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y泛着棕黄带红的颜色，清澈透亮，带有浓烈的焦香气味。一口下去，呛得直冲脑顶，像是要把七窍都打通似的。王恒的脸都有些狰狞，但见何落还是一副淡然模样，仿佛刚才喝的是水一般。
“你之前干什么的？”
“保安。”
“……保安！？”王恒不信，“没在夜店做过陪酒？”
“没有。”何落给两个杯子满上，然后还‘好心’地给王恒的被子里填了几块冰。
——但这根本是无声且明目张胆的讽刺！
王恒报复般地又问了一句：“那陪睡做过没？”
“你问什么时候？”
没料到何落会如此淡定地反问，王恒一直有些懵。
“之前的事我不太记得，”何落将酒递给他，坦然地自白道，“但以现在的状况来说，陪睡应该是我的主业——只不过没那么专业而已——反正我也是靠脸吃饭的。”
王恒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忽然有些惊讶：“也就是说……你之前不是卖的？”
“那重要吗？”何落好笑地反问，“不管是不是，我现在都已经是了。”
“可……”王恒本以为他就是出来卖，后来恰好被乔榷宸偶然发现便直接留在了身边，可是现在听来却好像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难道是被强迫的？
“你可别同情我，我就是自愿的，”何落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继续坦白地说，“像我这种没家人、没朋友，方圆十公里都不到一个认识我的人，其实活着挺没劲，要不是乔老板非帮我把钱还了，我早就被打死了，可能尸体腐烂了都没人能发现。”
一杯接着一杯，就跟喝水似的。
——这哪是陪酒？根本就是来解酒瘾的！
王恒眯起眼，不屑道：“说得跟真的似的，但我看你现在活得也挺滋润。”
“滋润？要不是……”话音蓦地一顿，何落停了片刻才又继续倒酒，悻悻然地念叨说，“要不是看在他给钱多的份儿上，我才不给自己找罪受！”
“他给你多少？”王恒随口就问了出来，但说完就有些后悔。
何落也觉得好笑，便看着他：“难不成你能给我更多？”
“我，我只是想如果你之前真没出来卖过，那多，多少钱能……”王恒顿时一脸的尴尬，断断续续地辩驳道，“…多少钱能……买你这种人躺在男人身下！”终于说出了像是回击的话，王恒自以为是胜利了，但对面的人却还是一副坦然模样。
“你也喜欢我这张脸？”何落微笑着看他。
“我没有！”
“有也不成，”何落的声音并不大，吵嚷的包房里又混做一团，他就像是在描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乔老板说，他要是不要我了，就把我的脸划花。”
王恒半张着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正如他所说——
在他孑然一身甚至想死的时候，乔榷宸出现了。
但是乔榷宸却告诉他：这世界上还有个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被大家记挂着，只可惜他不在了，所以你就要当他的替身，在我或者其他人想念他的时候假装他还在。
“他要是不要我了，就把我的脸划花。”何落的语调漫不经心，却又好似在在隐隐之中夹带着一抹不想让人察觉的失落和沮丧，像是不甘心又深知自己没有希望，也像是很在意又只能假装自己完全不在意。
因为这一切的美好的感情，都是不属于他的。
唯一属于他的就只有在被抛弃之后的冷漠和冷眼，而这也就是替身的意义，得到的都是不属于自己的宠爱，哪怕不想承受也会被强行给予。
“再不喝冰就化了。”
何落轻声地打破了这打断的沉默，王恒便缓过神来看了眼杯中的酒，但他忽然就觉得心里有种顿疼感，莫名地像是，怜惜？
脑海里一片混沌。
他猛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从喉咙一直辣到心胃，热辣感久久不褪。
※
时过深夜。
包房内充斥着酒精的味道。
彩灯旋转照射，不停地滑过每个人的脸庞。
“宸哥，看来您偶然找到的这个人还真不简单，这么会儿就把王恒给哄开心了，”陈皮醉酒微醺，但眼神却还是清亮的模样，他瞥了眼远处，然后又低声对乔榷宸说，“而且我看王恒这小子也像是挺有兴趣的样子……不过您真舍得把人给他？”
乔榷宸先是没说话，一边喝着酒一边和身边的人玩儿着骰子。可就在陈皮怀疑他是没听到的时候，他却似是无意间地瞥了那边一眼。
“说真的……”陈皮趁热打铁，别有深意地说道，“他可几乎和阿声长得一模一样。”
“我当然知道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乔榷宸的脸色发沉，眯起眼来就像是要发狠一般，“不过恒子一向有分寸，他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而陈皮还想再说两句，乔榷宸却回头淡淡看了他一眼，他便也只好调转了话锋。
“也是，王恒这小子疯归疯，但也还算是有脑子的。”
※
“落落。”
“……你还是叫我阿落吧。”
“不，就这个！”王恒下巴微抬，不满地说，“而且什么‘你你你’的？说敬语！”
但何落也抬着下巴看他：“不，就这个！”
“你——”王恒看着他学自己的模样，一个没忍住便笑了出来。
（不出意外，晚上有爆更）
020 不满 (爆)
葡萄酒加威士忌，诡谲的色调和味道。
“敢喝吗？”
王恒看着眼前的这杯酒，想了想，然后又看向杯子后边那个人——何落的眼睛亮亮的，目光中带着些调皮的意味——不过王恒当然知道这酒里加了什么。
“你喂我？”
何落撇撇嘴，问：“捏着你下巴灌进去？”
“装糊涂，当然是用嘴喂，”王恒笑嗔了一句，接着拿过酒杯来用杯沿抵在了何落的唇边，低声说道，“而且如果宸哥没教你的话，我教你也无妨。”
“还是算了吧，”何落躲开了那杯沿，无辜地说，“我现在的这张脸可是在替何声存在的，擅自做决定，乔老板会不高兴的。”
“是么，”王恒表情没变，但光线不是那么的暗话，大概也还是看到他瞳孔的皱缩，“但宸哥在意的只是声哥而已，你不过是长得有些像罢了，他若真是在意，压根儿就不会让你做到我身边来，你又不是声哥。”
话音未落，何落的表情就冷了下来。
当替身已经很麻烦了，被误认做是何声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最不希望的就是被人拿去做对比，这总是让他觉自己的存在就只是个衬托。
“不过说真的，你生气这样子倒和声哥挺像，尤其是……”
王恒话还没说完，何落就抢过了那杯酒。而且说是生气也好、赌气也罢，总之他仰头就是一大口，泰然的模样都让王恒觉得那是杯没有任何添加物的美酒。
但是看着那愈加贴近的脸庞……
沾着晶莹酒渍的双唇……王恒忽然有点儿怂！
可能大抵还是因为这张脸与何声实在是太像了，毕竟他之前从未动过歪念，只觉得何声的存在就是个不可亵渎的神祇，除了乔榷宸就没人能触碰那个禁区。
——但眼前的这不是声哥……
短短的两、三秒里，王恒的脑海中闪过无数挣扎念头。
——不是声哥…不是声哥！
一丝酒液从嘴角滑出，半透明的棕红色，闪着妖冶的光泽。
耳边是杂乱的歌声，听不出词曲，吵得耳朵里嗡鸣一片，混乱了思绪。而且此时王恒已经不在乎那里边还有什么恶作剧的成分，哪怕是口苦水也都愿意渡过来。
他猛地捏住何落的下巴，一把拉向自己！
可是音乐声却戛然而止——
“时间不早今儿就这样吧，我得先走了。”乔榷宸按在墙壁上静音键的右手维持了一会儿才放了下来，然后面带笑意地环视一圈，最终将视线停留在何落的身上。
王恒动作僵住，其实只要再有两三厘米就能贴上。
但他还是抬了下何落的下巴，后者也识趣地自己咽了下去——不过咽完他就痛苦地皱起了脸，显然是被那怪异的味道给恶心到了。
“哟……可不么，这都快一点了！”陈皮装作看了眼手表，说，“那阿宸你有事儿就先走吧，我们几个一会儿就直接上楼睡了。”
乔榷宸站了起来，身形不晃，半点没有醉意。
“那就先这样，你们好好玩儿。”
“好好，您慢走！”
陆续的其他几个人也起身送他，慢慢地就簇拥到了门口。乔榷宸理了理衣服，然后看向还站在人群中的何落，倒没开口催促，只是用眼神示意他。可何落却像是不愿意动似的，假装没看到，低头犹豫着什么。
于是王恒轻轻在他后背推了推，说：“怎么着？还等宸哥……”
话没说完，何落就抬起头看他，可怜兮兮的。
“真有本事，一晚上就培养出感情来了，”乔榷宸轻笑，却也没表现出恼意，就像是在谈论自己手边的随便一物件，“不过何落，既然是出来卖的就得讲点儿职业操守，看到男人就想打开腿的毛病，是不是得改改了？”
几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王恒更是一脸的震惊：“……你姓‘何’！？”
※
代驾是一早就请好的，但因为时间太晚，司机的精神头难免不高——可是如果后座上正活色生香地表演着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宽敞的后座，何落骑坐乔榷宸的腿上，双手被缚身后动弹不得。
“刚才你想在留王恒身边？”
“没有。”
“那你犹豫什么。”
“没犹豫。”
何落把头扭向一边，乔榷宸却一把给他拧了回来。
“信不信在这里就把你办了！？”
这斥吼声吓得司机都颤了一颤，何落也不得不将视线慢慢垂了下去。
他小声地回答说：“……信。”
“‘信’你还跟我对着来？”
“是你让我去赔罪的……”
“但我可没让你去陪睡！而且竟然还——”乔榷宸都说不出口，想起何落那样求助般地看向王恒，他就觉得心里来气，“——我看你这半个月还是没长记性！”
何落浑身一抖，瞪大了眼睛立马认错：“我，我长记性！长记性！没下次了！”
自从上次打架之后，乔榷宸终于体会到了何落是一个多么记吃不记打的家伙，警告什么的根本不管用，实际教训才是王道！于是他把何落关在家里半个月，起兴了按在原地就是一顿蹂躏，真真正正地让何落体验了一把‘包养’的义务。而且如果不是最后他哭着跟求饶，怕是乔榷宸还能再关他半个月，甚至恐怕到时候就得用上点儿道具了。
“你别生气了，我刚才就是，就是跟你赌气来着……”何落的手被限制着自由，只能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知错的意愿。
乔榷宸看他这样也就不好再继续发狠，便问他：“赌气什么？”
“赌气……”何落又低了下头，心想自己即便不是何声，吃醋并不会令乔榷宸有多开心，可是就算没有这张脸，用那招哄金主也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他委屈地小声回答道，“…赌气你让我陪别人，而且自己怀里还抱着其他人……”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就觉得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错。
但乔榷宸毕竟不是一般金主，细节留意得滴水不漏，何落一琢磨，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演得不错，跟真的似的。”乔榷宸冷冷地说道。
021 沉溺
回家之后直奔二楼卧室。
乔榷宸在前，何落在后，即便是双手没了束缚，他也不敢轻易造反。
“去洗澡，”乔榷宸一边吩咐一边解衬衫，然后又用目光示意了下床头柜，说，“顺便把润滑剂拿进去，自己做准备。”这一听就是要从床上撒火，何落不满地腹诽了几句，但还是顺从地走了过去。
“我手还绑着呢。”他背冲着乔榷宸晃了晃手腕。
乔榷宸停下手上的动作，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似是警告般地说道：“这领带解下来可以，但你可别让我再给你系到别处。”
“……”往事不堪回首，何落嘴角一抽，“……知道了。”
于是乔榷宸给他松了绑，可是看他衣服脱得磨磨蹭蹭就顿时觉得不耐烦了，接着三下两下给他扒个干净，也没顾得上自己还没来记得褪裤子就拎着他进了浴室。
打开淋浴，水流很快就变热了。
何落像个小鸡仔似的缩在乔榷宸手边，一双眼睛谨慎又无辜地偷瞄着他。
“现在怕了，早干什么着？”乔榷宸把何落拎到淋雨区内，质问的同时也拿起浴球帮他擦洗，如果不是力道有些太大了，这其实也算得上是特别待遇了。
“我，我……”何落疼得呲牙咧嘴，忙按住了乔榷宸的手腕，“……我自己洗行吗？”
“你自己洗得干净？”
何落犹豫了一下，抬起头来委屈地看他：“如果能挤上点儿沐浴液，我想我自己应该能洗的干净。”说完他就瞥了眼乔榷宸手上的浴球，示意这种干搓的行为实在是太不人道！
“疼？”乔榷宸问他。
何落点头：“嗯……”
“那就对了。”
乔榷宸才不管他有多疼，继续拿浴球在他身上搓，而且一下比一下用力，还特别地照顾了他胸前的两点柔嫩位置，很快就给他搓得一片绯红。然而何落一开始躲了两下，但看乔榷宸是故意的也就放弃反抗了。
可是随着皮肤的摩擦程度越来越高，何落也疼得有些受不了，一直往后退，最后恨不得都要缩到墙里边去了。
“……疼！”何落一下扑进乔榷宸怀里，然后死命地环住他脖子就不撒手了！心想这下总不能再硬来了吧？就算还要发火儿也就只能朝后背去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对我这么狠……”
乔榷宸的手里还握着浴球，被夹在胸膛之间动弹不得。
“要是你还生气的话就拿我后背撒气行不行？这东西干擦真的很疼……”何落的声音软软的，像是撒娇也像是讨饶，听起来很难让人再继续狠心。可是水流还在哗哗地响，却迟迟没听到乔榷宸有什么回应。
何落心里有些犯嘀咕，不知道他这是在想什么。
“别生气了……”
“……傻瓜，”乔榷宸蓦地开口，语调不同之前的责怪，倒像是无可奈何的宠爱一般，“你明知道我会生气还要那么做，知不知道我当时差点儿就被你气疯了？”
何落忽然感觉自己晕晕的，就像是被那委屈似的撒娇语调撞昏了头，而与此同时胸口的疼痛也伴随着强烈的热辣感，就好像血液中的酒精发挥了作用。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然而实际上他的脑海里根本没想清楚自己到底是哪做错了什么，甚至都有些忘了之前发生过什么，只是觉得这时候的乔榷宸生气了，自己就应该这样去抚慰他的情绪。
乔榷宸埋怨似的哼了一声，然后抱紧了他，又孩子般地负气道：“你就是知道我不会真生你气才每次都这样，先斩后奏！做完了才回来认错，你就是知道我不会真生你气……”
氤氲的热气慢慢充斥着狭小的空间，将身体里的所有酒气就激发了出来。
何落没说话，只是笑了笑，脑海中混沌一片。
“我爱你……”乔榷宸亲吻他的脖颈和肩膀，“别离开我……”
“不会，我不会离开你。”
这感觉太美好了，被真心地爱慕者，虔心地渴求着！何落紧紧拥抱着乔榷宸，脑海中一片混沌的空白，他享受着这一刻，忘记了之前所有的一切。
“我想要你，做吧？”乔榷宸的手已经一路向下，但这却是他第一次这样询问他。
何落不禁露出些许笑意，顺从地迎接着他的指尖。
“…嗯……”
微微发烫的热水滑过肌肤，顺着背部的线条滑至尾椎。
暧昧的撩拨完全不陌生，反而像是久违的触碰……
乔榷宸在他肩膀上落下了几个殷红的印记，每次都会让他忍不住地低咽出声，像是欢愉之中夹杂着一抹压抑又贪恋的痛楚。
“阿声……”
“…嗯……”
“……我爱你。”
“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