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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芳华第25部分阅读

语如春风般在耳边拂过,叫人心内一下子柔软了许多。

    付青硕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汶城的官员可是已经来过?”

    “都还候在外面。”师北落直起身子,站在卧榻边上回道。

    付青硕睨了她一眼,淡淡道,“那么就将主要的官员请进大厅,本宫有几句话想要问。”

    师北落点头道,“他们就在大厅,随时等公主问话。”

    “嗯。”

    其实所谓的大厅也不过是一间稍微大一点的草房。可以看得出这顶部原本破了好几个口子,但后来被人修葺过。这里摆放着好多格架,上面还留有一些草药,有些已经发霉,可还没有丢弃。门口挂着几盆吊兰,还在生机盎然地生长着。可是底下种植的几盆不知名儿的盆栽,里面的植物已经死光。

    付青硕来的时候,特意跟在师北落的身后。因为现在师北落才是京都来的御林军,而她或许只是跟在她身边侍候的小婢女。但纵然是婢女,但也比这些偏僻地方的朝廷官员高贵一些,虽然底下人都见她美貌,心旗摇曳,但碍于师北落的面子不敢造次。

    县府虽然听过师北落的大名,但对本人却没有多大的印象。在师北落和许若华还潦倒的时候,他根本不屑一顾;在师北落和许若华渐渐富裕的时候,他虽然听见了风声,但也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后来许若华坠崖,师北落上京,更是没有机缘可以相见。直到后来从京都传来消息,说是师北落被选为天璇公主的驸马,通报的人一路拿着皇榜来到这边陲,看着上面的户籍所在,县府这才拍着脑门大吃一惊。

    后来打听到许家还有人在,便好生招待了几天,顺便拨款为许家修葺了旧日的茅屋,这才有了今日还算整洁的许家。

    今日在门外等候多时,从午时一直到申时,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一直这样战战兢兢地等着,现在已经有些腿脚麻痹的症状出现,但还是不敢懈怠偷懒。

    所幸所要等的人终于出来,一个青衣女子,容颜绝妙的美丽,气质又是汶城那些女子不可比拟的高华,叫人不能直视;另外一个月白衣裳的儒雅男子,是个容貌清俊如风般的公子哥儿,面容略是苍白,气色也不是很好,一点也不像是宫内的御林军大人。

    县府目光挪移到另外一个黑衣少年身上,他还戴着斗笠,手中紧紧抱着一个用布条包裹着的长条形物件,依照打扮来看,那布条之内的东西应当就是一柄长剑。

    县府灵活的目光在三个人身上扫来扫去,似乎拿不定哪位才是京都来的御林军。

    这时候师北落清理了嗓子,开口道,“本官来自京都,奉命来汶城调查一些事情,有劳县府大人久等。”

    她如此一发话自然已经表明了身份,解决了县府的困境。县府一想,这京都挑选御林军标准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如此低了?身边的师爷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压低声音道:“能进御林军的未必都是精壮的男子,有时候有些氏族子弟也会被挑选进去任个闲差,想必眼前这位就是如此。”

    县府这才恍然大悟,相比那些依靠实力进入御林军的人,依仗家族权势进去的更加不得了。于是愈发毕恭毕敬地道,“卑职不敢,不知道大人来汶城有何贵干?”

    师北落心想这倒也是个不花哨做事挺实诚之人,斜眼瞄了一下付青硕,然后按照她交代的问道,“实不相瞒,我们到此是来找一样东西,至于这件东西是什么属于机密,不便告知。”师北落眉头稍稍一抬,接着道,“我们需要县府帮忙的是,带我们去一个地方。”

    县府一边听着一边在脑海里想起那处死气沉沉之地,原本热血的身体顿时变得拔凉拔凉,嘴唇也变得干燥起来,“下官斗胆,那个地方实在太过险恶,即使是御林军大人您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下官为了大人您的安危考虑,还是想劝一劝大人切勿涉险。”

    师北落无所谓地笑了笑,一字字道,“皇命不可违。”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本官身为御林军就有必要替皇上排忧解难。县府大人也是皇上的臣子,我们同朝为官,就必须要为皇上舍身取命,对皇上吩咐的事情,必须万死不辞,对不对?”

    这轻轻柔柔的话语入耳,却如同锋利的刀一样一下一下扎入心窝,叫县府背后冷汗直下急忙道,“是,下官会亲自领路。”

    在汶城之西,有一处圆形天坑,方圆十里,寸草不生,飞鸟走兽绝迹。三年前陈国覆灭的时候,琥国皇帝曾经下令屠杀十万陈国将士,大多数人的尸首也都就近丢在了此处。

    又有传闻,天坑附近经常有鬼怪出没,经常吸人阳气。汶城县府为了安抚百姓,不得已请了一个道士前来驱鬼,却不想连那道士也不见了;再重金请一个高僧来,那料想高僧还未踏入天坑十里便捏着佛珠没命逃窜,说是阴煞之气实在太重,让县府另请高明。

    经过几番折腾之后,汶城内的人几乎都不敢靠近此处,久而久之,这里也渐渐自动隔离成了一方黑土。县府为了避免有人误入其中,故而叫了两个老捕快看着,多年也相安无事。

    只是几年前,有一个老捕快经常说看见一个穿着鹅黄|色衣服的驼背女鬼出入,另外一个则否定了这个说法,说根本未看见什么人影,彼此争端不下,县府听了心想既然没有人报官再生命案,那随便那是人是鬼也就随风去吧。

    如今师北落再提起此处,县府虽然胆战心惊,但命令不可违抗,故而也就只能带着师北落等人去了。

    到了小路的尽头,有一个牌坊,上书“年年寸断处”五个大字,两边的对联已经被风侵雨蚀消磨到不剩一个字了。

    师北落叫住县府,摸着那牌坊的柱子良久,沉吟道,“劳烦大人了,余下的路我们自己走,大人就请先回去吧。”

    第096章

    琥国,京都。

    巍峨的皇城建筑蒙在朦胧的细雨当中,雾蒙蒙的天空,像是一个巨大的锅盖一般盖在人的头顶,即使撑着小伞走在小路上,也让人觉得压抑非常。

    一辆马车停在了宫门口,下来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人。他穿着白底金边的王袍,头戴高冠,生得肌肤白净,眼睛剔透有神,丰神俊朗。左手拇指上戴着一圈祖母绿玉扳指,下车之后,他站在车前侧仰首凝望着深宫高墙。

    衣角被微风卷起一角,褐色的瞳孔颜色微变。见他身影落在这阴雨之中,身边的小厮送上来一柄伞,遮在他的头顶。

    付贺嘿嘿一笑,挑眉问道,“你向来没有这么仔细,这雨也是忽然而至,怎么知道在车内备下一柄伞为本王遮雨呢?”

    小厮如实道,“禀王爷,是王妃吩咐的。”

    “哦,是她?”付贺皱眉凝思,而后拍一拍小厮的肩膀,接过他手中的纸伞,“你们在宫外候着。”

    “是。”

    小厮看着自家王爷的身影消失在那幽深的宫墙之内,雨滴落在了自己的头发上,打湿了衣衫,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转身跳上了马车坐在车头避雨。

    这雨也如王妃所言,一旦开始下便不会那么容易停了。

    大兴宫殿内,一些朝臣都已经退下。穿着明黄|色袍子的皇帝高坐在上,一对眼睛细细眯着,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虽然立春已过,天气转暖,但殿内还反常地烧着炭火,四处可见的点点火光,热的人脸上一阵发烫。

    付贺松了松领口,撩开前摆跪地道,“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睁开了眼睛,垂眼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想着今早那郎中所说的话,不禁皱了皱眉头。

    “贺儿,”皇帝开口时候的语气却出奇的温和,俨然是一位慈父,“你介绍来的那位傅大夫……”

    “是,父皇。”付贺心里一阵忐忑,那位傅郎中先是医治了师北落,让这样一个病秧子赞不绝口,再来又看好了自己的王妃段韶溪的病,有这两个人担保,自己推荐他来宫内替皇帝问诊应当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在皇帝病症反复的情况下,各位皇子都纷纷推荐了自己熟知或者是临时找到的大夫,付贺当然也不例外。但这位傅大夫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他也曾经怀疑过他的身份,但依据师北落的调查来看,此人的身世干净,医术高超,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于是便顺水推舟地送他入了宫,暗忖着反正宫内的大夫郎中如此之多,自己不愿有功但求无过。

    可是今日皇帝召见,刚才付贺进来的时候似乎看见了七皇子以及十六皇子的马车在宫外,心道皇帝也已经找过他们了。可是究竟为何找他们?难道是开始为储君的事情作打算了?自己也是候选人之一?

    付贺藏在袖子中的手渐渐捏紧,一颗心像是悬在一根细线上,紧张不已。

    这位姓傅的大夫,不知是自己的福将,还是自己的灾星……

    两父子正在沉默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太监尖锐的可以刺破耳膜的声音。

    “宜妃娘娘到——”

    付贺挺直的身子忽然一颤,他耳朵里已经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这个名号,但是心里却极其不愿在这里见到她。

    这个生他却不养育他、给予自己生命却又想夺走自己灵魂的女人……

    在听见细碎的、轻微的脚步声,和纱裙摩擦的细细的沙沙声之后,付贺终于在皇帝的注视之下站了起来,整理好自己的形容,恭谨地迎接上去,用特意扯起的假笑奉承地迎接自己的亲生母亲。

    “母妃,您怎么突然来了,是父皇让您来的吗?”付贺努力让脸上笑容不减,亲昵地扶住宜妃的胳膊。

    以往私下独处的时候,付贺是能避她多远便是多远,甚至连请安问候也都是能免则免,近些日子发生了诸多的事情,他的请安更是从去年拖到了今年。

    大婚的时候,付贺面对的是两个空荡荡的高堂座位。代替皇帝来的是首领太监余华以及他手中的一道圣旨,代替宜妃的只是被混在许许多多贺礼中的一个不起眼的箱子,想必里面装的也都是金银财宝之类的钱财,付贺甚至懒得打开。并且也不允许府内的人去碰自己厌恶之人送来的东西。于是这个箱子便被封存在了怡王府邸中的仓库内,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逐渐发霉、发臭。

    宜妃虽然上了一点年纪,但余韵犹在,脸的轮廓和眉目隐约能看出当年的绝代风姿。琥国皇帝搜刮了民间、贵族、琥国、他国的各色美女,替他们换了身份一一纳入宫内,凡是看得上眼的,他都要不折手段地收入囊中。

    宜妃的来历和原本的姓名无人知晓,但她年轻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冷美人。近年来由于柳桑田专宠,她又没有争宠之心,故而一直甚少有人提及她。

    宜妃瞥了付贺一眼,低头看着他扶着自己的手,脸色微变。付贺缩了缩手,但没有像以前一样立即抽离逃开。毕竟皇帝还在看着,自己若是和母妃疏离,怕他也会和自己疏离。

    正在犹豫的时候,感觉到宜妃的一道意味深明的目光再次落在自己的脸上,付贺怔住。

    宜妃便在此时跪了下去,顺便也将自己的胳膊从付贺的手中抽离开来。

    “臣妾见过皇上。”

    她的声音与她的人一样,带着在深宫养了多年的高贵和典雅。

    皇帝道,“平身。”

    宜妃站在了付贺的身边,虽然是一对血脉相连的母子,虽然付贺看起来很孝顺,但两个人之间却隔着外人看不出的一道高墙,只是不知道这道高墙是谁竖立起来的,又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堆砌的。

    皇帝扫视二人,最后实现停在了付贺身上,问道,“贺儿,你送进宫的那位傅大夫,他从众多的大夫中脱颖而出,解开了太医院设下的难题。甚至将太医院院首那个老头子击败了……”

    付贺闻言瞪大了眼睛,但这种诧异的神情没有在他脸上停留多久,他立即冷静了下来,低眉谦让道,“父皇洪福齐天,这位傅大夫是听着皇命而来的,儿臣不敢居功。”

    嘴上虽这么说,却在心里暗暗吃惊不已。好一个民间大夫傅郎中,竟然连斗太医院二十位医术精湛的御医,且将那个号称“医圣”的太医院院首张晋打败了!

    那老头子可是一出生就泡在草药堆里,三岁就背神农百草,十五便入了太医院如今位居院首,名扬天下的张晋呀!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指节敲击着龙椅扶手,问道,“贺儿,你又替朕立了功。你想要什么赏赐?”

    付贺笑嘻嘻道,“儿臣不要赏赐。”

    “哦?”皇帝敲击扶手的指头停顿了下来,眉头越拢越紧道,“朕这里难道就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他慢慢转视宜妃,宜妃面色不改,但眼角余光却若有似无地睨到了付贺身上。眼神中,透着隐隐的担心。

    付贺继续爽朗笑道,“父皇拥有全天下,当然有儿臣想要的东西,只不过儿臣有点不敢提,怕父皇舍不得……”

    皇帝的眼中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好像带着一股黑色的戾气。

    “你尽管说——”

    付贺深吸一口气,呵呵笑道,“儿臣想向父皇多要一些月例……”

    “什么?”皇帝的眉头一挑,表情又奇怪又困惑,“月例?”

    “嗯,”付贺道,“儿臣本来的开销就比较大,而且近来又娶了亲。父皇您不知道,王妃她是个郡主,比一般的大家闺秀还要骄纵,开销自然也大了不少。儿臣虽然被封为亲王已经增长了月银,但和王妃的开销比较起来那实在是九牛一毛,所以,父皇您看……”

    “哈哈哈哈——”皇帝拍着扶手大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朕答应你就是!”

    第097章

    皇帝满意地点头看着这个一直以来都不甚起眼的儿子,如果人的心情好,似乎看人也格外顺眼起来。付贺穿的王袍干净整洁,虽然样式简单,但金色的滚边时不时地衬托出他的皇家贵族之气。

    皇帝开始仔细打量付贺,觉得他眉眼像极了宜妃,而宜妃过于冰冷,付贺在长着与她相似的面容的同时又带了点放荡不羁的味道。看着付贺,就好像看见了宜妃在嫣然一笑一般,分外惬意。

    “来人,赐座。”皇帝片刻后吩咐道。

    付贺和宜妃相继坐下,这场景似曾相识。

    皇帝对着身边的首席太监余华道,“传傅明神进来。”

    付贺虽然见过一次傅明神,但对这个人印象不是很深刻。方才经过皇帝的夸赞之后,付贺仿佛比皇帝还要好奇这位傅大夫的长相以及来历。他伸长了脖子往外张望,就好似等在深闺新房里的新娘子翘首以望新婚夫君的到来一般。

    宜妃美目微微转动,落在了付贺的侧脸上,眸色晦暗不明,就好像被星云遮住了的明月。

    在殿上众人的等待中轻轻松松进来的一个白衣男子,便是入宫没多久便叫人惊叹不已的傅大夫傅明神。

    只见他穿着宽松的长袍,腰间没有系带,衣袂翩翩,蹁跹而来。柔软如丝的乌发披在肩后,用一根黑色的发带束着,仪容整洁,样貌却是平平,看起来很年轻,绝不超过二十五岁。

    “小民傅明神参见皇上,参见怡王殿下,参见娘娘。”他一一朝着弯腰行礼,却不跪拜。

    余华正要呵斥他大胆,却听皇帝问道,“见到朕,你为何不跪?”语气甚是威严,若是一般百姓早就吓得腿软,但这位傅大夫却临危不惧。

    只听他徐徐道,“皇上请恕罪,这是傅家祖上传下来的规矩,除了自己的师傅以外绝不跪外人,否则便要下地狱,受锥心刺骨之痛。”

    “父皇乃是天子,你是他的臣民,跪拜天子理所应当。”付贺插口道,右手又开始摆弄着左手拇指上的扳指。

    傅明神看着付贺,回道,“小民自然是皇上的臣民,但师命不可违,皇上和王爷如果执意怪罪,小民也只能以死谢罪了。”

    付贺瞥了一眼自己的父亲,隐见他眉宇间酝酿的不悦,深怕他一时生气斩杀了这位傅大夫,这位傅大夫死不死不要紧,要紧的是若是以后再也找不到这样可用的人才,是自己的损失。而且,这位傅大夫是自己推荐入宫的,皇帝生气之余未免会牵连自己。

    于是皱了皱眉头,陪笑道,“你祖上为何立下这么奇怪的规矩,就不怕弟子得罪人吗?再者,你也信死后有地狱有鬼神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