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只冰刺击中同一个点，光想一想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孙然到底还是人，不是神。
但是，冰刺并不是全无效果，冰刺飞行时具备一定的物理冲击力，这力量稍稍地将巨人速度减慢了一丝。
这正是孙然想要的结果，他两手不停，一支支冰刺响应他的召唤，呼啸而去。
远远看去，寒风，冰雾相互缠绕，纠结出一道道白练般的飞行轨迹。耳中到处都是冰刺撞击的清脆裂响，从人的耳膜一直撞到心里。
神宫中，虽然人人知道这只是一个虚拟游戏而已，法师也是假的，不可能在现实存在。但此时此刻，每一个人都能从孙然身上感受到了一个冰霜法师的力量。
冷静，智慧，清冽如冰，就像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
这家伙把法师玩‘活’了，就好像真的存在一样！
神宫中的每一个游戏管理员都认为，如果现实真有冰霜法师的话，那就只能是孙然这个样子。
一时间，神宫里除了冰刺炸裂时此起彼伏的脆响外，寂静无声。
这一边，孙然并不是站着不动的，他一边施法，一边沿着曲线走动，保持和巨人距离的同时，尽可能地向死灵法师藏身的岩石接近。
巨人虽猛，但死灵法师却是一个凡人，被冰刺击中要害还是得完蛋。
这个死灵法师从头到尾一直躲在岩石后面，就是害怕孙然手里的法术。
‘砰嚓’‘砰嚓’裂响忽然爆起，一朵朵冰花接连不断地在巨人脚下爆发，这是孙然之前留下的冰霜符文。
每一朵符文爆发，巨人就会被地上突然升起的力量撞个趔趄，虽然不至于受伤，但却大大影响的速度，更加追不上孙然了。
死灵法师不再如之前那般从容，他感到了压力。
周围是一片平坦荒原，百米内只有这么一块岩石藏身，石头不大，直径也就五六米，眼看孙然就要另一个方向绕过来了，他只能围着岩石和孙然玩起了捉迷藏。
现在的形势已经明朗了，要么他一个不小心进入孙然的视线，被其用冰刺戳死，要么孙然被他的巨人追上，然后他被一骨锤砸成肉酱，然后被毁尸。
冰霜符文的爆炸声依旧不断响起，死灵法师在心中不断计算着。
他刚才一直观察着对手，见他一连划出了十三个冰霜符文，现在已经被无脑的巨人死灵击发十个了。
再有三个，冰霜符文就没了，巨人速度就会上升，虽然还有冰刺干扰，但总归比对手要快得多，肯定能追上他。
他只要坚持住就行了。
他稍稍探头，想观察一下战局。
‘啪嚓’一声，一支冰刺紧追而至，在他脑袋旁边的岩石上爆开，凛冽的寒气扫了他一头一脸。
死灵法师骇地急忙缩回脑袋，这哪来的怪胎，放冰刺放和打狙击一样，又快又准，差点就让他交代了。
‘碰嚓’一声，第十三个符文爆裂，死灵法师心中顿时一松，没有冰霜符文干扰，他的胜算又大了许多。
他快速从岩石后探头瞥了一眼，果然见到巨人和对手的距离正在飞速拉近，心中顿时长呼口气，这小子终于要完蛋了。
这一边，孙然看着飞速接近的巨人，神色依旧不变，策略也没变，依旧再和死灵法师绕圈圈。
但在旁人看来，他现在的举动已经不是胸有成竹，而是垂死挣扎了。
神宫里的人都能清楚看出来，只要死灵法师不出现低级失误，孙然必死无疑。
“总监，提升权限？”权限管理员转头发问。
孙然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控制能力和法术技巧，他刚才释放法术时调动的数据一直处于一级权限的极限水平，一秒都没落下过，表现出的能力可以媲美黑铁维序者。如果此刻给他二级权限，他释放冰刺的频率绝对会提升一大截，增加胜算。
巨人离孙然已经不足三米，陈汉生终于点头：“提升他的权限，二级。”
给予二级维序权限，就意味着承认孙然黑铁维序者的身份，按照联邦法律，相应的待遇就必须增加。
黑铁级维序者可比初级维序者金贵多了，委托费最低得从两千信用点开始。
这都是钱啊……陈汉生虽然没有后悔，但脑子里已经在考虑着如何向那些抠门的上司交代这个问题。
其实还有个办法，就是让孙然被杀，然后再让他夺舍重生，以躲避这个讨厌的死灵法师，但这方法只在陈汉生脑海里转了一圈就被放弃了，哪有维序者躲破坏者的道理。
这只是游戏，又不会真死人，这一回战死了，下一回再来嘛。
得到许可，权限管理员立刻开始操作，他很看好这个冷静的法师，真心希望他能赢得战斗。
巨人离孙然还剩两米，手中的骨锤已经举了起来。
死灵法师又伸出脑袋看了一眼，心中大喜，这家伙总算要完蛋了。
神宫里的观察者们都叹口气，现在提升权限也晚了。
就在这时，一直用双手释放冰刺的孙然忽然改变了动作，他的左手依旧在释放冰刺，但目标却不再是巨人，而是不远处的岩石。
呼啸飞行的冰刺立刻将死灵法师压制地不敢出头。
虽然如此，但死灵法师心中却在冷笑，苟延残喘，不足为惧。
但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孙然的右手，这只手平平伸直，然后轻柔抬起，手中泛着朦胧白光，白光又迅速飞散，化作一面白色光屏。
光屏中银光流转，转瞬间就显出了具体的纹路，竟然是一个法术。
“是冰霜符文！”眼尖的监控员失声喊道。
“冰霜符文还有这种用法？”又一人喊道。
“尼玛，双法术一起释放？”权限管理员看了这一幕，难以置信。
孙然此时是徒手施法，和在地面划符文不同的。他一手零级法术，一手一级法术，在同一时间调动的数据总量已经超越了一级权限的上限。
可他还没给他提升权限啊，这是怎么办到的？
权限管理员立刻转头去看施法时间差。这一看，就倒吸一口凉气，对方看似同时施法，其实之间还差着不到01秒的间隔，实质上依旧是一级权限。
“真厉害！”权限管理员忍不住叹道，一级的权限，发挥出近似二级的力量，大牛啊。
可是他心中又有疑惑，一级的法术就这么握在手里，他的手怎么受的了？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立刻就给出了解释。
短短一瞬间，孙然的手就被大量冰霜力量侵袭，表面结了一层冰，这还是冰霜符文没有爆发的结果，要是爆发了，他整只手臂直接就会被暴乱的冰霜力量给炸没掉。
不到半秒，符文就在孙然手中成型，他的右手又虚虚往下一按，‘扑’地一声轻响，地面上就多了一个银光流转的冰霜符文，就像有人拿印章敲了一记。
可惜，岩石后的死灵法师没有看到这一幕。
下一刻，巨人一脚就踩了上去。
‘砰嚓’一朵冰花爆开，将高举骨锤，蓄势欲砸的巨人推地一个踉跄，几乎失去平衡。
‘砰～’失去了准头的骨锤砸出，闷响声将冰霜符文的动静给掩盖了。
孙然看着硕大的骨锤从自己鼻子前面十厘米处划过，敲在了地面上。
生死只在毫厘间，他眼皮都不眨一下，不过他口中却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惨叫声。
与此同时，他动作不停，抬起双手，左右连挥，在一瞬间发出四道冰刺，全部向死灵法师的藏身处高速飞去，将死灵法师可能冒头观察的位置全部封锁。
巨人身体不算灵活，他需要时间重新掌握身体平衡，也需要时间蓄势再次攻击，加起来至少要一秒，这一秒内，孙然依旧是安全的。
岩石后的死灵法师碍于视线并不知道外面的情景，听到沉闷震响，再加上惨叫的迷惑，心中大喜，以为对手完蛋了，心情放松，急忙探出了脑袋观察。
迎接他的是一道冰刺。
‘啪嚓’一声，这道冰刺撞上了他的脸，直插了进去，一个精准地爆头。
死灵法师的脑袋被冰刺的冲力撞地猛然往后一仰，第二道冰刺接踵而至。
‘砰’地一下，将已经失去生命，身体失去反抗力道的死灵法师撞飞了出去，就像一个破布口袋一般甩出去三米多远。
死灵法师是破坏者，没人给他复活，所以被踢出局！
受他操控的巨人体内的二级死灵力量顿时失去控制，开始在巨人体内左冲右突，将他的身体扯了个七零八碎，在一瞬间就废掉了。
孙然松了口气，总算赢了，真是惊险。
几乎在同时，一个悦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孙然，二级权限已激活，受舒尔虚拟公司担保，晋升为黑铁维序者，基础委托费为两千信用点，同时开启任务贡献评价系统。”
评价系统是正式维序者才有的东西，有智脑评判其贡献度，贡献度越高，额外的委托费就越高。
钱是好东西，孙然大喜。
第十二章 测试
死灵法师挂了，又成功提成了等级，孙然十分高兴。
他甩了甩右手的冰屑，这只手徒手释放冰霜符文，已经被冻的毫无知觉了，估计要半天时间之后才能恢复。
走到死灵法师尸体跟前，孙然首先捡起对方掉落的乌木法杖。
法杖是法师手之延伸，能代替双手施法，是高级法师必备施法器具。
因为主人已死，乌木法杖顶端汇聚的死灵光球已经消散，变得黯淡无光。
孙然拿上法杖，手上白光亮起，冰霜数据沿着法杖上的纹路流至顶端，很快就重新汇聚出了一个散发着白色寒雾的冰霜球。
以后，他就能靠这个冰霜球释放最高二级的法术，而不至于伤到身体了。
可惜他手头没有合法的二级法术，不能发挥出这根法杖的全部力量。
他虽然会二级法术，甚至传说级的，神话级的法术都会，但那些都是见不得光的。
算了算了，为了以后能到天顶区生活，忍一忍吧。
试着释放了一个冰刺术，看了看效果，孙然就瞥了瞥嘴，这支法杖没有任何附加的能力，只是一支最基础的二级法杖。
这种炼金水平，真是不堪入目啊。
孙然将法杖收起，又在死灵法师尸体上翻找了下，结果还是失望，这法师一穷二白，除了一件沾满血迹的黑色布袍外，没有任何遗产留给孙然。
抬头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孙然不再耽搁，启程继续向白云城走去。
白云城聚集的人口大致有三万，在巨龙世界，这个城市的规模已经不算小了。
虽然日前刚被巨龙袭击，多处失火，但所幸有舒尔庇佑，人员死伤却不算多，刚刚一百出头罢了。
更幸运的是，巨龙也被男爵大人给斩杀了，这给人白云城的居民很大的安全感。
所以仅仅半日不到，白云城就从慌乱中平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喧闹。
傍晚时分，孙然到达白云城。
在白云城的城门口，他就看见门上一个鲜血淋漓的龙头正被粗大的铁锁链吊在城门之上，龙头狰狞气息犹在，被如此展示，显得十分震撼。
孙然抬头看了看，见龙首断口光滑平整，毫无滞涩，显示被强大的力量一下斩断的。
“实力还不错。”孙然笑了下。
到了门口，被卫兵拦下，被要求缴纳入城税，这笔费用将被用来更快恢复白云城的创伤。
变相剥削啊。
因为身上没带钱，孙然只得从腰间解下一只兔子交给卫兵抵了入城税才得以顺利进城。
一进城，他就听到很多关于男爵查理的屠龙故事，一片赞美称颂之辞。
孙然之前还担心找不到查理呢，现在这情况，那就简单多了。
随便找了一个路人询问了下，孙然就得到了男爵府的地址，又拿出一只山鸡作为报酬，这个路人就成为了孙然的向导，屁颠屁颠地带着他向男爵府走去。
向导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息：“男爵大人的府邸也被巨龙毁了，男爵大人虽然杀了龙报仇，但他到现在都还没现身，连城主都找不到他。真希望他不要出事。”
孙然听了心里了然，查理肯定也知道巨龙袭击并非偶然，屠龙之后，自然是躲起来了。
至于他到底躲在哪，那就不得而知了，总归不会离开白云城才是。
向导将孙然带到了男爵府废墟后，喜滋滋地拎着山鸡走了。
孙然站在一片断木残垣之前，左看右看，仔细搜索着，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查理是知道有帮手会来找他的，现在他躲起来了，很有可能会留下一些提示。
“不要找了，这里被烧的很干净，没有任何线索。”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过来。
孙然循声看去，见男爵府另一个方向上，一个身穿普通灰布长裙的女人正望着他。
女人的年龄在二十四五左右，容貌中等偏上，身材被长裙遮着，看不太清，只知道腿很是修长。她身上最出彩的是一双眼睛，其中透出的智性明光让人印象深刻。
孙然看了她一眼，眼睛一眯，将其中的一丝黯淡金光掩住，随后目光就从她身上移开，往不远处的偏僻墙角瞥了一眼，迅速又转回来。
刚才，他悄悄发动了一个道术‘火眼金睛’，这是一个一级的辅助道术，借此能看透幻术。
墙角有人，却用隐身术隐藏了身形。
“我叫罗素。你怎么称呼？”孙然问道，他不准备揭穿对方。至于罗素，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名字。
“茉莉。我也是护卫。”女人自我介绍。
孙然又在废墟里仔细找了一番，确定这里的确没有线索后，便笑道：“你我都是长途跋涉而来，想必都累了，不如找地方休息一下，怎么样？”
“可以。”茉莉点头，但她却没走向孙然，而是向孙然之前看的墙角走去，到了墙角，身体顿了一顿，这才向孙然走来。
“抱歉，刚才只是我的幻象。”茉莉歉然一笑，她的真身用隐身术躲在墙角，刚才幻象走过去和真身重合，神不知鬼不觉的取消了幻象，谁都发觉不了。
这女人的幻术使的挺巧妙，孙然很欣赏：“小心谨慎是美德”
两人一齐向附近的酒馆走去，一路上，孙然见到个人就拉着他询问男爵查理的行踪，甚至还向好几个卫兵打听情况，虽然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他却是乐此不疲。
茉莉有些奇怪：“你不可能得到答案，查理是青铜维序者，要躲藏起来，他们不可能知道的。”
孙然一笑：“我知道。但我们现在在明，查理在暗。他说不定也在等我们。我这样一路问过去，就是想告诉他，我们来了。”
“哦，投石问路啊。”茉莉明白了，但随即眉头一皱：“可这也把我们的行踪告诉了敌人。”
谁也不能保证白云城中没有破坏者派遣的刺客。
“对手本来就知道我们在哪，躲也躲不掉。”孙然一笑。
此时，白云城的天空乌云密布，神罚隐没。在这里，类似巨龙这样的攻击肯定是没有的，城里还有大量守卫维持秩序，对手不可能大张旗鼓地攻击，只可能是隐秘的暗杀。
对这种暗杀，小心应付就没多大危险。
等走到了酒馆门口，孙然摸了摸衣服口袋，有些尴尬地道：“我身上没钱。”
腰间的猎物倒是还有几只，但钱是一分没有。他夺舍的玩家是猎户，猎户去打猎自然不会带钱。
茉莉抿嘴一笑：“放心，我带了。”
她掏出一个鼓鼓的钱袋，这是她从山贼窝顺来的，里面都是金币。
进了酒馆，孙然点了些酒水，又将自己猎来的兔子和山鸡拿出来递给酒馆老板。
“麻烦帮忙处理一下，兔子的皮毛，山鸡的尾羽都归你，算作处理费，我们等下就吃这些肉。”孙然说道。
“没问题。”老板应下了，客人自带野味是很常见的事。
等茉莉付过酒钱，两人寻了个位置坐下。
喝酒前，茉莉指尖浮现出微蓝色的水光，往酒水中轻轻一弹，见没有异常反应后，才将酒端给孙然。
“我用的是‘侦测毒素’。这酒没毒，放心喝吧。”
“谢谢。”
毒素侦测，零级辅助法术，侦测现成的毒素很有用，但漏洞也明显，很容易被规避掉。
两人便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