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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外烟岚第5部分阅读

    个他紧紧攀附的胸膛,严岚先是去抓,落空了之後他又去捞,还是没有。这样失败了挫折了好几次之後,他终於睁开了眼,好重,眼皮好重。

    但看到眼前脸色极为难看的严杉,他却瞬间清醒许多,他要自己坐起身体,才发现身体跟方才的眼皮一样重,不仅如此,还酸涩得很。

    「严岚,你发烧了。」严杉淡淡地开口,眼神里闪过许多复杂难解的情绪。「对不起。」

    「为什麽要对不起?」严岚轻声问道,这才发现自己喉咙也微哑。他认识的严杉,几乎不说对不起。对不起代表後悔,他不要听到对不起。

    「我应该要帮你清乾净。」严杉回道,没多说些什麽。「我现在抱你去。」

    「不用了。」严岚拒绝。隐隐约约的,他像是知道严杉一直没有顺利地帮他清乾净是因为他一直不放手。这就是他想要的,他不要严杉在他生命里写下这些,却又要涂抹乾净,他不要。「没有什麽是你应该做的事情,我发烧也不关你的事情。」

    「严岚──」严杉低声吼道。

    严杉也许一辈子都没有在密集的时间内叫过他这麽多次名字──严岚自嘲地想著,对严杉笑了笑,尽管他现在连笑都觉得费力。

    「我自己去洗。」严岚轻轻说道,注视著严杉。「你回你房间吧,不用管我。」

    话说完,严岚准备下床,但头仍然很重。耗尽力气站了起来,眼前就几乎半黑,他很勉强地闭起了眼,顺了顺气,才往前踏了一步。

    然後他的身体就被架在他熟悉的身躯上了──严杉把他整个人扛了起来。

    「放开我。」连严岚都听得出自己的声音到底多虚弱。他也清楚这对严杉肯定没有阻止的效果。

    但靠严杉靠得那麽近,严杉的气息、严杉的心跳强烈影响著他,他既想逃,又只想紧紧依附。

    他抿了抿唇,等严杉将他扛到淋浴间,放下来时,他才轻声说道:「我自己洗就好了。」

    严杉没回话,只是深深地望著他,人就出了浴室。

    人走了,严岚觉得轻松,却又怅然若失,他气自己为什麽要那麽倔强,却又认为自己必须如此。

    可是现在的他又冷了起来……感觉到从方才一路,他的身体断断续续流出液体……他甚至没有什麽力气去扭开水龙头。

    他茫了起来,直到听到不属於他发出的声音,他才又微微集中起精神,一看,是严杉抓了把椅子过来,放在淋浴间里。

    「坐下。」

    严岚被严杉按到椅子上,身体里严杉留下来的液体似乎流了更多出来,他还是想要挣扎,但真的再也提不起劲了。

    温暖的水柱流到他身上,他觉知到严杉真的在帮他洗澡,那瞬间又抗拒起来,他想要让严杉知道他不是孩子了,是可以跟他并行的大人,不会在这里被人帮著洗澡。

    但真的好舒服……他耽溺著,不发一语。如果可以,他内心深处甚至期待这样的时光永远不要过。

    让他就可以这样当个小小的孩子,仰望著眼前的严杉……

    他有些生气自己为什麽要如此软弱,但是现在却毫无坚强的气力,当严杉那带著泡泡的手温柔地抚过他的身体……他真的好想他不要长大。

    严杉的身体随著帮严岚洗澡而愈蹲愈低,当清到跨下的时候,严杉出了声:「後面等等我再帮你洗。」

    「不用了。」严岚不知道自己为什麽开口拒绝,他明明是贪恋严杉的,或许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把口是心非的能力学得太好。

    严杉不语,先把严岚的脚都洗了乾净。随後把严岚拉了起来,严岚不解地望向严杉,严杉神情淡漠,动作却直接而明白。

    严杉让严岚靠著自己,一点一滴地去把严岚身体里的东西清乾净,动作没有任何的情se意味。

    严岚却将自己的脸埋得很深。严杉这样的举动,让他整个脸都烫热了起来,却似乎不是只因为他正发著烧,明明昨天晚上能做的不能做的全做了,不该是他这个年龄能发生的事全发生了,他也没有太多害羞,但他现在又不好意思,内心又怦然……

    他最喜欢这样的严杉了──不多话,却很关心他,真心为他想的严杉,为什麽时间不能就这样留在这里,不要过呢?

    这样严杉就彷佛只是他一个人的,只会是他一个人的。

    清好身体,严岚看著严杉拿著乾爽的浴巾把他全身上下擦乾净,随後包起来,心里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劲,脑子又昏昏沉沉的想不太清楚,直到严杉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他才想到他自己昨天晚上早就把他浴室里的浴巾用光──所以严杉刚刚离开其实不只是去拿椅子,严杉连这个都考虑到了。这样外表冷淡但内心细腻的人,为何就不能是他的呢。

    「我帮你换个衣服,带你去看医生。」严杉边抱著严岚回房,边说道。

    「我不要看医生。」严岚想起这天是假日,真要看医生就要挂急诊。「我不想要去,身体已经清乾净了,我睡一觉就会好了。」

    「严岚──」

    「我真的不想去,我想要在家。」严岚固执地说道。「在家休息比较舒服,医院里病人好多,说不定我去了反而更严重。」

    严杉没回话,似乎是在思考。

    「好吧。」严杉最後点了头。「但休息了要是没有好。我随时会带你去看医生。」

    「好。」严岚应道。「那我换个衣服。」

    严杉帮严岚拿了衣服,只差没有帮严岚穿上去,严岚衣服才刚换好,又被严杉抱著继续走。

    严杉不是把严岚抱回严岚的床上,而是离开严岚的房间,把严岚抱回他的房间。

    「为什麽要来你房间?」严岚不懂。这房间内有太多他珍贵的记忆,和他不想看到,宁愿从来都不曾知道的那些。「我留在我房间就好了。」微微挣扎著想下去,想走回自己房间。

    「别动。」严杉把严岚放在他床上。「你的床单被单都脏了,都该换了。」

    「没关系……」严岚还是想要起来,却被鼻端传进的淡淡气息弄得心魂不定,这是严杉的床……满满的全是严杉的气味……

    要爬起来的他又颓然地倒了回去,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此时他的身体太虚弱,还是他眷恋这气息,根本舍不得走……

    严杉顺手把被子盖到严岚身上,坐在床沿,伸手覆住严岚的眼皮。「睡。我就在这里。」

    依旧那麽言简意赅,但是严岚只觉得安心,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抓住严杉,却在最後阻止了自己。

    不能,他不能。

    这样抓上去,会暴露太多的他自己。那些他不想要让严杉知道的,关於他的脆弱无助徬徨,以及他对严杉的渴望和欲求,都有可能从指尖轻泻而出……

    他呼吸困难了起来,那种忍耐的窒息感让他难受。但他尽力维持自己的平稳……真的太虚软太疲倦,他终於坠入睡眠之中。

    严岚不晓得自己睡了多久,再度醒过来的时候他看到严杉依坐在床上,低著头微偏著他的方向,看起来像是在假寐。他以为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严杉的眼睛也跟著张开了。

    「肚子饿不饿?」严杉开口问道。

    才刚醒过来的严岚摇摇头。「不饿。」

    严杉还是起身了。「我已经把昨天李阿姨留下来的粥用电锅热好,我去拿上来。」

    对。严岚都忘了。管家阿姨这两天有事情,很早就请了假。「不用了,我真的不会饿。」

    严杉还是没理他,迳自出了房门,严岚想要留人,但是严杉快到他连出声都来不及,就已经消失了。

    为什麽要对他那麽好?

    坐起身的严岚挫折地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头,顿时又被严杉的气味裹了一身。

    不想动也动不了。严岚恍恍惚惚的,连房间门再度开了也没发觉,他是被严杉的声音唤回神的。

    「不舒服?」严杉问著他。「我以为你退烧了,又烧起来了吗?」

    「没有。」严岚连忙放下被子。

    就算严岚这麽说了,严杉还是又拿了耳温枪看了一下严岚的体温,确认是退温了,才脸色稍霁,端起碗,拿著汤匙舀了一口粥,对严岚说道:「嘴巴打开。」

    严岚被严杉的举动吓了一跳。「我自己能吃。」

    「碗很烫,你现在拿不稳。」严杉神情淡然。「嘴巴打开。」

    严岚没开口,反而伸手去抢汤匙,严杉不放手,汤匙里的粥险些因为两个人互抢而洒出。

    「我喂你。」严杉坚持。

    严岚别过头,不想看严杉。「我不会感谢你的。」

    「那种东西我不需要。」严杉回道。「嘴巴打开。」

    严岚终於转回头,跟严杉互视,严杉那漆黑的眼神给了他无形的压力,他知道他再抗拒下去一定没完没了,而他现在真的没有多馀的体力去跟严杉对峙。他终究打开了嘴。

    严杉一口一口地喂著严岚吃饭,没说些什麽,只是他的动作严岚全看在眼里,看进心里。

    严杉不是随便喂的,他是一舀舀地先挖表面的粥,没有动口去吹凉,但是很仔细地看著严岚的表情,来确认粥的温度是否合宜。

    ……不想被喂粥或许就是不想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得到愈多就会愈想要这个人是属於自己的,严岚想,自己再被这样宠下去,说不定会因为贪婪而死。

    但在这个时刻,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念头不对,但他还是脆弱地偷偷希望自己乾脆不要好算了。

    慢慢吃完了粥,睡意又袭上严岚,他忍著睡意,对严杉说道:「我要回我房间了。」想了想,还是说出了那句:「谢谢。」

    「留在这里。」严杉回道。

    严岚想到管家阿姨请假的事,那床单被单或许都还没有换。「床单和被单我自己可以换,不要紧。」

    「已经换好了。」严杉说道。「但麻烦。你在这里我好看著你。」

    「不需要。」虽然他真的很想要,但不可以。「我没那麽脆弱。」

    「在这里,直到你病好,不然阿姨打电话回来,我就把你发烧的事情告诉她。」严杉语出威胁。

    「你……」严岚说不出话来了。

    严杉没拿他跟那个要掳他的人的事威胁他,却拿他发烧的事威胁他。他不得不承认严杉很聪明,非常聪明。严杉若拿掳他的人的事要告诉他妈来威胁他,他恐怕就是豁出去了,更不想理严杉。

    但知道他生病了,妈妈就算人在国外还是会放不下心──妈妈最在意他的健康快乐。

    严岚无奈地躺下,盖上被子,转过头不想看严杉。「我要睡了。」

    真的很困,严岚很快就又入睡了,这天他就在睡睡醒醒中度过,当然,睡眠时间远比清醒的时间多。短暂他清醒的时刻,严杉会让他喝水或是拿粥喂他,随後倦得很的他,又睡了过去。

    隔天一早,严岚被自己惊醒,看到严杉的闹钟才发现上学的时间已经过了,他迟到了。严杉不在床边,觉得自己好许多的严岚下了床,身体还是软绵绵的,但已经不像昨天那样连移动都觉得天旋地转。

    他想回自己的房间梳洗、换制服,想办法去上学──毕竟校车也走了。但才刚要走出房门,他听到严杉的脚步声。

    严杉就这样把他堵在门口。「回床上。」

    严岚摇摇头。「我要去上学。」

    「学校一天没去不会怎样,我帮你请好假了。」严杉凝视著严岚。「现在,回床上休息。」

    「我好了。」严岚回道。「我要去学校。」

    严杉撇了撇唇。「你的脸色还是难看得很。」

    严岚差点想要摸摸自己的脸。他看起来真的很糟吗?但他没有真的伸手去摸,只是在心里在意,说出来的话却是:「我去上学就会好了。家里今天半个人也没有,我在这里也无聊。」

    严杉哼了一声。「去学校最好就会好。我在。所以你回不回床上?不回去我就动手了。」

    「我已经退烧了。」严岚坚持道。「还有你明明就有课,怎麽会在?」

    「少上几堂不会死。」严杉边说,边动手要去扛严岚。

    某些时刻,严岚真恨透了这种身形差异。就算他现在较小时候长高许多,严杉像男模特儿那种身高和体型还是让他跟严杉有距离,加上他现在肉还是长得少,严杉要抱他确实不困难。

    「我自己会走。」严岚太害怕这样被抱下去真的会成了习惯,他连忙回到床上。「所以你希望我在这里做什麽?」

    「休息。」严杉简洁有力地说道。

    昨天休息了一整天什麽事都没做还不够吗?虽然身体还是没有完全好,但严岚觉得自己没有那麽不济。「我肚子饿,休息不了。」

    「我用电锅煮了粥。」严杉说道。「应该差不多了,我去拿上来。」

    严岚昨天病过头还来不及思索到这个──事实上严杉在家里根本没下过厨,所以严杉会用电锅热粥这能力,现在回想起来,的确是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反过来一想,其实热粥也不真的很难,外锅水加一水,电锅按钮按下去,跳起来就可以了。

    要是他真问严杉你为什麽会,说不定会被白眼,或是根本就不被理会。

    等了一会儿,却发现严杉没有上来,严岚还是走了出门,顺著楼梯走到楼下去,进了厨房。

    「米没有透……」严杉看著严岚,神情有些古怪。「水还是水,米还是米,没有粥。我去把这倒掉,直接买回来。」

    严岚笑了,望著那锅生米没有煮成熟饭,也没有煮成粥的东西。「不用了,别浪费,我来煮。」

    「你去休息。」严杉强硬地说道。

    「我喜欢炉火,热热的很舒服。」严岚微笑著,在这个季节,这是真心话。「帮我拿张椅子来好吗,哥。」

    「你去休息。」严杉措词还是没变。

    严岚往前,动手拿了一个砂锅,又拿过电锅内锅。「一张椅子就好,我要是煮了真的还是不舒服,这星期我除了到学校,哪里都不去?」直接跟严杉交换条件。

    严杉淡淡说道:「连学校都不必去了。」

    严岚又笑,也许是在厨房里,也许是认为自己派上用场,这时候的他格外轻松。「好。一张椅子?」

    严杉一声不吭,再进厨房的时候,真的帮严岚拿了一张椅子进来,这时候的严岚,已经把那些水和米调整过比例丢进砂锅里去了,正打开瓦斯炉,开始煮粥。

    严杉帮他把椅子搬进来,正好让他能够坐在瓦斯炉前,他就这样坐了一会儿,让自己休息一下,觉得又有力气的时候,就去翻找冰箱的东西。

    很好,他还可以蒸个高丽菜、炒个蕃茄炒蛋,拿出他之前心情烦闷时拿来发泄用炒好的鱼松来配粥,应该就是一顿不错的早餐。

    他动手备菜,边顾著那锅粥。他想的菜色极为简单,也没什麽难度,很快就准备好了,菜已经送进锅里蒸,鱼松已经装好盘,就等著粥差不多的时候炒个蛋,就可以吃了。

    终於都弄好之後,严岚打算自己把那些菜端到餐厅去,严杉却接手了,一副不让他弄的样子。原来的严岚也会很坚持自己拿,不过已经做了菜了,至少他不是那麽一无用处,这让他心情变好,也没去跟严杉抢。

    「吃完我洗碗,你不许动。」严杉帮严岚盛好粥,边把粥交给严岚,边说道。

    严岚应了声,接过粥来。事实上他也没什麽精力再去洗碗了,休息正好。

    这餐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些什麽,气氛平和,吃完饭後严杉收了碗盘进厨房,听到厨房的水声,以为严杉应该已经在洗碗的严岚踱到沙发去,横躺在沙发上略为休息,却又听到严杉的脚步声,他狐疑地从沙发上微微抬头,想要看清楚严杉想要做些什麽,严杉正走到他身旁拿了件薄被往他身上盖。

    「你可以再把自己照顾得糟一点。」严杉丢下话,人又回到厨房去了。

    严岚苦笑起来。如果可以,他也真的很想啊。这时的严杉太温柔了。让他不自觉地就想要再病久一点……

    如果不能回应他他想要的感情,为什麽就不对他坏一点。明明就说了不是兄弟的。就不能是情人,也不是兄弟,干嘛要对他如此温柔备至?

    不要再想了,想想头就开始痛起来。看来今天严杉真的不去上课,就打算在家里看管他一天,他虽然还是有些不舒服,但要他躺在床上一整天,他恐怕会闷死,得想先事情来做才行。

    还在想到底要做什麽不会让严杉变脸的时候,严杉洗好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