的称呼,一时改不过来,是以他不自主仍喊出“师兄”两字。

    谢长卿按剑不动,左手却突向腰间一掏,取出一个鼎形小牌,朗声道:“陆方,你见了师门‘圣鼎’还不跪下?”

    陆方脸上抽动了一下,但立刻又恢复了原来的冷面孔,他阴恻恻地道:“我早就告诉你,陆方正式脱离了点苍派,你‘圣鼎’又怎地?”

    谢长卿见他竟敢蔑视师门“圣鼎”,不禁气得浑身发抖,他喝了一声:“你……你竟敢……”就口结说不下去了。

    那晓月寒心掌任卓宣一直阴恻恻地注视着谢长卿,这时见他被气得口瞪目呆,忽然单手一抖,一点寒星势比流星地奔向谢长卿左腰“天枕”死岤。

    谢长卿左手高举“圣鼎”,一直没有放下,是之腰上“天枕”完全暴露,此时他急怒以下耳目失聪,眼看那暗器就要打上了噗的一声,那暗器被横里飞来一物撞落地上。

    谢长卿陡然一惊,向地上一看,那击落暗器的竟是一粒细砂;不消说,这是辛捷所发的。

    那吴凌风与白风此刻也停下了手,陆方忽然一扬手势,山左双豪背向辛捷,却齐齐反手一掌劈出,两股劲疾的掌风合而为一地突袭辛捷——

    同时晓月寒心掌任卓宣双掌也陡然发难,挟着双股寒风击向惊愕中的谢长卿——

    陆方却出人意料之外地反手一剑刺向背立着的吴凌风,“七禽展翼”这招古怪的招式,在他左手施出之下益更显得怪异;吴凌风正待反手应敌,背上又感受袭,敢情长天一碧白风也乘机动手——

    这一下五人有如事先预备好的一般,各各出人意料地偷袭出手,实在太已阴毒,吴、辛、谢三人立刻陷入危境——

    首先辛捷发觉山左双豪动手时,敌人掌风已是袭胸,他知两人功力非同小可,双足陡然冲起,一面单掌借势发劲,堪堪避过险招,同时“卡”的一声,在他落地之前,一柄长剑已到了手上。

    谢长卿虽从惊愕中匆促发招,但他经验丰富,不假思索地一剑斜斜刺出,直取任卓“肩胛”岤。这一剑根本不成招式,但在此时却是唯一的妙招:“攻”正是最好的“守”。

    但他眼角却瞥到吴凌风的危景——

    陆方的“七禽展翼”在左手剑式施出来,端的古怪得很,吴凌风临敌经验不够,一时竟窒了一下——

    这还不大紧,更糟的是长天一碧白风的掌已到了他的身后。

    陆方的“七禽展翼”虽然怪异,但也要看对手是何人,若是换了辛捷,纵他临敌经验不足,“虹枝剑式”必然会身不由己的施出,不仅“七禽展翼”迎刃而破,陆方必然遭到致命之反击。

    而吴凌风此时最大的危机是在背后白风的掌袭,辛捷虽然甚为轻松地躲过山左双豪之击,却一时没有发觉吴凌风的危局,等他发觉时,只见谢长卿一声闷哼竟盘旋扑去——

    谢长卿见到吴凌风的危境,不知怎的忽然热血上冲,使他忘却一切,他把已点出的一剑硬硬收回,不顾任卓宣的掌力,猛然跃起,也是一招“七禽展翼”“扑问白风,只听得噗的一声,任卓宣的掌己打中他的左腿,但他还是纵了过去。

    任卓宣的掌力在谢长卿一剑刺出之时,已自收回五成,是以虽然打实,却受伤不重。

    “七禽展翼”到了点苍掌门人的手上,威势又自不同,只见四方八面都是剑影劈下,真如七禽同展十四只翅膀一般。

    白风只好猛然收掌,倒三步而避开谢长卿一击,刷的一声,谢长卿越过他的头顶,落在地上,落地身形跄踉,显然是左腿受伤之故。

    同进叮叮一阵乱响,敢情吴凌风危急中施出“断魂剑”中的“无常撤纲”,封住了陆方的“七禽展翼”。

    关中九豪中五豪齐施暗算,但却都落了空——除了谢长卿腿上挨了一下子。

    吴凌风虽然知道杀父之仇并非谢长卿,但无论如何不愿和这仇人之子并肩作战的,辛捷也有着差不多的意识,但是目下的形势,自然地把三人拉在一条线上。

    世上的事总是相对的,吴凌风这样想当然是依他的观点,事实上谢长卿之父谢星当年虽曾参加围袭单剑断魂吴诏云,但却死在吴诏云的手中,如果从谢长卿的观点看,吴凌风岂不也成了他的“杀父大仇”之子?当然,此刻他并不知道吴凌风的姓名。

    “嘶”的一声,吴凌风断魂剑挟着一缕寒风向对面的长天一碧白风当胸划到。

    同时一声更尖锐刺耳的嘶声发自辛捷,辛捷雄厚的内力从剑尖上逼出,离山左双豪尚有五尺,已令双豪感到劲力扑面;司空宗和林少皋的长衫吹得直向后飘。

    纵然当前都称得上一流的好手,但是辛捷这种“剑气”还是第一次见到,司空宗和林少皋不禁暗中生了怯意。

    谢长卿也立时配合行动,刷地一招“横飞渡江”刺出,所取的部位却是白风后面三寸处。

    虽然三人分别动手,那时间却快得像是同时发招一般,白风见吴凌风剑式飘忽不定,不易封架,正待闪身退后,谢长卿的剑子正好递上,他忽然觉得背后寒风覆体,凭经验知道敌人剑尖离自己不会超过三寸,只要自己略动,立刻等于自动凑上去受戳一般,急忙中只好陡然发出掌力,以攻代守。

    吴凌风身子略侧,避开他的掌势,手中剑依然斜划下去,擦的一声,两人各向左右跃开,白风的长袖已被削去半只。

    谢长卿略一挥剑,一记极平常的招式就逼得长天一碧白风狼狈不堪,这就是经验可贵。

    一声怒吼,晓月寒心掌任卓宣和千手剑客陆方扑了上来,尤其是陆方,双眼中射出狰狞的杀气,显然他想藉着这以众凌寡的机会除去这个心腹大患的师兄。

    其他四豪又何当不如此打算?只听得一片暴吼声中五人各施绝技合手攻了上来,山左双豪更取出了兵刃。

    试想海天双煞自原来关中九豪散伙之后,蛰伏十多年,一旦东山再起,其收罗的人选必是一等的好手,而这五个新血聚于一起,合力施为,那威力是可想而知了。

    五人心中也都是这种想法,那凌厉的攻势从五个功力深厚的手中发出,威力真大得惊人,尤其晓月寒心掌及长天一碧两人,虽是以肉掌攻敌,威势却尤其令人难防。

    谢长卿见关中五豪这等声势,暗惊道:“就是当年四大派掌门人联手时,威力似乎都不过如此呢,今日只怕……”

    吴凌风还是第一次遭到这等大场面,更是紧张得手心沁汗。

    然而这七个人都料错了一点,他们仍没有摸清辛捷此时的功力——

    只听得他那嘶嘶剑气,斗盛尖锐的响声在汹涌的金风拳浪中高高升起,辛捷蒙巾上的双目中射出令人战栗的光芒,“大衍十式”的绝招已然使出——

    由于对手多不是五大剑派的门人,梅山民“虬枝剑法”虽然神妙,但似乎失去了“正好相克”的特性,是以辛捷索性使出“大衍十式”。

    这剑式当日平凡大师曾夸口“天下无双”,辛捷每使一次,总能多发现其中一些妙处,而其威力无形中也增加了一些。这时嘶嘶剑气中他长剑半劈半指,一泻而下,正是“飞阁流舟”一式,只见他剑光飘忽,宛如天马行空,无所不至,显然威力比力斗海天双煞时又增进了一层。

    对面的正是山左双豪,司空宗挥着独门兵器五行轮一招“霸王抗鼎”向左封出,而林少皋的一剑一锤却双双向右封出,剑锤轮在虎虎风声中构成一铜墙铁壁,端的毫无破绽。

    辛捷长剑续刺,势必碰上三种兵器,但事实大出意料,“滋”的一声,辛捷的剑尖竟透了进去,直取林少皋的咽喉,而始终却没有兵器相接的声音。

    林少皋直吓得魂飞魄散,仰天后倒,一个“铁板桥”功夫施出,呼的一声,辛捷剑又收回,但已在林少皋颈上留下一道血痕。

    林少皋到纵开之后才感觉到疼痛,一缕鲜血从喉上滴了下来,如果再深一分的话……

    山左双豪被打得迷迷糊糊,不服地相视一眼,齐齐挥动兵刃。主动攻上,辛捷冷哼了一声,剑式倒转,平缓刺出去,持剑的手稳如泰山,但剑尖却在劲风中闪闪地不住跳动,正是大衍剑式中的“闲云潭影”——

    另一边,谢吴二人双战陆方及任、白三人,情形大不相同。

    吴凌风在任白二人雄原的掌力中,断魂剑施不出威力,而陆方的一路左手剑法更觉鬼奇毒辣,所幸谢长卿识得他剑法要诀,展开点苍剑法苦苦支撑。

    任何笨蛋也知道老是挨打是最危险的战略,吴凌风心一横,钢牙一挫,手中断魂剑顺着任卓宣击来一掌之势猛来一翻,一继寒光突如其来地到了白风额前,正是:“七十二路断魂剑”中救命攻式“鬼王把火”。

    任卓宣掌势用老,一时不及收势,白风被他“鬼王把火”一记怪招空袭得一时不知所措,陆方见势大惊,刷地一剑横飞过来想刺吴凌风“曲池”。

    谢长卿何等经验,一见吴凌风发招情形立刻知他用意,暗思这一下转守为攻的转折点,岂能让陆方得手,刷地一挑,腕上叫足真力,竟硬往陆方剑上迎了上去。

    双剑相交,迸出一缕火星,但却发出“噗”的一声,不像是金属相接,敢情双方都是以内力贯注在剑身上。

    “吱吱”两声跳震之声,陆方仓然退了一步,论功力,他要输师兄一筹。

    而同时那一边,长天一碧白风虽然倒纵避开剑尖,但是吴凌风立刻紧接着施出“五鬼抡叉”,雪碧剑光中五路攻出,一时转守为攻,绵绵而上。

    等到任卓宣和陆方赶上击出时,虽然吴谢二人仍居劣势,但已不再一味挨打的情况了。

    晓月寒心掌狠狠横劈两掌,打算速战速决,而长天一碧和千手剑客也存着同样的心思,一个双拳直捣,一个长剑封后,一时拳声剑影密布,疾劲迫人——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闷哼,接着铿然一声,夹着一声痛苦的低叫,使三人同进发出的狠招一齐住了手,回头一看,只见神剑金锤林少皋垂着右手金锤,左手长剑落在地上,肩上衣衫翻裂,隐隐透出一道血痕,那摘星手司空宗手上兵刃量没有出手,但左襟从领口下到袖子根本不成衣衫,被削成片片碎布。

    那“七妙神君”却手横长剑,稳然挺立,注视着山左双豪。

    晓月寒心掌任卓宣在新九豪排行较高,俨然以首领自居,他略一盘算,心想:“这‘七妙神君’再现江湖,武功端的高强,这谢长卿也不好斗,嗯,就是另外那小子剑法也极了得,林老弟显然又挂了彩,再打下去只怕凶多吉少——”

    一念及此,他向同伴喝道:“点子爪子硬,并肩子扯活!”同时当先施开“晓月寒心掌”,对着吴凌风冲了过去。

    千手剑客陆方也看出吴凌风是较弱的一环,长剑挥处,也跟了上去。白风和司空宗护着林少皋也往外冲。

    辛捷横剑冷嗤一声,并不阻拦,谢长卿见辛捷不动,也按剑不动,吴凌风闪躲任卓宣的“晓月寒心掌”,一跃纵起数丈,等到落地时,关中五豪已纵出老远了。

    关中九豪东山再起,但几个成名高手首次出手就吃了亏,谁叫他们碰上了“七妙神君”呢?

    一下子就静了下来,辛捷看那被山左双豪杀害的车夫仆人总有十多个之多,尸首躺着一大堆,血流遍地,惨不忍睹。

    忽然吴凌风一声惊呼,辛捷回头一看,只见那落英剑谢长卿不知何时已经悄悄走了,抬眼望时只见远处平芜尽处,依稀可辨出他模糊的背影。

    吴凌风轻叹了一声:“捷弟,这谢长卿倒是一条汉子,只是——

    只是他乃是暗算梅叔叔的正点儿,咱们岂——“

    他实在不好说“谢长卿乃是他杀父仇人之子”,他不自对谢长卿已有了相当的好感。

    辛捷也正自想着这位并肩作战的“仇人”,轻轻叹了一声。

    山风送来阵阵悲切的泣声,使他们两人想起还有一个未遭凶杀的女子,齐齐转身走近,只见一个青衣女子伏在一具尸身上痛哭,那女子看来年纪甚轻,最多不过十八九岁,修长的身躯在不停地起伏着,令人生怜。

    地上的尸首是一个老者,胡子已有点花白,胸膛上被刺了一剑,早已死去,看来到像是这女子的父亲。

    两人走到女子身后,那女子犹不发觉,那凄凄泣声宛如巫峡猿啼,杜鹃泣血,催人断肠。

    隔了半天,还是吴凌风轻唤了一声:“姑娘——贼子们都已经走了——”。

    那女子似乎一惊,缓缓转过头来,这一转头,令辛捷及吴凌风心灵一震。敢情这女子竟是出奇的美,卷发云鬓下是一张鹅蛋形的面颊,细眉如柳,鼻若悬胆,雪白的皮肤里却隐隐透出一丝红晕,大眼睛里两眶泪水,益发显得楚楚动人。

    吴凌风斗然一震,心中像是一张平静的弓突然被人拉动弦索,抖颤不已,他暗道:“这姑娘实在太美,只有用‘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施粉则太白,敷朱则太赤’来形容才恰当。”

    辛捷也觉得这女子绝艳惊人,比之自己认识的方少碧、金梅龄犹有过之,似乎只有那无极岛主的掌珠菁儿才能和她一较长短。这一下,那几个美丽的影子顿时飘入脑海,少碧的娇憨,梅龄的温柔,菁儿的绝艳,的确,这些是多么值得回忆的事,但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幻景,他想到少碧及菁儿毙身狂涛,梅龄生死不明,不禁鼻头一酸。

    那少女原来哭得甚为悲切,回头一看,只见两个男子站在身后,顿时止住了哭声,莹莹泪光依稀可见一个是蒙着面孔的人,另一个却是俊秀无比的少年,不知怎地,她脸上忽然一阵红晕,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心中一阵发慌,那美少年双眼中射出关切的光辉,令她不敢正视,终于,她一低头,又低声哭了起来。

    辛捷从幻景中被惊醒,他刷地插好了剑,见那少女正低头抽泣,吴凌风的脸上却满是焦急和关怀的样子,他怔了一怔,立刻明白了吴凌风此时的心境。

    辛捷走近了两步,脚步声令那少女抬起了头,她看了看辛捷面上蒙巾的七朵梅花,似乎有些害怕地退缩了一下,辛捷问道:“请问姑娘芳名?姑娘是怎样和这批强盗遇上的?”

    那少女停顿了哭声,凄凄惨惨的说出她的经过,虽然是辛捷问她,但她回答时却一直看着吴凌风,似乎有点害怕辛捷的模样。

    原来这少女姓苏,芳名蕙芷,父亲苏鸿韬本是朝廷一个吏部侍郎,中年丧妻,仅得一个女儿,视若掌珠,苏鸿韬爱妻甚笃,一直不曾续弦,父女二人相依为命。那年头吏部待郎官虽不小,但若只凭一点薪俸实在少得可伶,苏鸿韬是寒苦出身,举目无亲地自发自愤,才凭科举做了官,他禀性正直,那里省得贪污搜括的那一套,是以官虽不小,却落得两袖清风,四壁萧然。

    然而其他朝廷大员却无一不贪污搜括,视财若命,苏鸿韬一腔报国雄心,被磨得冰消瓦解,他终于看破这一套,辞了官携带女儿打算回湖南家乡,以度晚年,虽然在家乡也没有什么亲人,但是“人不亲土亲”,他老人家漂泊一世,总想骨肉归葬故土。

    山左双豪却看走了眼,只打听得苏鸿韬是个朝廷大员,却没料到苏鸿稻是个两袖清风的清官,他们见苏家车辆往桐柏山走,正好任卓宣命他们到桐柏山会合,预备围击落英剑谢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