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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天下第11部分阅读

    我足足用了七天才完全掌握。相比之下,你做得很好了!我索性将第一重心法的口诀一并传给你,你自己先好好揣摩,不懂的地方尽管发问。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是一派之长,身系门派的兴衰重任,自然极为重视下一代弟子的培养,毕竟今后光大门楣的要靠他们。

    这第一重心法可比入门的深奥数倍,胡青鹏也一时间理解不了,只好反复背诵烂熟,有空再慢慢消化。

    用过早饭,按例要休息半柱香功夫,然后才正式开始进行今天的基本功练习。下午则各自分开,谁收的徒弟就由谁来教授武功剑法。众少年刚走出饭厅,迎面撞见刘天月。刘天月示意他们不必多礼,对胡青鹏招了招手:“你跟我来。”

    胡青鹏莫名其妙,但掌门夫人的吩咐可不敢怠慢,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来到偏厅。刘天月在茶几旁坐下,似笑非笑道:“青华好象和你蛮亲热的,是不是?”胡青鹏猜不透她是什么意思,愣了一愣,答道:“六师叔,陈师姐的确很照顾我。”刘天月摇头道:“这个傻丫头,就是喜欢同情别人!如今衡山门下的弟子都来自富贵人家,每年捐献孝敬的银子加起来有几千两,惟有你家世清贫,真不知道三师兄看中你哪一点,为什么收你为徒?”

    胡青鹏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胸口如被大石压住,气闷异常,羞愧地低下头去,后背直冒冷汗。刘天月言下之意,分明是嫌弃他出身穷苦,无法为师门提供财源。这一点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根本找不出话来解说。

    刘天月脸色一冷,毫不留情道:“我衡山派上下几十号人,每天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都要耗费甚多,这些钱从哪里来呢?天上不会掉元宝,地里也长不出银两。我们是名门正派,既不能学那些没出息的人去打家劫舍,也没有能力经营田产买卖,只有靠各位家长的慷慨解囊才能维持下去。我说的这些你明白吗?”

    胡青鹏冷汗直流,满口苦涩,低声道:“弟子明白!”忍不住心中哀叹,为什么自己不生在富贵之家?

    刘天月道:“既然你明白了,我就不用多费口舌。从明日开始,你就到厨房帮手,砍柴挑水,买米做饭,一样都不许落下!如果你胆敢偷懒,出工不出力,我可要重重惩罚你!”

    胡青鹏大大松了一口气,他过惯了穷日子,从小什么苦头没有吃过,何况仅仅是发配到厨房干些杂活?以前在南山学堂读书的时候,他也是通过干杂务活的方式来代替交纳学费的。只要不把他赶下山去,允许他继续留在这里习武,再重再累的活他都愿意承担。

    胡青鹏前脚刚走,赵青河后脚便溜了进来,讨好地斟了碗茶奉上,笑嘻嘻地问:“师母,事情办得怎么样?”刘天月掀起茶盖轻抿了一口茶水,傲然道:“他区区一个穷小子,敢不听我的话吗?哼,从明天开始,他就得乖乖到厨房干活去!”赵青河一乐:“师妹最讨厌油烟味了,以后我看他还怎样骗取师妹的同情心!”说着得意的笑了起来,眼底闪烁着毒蛇般阴冷的寒光。

    胡青鹏急匆匆回到练武场上,只见众少年大都拉开了架势,开始进行基本功练习。因为每个人练武的时间和进度相差很远,有的人在练习马步、深蹲、弹腿、冲拳,有的在练习拳术套路、负重腾跃、击打沙袋,有的在练习剑术动作、拆招喂招,一眼看去人影飞腾,气氛热烈。与任何门派的武学一样,衡山派的武功也相当注重基础根基的锻炼,每一个弟子都必须练好了基本功,才能学习拳脚功夫和剑术。基本功通常是非常枯燥的,例如扎马步、深蹲或负重快跑、原地冲拳等等,每一个动作要重复千百遍,训练身体的协调性、反应能力、关节的灵活性和四肢的柔韧性。如果基础功夫不扎实,可能一剑刺出,先会伤到自己。

    胡青鹏看着众师兄矫健有力的动作,心里十分羡慕,认真求教揣摩。他上午学会了基本步法和基本拳法,下午是分头练习时间,因为师父养伤的关系,他和刘青山暂时由陈天雷负责教导。陈天雷依据各弟子的进展情况,分别规定了每个人的练习项目,交代清楚后便离开了。

    陈天雷一走,众少年自然以赵青河马首是瞻。赵青河仗着大师兄的身份,大声吆喝着命令众人开始练武,然后一步三摇地走到胡青鹏跟前,呵呵笑道:“胡师弟,我师父刚才的安排你听清楚了没有?”

    胡青鹏低眉垂目道:“我听清楚了,掌门师伯要我练习马步、深蹲和拔剑术。”

    赵青河道:“那你想必也听到了师父要我负责监督大伙儿的话了?好,你今天先站一个时辰的马步,然后深蹲三百次,最后是拔剑一千下。我可在旁边看着你哦,如果你偷懒,自己要想清楚后果!”拿着鸡毛当令箭,一副你不听话就整死你的表情。

    胡青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当下两脚平行开立,重心下沉,足跟外蹬,两手抱拳收于腰眼两侧,扎马站桩。此刻烈日当空,阳光毫不客气地射到他的身上,立即将他烤得头脸火辣,汗流浃背。站了盏茶工夫,他渐渐感到两腿的肌肉涨痛酸麻,更难受的是汗水在脸上不绝流淌,一旦渗进眼睛里如被针刺,身体重心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

    他上身刚刚挺起,赵青河便啪的打了他一下,口中喝道:“你想干嘛?马步是这么站的吗?瞧你猪头笨脑的傻样,是不是想偷懒啊?喂,挺胸抬头,两腿平直,重心要稳,不要摇头摆尾的!”边说边拍打他的腰腹肩背,看似纠正姿势,其实手下使出暗劲,打得胡青鹏直抽冷气。

    胡青鹏明知他在暗中使坏,偏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在肚子里痛骂解恨。

    众少年练了一会,便纷纷逃到树阴下躲避阳光,只剩胡青鹏一人在院中苦苦支撑。陈青华见他满头大汗地咬牙坚持,不禁于心不忍,向赵青河求情道:“大师兄,你让小师弟休息片刻吧!”赵青河正色道:“师妹,别的事我可以依你,但练武的事我得听师父的。胡师弟刚刚进入门中,毫无武功根基,必须要从严从苦的锻炼,才能早日追上我们。如果对他太宽松,让他得过且过的话,那是害了他!”众少年也帮腔道:“就是嘛!师父也常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多晒太阳对身体有益!”

    胡青鹏听着他们喧哗,又气又怒,心道:放屁!既然晒太阳有益身体,你们怎么都跑开了?也不见有谁出来吃一吃苦!但觉双腿越来越沉,肌肉抽搐颤抖,全身酸痛,呼吸困难,这扎马步的姿势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再也撑不下去了。可如果就这样主动放弃,岂不是正中赵青河下怀,让他看笑话吗?不,无论如何不能认输!突然间灵机一动,想起今天学到的内功口诀,口中默诵:“夫神道阐幽,天运微显。鉴周日月,妙极几神。仰观吐曜,俯察丹田。气走三阳,通达玄关。心生而神会,意达而形立,皆自然之道也。”

    随着心意转动,一股细微的热流贯顶而入,顺着今早真气行走的路线,在经脉中有规律的穿行,不断地注入丹田。他心神集中于呼吸吐纳上,体内的真气越转越快,到后来不须他心意驱引,便能自动地运转无碍。当下他专心致志于练气,不知不觉忘记了肉体上的酸痛和外界的干扰,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众少年原本打赌胡青鹏熬不过半个时辰,哪知他摇摇欲坠的身形竟然重新稳固如初,再过了一会,连汗水也不见流淌了。众少年啧啧称奇,就是那号称“武疯子”的高青城,第一次练习扎马步的时候也没有撑过半个时辰,想不到这记录竟被胡青鹏刷新了。赵青河再度尝到受挫的滋味,心中恨极了胡青鹏,决心要好好折磨这个对手。

    一个时辰后,站完马步的胡青鹏被勒令立即连续做三百次深蹲,然后是用木剑练习拔剑的动作一千次。如果不是陈青华提出严正抗议,可能他连休息喝水的机会都没有。

    好不容易完成了下午的功课,胡青鹏被折磨得浑身上下无处不痛,尤其是练习拔剑术的右臂,肌肉几乎接近麻木,吃晚饭的时候连筷子都抓不稳,好几次都掉在了地上。赵青河看在眼里乐在心头,故意和其他师弟大声说笑,矛头直指某人。胡青鹏明白自己孤立无援的处境,只是默默地低头吃饭,并不理会他的挑衅。谁也没有看见他低垂的眼睛里,射出了坚定、不屈、自信的光芒。

    回到住处,尹天云将胡青鹏单独召来,询问他第一天练武的情况。胡青鹏如实禀报,但略去了和赵青河的矛盾不提。尹天云听到他已经领悟掌握了入门心法,同样大为震动,目光闪烁不定,沉吟道:“你能有如此杰出的表现,实在令我既意外又欣慰。你刘师兄当年花了十天的时间,才正确无误地掌握真气运行的方法,你可比他强了许多啊!”

    胡青鹏脸色微红:“多谢师父夸奖。”

    尹天云道:“不过你切记不可骄傲自满,否则难有寸进,知道吗?”

    胡青鹏道:“徒儿明白!决不敢有丝毫自满之心。”

    尹天云点头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徒弟!为师见你根基薄弱,特地为你炼制了一种强身健体的补药,对提升内力很有帮助。由于药力极强,你每月只能服食一粒,多吃反而有害无益。”说着取出早准备好的药瓶,递给胡青鹏,“这里有十二粒药丸,你吃完了再问我要。另外为了避免其他师兄眼红争抢,此事不可告诉第三人听!”

    胡青鹏感激涕零,听师父的口气,这大补之药只给了自己一人,连刘青山都没得吃。他欣喜地接过药瓶,倒了一粒大如龙眼的红色药丸出来,毫不犹豫地一口吞进了肚里。药丸融化,一股股热流从小腹处流向四肢百髓,疲惫酸痛的感觉一扫而空,果然有神效妙用。

    胡青鹏拜谢离去后,尹天云起身来到窗前,凝视着漆黑的夜空,心中冷笑道:“七师弟,我虽然答应你不杀他,但若要取他的性命,又何须亲自动手?”这一刻他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的阴冷恶毒,让人不寒而栗。

    第四章 武道之门

    第二天上午练功结束后,刘天月直接领着胡青鹏来到后院的厨房。七八个身穿佣人服饰的中年男女正在忙碌地准备午饭,灶火熊熊,热气蒸腾,房间里弥漫着米饭的清香。胡青鹏闻着饭菜的香味,垂涎欲滴,小腹中一阵雷鸣。

    刘天月眉尖轻蹙,唤道:“邹靖!”

    “诶,来了!”一个身材高大威猛,满脸虬须的大汉迎了上来,边走边在衣服上擦拭手上的水珠。他大汗淋漓,半敞开的衣衫下露出古铜色的皮肤,和一块块岩石般坚硬的肌肉,胸口长满了浓密卷曲的毛发,如一头健壮的雄狮,处处显示出非同寻常的力量,堆着笑脸道:“刘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胡青鹏听他的口音略微有点卷舌,似乎是北方人,心想有机会定要请他讲一讲北地的风光民俗,长长见识。莫师叔不是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吗?

    刘天月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那大汉裸露的强壮肌肉,心头一阵狂跳,脸上羞红,强制自己扭过头去,跺足嗔道:“邹靖,你这样子成何体统?快把衣服穿好!”

    邹靖忙将衣服扯好,讪笑道:“夫人,这儿太热了,我们平常干活都是这样穿的,图个方便凉快……”

    刘天月脸上红潮稍退,打断道:“不用解释了!”一把将胡青鹏推到他身旁,“这是尹三爷新收的徒弟,从今天起到厨房帮工,凡是一切诸如砍柴挑水刷锅洗碗的粗活都可以让他做。你们不要因为他年纪小,又是门中弟子,故意派些轻松的活给他干。我会时不时来巡查的,如果看到他在偷懒,我就扣罚你半个月的工钱!”

    邹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从没有见过衡山弟子被派来厨房干活的,而且还得干重活累活,这不是折磨小孩子吗?难道她是在说反话不成?斜了胡青鹏一眼,纳闷道:“夫人,您不是在开玩笑吧?这瘦瘦小小的孩子能干得了什么?何况他是来拜师练武的,可不是来跟我学砍柴烧水的!”

    刘天月皱眉道:“你照我吩咐的去做就行了,罗嗦些什么?我这么做自有道理,你没必要刨根问底!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容他再发问,转身匆匆逃开,脑海里始终抹不去刚才那羞人的一幕。她偷偷摸着发烫的脸颊,眼中幽怨之色愈浓。

    邹靖拍了拍胡青鹏的脑袋,好奇地问:“小兄弟,你初来乍到就被打发来干下人的活,是不是得罪了刘夫人?”

    胡青鹏苦笑道:“因为我是穷人家的孩子,家里没有钱孝敬师门,所以要多干活,不能白吃白住让人讲闲话。”

    邹靖大不以为然:“你一个小孩子一年到头花得了多少银两?不要怪我粗人多嘴,你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所以他们找了个借口,发配你来这里受罪。这世上没有世外桃源,人心险恶啊,你今后可得小心点!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胡青鹏不禁心生疑虑,难道这里面真有隐情,莫非是赵青河捣鬼?他出身于平民阶层,没有其他师兄的骄气傲气,又谦虚有礼,手脚勤快,很快便获得了众人的好感。在衡山派中做打杂苦工的共有九人,五男四女,以邹靖夫妇为首,大都是躲避战乱兵灾时候逃到山上寻求庇护的,负责包括洗衣做饭在内的所有杂务,直接受刘天月指挥管辖。邹靖的妻子彭烟儿三十多岁,长得丰满高挑,温柔和气,与丈夫正是一对绝配。

    彭烟儿一见胡青鹏便十分喜欢,仔细地端详他的面容,不知想起了什么往事,眼里竟浮现泪光,对丈夫道:“大哥,我们的孩子若在,大概也有这么高了!”

    邹靖浓眉一皱,沉声道:“你不看看是什么场合,又来胡言乱语了!外边的人等着开饭呢,快干活去!”彭烟儿暗暗一惊,省悟到自己失态了,对胡青鹏温柔一笑,忙转身离开。胡青鹏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也是这么和蔼可亲,鼻尖酸酸的只想掉泪。

    忙活了一个中午,胡青鹏连气都来不及喘,又马不停蹄地跑去跟众师兄练武。陈青华闻到他身上的异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小手在鼻尖前轻轻扇动,皱眉问道:“小师弟,你中午吃饭的时候到哪里去了?怎么一身的油烟味?”

    胡青鹏挠头道:“我中午去厨房打杂帮工,所以身上有味道。”

    陈青华讶然道:“你为什么要去干下人的活?是我娘安排的吗?我这就去找她问清楚,为什么让你一个人受委屈!”

    胡青鹏忙拉住她的手,急道:“师姐,我是自愿的,你不要去找六师叔理论了!而且我觉得这样子并不委屈,反正多干活又不会累死人。”他担心陈青华一闹之后,自己反会陷入更困难的境地,届时所吃的苦头还要多。目前惟有逆来顺受,千万别授人以柄,先站稳脚跟再说。

    陈青华从小在山上长大,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不知人间疾苦,哪能体会胡青鹏的窘迫和忧虑,觉得这人真是奇怪,自己好心要帮助他摆脱困境,他却不领情!越想越气,跺足道:“你愿意吃苦受罪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再也不管你了!”说罢拂袖而去。

    胡青鹏望着她的背影,既无奈又难过,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没有耐性,说生气就生气,不给自己进一步解释的机会。

    赵青河在一旁暗自偷笑,没有师妹从中阻梗的话,这穷小子岂不是如泥人似的任他揉捏玩弄?当下决定加大训练量,务要将胡青鹏操练得趴下。胡青鹏无意间看见他的眼神,明明阳光火辣炽热,仍不禁打了个寒战。

    当胡青鹏拖着疲惫至极点的身子走进厨房,彭烟儿首先上来抱住他,心疼地道:“天啊,他们是不是故意折磨人呀?大哥,你看看这孩子,累得只剩下一口气了!”众人一窝蜂地拥上来,七嘴八舌地纷纷表示关怀。胡青鹏一时间受宠若惊,心下感动,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突然邹靖喝道:“都别吵了!该干嘛的干嘛去,不然无法准点开饭了!”张开蒲扇大手,把胡青鹏轻松地提起来,走到厨房后面的空地上。彭烟儿追在丈夫身后问:“大哥,你抓着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