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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外烟岚第12部分阅读

觉绝不可能得到严杉的爱情了,总要给自己一点什麽走下去的动力,於是他那样做了选择,没有爱情,他总也得活下去。

    从严杉到巴黎找他,真正跟严杉相处,看到严杉真的不是跟他当兄弟的时候,他开始有了不同的期望,以为能得到更多……

    到头来还是又走到了这里。就是最根本的,严杉能不能爱上一个男人的问题。最根本的,严杉爱不爱他的问题。

    决定跟严杉回来的时候,他就该有这种心理准备了。

    没什麽,一切都没什麽。

    别难过,不要哭。

    这种痛他又不是没嚐过……都已经那麽久了……

    严杉不爱他,就这麽简单的答案,始终如一,他不需要让自己痛了又痛。一点点都不需要。

    「先生,请问,您要去哪里?」

    计程车司机放大的音量将严岚拉回现实,严岚才发觉自己上了计程车好几分钟,都没说地点,车子已经跳过两轮的表,而计程车司机只是往前开了一段路之後就不知所措地停在路边了。

    「我……」严岚随口说了一个他知道的二十四小时超市。现在已经太晚,连黄昏市场也都打烊了,无处可去的他只想要好好地做个菜。

    於是他提了一大袋洋葱还有其他他需要的食材,回到有爸爸、妈妈,严杉却不在的家。时间不早,已是爸妈要休息的时候了。

    「爸。」严岚进家门,正巧遇到严岳风要熄灯进房。

    「怎麽带那麽多东西回来?」严岳风看著严岚手上大包小包。

    「刚好有食谱想要试试。」严岚微笑道。「现在就想做,应该不会吵到你跟妈睡觉吧?」

    事实上爸妈的房间离厨房并不近,厨房里的声响,很难传到房间。

    「不会,只不过我怕我跟你妈会被你做的菜香醒……」严岳风对严岚笑了笑。「好,快去做吧,早点睡,不要忙太晚。」

    「爸晚安。」严岚笑著道晚安。

    爸到底知不知道他跟严杉的关系?如果知道他跟严杉的关系,还能这样对著他笑吗?严岚内心浮出无限个问号,他原来以为爸爸肯定不知道,但此刻又猜想说不定爸爸早就看出什麽端倪,只是没有开口。

    不过……其实都不重要了,重点是严杉怎麽想。

    若严杉不要他,不爱他,那爸究竟是什麽想法,也跟他与严杉的感情没有半点关系。

    他开始切著那些洋葱,让自己痛痛快快地落了名正言顺的眼泪,不怕任何人看到,接著没有用他熟悉且省力的烤箱,反而自己炒了相当久的洋葱,像是这样制式的搅拌著他就可以什麽也不想。

    ……最终他煮了一锅洋葱汤,花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搞到那夜几乎没有睡觉。等到都做好了,他自己喝了一碗。

    「怎麽会有那麽难喝的洋葱汤?」他微笑地念著。「太咸了、真的太咸了。」

    洋葱汤,根本不该有那麽多的眼泪。收拾好厨房,他终於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爬上床,大睡一场。

    说不定醒来他就会发现这夜其实是场梦,他的人其实是在严杉的住处、严杉的怀里,严杉的眼里只有他,看不腻的他……

    无奈,隔天起来,什麽都没有变。还是炎热的夏天、冰冷的严杉,他们能够一起好好工作,但工作之馀就真的很淡,严杉就像刻意跟他拉出距离一般,连他习惯性靠近的动作都会淡淡避开。

    严岚觉得自己像一颗不断膨胀的气球,就快要撑到爆裂的极限了。

    他想离开,不想跟严杉一起工作,只要多看严杉一眼,都可以多增添他一些痛苦……但严杉在工作时明明跟他配合得很好,而且早就跟严杉说好了,严杉也不算违背当初的说法,他又怎麽能走?

    就如严杉说的,他是成|人了。他不该公私不分,跨不过这些。

    但,他不以为这样下去,他会更好。到底要怎麽办?

    「严岚,你喜欢严杉这麽多年,你到底跟他告白过没有?」田宛真刚好在烦恼另一段关系,在电话里头问著他。

    「当然没有。」严岚直截了当。

    「什麽当然没有?!应该是为什麽没有?!」田宛真在电话另一边哇哇叫。

    「有些事不去做也知道结果的。」严岚回道。

    「但有些事,没做,一辈子都会後悔。」田宛真笑嘻嘻地说道。

    「做了,更会後悔一辈子。」严岚淡淡地又回。

    「……严岚你好讨厌。」田宛真嗔道。「为什麽说话都要随便就戳中我的心?」

    「谢谢。」严岚微笑。「我也不知道。你应该问为什麽你随随便便就会被戳中?」

    挂掉电话,严岚开始思考著为什麽这麽多年来,他从来没有直接把心意跟严杉说清楚的事。

    正如他跟田宛真说的,他觉得他若是告诉严杉,恐怕要後悔一辈子。他还太小就觉得严杉不会爱他,直觉地就会想去说了又有什麽用?结局大概就是他过去跟顾翔说过的,自取其辱而已。

    这种心情就这样延续到如今。

    但现在再回头想,也许是他年纪大了,或许是他跟严杉的私人关系在他看来已经糟到了极点,他竟然开始有一种,豁出去也无所谓的感觉了。

    恰好就是那通电话後几天,台湾来了一个强大的台风,重创南台湾。严岚原本不太看电视,忙到根本没有空看,不过最近时间多了许多,洗好澡的他在电视前转著新闻台,在跑马灯上看到熟悉的名字生死未卜的新闻。

    古长镜?!

    他跟古长镜一直都保持著连络,当然不是那种常见面常聊天的朋友,毕竟他有这麽多年都不在台湾,只是没有断了音讯就是。

    这段日子他忙著开新餐厅的事,倒是有点久没有关心古长镜的消息了,直觉地打电话给顾翔,顾翔那边电话没人接。又打了几通电话给他们共同认识的朋友、同学,才听说古长镜这几天人确实在南台湾。

    他焦躁到根本没有办法睡觉,不停地在小客厅踱来踱去,直到又看到新闻上的跑马灯说著已经找到古长镜,并且安全无虞,才累到在沙发上倒头就睡。

    他做了一个梦。

    他穿著全黑的西装,戴著墨镜,到了一个庄严肃穆的地方,那里,没有人在笑。

    那是个丧礼,丧礼的中央,挂著一张照片,照片是他认识的古长镜──他吓得想要睁开眼想要尖叫,眼皮却重到坠入更深的梦里。

    眼前的人换成顾翔,顾翔的脸上,半点笑容也没有。顾翔只是很忧伤地看著他,跟他说:「可爱的孩子,我後悔了,他走了,我後悔了,我怎麽不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就想办法把他扔上床,说他妈的你顾翔哥喜欢你,想跟你上床的那种喜欢你。」

    他想笑,却落下泪。

    顾翔却又改口。「不,不是十八岁,十六岁我都该吃了他!」

    严岚终於醒了过来,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坐了一会儿,他去拿手机看,手机里有著古长镜传来的简讯,应该是发给了众多亲友,说他没事,要大家不要再担心了。

    真的没事就好。虚惊一场就好。

    他边回应简讯,边想到自己方才作的那个梦。若这整件事,并不是个梦呢?人的性命本来就极为脆弱。

    一个台风,直接毁灭了一整个村落。

    对於另外一群人来说,他们确实正在经历一种不是虚惊一场的悲痛。

    他又烦躁起来,突然觉得有什麽事,他要是没有做,未来一定会後悔。如果发生了类似的事,他一定会恨死他自己。

    ……或许他做了他会更恨他自己,但此时的他,完全没有办法阻止自己。

    他看了一下时钟,早上六点整,有点早。

    现在直接去找对方恐怕会扰了对方睡眠,但可以帮对方买份早餐送过去,他想到对方一忙起来总不见得会记得三餐照时吃,尤其是早餐,常常就略过了。

    想了想,他打电话到一家极有名的烧饼油条店询问今天早上有没有营业,确认有营业之後,他留了讯息给家里,人就出门了,就算还在下雨,又是一大早,到了烧饼店他还是排了十来分钟的队,买到了想要的早餐,他又叫了一辆车,往严杉的住处去。

    怕吵醒严杉,他擅自开了门──他手边还有严杉住处的钥匙。

    把早餐放在餐厅桌上,正想整理一下,严杉的房门开了,人走了出来,看起来是刚睡醒的样子。

    「不好意思,吵到你?」严岚轻声说道。

    严杉摇头。「我早就醒了。」

    「要不要吃早餐?」严岚唇边泛著淡笑,招呼著严杉。「我刚刚去买的。」

    「为什麽要那麽专程?」严杉微微凝眉。「你应该要多睡一点。」

    ……这种隐藏的温柔让人如何能招架?严岚忍著流泪的冲动,把袋中的早餐分配好,放在两个人惯坐的位置,帮严杉把豆浆的吸管也插好。

    「来吃吧。」严岚笑了笑。「我有事要跟你说。」

    「什麽事?」严杉浅浅扫了严岚一眼,那让严岚胃部紧缩了起来。

    严岚咬下一口还称得上温热的厚烧饼夹蛋,让食物转移注意力,缓去那种不适。

    「你还记得我国中的时候,跟著陌生人走,你气得要死的事件吗?」严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拿这件事当开场,就是很自然地说出了口。

    「为什麽提这个?」严杉咬著厚烧饼夹蛋,微微凝眉。

    严岚笑著喝了一口豆浆。

    「那时候的我,真的很年轻,却又太想长大,想追上你。严杉,在那之前,我就发觉自己对你的感情不是兄弟,而是爱情了。在那之後我依旧年轻,想尽各种方法想要你只看著我。」

    「直到你出国念研究所,我发现我若是只是想把你留在身边是没有用的,我得认真的追上你,不是只有身体,而是包含所有其他。所以我拚了命地努力……直到在法国,我都没有中断努力。」

    「但其实那也很蠢,我指的是追上你的那个举动。因为你爱不爱我,跟我到底表现如何,是两回事,对吗?」

    严岚笑了笑,并非在这里就要严杉的答案,他又说了下去。

    「但我把你盼到了巴黎。说从来都不想你来,那是假的。你到巴黎来找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描述自己的心情,这麽多年没好好相处,你对我来说吸引力仍旧那麽大,我根本没办法少喜欢你一点。你约我回台湾,一开始我不愿意,当然我给你的那些评估全都是考量之一,但真正的原因是我没办法继续容忍自己看著你,却只能跟你当兄弟。」

    「所以你说不是兄弟,我说不出来自己到底有多麽高兴,这对我来说多像场梦,好像终於有那麽一点可能性……你会喜欢我。回台湾之後一切也都蛮好的,直到那天你跟我说你腻了。」

    「严杉,我不是要纠缠你,要是我想纠缠你,我不会让自己在巴黎那麽久。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说不定我真正该做的是把我喜欢著你的秘密锁在艺术桥上,一辈子都不告诉你。或许我下一秒钟将会後悔我对你做这些告白,觉得自己为什麽这麽愚蠢,然而却又不想要以後懊悔……为什麽我从来不曾说过?」

    说完这些,严岚手里的厚烧饼夹蛋都要凉了,他缓缓地把它吃完,配上豆浆,严杉也跟著他吃,一时半刻,餐厅只有两个人用餐的声音,直到两个人都解决完早餐。

    严杉终於开了口。「严岚,我不想说难听或伤人的话。但……对不起。我只能跟你说对不起。」

    严岚笑了,笑到几乎要掉出眼泪。「所以我被拒绝了吗?」

    严杉默默地点了头。

    「不过就是你不喜欢我,为什麽要跟我对不起?」严岚仍是笑著。「收下你的话。我不要那句对不起。那让我感觉我的爱情好廉价。」

    「严岚……」严杉像是想要安抚或劝说严岚。

    严岚正色。「收回去。」

    「严岚……」

    「好。我没事,我承认我很後悔,的确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但我没事。」严岚收拾著桌上的早餐餐具,此时心情意外平稳。不是不会痛,但是或许结果在意料之中,他反而能够淡然了。「走吧,到餐厅去,今天不是要来试做几道菜,吃吃看味道,拟定菜单吗?」

    严杉点点头,说要开车载严岚到餐厅去,严岚没拒绝,他今天本来就没有开车的打算,否则他一早出门就会从家里开车出门了。

    两个人就带著员工这样做菜试菜,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讨论菜色,直到所有人的味觉都要麻痹了为止。

    把餐厅留给员工整理,严杉要严岚先回去休息,严岚毕竟做了大半天的菜。

    「还好,我还不累。不过我得要去放松一下倒是真的。」严岚边微笑,边发了简讯给田宛真,他现在需要一个酒友。

    「严岚……」严杉像是梗了什麽话在喉咙里,半晌之後才又开口。「找个好女人,结婚生小孩吧。」

    「严杉,你拒绝我,坦白说并不伤人,因为我早就心里有数。」严岚笑笑地回道。

    「真正伤人的,是你这句话。我会好好记得的。」

    说完,没等严杉回覆,就迳自先离开了。

    那天晚上,严岚让田宛真陪著喝了许多酒,两个人的酒力都很不错,在台湾大概可以是那种全场都歪的但他们两个还是能正的直的走出门的那种人。

    藉著酒意,严岚零零碎碎地说了许多一般时候的他说不出口的那种幽微情意。

    「不喜欢我就算了,为什麽还要我去结婚?你说这到底是为什麽?」严岚直追著田宛真要答案。

    「我还是觉得他喜欢你,不管他怎麽说,我都觉得他是喜欢你的。」田宛真回道。

    「你又跟他不熟。」严岚微醺地笑了笑。「而且啊……我们高中的时候,顾翔就说了一样的话了,还说,我要是去告白了,说不定就什麽事都解决了。你看,这麽多年後,我终於告白了,却什麽事也没解决。」

    「好啦,严岚你乖啦,宛真姐姐我帮你想办法。」田宛真笑笑地回道。严岚算是同级生里年纪最小的那群,田宛真偶尔也会自称姐姐。

    「哪有什麽办法……放弃才是最好的办法。」严岚又喝了一口酒。

    「你爱了这麽多年,要能放弃早就放弃了吧。」田宛真吐槽。「不要告诉我你今天告了个白,就突然可以不爱严杉了。」

    「说不定真的可以。」严岚继续想把自己灌醉。

    「作梦比较快啦。」田宛真去拔严岚戴在食指上的戒指,严岚平日工作时手上是没有饰品的,但下班之後若要出门,会戴上这些小配件。「这个送我吧,当做谢礼?」

    「爱拿就拿去。」严岚一点也不在意。「不过你戴得下吗?你手指那麽细。」

    「那才不是重点。」田宛真笑嘻嘻地说道。

    那天晚上严岚放纵自己喝得极晚才回家,回家却发现严杉竟然也在家里,他会知道是因为严杉的门缝传出亮光,那代表严杉人在。

    他没有跟严杉打招呼,严杉也没出来拦他。这样也好,他告诉自己。就让他们回到最单纯的兄弟吧,可以一起经营事业的兄弟。

    然而就如田宛真说的,他根本没办法因为跟严杉告了白之後,就突然可以放下了,不喜欢严杉了。他根本做不到。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像在巴黎那样,结交性伴侣,甚至像国中那样去找个人来让自己解放……或许是因为他已经不年轻了。

    每天每天,他都要压抑著那种胃绞扭涨痛的感觉,让自己跟严杉共事。

    或许他疼痛的不只有胃。

    不过他真的做得不错了,他想。

    就这样又过了一小段时间,田宛真来找他,劈头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严岚,我跟严杉上床了。」

    作家的话:

    ☆、山外烟岚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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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岚正想问田宛真这是不是个过期太久的愚人节玩笑,就看到田宛真笑笑地对他说。

    「不是开玩笑喔,开这种玩笑的人不是很恶劣吗?」又自嘲的笑了笑。「不过会做这种事的我好像更恶劣?」她看著严岚的手。「你手伸出来。」

    严岚凝视著田宛真,一时间猜不透她到底什麽用意。更确切的说,是他根本搞不清楚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