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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关山第71部分阅读

打不过他,听说他的金身不坏功已是功德圆满,是以更加骄横不可一世。若要收拾他,必得请来言大哥!”

    王友苹问道:“可知言伯伯在什么地方?”

    王人英说道:“一直没有音信,谁知他在什么地方?”

    石磊说道:“其实寻找言伯伯倒也不难,此时小皇帝赵昺在广州,世杰伯伯也在广州,言伯伯便是不在广州,也相离不远。”

    金碧莲说道:“磊儿的话不错,不过,若要请你言伯伯,不是我和你爹去,便是你和友苹去。路途遥远,真叫人有点不放心。”

    王友苹说道:“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第一次出门,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最好去绿柳山庄,把继斌哥和兰苹嫂子一齐请来,就不怕嘉木扬喇勒智有帮手了!”

    金碧莲说道:“若去绿柳山庄,我倒想起一个人来,由他去最合适。”

    王友苹问:“娘说的是谁?”

    金碧莲未及说出是谁,庄客进来报说:“西山毕家庄李玉蓉来访!”

    李玉蓉是毕承祖的妻子,石磊和王友苹结婚时,本是邀请毕承祖夫妻俩的,却只有李玉蓉一个人来,问起毕承祖,只含糊说另有要事脱不开身。听说李玉蓉一人前来,金碧莲笑道:“我正要找毕承祖,李玉蓉先上门来了,不知她找我何事?”又高声说了声“请“,起身迎了出去。

    分宾主坐下之后,李玉蓉说道:“屡以家事相扰,实不过意,此间谢过。”说毕,站起来向金碧莲和王人英福了一福。

    金碧莲说道:“你我两家,谊属乡邻,谈何相扰?承祖怎么没来?”

    李玉蓉说道:“我这次来正是为了承祖的事。这三年来,承祖的神志一直似清非清,嘴里念叨着‘我没有借公济私’,又说,‘郭玉波和郭玉涛被杀,与我没有关系’。我们听不明白,问他,也就是这两句话。整天浑浑沌沌,抱着个酒壶。我和婆母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前来向金女侠你讨个主意。”

    郭玉波和郭玉涛与毕承祖有杀父之仇,偏偏又是郭玉波和郭玉涛兄弟请他出手救文天祥。报杀父之仇是私,救文天祥是公,毕承祖没有出手杀郭家兄弟,而是先探臯亭山,再赴镇江救文天祥。一场大战,郭家兄弟被何成和高季龙杀了,毕承祖虽当场杀了何成和高季龙,却有了一块心病,怕江湖上人说他没有救援郭家兄弟,看着他们被杀,省得自己出手报杀父之仇。这种想法,久之便成了一个牢笼,他的思维便只是在这个牢笼内扑腾。从此他不再见外人,怕别人嘲笑他,每天躲在屋里,捧着酒壶喝酒。三年下来,当年的气慨不见了,真有点不像人样了。李玉蓉的意思,金碧莲在江湖上名气不小,鬼点子也多,或许有办法救毕承祖。

    李玉蓉把毕承祖的情况说了,金碧莲尚没有说话,王友苹先说道:“我和石磊同去救文天祥的,毕大哥出力最多,谁会怀疑他啊?毕大哥被郑仲和缠住了,郭玉波和郭玉涛与高季龙、何成、葛胜南交手,我和石磊乘机劫走了文大人,郭玉波和郭玉涛打不过高季龙、何成、葛胜南三人,虽然死了,毕大哥还杀了高季龙和何成给郭家兄弟报了仇,毕大哥有功无过,这事我得和石磊去分说清楚!”

    李玉蓉说道:“有友苹妺子和石兄弟出面分说,自然最好,我这里先谢过了!”说毕又向王友苹和石磊敛衽行礼。

    金碧莲、王人英、石磊、王友苹随着李玉蓉来到西山毕家庄,刚进毕家大门,便听到二堂中有人说话,像是在分辩:“郭玉波和郭玉涛是被高季龙、何成葛胜南三人杀死的,神明在上,我不敢欺心,与我无关,我不是不救,没有来得及!”

    不消说,这是毕承祖在分辩——在向一个虚幻的我分辩。声音甚大,经过客厅传入耳中仍十分清晰。金碧莲对李玉蓉说道:“你先对他说,就说我来看他了!”

    李玉蓉先行一步,对毕承祖说道:“王家庄的金碧莲女侠来看你了!”

    毕承祖紧张的问:“什么?金女侠找我讨公道来了?”

    紧跟李玉蓉身后的金碧莲接口说道:“郭玉波和郭玉涛没有死,讨什么公道?我来了,你不出门迎接,这倒要和你说道说道!”

    金碧莲随口说出郭玉波和郭玉涛没有死,也是一时急智,唯有先把圧在毕承祖心中那座虚幻的大山推倒,毕承祖才能恢得正常。金碧莲的话果然如惊雷一震,捆住他的思维的牢笼被金碧莲击破了,毕承祖从混沌状态中醒来。他看着金碧莲,迷离散乱的眼神渐渐归于安宁。仿佛已是明白过来,说道:“原来是金女侠到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你是说郭玉波和郭玉涛没有死吗?”

    李玉蓉说道:“金女侠是什么身份?还会骗你?”

    金碧莲继续扯谎:“本来是必死无疑,恰好我言大哥路过救了他们一命。”

    石磊立即换个话题,说道:“毕大哥,兄弟和友苹大喜之日,毕大哥居然不肯赏脸,是何道理?今天也得跟你说道说道!”

    毕承祖瞪着石磊,半晌才说道:“石兄弟结婚了?怎不请我喝杯喜酒?”又说:“做哥哥的不是宵小之辈,我要杀郭玉波和郭玉涛以报杀父之仇,也一定要堂堂正正,决不会乘人之危,或者用鬼蜮伎俩!”

    石磊说道:“毕大哥的为人,顶天立地,兄弟还能不明白?不仅做兄弟的明白,江南侠义道都明白,天下人都明白!”

    毕承祖笑道:“是吗?听石兄弟说话真是痛快!石兄弟今天怎么有空来看哥哥我?”他突然对李玉蓉说道:“贵客到了,连茶也没有,这是什么待客之道?我这身衣服怎的皱巴巴的?给我更衣!”一句话说得众人笑了起来。

    李玉蓉大声说道:“是,请诸位客厅奉茶!”

    客厅归座,毕承祖的母亲陈氏听说毕承祖好了,来客厅向金碧莲道谢,自然说的含糊。陈氏走后,毕承祖问金碧莲:“金女侠光降寒舍,有何见教?”

    金碧莲说道:“确实有事相求,要请你去绿柳山庄走一趟!”

    毕承祖说道:“此是小事,不敢当得请字,不知何事去绿柳山庄?”

    金碧莲把嘉木扬喇勒智挖掘宋国皇帝的陵墓对毕承祖说了,又说:“石磊和友苹要去南方请言成霖,便想请你去绿柳山庄请孟娟娟、郭继斌、张兰苹,时间定在明年端午,足足有半年的时间,我们的人也该来齐了。”其实金碧莲还有半句话没说出来,藏珍楼即将峻工,想请郭继斌他们一齐过来取玉如意。

    毕承祖说道:“这贼和尚真是该死!不过他武功极高,怕制不住他,我们反会吃亏!承金女侠看得起,承祖自当遵命!”

    王友苹在石磊耳边轻轻说道:“不知他武功搁下没有,你和他试两招。”

    石磊遂对毕承祖说道:“几年不见,不知做兄弟的武功搁下没有,请毕大哥指点几招。”说毕站了起来,走向客厅中间,摆了一个请字式。

    毕承祖笑道:“你是想伸量我吗?和你玩几招也罢!”说毕和石磊相对而立,一掌相石磊拍去。这是极寻常的一招“小鬼拍门”,也未用上全力,石磊用一招“麻姑献寿”双掌向上一抬,竟把毕承祖掀退三步。毕承祖嘴里喊了一声“好”,用一招“擒龙搏虎”,已用上了八成功力。石磊用“左右逢源”一架一圧,又把毕承祖挤出外门。毕承祖停手说道:“石兄弟功力进境神速,我竟是老了,不中用了!”

    王友苹笑着打趣:“毕大哥果然老了,这绿柳山庄不去也罢!”

    毕承祖也笑道:“连友苹妺子也看不起我了?我偏要去绿柳山庄!”

    正文 第六十三章  佳人卖剑困穷途2

    更新时间:2011-4-12 8:16:06 本章字数:3715

    两天之后,石磊和王友苹踏上了南去的征程。一人一骑,马蹄得得,年青夫妻,并肩江湖,好不有兴。开头几天还好,每天走个一、二百里。到了第五天,上路后不久,王友苹忽觉心头一阵烦恶,胃里一股气直往上冲,竟哇哇的干呕起来。一连几天都是如此,而且又加重了些。吓得石磊手足无措,急着要寻医生。王友苹说道:“寻什么医生?都是你作的孽!”

    石磊答道:“是是是,这几天赶路太急,累着你了!”

    王友苹见石磊是真急,带羞笑道:“人家是害娃娃,你急什么?”

    石磊问了声“真的吗”,哈哈笑了起来。这样一来,赶路的速度放慢了,一天走不到百里,便早早的打尖休息。

    石磊和王友苹是从临安、温州一路南去的,半个月后,到了一个名叫暇蟆湾的地方。看看已到中午,恰好路旁数间茅寮,卖些茶水点心,供过路客人歇息解乏。

    石磊和王友苹就在茅寮旁的树上把马拴了,挑了副座头坐下,小二快手快脚的给倒了两碗茶。石磊一问,才知已到了潮阳地界,离潮阳不上百里。暗想:“要不了几天,便可到广州了,希望能早日寻到了言大哥,也不枉跋踄一趟!”

    此地地处南国,春天原本到得早,时节已到三月,扑面风来,已感到暖意。石磊和王友苹正走得有点热,一口茶喝下,精神一爽。放眼四周,衬着蜿蜒的山岭,山坡之上一片新绿,间有杂花点缀,茅寮旁恰有一股涧水,清洌异常,淙淙不绝,不觉脱口喊了声“好地方!”谁知一杯茶没喝完,忽然听到马路蹄声响,从山那边转出一队人来,却是两个蒙古军官带着一队百多名军士。在队列中走着几个被捆绑了的人,走得近了,石磊和王友苹看见文天祥竟在被捆绑的人中。因离得尚远,那两个领头的是谁却还未看清。

    石磊和王友苹并没有看错,被绑的人中,文天祥确在其列。

    文天祥自从在高邮附近脱险,被稽耸的儿子稽德润从通州送出海,先到温州,其后一直转战在江西。此时文天祥已是少保、信国公,他领兵进入潮阳县,驻在五坡岭,打算和蒙古军队的统师张弘范一战。这天文天祥和部从正在五坡岭吃饭,张弘范的军队突然杀到,文天祥不及应战,连部从全部被捉。因为张弘范驻在潮阳,这一队军士,便是把文天祥押到潮阳去的。

    石磊和王友苹自然不知其间的经过,但见文天祥被捉,暗暗吃惊,对看一眼,石磊轻声说道:“文大人被蒙古人捉去,我们既然遇到,不可不救。你把马牵去,拉文天祥上马便跑,我来断后,阻止这些军士!”

    两人打定主意,王友苹悄悄踅到系马处解了马缰,做好准备。石磊也转到茅寮后面隐藏起来。稍顷,这队蒙古兵到了茅寮,带队的先跳下马坐下,押解文天祥的军士则就地休息。王友苹见小二正给领头的两人忙不迭的抹桌倒茶,见是机会,牵了马向文天祥靠近。距文天祥二十步远时,一名军士喝道:“什么人?站住!”话一说完,人已走来,拔出腰刀把王友苹拦住。王友苹弹出一枚梅花镖,嘴里说道:“劳驾让让路,让我过去!”那军士的印堂之上中了一镖,晃了两晃,倒在地上。王友苹对文天祥说道:“请文大人上马!”

    文天祥已认出了王友苹,快步走到马前,王友苹一剑割断捆绑的绳索,文天祥抓住马缰刚想上马,两条腿已被军士拉住。随即刀光一闪,一人站在王友苹身前,说道:“我当是谁这样大胆,原来是你!”王友苹看时,见一人手握厚背砍山刀,威风凛凛的拦在她面前,正是蒙古军中的武功高手郑仲和。此时,石磊已和人交上了手。此人王友苹和石磊都不认识,他便是武功还在郑仲和之上的陆元伯。

    郑仲和在镇江与葛胜南分手后,回到臯定山,巴延也没有十分责怪。后来巴延回和林升任知枢密院事,改由巴延的下属张弘范统师蒙军继续南征,郑仲和便给张弘范参赞军务。此时,陆元伯也离开了嘉木扬喇勒智到张弘范军前效力。听说军士在五坡岭捉到了文天祥,张弘范有令,陆元伯和郑仲和赶来押送,务必要把文天祥押到潮阳。统师有令,陆元伯和郑仲和还敢大意?文天祥所率领的部队已散,这条路原本太平,谁知却遇到石磊和王友苹!

    郑仲和对王友苹说道:“几年不见,小丫头变成大姑娘了!”随又圧低声音说道:“我答应过言大侠,他的朋友我不会冒犯,你走吧,人你救不走,迟了只怕脱身都难!”

    王友苹此时是打不得也走不得。说打不得,是自知未必打得过郑仲和,打也是白打。说走不得,是因为石磊已经动手,她不能丢下石磊一个人走。她向郑仲和低声说了声“多谢”,接着高声说道:“让开!”举剑一招“凌寒独放”,向郑仲和剌去。郑仲和挥刀挡开,又说:“你先脱身,与石磊打的名叫陆元伯,十分厉害,石磊能脱身是他造化,你再不走两人都走不掉!”郑仲和说这话时,二百军士留下一百看守文天祥一行人,一百军士挽弓搭箭,围了上来。又听石磊说道:“友苹你先走,我随后就来!”王友苹只得一拎马缰把马圈转,夺路便跑。刚跑出五十步左右,身后乱箭“嗖嗖”射到,王友苹连拨打加躲闪,大腿上仍中了一箭。王友苹忍着痛,一口气跑了五、六十里,这才下马,咬牙把箭拔掉,割了一幅衣襟把伤处扎紧。眼看前面不远便是小镇,王友苹在马屁股上一拍,马昂首嘶叫了一声,往来路一溜小跑去了。王友苹把马放走,是想让马回去把石磊引来。

    此时王友苹身上血迹斑斑,箭伤极痛,小腹也隐隐有些作痛。总算捱到镇上,找到客棧,小二见了她这般模样,吃了一惊,忙扶进客棧,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遇到劫道的了?要不我去请个医生来瞧瞧?”

    王友苹含糊应了。不一会,医生请到,刚一搭脉,嘴里“咦”了一声,问王友苹:“姑娘有身孕?”

    王友苹点点头。医生又查外伤,边查嘴里喃喃说道:“还好,没伤到骨头!”嘴里说话,手上没有闲着,给王友苹上了金创药,说道:“外伤倒是无妨,有半个月也就好了,只是胎息不大好,我再开两贴保胎的药,你只好好休息,料想无事。”王友苹谢了医生,一摸身上,只有三两散碎银子,给了药费,所剩无几。原来王友苹在平时从不把钱放在心上,凭着妙手空空的本事,别人的钱便是她的,什么时候想要,伸手便得。钱袋便放在石磊身上,吃饭住店,都由石磊打理。两人也从没分开过,谁想到今天不仅落了单,身上竟不方便起来。

    此时的她,心里固然焦急,却又无可奈何。在客棧里养了半个月,箭伤倒是好了,胎息也正常了,却又生起病来。别说请医生,没了钱,小二的脸也难看起来。更要命的是,她的马并没有跑回来,更没见到石磊的踪影,郑仲和说陆元伯厉害,只怕石磊凶多吉少。她自己病着,又为石磊耽心,又想保住腹中的孩子,身心已极度疲惫,只能咬着牙挺下去。

    又捱了几天,由于付不出钱来,日常的饮食也难以为继,人已越发的憔悴。小二却来对她说道:“家主要我对你说,你这房间要腾出来给新客人住,你也是可怜见的,也不能赶你走,后面有一间堆杂物的房子,要你搬过去住。”

    王友苹叹了口气,没有回应小二的话,心里是难过之极:“真正是一钱逼死英雄汉,想不到我王友苹也有这么一天!”小二又问道:“姑娘还有值钱的东西吗?我给姑娘变点钱,也好请个医生看看,调养调养身体?”

    王友苹说道:“我哪里还有值钱东西?钗儿环儿的不都当掉了?小二哥你行行好,这几天我官人就要找来也说不定,我们不缺钱,只是没带在我身上。”

    小二说道:“姑娘这话说过好几遍了,只怕姑娘自己都不相信了,若真没有值钱东西,说不得,只好请姑娘换房间了。”

    王友苹忽然想起,不是还有一把么凤剑吗?按说,这剑是言伯伯送给婆母史如玉,史如玉又转送给她的,是个要紧之物,不能卖的。但眼前这个处境,也只有先换了钱,待身体大好了,再把它取回了。想到这里,对小二说道:“我这把剑名叫么凤,可值一千两银子,你把它拿去,或当或卖,变点钱来吧!”

    小二说道:“姑娘你不是诳我吧?这把剑能值一千两银子?我们这小镇子上,谁希罕这把剑?谁能拿得出一千两银子?依我看,若能卖得十两,我替姑娘烧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