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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毒梅香第9部分阅读

    哪知道张菁偶一偷上岸去,带回来的这块手帕,却和昔年缕九娘终日泪眼相对的那块一样呢。

    无恨生一见那块绣帕,自是大怒,他目力通玄,在船窗中早将岸上的事看得清清楚楚。

    辛捷逃到船上时,他还在暗赞此人的机智,此刻看到张菁一点头,转身向她妻子说道:“原来梅山民并未死,此刻就在外面的小船上。”

    九天玄女也凑到窗口一看,怒道:“这斯又骗了个少女,这种人决不能再让他留在世上,我们好歹要为世人除此一厮害”

    张菁情窦初开,方才一面之间,已对这“眼晴大大的年青人”有了好感,此刻听了这话,睁着一对明眸望着她妈妈,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暗地奇怪爹爹妈妈为何对这年青人这般痛恨。

    无恨生冷冷一笑,道:“这个自然。”身躯一旋,从窗中飘了出去。

    辛捷弃了桨,任小舟随着江水飘流,他斜靠在船舷,心里仍不能忘却方才那轻纱少女的影子。

    金梅龄嘴一撇,指着他说:“你呀!”

    辛捷乘势拉住她的手,笑问道:“我怎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金梅龄任他握着自己的手,笑说道,“你还在想刚刚那个女孩子。”

    辛捷笑道:“我是在想一个女孩子。”他将金梅龄的手放在嘴上亲了亲,道:“不过我不是在想刚刚那个,我是在想现在这个。”

    金梅娇笑道:“你最坏了。”心里却甜甜的。

    两人低语浅笑,将什么事都放得远远的,想也不想,彼此只知道世上只有个“你”,除了“你”之外,任何事都不足道了。

    至少在这一刹那里,辛捷感到自己有这样的感觉,这少女给了他一切,他不该这样对她吗?“

    但是辛捷自己的确明了,到目前为止,他自己的情感还没有一个固定的方向,对金梅龄的情感,也仿佛是感激比爱还多一些。

    对方少璧呢?他曾经以为他是爱她的,可是现在她死了,还是为他而死的,便是他却并没有为这个命运悲惨的少女而悲。他感叹了,与其说他是多情的,还不如说他是薄情更恰当此。

    “然而这是我的错吗?”他暗忖道,“当一个少女明确地表示她是爱着我时,我能怎么做呢?”

    金梅龄忽地挣脱了他的手,从怀是掏出一本书来,交给辛捷道:“这个放在你那里好了。”

    辛捷见那本书正是毒君金一鹏所写“毒笈”,淡然道:“这是你爹爹的东西,还是放在你那里好了。”

    自从听了金一鹏所说的一个故事之后,他不自觉地忘了金梅龄的“爹爹”该是侯二。

    可是自他说出了之后,又不禁暗自责备自己,觉得自己有一些对不起“侯二叔”,但是这感觉却是那么微弱,微弱得他自己都不大能分辨出来那是惭愧?抑或仅仅是有些不安。

    金梅龄将毒笈塞到他的怀里,道:“还是放在你那里好了,放在我身上鼓鼓地,难受死了。”

    她理了理鬓边的乱发,脸红着,娇笑着道:“你这人也真是,我的还不就是等于你的一样。”

    辛捷笑了,将毒笈仔细地收到怀里。

    自从他第一眼看到这本东西的时候,他就深深被里面所记载的东西迷倒了,他求知欲极盛,对于任何新奇的东西,都要学一学,要知道一些欲望。这“毒笈”里所载的,俱是些不可思议的毒物,就仗着这些,金一鹏纵横江湖多年,使武林中人闻而生畏,由此当可想见这“毒笼”的不同凡响,而人们对于“不同凡响”的东西,总是最有兴趣的。

    何况辛捷这样有着极强的求知欲,对任何事又都抱着极大的野心的人呢。

    当他收起那本毒笈时,他的心房因着狂喜而怦然跳动着。此刻夕阳将落,晚霞漫天,将本已是黄铯的江水,映成一片糜烂的金色,水波流滚,又像是无数的金色小蛇在那里蠕动着。

    夕阳照在金梅龄脸上,她更显得美了。

    她侧过脸,闭着眼晴避开了那由水中反射出的强光,轻轻地说:“我饿得要死,捷哥哥,找点东西给我吃好不好?”

    其实辛捷何尝不饿,苦笑道:“等一会到了岸,我们去大吃一顿…”

    金梅龄抢着道:“我要吃火腿鸡汤、冰糖肘子。”

    辛捷咽了口口水,笑道:“对了,冰糖肘子,还有……”突地,他又止住了话。

    金梅龄顺着他眼光一看,见一条淡淡的白色人影自那大船的窗口飘出,看上就像是一缕烟。

    奇怪的,这烟竟向自己这条小船飘了过来,她面色一变,忖道:“看这种超凡人圣的身法,可能又是那个女孩子,她又跑了来干什么,难道她真对……”

    她念头尚未及转完,那道轻烟已停在他们船上,金梅龄一抬眼,却见是一个中年的书生。

    小船绝未因这人的来到而有丝毫波动。

    辛捷全然被这突变震惊了,他依稀感觉到这人的来,绝不是善意的,这从他嘴角的冷削就可以看出来,辛捷自忖能力,极敏锐地感觉到一件事,那就是他绝不是此人的敌手。

    这从他这种惊人的身法上就可以看出来,辛捷暗中着急:“若然他真要对我们不利,我可真没有力量来对付他。”

    这就是辛捷异于常人的地方,他能够极快地将自己和别人作一个公平比较,而他的判断也往往是最正确的。这种正确的判断,使他能有一个冷静的头脑来思考该怎样去应付。

    无恨生傲然仁立在小船的船头上,平稳得像是一尊石像,只有衣袂随着江上的风微微飘动着。

    这时九天玄女正向她惊疑着的女儿解释为什么会有这件事发生。

    无恨生忽然望着辛捷。

    他两道冷而锐利的目光,使辛捷微微感到有些不安,于是辛捷讥笑自己:“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无用,甚至会怕别人的目光。”

    为了证明自己的勇气,辛捷站了起来,朝这白衣怪客微一拱手,笑道:“阁下有何贵干?”

    无恨生依然冷静地望着他,心中在考虑着“海内第一人”的“七妙神君”能不能抵得过自己三招,因为辛捷看来委实是太年青了,难怪无恨生会有这样的感觉,于是他傲然道:“动手吧!”

    辛捷一惊,他很难了解这白衣怪客突然叫他动手的用意,“我和他素无仇怨呀。”

    辛捷暗忖道。

    无恨生眉头一皱,忖道:“反正他也是成名人物,他不先动手,我就先动手。”于是无根生左掌轻飘飘地挥向辛捷。

    辛捷自是识货,他见这一掌看来虽是平淡无奇,但其中所蕴育着的变化,却太多了,多得使他不敢随意去招架,因为他明确地知道,也唯有“不招架”才是最好的“招架”。

    无恨生冷笑一声,心忖:“这厮倒识货。”右掌划了个半圈,嗖地推出,左手变招式,改挥为推,双掌都注满了真力,他不想多撕缠,因为方才那一招,他已试出这“七妙神君”确非等闲,便想以数十年来的修为内力,一举取胜。

    因为在这小船上,对方根本没有躲避的余地,也只有尽力一拼,和他对这一掌。

    但是无恨生巧服异果,又得秘箕,再加数十年的修为,掌力之强,天下之大,能胜得过他的怕也是绝无仅有,辛捷虽也是天纵奇才,但到底年轻,比起无恨生来,可实在差得远呢。

    第四章

    辛捷见他掌心外露,色如莹玉,心中蓦地一惊,再无思考的余地,真气猛提,刷地拔了上去。

    辛捷临敌经验虽弱,但他却有一种敏锐的判断力,他若硬以功力来和无恨生这一掌相抗,势必要震伤内腑,船身本小,避无可避,他只有冒险将身形拔起,暂时避过这招再说。

    辛捷双臂翼张,拔起在空中,心里极快地考虑着该如何应付这突来的强敌,他也知道当他身躯这次落下的时候,便是自己的生死关头了。

    惊异着坐在船舷上的金梅龄,也正在奇怪这轻功高绝的怪客。无恨生掌劲发出,掌风微微带过她。她只觉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强力向她袭来,再也无法稳住身躯,整个人被这掌风带了起来,扑地落人水中。

    辛捷身躯一弓,在空中曼妙的转折,头下脚上,刷地落了下来,在水中将金梅龄的后领一抄,人也藉着这一提之力,又拔起丈许,两脚向后虚空一蹴,飘飘落在小船的另一侧。

    他凭着一口真气,以无比玄美的姿势,将落在水中的金梅龄救上船来,身形确己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无恨生暗自点头,忖道:“此人的功夫,在武林中的确是罕见的,只可惜这样的一个人,却是个没有人性的滛徒,我今日不为世人除害,日后又不知有多少个黄花闺女要坏在他手上。”

    金梅龄又是全身湿透,又惊又怒,辛捷却全神戒备着,心中暗忖:“这厮究竟是什么来路,掌力居然已练到归真完璞的地步,看他掌心如白玉,难道他已练成了武林中数百年来无人练成的‘玄女通真’了。”

    他知道自己的生死就悬于这一刹那之间,他不禁忆起十年前天残焦化的手掌停留在他头顶的那一刻,但是此时已没有多余的时间容他思考,他看到那人面如凝霜,又扬掌待发。

    他心头一凛,沉声道:“阁下为何如此相逼,我和阁下素无仇怨……”

    无恨生目光如水,隐含杀机。叱道:“少罗嗦。”进身错步,就待再施煞手,他成心不让年青人逃出掌下。

    突地,又是一条白影,横波掠来。悄生生站在小船中央,无恨生咤道:“菁儿,走开。”

    张菁娇唤道:“爹爹,你老……”

    无恨生眼一瞪,道:“怎地?”

    辛捷与金梅龄俱都一惊,暗忖:“原来此人是这少女的父亲。”但是此人为何要伤自己呢?辛捷仍如坠五里雾中。

    张菁甜甜一笑,朝她爹爹说:“爹爹,看他年纪这么轻,怎么会是九阿姨所说的那个人呢?”

    敢情她已由她母亲口中知道这事始末,探首窗外,看到自己的爹爹连下煞手,他当然非常清楚她爹爹的功力,心想那“眼睛大大的年青人”怎敌得住,一急,不再思虑,也窜上小船。

    无极岛主长眉一轩,怒道:“你知道什么,那么我……”

    他突然想起自己虽然数十年来容颜未改,但当世之人还有谁能相比,“连小战岛的慧大师都不行,她因此气得发誓从此不再出小战岛一步。”一念至此,无极岛主不禁有些得意的感觉。

    张菁眼睛一转,知道爹爹心里己自活动,又俏笑道:“至少您老人家得问问人家呀。”

    无极岛主哼了一声,暗忖:“这妮子怎地今天尽帮那人说话,莫非也对他有意了。

    这小子要是敢动我女儿一根汗毛,我不把他连皮都揭下来才怪。“他暗自思忖着,”只是菁儿的话也有道理,这小子看来最多只有二十多岁,也许不是梅山民也说不定。“

    张菁与她爹一问一答,心里更糊涂,奇怪着:“这父女两人究竟与我有什么牵连呀,‘九阿姨’,‘九阿姨’又是谁呢?”

    金梅龄却鼓着腮在一旁生气,这少女虽是帮着辛捷,金梅龄心中却一百廿五万个不愿意。

    “瞧她穿着怪模怪样的,准不是个好人。”她妒火如焚,张菁的一举一动,她都看着不顺眼。

    无极岛主身形微动,倏然又站在辛捷身前,张倏菁唤了一声,哪知她爹爹并未出手,只是厉声问道:“那手帕是谁的?”

    辛捷一愕,张脊接口道:“就是你给我蒙眼睛的那块嘛。”辛捷会意,随口道:“是我的。”

    无极岛主脸一沉,咤道:“是你的就好!”双臂微一吞吐,势挟雷霉,呼地又是一招。

    辛捷本在全神戒备,见他肩一动,真气猛地往下一沉,那小小一只船,怎禁得住他这种内家真力?呼地,反了一个身,船底朝上。

    张氏父女猝不及防,身形随着船身一飘,江中别无落足之处,只得又落在船底上。

    须知无极岛主轻功再是佳妙,却也不能将身躯停在江面上,他凌波而行,只不过藉着空气的冲激,将体中的先天之气与之合而为一而已,但若停在水面上不动,却是万万不能。

    无恨生面目变色,辛捷两度从他掌下逃出,已使他怒气冲天,他修为百年,杂念俱消,就只这“嗔”之一字,仍未曾破得。

    张菁怔着眼望着他,意思在说:“怎么办呢?”

    无极岛主亦是无法,他总不能不下水捉人呀,眉头一皱,双掌连扬,江面上的水,被他的真力一击飞起漫天浪花,声势端的惊人已极,张菁拍手笑道:“呀,真好看,真好看。”

    无恨生双脚率性钉在船底上,翻了身的小船动也不动地停在江面上,小船四周的江水,却被无极岛主惊人的掌力冲激成一个个水岤,浪花飞舞,一条条浊黄的水柱,升天而起。

    “看你往哪里逃。”他一看船的四周江底并无人迹,暗忖:“这小子一定是朝岸边游去了。”

    他不知道辛捷根本不会游水!

    然而辛捷此时又怎样了呢?

    无极岛主双腿微曲,以无比的内家真气,摧动着这小船朝岸边移动,双掌不停地朝江面上挥动,浪花水柱,此起彼落。

    远远有几条渔船望见江面上突然升起一道丈许高的水墙,吓得望空拜倒,以为是水神显圣。这些水上讨生涯的人,神权思想最重,有的甚至立刻买来香烛,就在岸边设案祝祷了。

    无极岛主将小船催移至近岸,仍然末见辛捷的踪迹,张菁抿着嘴笑道:“爹爹,人家不会朝那边的岸游过去吗?”

    无极岛主也不禁暗暗失笑,脸上却蹦得紧紧的,两腿微曲,小船倏地变了个方向,快得如离弦之箭,朝对岸射去。

    这里江面浪花,许久才回复平静,突地浪花又是一冒,江水中钻出两个头来,却正是辛捷与金梅龄两人。

    原来小船一翻,辛捷心中早有计较,一手拉着金梅龄,屏住呼吸,落入水中,等小船翻身之后船腹与水面之间,自然会有一块空隙,辛捷另一手抓住船弦,头部便伸人这块空隙里,是以两人虽然身在水中,却既不会沉大水里,又不致不能呼吸,就算躲上一天,也绝无问题。

    金梅龄见辛捷如此机灵,朝他甜甜一笑,颇为赞许。

    船腹黑洞洞地,辛捷知道强敌末去,连大声呼吸都不敢,他听到四周水声轰然,更是心惊。

    后来他感觉到小船在微微移动,半响,他脚底似乎碰到实地,知道船必己离岸甚近了。

    等到张菁在上面出声说话,他知道这少女在暗中帮着自己,心里受用得很,随即想到她爹必会催动着这小舟至另一岸,拉着金梅龄又沉入水中,他双脚已能踏着地底,心中自是大定。

    两人屏着呼吸在水底良久,须知他两人俱为内家高手,屏着呼吸自不困难,等辛捷确定强敌已离远去,才悄悄伸出头来。

    他四下望一下,见江面已无敌踪,喘了一口气,与金梅龄悄悄跳到岸上,暗道:“侥幸”。

    他俩湿透了的衣服,被行动时的风声带动得“簌簌”地响。

    “讨厌。”金梅龄悄骂着,一面将贴在身上的衣裳拉了拉,辛捷则笑脸望着她,他脚尖微一点地,人便掠出数丈开外。

    当他俩都已感到这两日来的惊险已成过去……

    突地,他俩人身后多了一条白色的人影,手朝毫无所觉的辛捷的背上“玄关岤”点了一下。

    金梅龄蓦然觉得身旁的辛捷停顿了,她停不住脚,身形仍往前掠了丈许,手腕一空,她惊忖:“怎地了”回头一望,一条淡白的影子一晃,辛捷也不知所踪,接着,她听到一个极甜美的声音自空中传来:“姑娘,你的人我带走了,不过,记着,我是为你好。”

    金梅龄但觉一阵晕眩,四野寂然,根本没有人迹,但这声音从哪里来的呢?

    “难道是‘传音入密’。”她又是一阵晕眩。

    微风吹处,大地上似乎只剩下她一个人,孤独,寂寞和惊惧,“捷哥哥,你到底怎么样了呀?”她发狂地朝那白影消失的方向奔去。

    晃眼到了岸边,江水东流,江心正有一艘大船扬帆东去,风吹着,一块烧焦的木片滚到她脚下。

    她俯身拾了起来,柔肠百结。

    “这就是昨天我替捷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