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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天下第36部分阅读

    笑,隐隐还有几分骄傲和欣喜,沉下脸道:“大色狼,你发什么呆呀?本小姐要起床梳洗了,还不快滚!莫非想讨打不成?”说罢扬起拳头,作势欲打。

    胡青鹏怪叫一声,抱头鼠窜,一溜烟地逃出门去。衣舞凤微微一笑,一种莫名的快乐在胸中慢慢扩散,带给她从未有过的甜蜜感觉。她起身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那张微笑美丽的面孔,心头蓦然一惊,这是自己吗?和平日严肃冷傲的形象相去何止千里!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心关失守,根本保持不了心如止水的境界,情绪起伏极大,很容易失去冷静。她本是极有智慧的人,稍一思索,已明了其中的根源。她轻轻闭上眼帘,脑海中闪过的,都是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心魔既生,能轻易消除吗?一时之间,她的手心里满是冷汗。

    大船起锚,在朝阳的照耀下,缓缓驶离码头。胡青鹏站在甲板上,瞧着附近忙碌的船夫渔民,竟有些羡慕。他们的生活平静而有规律,朝出晚归,不用担心被人污蔑、围攻、追杀,不用提心吊胆地防范每一个人,相比之下真是幸福。他遥望天际,不禁想起了远在故乡的父母和姐姐,他们亦是普通百姓,日子过得还好吗?他离家六年,未能孝敬父母,不知道自己的家变成了什么模样?尤其是母亲,既要干活挣钱,又要忍受着父亲的打骂,或许苍老了许多罢。他心中一阵刺痛,禁不住仰天长叹。

    “你怎么了?表情如此古怪!”衣舞凤走到胡青鹏身边,冷眼打量着他。

    胡青鹏苦笑道:“没什么!只是多年未曾回家,偶然想起了父母,感到对不起他们。”

    衣舞凤嘴唇微动,终于忍住没有发问,硬生生按下了对他家庭的好奇心。她提醒自己,他们两人分属黑白两道,不是朋友也不是情人,她不必了解他太多。静默了片刻,道:“昨晚追赶我们的人你看清了吗?是哪路人马?”

    胡青鹏点点头,道:“尽管他们以黑巾蒙面,但从身形、步法判断,应是武当派的贺守信等人。”贺守信等人不甘心受辱,下楼后并未远走,而是潜伏起来等待他们出现,企图凭借人数的优势伺机扳回面子。

    衣舞凤冷笑道:“贺守信等人不过是习得了武当剑法的皮毛,妄自尊大,心浮气燥,即使追来亦不足为惧!怕只怕他们听到了李山的话语,知道了我的身份,四处对人宣扬。届时高手云集,各路大侠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围堵我们,又免不了连场厮杀!胡青鹏,你最好马上走吧,我不会责怪你的。或许到了今晚,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胡青鹏笑道:“你要赶我走吗?我偏偏赖着不走!我说过,除非我死了,否则一定要护送你到大巴山。”

    衣舞凤望着他坚毅的面庞,忽然发觉一切话语都已多余,他的决心和信念,透过眼神展露无疑。她微微一叹,望向滔滔江水,心里千头万绪,不知如何才能理清。

    太阳渐渐升高,甲板上热如蒸笼,胡青鹏、衣舞凤都躲进船舱纳凉。过了响午,船的航速变慢,最后竟停了下来。两人正在纳闷,船老大汗流浃背地跑进船舱,苦着脸道:“两位公子,抱歉抱歉!东方家族的人在前头设了关卡,我们要停船接受检查,所以不能按时到宜昌码头了。”

    衣舞凤皱眉道:“他们要检查什么?”

    船老大挠头道:“听说是要找一个什么教派的女长老!”

    两人同时吃了一惊,草草收拾行李,一起走上甲板。只见江面上停了二十余艘船只,排成了一列长龙。近岸处泊有一艘中型战船,船桅上高挂着蓝色的三角旗,上印“东方”二字。另有数艘小舟拦在航道上,凡是往上游方向去的船都要接受检查。东方家族是江湖上五大家族之一,占有内河航运的半壁江山,与官府关系密切,是长江水路的龙头老大。众船家尽管都有满腹怨言,但谁也不敢大声讲出。

    衣舞凤道:“果然被我不幸言中,武当派已经将消息散布出去了!东方家这回出动战船,必定派有大批水中高手同行,我们不宜硬闯。只有改走陆路,利用山林地形隐蔽踪迹了。”

    胡青鹏道:“跟他们捉迷藏么?有意思!”让衣舞凤趴到背上,随手拿了船上一根长竹竿,卡卡折断成数截,倏地腾身跃起,跳向江中。船上水手失声惊呼,奔到船边观看。只见胡青鹏一跃数丈,待去势已尽往下坠落时,手腕一抖,将一截竹竿抛到水面上,再沉足一点竹竿,借力跃起。如是数次,便如燕子点水般越过辽阔的江面,背着衣舞凤跃上江岸,消失在莽莽的树林中。

    第十三章 走为上策

    刚踏上江岸,便听见身后响起尖利的哨声,两人明白,刚才那一幕仍是被东方世家的高手注意到了,大规模的搜捕行动将会接踵而至,他们必须抓紧时间突围。胡青鹏边跑边问道:“公子,我们该往哪里走?仍是赶去宜昌吗?”

    衣舞凤果断地道:“不,我们改向北行!东方世家的人只要盘问船上的水手,便可得知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一定会在西行的路上埋伏重兵,阻止我们进入宜昌。所以,我们要改道北上荆山,利用复杂的地形躲避敌人,然后再折向神农谷。如果一切顺利,五日后我们就安全了!”

    胡青鹏皱眉道:“往北?那岂不是接近武当派的势力范围吗?我猜贺守信第一时间已通知了他本门的高手赶来支援,万一在途中遇上他们,我可没有把握取胜。”

    衣舞凤笃的敲了一记他的脑袋,道:“这又不是比武决胜,打不过人家你不会跑吗?笨!”

    长江沿岸是辽阔的平原,出了树林,放眼远眺,皆是稻田荷塘,一直延伸到天际尽头。胡青鹏有心避开人群,背起衣舞凤在田间疾走,有时懒得绕远路,便从荷塘上提气掠过,令偶然路过的农夫看傻了眼。他们在途中向村民讨了点干粮充饥,直走到深夜时分,才在一片野林中歇息。

    胡青鹏是在山林中长大的,熟知野兽的习性,很快捕获了两只山鸡,架起柴火烧烤。衣舞凤看着他手脚麻利地忙活着,累得满头大汗,自己却丝毫插不上手,不禁赧然,掏出一方手帕递了过去,柔声道:“你,你擦一擦汗吧!”

    胡青鹏受宠若惊,先用衣袖擦了擦手才接过来,又软又香,在脸上一抹,白色的丝帕顿时变成了灰黑色。他不由大窘,垂首道:“对不起,把你的手帕弄脏了。我洗干净后再还给你。”

    衣舞凤见他将手帕藏进怀中,脸色微红,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要记住哦,不许耍赖不还!”

    胡青鹏呵呵一笑,殷勤地递上烤得焦黄的山鸡,顾左右而言他:“公子,你闻一闻这香味,再看一看这颜色,绝对是烤鸡中的极品!你不想尝一口吗?”

    两人饱餐了一顿野味,心满意足,在树下合衣而卧。只听四周夜虫鸣唱,高低起伏,夹杂着忽强忽弱的风声,愈发衬得夜的宁静安详。透过树叶的缝隙,可以看到晴朗的天空上繁星闪烁,银河流淌。远离了尘世的喧嚣,寂静的树林如母亲般,无言地呵护着他们。

    胡青鹏听着身旁传来的呼吸声,心中感慨万千,尽管已经十分疲惫了,却无法入睡。其实他非常担心衣舞凤的毒性是否会提前发作,也担心会遭到武当、丐帮等势力的围攻,耽误了她求医的时间。辗转半响,他悄悄爬了起来,凝视着衣舞凤在黑夜中修长的身影,一想到她性命危在旦夕,心里便疼得厉害。即使知道自己可能会成为武林公敌,无法立足于天下,他也不会后悔。他决不希望这个如雪莲般美丽的女子,在自己面前永远长眠。为了保护她,他已准备牺牲一切。

    长夜渐逝,东方破晓。一层薄薄的晨雾弥漫在山林间,绿叶上凝结着细微的露珠。忽然,两只狐狸从草丛中呼啦啦冲出,仿佛风一般自两人身旁跑过,转瞬消失。胡青鹏、衣舞凤同时惊醒,又看见几只野兔仓皇地奔来,心里一惊,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

    胡青鹏提气跃上树梢,只见百十丈外有人影闪动,枝叶缝隙间不时反射着兵器的寒光,风中还送来隐约的犬吠声。他心底一沉,这么快就有人追来了!他立刻跃落地面,道:“公子,有大批武林人入林搜索,他们还带着猎犬,似乎是冲我们来的!”

    衣舞凤皱了皱眉,道:“从树上走,不要落地留下气味,那些受过训练的猎犬很是讨厌!”

    胡青鹏将她背起,展开轻功身法在树枝上奔行,时而停身回望,观察敌情。衣舞凤发现他一直往西走,心中奇怪,问道:“你为何向西走?我们应该继续北上呀!”

    胡青鹏道:“东、南、北三个方向上都有人活动的迹象,只有西方无人,是唯一的缺口呀。”

    衣舞凤头脑何等的精明,心念电转,已猜到其中的关键所在,失声道:“不好,这是一个圈套!马上停步,我估计最强的敌人会在这个方向上埋伏!”

    胡青鹏登时惊出一身冷汗,立即隐身不动,暗叫惭愧,自己终究是经验浅薄,看不出对方布置的意图。若不是衣舞凤及时提醒,他就自投罗网了。低声问道:“公子,前有陷阱,后有追兵,我们该如何是好?”

    衣舞凤拨开眼前的树枝,居高临下地向远处眺望,观察着从三个方向逐渐逼近的追兵。冷静地道:“看来想杀我的人还真不少呢!南北两个方向追来的人数虽较少,但行进的速度几乎一致,搜索时中间没有留下空白,号令严明,估计是来自同一门派,不宜击破。而东方的追兵数目最多,可是行进速度快慢不一,没有统一的指挥调度,很可能是各个门派凑成杂牌军,彼此间缺乏默契及呼应,反是最容易突破的。你转向东行,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去!”

    “好!”

    危机临头,反激起胡青鹏强烈的斗志。他心里清楚,有武当派的指证,他甚至没有任何辩解的机会。他们两人若不能成功杀出重围,在以寡击众的局面下,只有战死的下场。他下意识地拍了拍腰间的剑鞘,如鹰的眼眸里射出冷厉的光芒。他不会坐以待毙,今天不是鱼死便是网破,再无第三种可能!虽然看不见胡青鹏的表情,衣舞凤却感受到他陡然暴涨的气势,以及肌肉中潜藏的爆发力量,那种男性特有的刚强勇猛如烙铁般印上她的心灵。她靠在那宽阔厚实的背肌上,芳心又怦怦乱跳起来。

    胡青鹏如狸猫般在林中穿行,有意绕过了昨夜露宿的草地。忽听前方风声异响,忙轻轻一闪,巧妙地躲在一根粗大的树枝后面,只露出了半边脸孔观察情况。

    只见右侧枝叶晃动,两名手持长剑的年青人飞身而来,脸上带着既紧张又兴奋的表情。与此同时,咚咚脚步声响,一个手持厚背大刀的壮汉在树下出现,刀光过处,挡路的藤蔓矮树都被砍断,弄出不小的动静。他们只顾着往前冲,浑没留意到隐身树上的目标。

    胡青鹏亦不愿过早暴露行踪,等他们冲进树林深处,才悄无声息地蹑步潜行。过了片刻,只听脚步声沙沙作响,前方先冒出十多名江湖人,牵着数头凶猛矫捷的猎犬,小心翼翼地搜索着。另有五六十人尾随在他们身后数丈外,散开成长长一排,如潮水般向前推进。冷眼看去,这些人的服饰兵器千奇百怪,又隐隐形成几个小团体,显然来自五湖四海。其中有七八人气势出众,颇具高手风范,应是成名多年的豪杰。

    那些猎犬的鼻子极为灵敏,几乎同时嗅到了空气中生人的气味,猛然狂叫起来,挣扎着朝胡、衣二人隐身的大树扑去。众人大哗:“找到了,找到了!”“快去杀了那魔女!”

    胡青鹏知道再躲藏已无益处,猛提一口真气,直扑向前。手腕一抖,几截树枝闪电般射出,噗噗几声轻响,贯穿了那些猎犬的脑骨,犬吠声嘎然而止。忽见黑影连闪,三条长鞭疾如飞龙般当面打到,耳听有人悲声怒喝:“混蛋小子,为何杀我神犬?!偿命来!”

    胡青鹏暗暗苦笑,不杀了这些猎犬,以后岂能摆脱你们的追杀?我又不是傻瓜!身形急沉,堪堪闪过长鞭的截杀,足一沾地,长剑出鞘便刺,准确地刺中那三人的岤道。他飞脚踢倒对方,如旋风般冲了过去,没有丝毫的停顿。他选择的路线是两个帮派之间的空隙处,挡路的仅有四个人,正是最薄弱之地。其他人的咆哮呼喝声虽然响亮庞杂,但对他的心志没有半分影响,他的气势牢牢锁定了这四个对手。

    成败在此一举。

    那四人眼前一花,敌手已跃过数丈的距离,似鬼魅般来到了跟前,强大的气势逼迫过来。尤其是他那双明亮的眼眸,射出如有实质的冷芒,令人一触之下手心生汗,只想抽身逃避。但他们既然敢前来围杀魔教长老,都不是无名之辈,岂是那么容易被吓倒的?何况己方人数占有优势,只要能阻挡住敌手一时半刻,等其他同伴赶到,就稳操胜券了。两名使刀的汉子齐声大吼,刀光展动,一左一右斜劈胡青鹏的肩头。当中一人双拳直出,使一招“天崩地裂”猛击敌手胸口,拳风烈烈,力道惊人。最后一人纵身跃上半空,嗖嗖两声,两颗流星锤破空击下。他们四人虽是首次联手,威力却不容小觑,招式一出,四周响起阵阵叫好声。

    胡青鹏原本高速前进的身子陡然一顿,由极动变为极静。那四人料不到他会忽然停步不前,判断失误,所有招式一起击到了空处。那出拳的大汉最惨,数百斤的力道回挫自身,嗓眼一甜,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胡青鹏乘对方招数落空,来不及变招的一刹那,双足一顿,如猎豹般扑进四人当中,长剑挥出,只听“哎哟”“啊”两声惨叫,那两名使刀的汉子手腕中剑,吃痛跃开。胡青鹏左拳直击,正中那吐血大汉的鼻梁骨,将他击晕过去。就在这时,两颗流星锤在空中划了半个圆圈,反击向衣舞凤的背心,招数甚是阴险。胡青鹏一声清啸,跨步转身,长剑叮叮挑开流星锤,忽然向后跃去,反手一剑自胁下刺出,刺中那使锤汉子的小腹。

    众人见状大惊,想不到一个年轻的衡山弟子如此扎手,一个照面间就连败四名好手!有的人不禁扼腕叹息,这等杰出的年轻剑客居然会投靠魔教,甘愿为魔教卖命,实在在白道的一大损失呀!有的人却杀意更盛,若不乘此子羽翼未丰时杀了他,日后岂不是多了一个大魔头吗?眼看胡青鹏杀开了缺口欲逃,纷纷摸出暗器射了过去。

    胡青鹏转身拔剑,顺势将挂在剑上的尸体挑飞,挡住射来的诸般暗器,立即向林子外狂奔。他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跳跃前进,躲避着身后的暗器。众人边发出警讯,边衔尾疾追,叫骂呼喊声一时充满了树林,惊起无数鸟雀。

    将将奔至树林边缘,蓦的狂风压顶,喝声震耳:“看掌!”一名和尚自树上凌空扑下,双掌如蒲扇般当头击来,掌影虚实莫辨,连绵无隙,藏着极厉害的后着。

    衣舞凤一声低呼:“般若掌法!”

    胡青鹏只觉压力奇大,自己的身前要岤都在对方的掌力范围内,知道遇上了不易打发的高手。正常情况下,双方至少要百招之后才可能分出胜负。但此时的他哪有时间跟对手慢慢消耗?只要稍有耽搁,被后面的大队人马追上的话,插翅都难飞。纵然拼着受伤,也要速战速决,走为上策!电光火石间,胡青鹏不可思议地移形换位,剑走偏锋,直取对手咽喉。

    那和尚喝道:“孽障大胆!”沉足落地,一掌遥切胡青鹏的手腕,另一掌击向他的胸口。

    胡青鹏身子略侧,人随剑走,不顾一切地抢进对手身前,长剑点向那和尚的小腹要害,竟是以命博命打法。那和尚心中凛然,这一掌下去固然能将对手打成重伤,自己则要赴西天拜见佛祖了!无奈之下,回掌震歪长剑,斜退了数步。胡青鹏根本停也不停,一掠而过。

    那和尚眼看拦截不下一个后辈小子,气得脸色铁青,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呼的一掌击向胡青鹏背上的魔女。

    胡青鹏听得真切,反手一掌迎了上去。两股掌风相交,胡青鹏去势更急,故意大笑道:“多谢大师相送!”那和尚自是捶胸顿足,满心懊丧。

    两人飞身出了树林,只见林外的空地上有数十匹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