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百媚图 > 百媚图第43部分阅读

百媚图第43部分阅读

    。

    张大师没说什么。径自回单房去了。

    钱逸群责无旁贷地要将李一清送回去,不过想到他曾以死亡威胁自己……

    “我还是把他扔下井比较好。”钱逸群拉起李一清的领子,“这家伙说过要杀我。”

    女孩吓得连忙抱住哥哥的大腿,哭道:“我哥哥最心善不过,连只鸡都没杀过,何况杀人呢!道长,你本领那么大,恐怕比我哥哥还大。求求你放过他吧。”

    钱逸群看着月下女孩哭肿了的双眼,突然想起了小小。这两人差不多年纪,不过小小有家人爱护,而她却在外面跟着一个不着调的哥哥胡闯乱撞。

    “其实,我开个玩笑而已……你哥哥真想杀我,的确也不容易。”钱逸群本想说:要想杀我,还得吃五百年米。只是想想破坏一个哥哥在妹妹心目中的形象实在太残酷,这才临时改了口。

    实际上,这个勉强觉醒灵蕴,自以为法力无边的二货道人……钱逸群就算是睡上五百年等他杀。恐怕他也只能含恨而归。

    女孩死死抱着李一清,不肯放手。

    “喂。你叫什么名字?”

    “李一泉。”女孩带着哭腔,“哥哥给我起的名字。”

    “你住哪儿?”钱逸群松开了李一清,“大门关了,你怎么出去?”

    “我就住在观里。”李一泉总算止住了哭腔。

    道观不同寺庙,并不歧视女性。既然是祖师道场,那么不拘乾道、坤道,都能一体挂单。只是住宿的院子分开而已。钱逸群也见过几个坤道,只因为自己三点一线,很少跟人联络。所以见面也只是打躬而过。

    李一泉虽然不是坤道,却住在坤道院里。她是某位坤道经师的俗家弟子,这点上要比她哥哥强得多。李一清在琼花观三年,还没缘法拜师得授正法,只能在藏百~万#^^小!说里自己连蒙带猜,乱学一气。

    “你别哭了。”钱逸群道,“回去洗洗睡吧,我会送你哥哥回去单房的。”

    李一泉泪眼婆娑地看着钱逸群:“谢谢道长,你真是好人。”

    “呵。”

    “道长贵姓啊?”

    “钱、前面没说么?”钱逸群差点说漏嘴。

    还好女孩没听出来,认真地摇了摇头:“没有。”

    “我叫厚道人。”钱逸群拎起李一清,扛在肩上,转身朝单房走去。

    李一泉心中害怕,连忙快步跟上。钱逸群索性绕路送她到了坤道院,然后才回乾道院单房。至于这姑娘回去之后怎么跟师父解释,那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事了。

    “喂,你倒是很享受啊!”钱逸群走到暗处,确定坤道院里看不到自己,将肩上的李一清重重摔在地上。

    “啊呦喂!”李一清压抑地惨叫一声,“师兄,您慈悲。”

    “慈你妹悲!”钱逸群早就跟他撕破了脸,也不用装作谦逊卑微了,“说,《青囊中书》在玉钩洞天哪里?”

    “书上说,玉钩洞天里有郭璞墓,《青囊中书》就在墓里。”李一清揉着摔疼的屁股,“师兄,大家都是道门一脉,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你看,我都不计较了。”

    “我计较。”钱逸群冷着脸。

    “师兄,”李一清陪笑道,“你看,虽然你玄术了得,可我也不弱呀!日后小弟必然尽心尽力辅佐于你,等风云变幻,以你我的术数通玄,定能谋取一番人间富贵!”

    钱逸群认真地看着李一清,良久方才恍然大悟:这家伙终究是没见识到我的手段,只以为我破了他的法,比他高出一线而已!道人我也算斗过黄元霸、白眉老的人物,尚且常常自危,他哪里来的这般自信?

    第二十六章 痴子专心玄幻术,天师宣讲大道歌(三)

    “师兄,小弟告诉您一个秘密!”李一清凑近钱逸群,神神秘秘道,“小弟听高人传说,不出十三四年,大明气数便要尽了!”

    “喔,所以你打算投靠谁?反贼还是建奴?”钱逸群冷冷问道。“本站域名就是全拼,请记住本站域名!”

    李一清一拍胸脯:“我李一清也是官宦之后,三代得享皇恩,岂能从贼从奴?”他憋足一口气把话说完,咳嗽了片刻,方才继续道:“小弟还听说,大凡这种气运更迭之时,必有交关涌现!一旦把握住,泼天富贵可是唾手可得!对了,所谓交关便是……”

    “我知道!”钱逸群打断了李一清的解说,“我说,你我修行之人,亟亟名利岂是正途?”

    “呃……师兄高义!”李一清溜须道,“就算不取人间富贵,也能外行三千功德,内炼八百道果,拔宅飞升呀!”

    钱逸群微微摇头,暗道:真是庸人志向大,我只想保住自己小家而已。

    两人思想差距如隔星汉,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李一清何止说了半句?越说越让钱逸群心烦。

    钱逸群正巧看到巡夜道士,直接一脚踢在李一清屁股上,直扑到巡夜道士脚下。巡夜道士当下将李一清拿住,送到客寮处领罚。李一清高呼冤枉,回头再看,哪里有钱逸群的影子?

    钱逸群一脚踢出,第二脚就已经踏在了一株银杏树上,使出灵猿腾挪身法,三两下就到了树冠,在风中摇晃,看着李一清被巡夜道士抓了起来。

    李一清这顿跪香是免不了的。

    钱逸群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回到单房。劳累了一天,他坐在蒲团上很快就沉入静定之中。很快,钱逸群再次睁大了眼睛,因为上次那份窥探感再度袭来。

    ——总有种被偷窥的感觉,是我多疑么?

    钱逸群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两圈,突然拔出茅君笔,手中指诀掐动,凌空画出金光符。登时单房里金光大作,之前被人窥视的感觉一扫而过。

    不过这却没有让钱逸群更加安然,反倒越发警惕起来。

    如果金光符有用,那无疑是真的有人在窥视他,而非自己的多疑。

    钱逸群回到座上,心中暗道:随便你看吧,反正道人整夜打坐,你也看不到什么。

    只是那窥视的阴影在金光符刺激之后,再没有出现在钱逸群的单房里。

    翌日一早,钱逸群起身洗漱,一如往日随着大众上早课。出得门去,见几个熟识的经师都穿着单衣道袍,没有披挂,数了数日子方才想起来今天是戊日,不用朝礼。正要去玉皇阁抄经,却见陈监院的侍者跑得气喘吁吁,对大众说道:“今日卯正,张大师要开坛宣讲。”

    众人闻言,纷纷庆幸,问道:“可说了讲什么题目?”

    那侍者摇了摇头,道:“这却不知,去了听便是。我还要去坤道院里说一声,先走了。”说罢便一溜烟跑了。

    钱逸群凑近议论众人,细细旁听。

    有人说:“张大师是龙虎山正宗,这回多半是要讲三山符箓吧。”

    有人不以为然:“既然是正宗,怎会在外面道场宣讲自家秘本?”

    这个又说:“若是能宣明盟威之道,也是好的。”

    那个却说:“正一雷法玄奥,倒是值得一听。”

    ……

    一时间叽叽喳喳,多少经年闭口的老修行,此刻都成了口舌伶俐的小丫鬟,议论不停。

    钱逸群听了半晌,插在其中,作出一副漫不经心状,弱弱问了一句:“张大师是什么人?”

    众道顿时停了议论,纷纷将眼看他。饶是钱逸群脸皮再厚,也受不了如此众多犀利目光。

    有道人惊诧道:“你来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张大师是谁么?”

    “是玉皇阁看经的张大师么?”钱逸群问道。

    “正是那位张大师,”那道人笑问道,“你真不知道他的身份?”

    众人一齐看着钱逸群。

    钱逸群无奈点头:“小弟见识浅,还请师兄说一说。”

    “哈。”众道纷纷笑了起来,“我们偏不告诉你,好等会让你吓个一跳。”

    钱逸群心中郁闷,讪讪一笑,便要回单房收拾行头。听高真宣讲不同于上殿,但也一样要沐浴香薰,一扫秽质。

    “侯大师且慢一步!”

    远远有人叫道。那声音直冲钱逸群而去,却不知道怎么变成了“侯大师”。

    来者却是监院的另一个侍者,一样跑得气喘吁吁。他听钱逸群自称“厚道人”,别人也都叫他“厚道士”,碰上这里五湖四海的口音驳杂,就误会钱逸群姓“侯”。

    钱逸群脚下缓了缓,疑惑道:“师兄叫我?”

    “正是,”侍者抚着胸口,“容我缓口气。”

    钱逸群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大师”,心中新奇,打趣道:“绕着琼花观跑个十圈也不至于如此气喘吧。”

    侍者白了钱逸群一眼,道:“侯大师,张大师说要你护法。你若没剑,可快些去库房借一柄。”

    “我有。”钱逸群好奇:讲课也要护法么?

    “那便好……”侍者道,“且早些去张大师单房,你是跟着他走的。哎呀呀,刚才老爷说让谁当典仪大师来着……”侍者连连敲头,眉头皱到了一起。

    众道人纷纷上前说笑,自告奋勇、毛遂自荐……弄得这十五六岁的孩子越发着急起来,差点都哭了出来。

    钱逸群把他拉出人群,笑道:“大不了再去问过,着急什么。”

    “怎么能不急!张大师今日突然里传话说要开坛宣讲,又定了卯正时分,哪里来得及?”侍者快步走着,心急火燎道。

    “宣讲哪有那么多事?大家收拾一下,坐着听不就行了?”钱逸群道。

    “事多了!从丹房到玉皇阁,这一路上净道洒水要不要做?诸真宝幡要不要打?树上黄纸红花要不要贴?登堂众道士的名录要不要抄?”侍者把头一甩,“哎呀呀,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先跑。”

    钱逸群笑道:“快去快去。”心中暗道:原来开坛讲课这么复杂?有必要这么繁琐么?师父当初传开讲,只是让我和师兄排排坐好而已。张大师虽然道法高超,却能超过师父去?

    钱逸群斜报古剑,径直去了张大师单房,见门口有童子守着,上前打躬作揖道:“小道奉召前来护法。”

    “厚老爷么?”那小童一口江西口音,婉转好听。

    “不敢当老爷,小道厚道人。”

    “那便是了。”小童错身让开,“老爷正在存思,你且进去吧。”

    钱逸群提了提道袍下摆,迈过门槛,见张大师正存思静坐,连忙侍立一旁,躬身礼候。

    张大师存思完毕,转过身来,道:“今日又要你为我护法了。”

    “弟子之幸。”钱逸群道。

    “你可想知道,为何大众宣讲,还要护法典仪?”张大师问道。

    “弟子确实不知。”

    张大师脸上浮出一丝笑容,道:“好好参详‘盟威’二字吧。”又道:“时辰差不多了,这几日宣讲颇多,别误了开门。”

    高真宣讲,等闲是不会对信众开放的。即便是道观之内,也绝非每个道士都能登堂听讲。这固然有些不近人情,但是道门一向有“三口不谈玄,六耳不传道”之说,大众能听得高真开坛宣讲已经是莫大的缘法了,哪里还能挑剔。

    张大师换了穿了法袍,童子抱了如意,钱逸群抱了古剑,左右肋侍。

    不一时,外面传来《迎真》曲乐,直到门口方罢。陈监院中气十足,高诵迎辞,请师出寮。

    张大师起身方步,步出丹房。

    一声罄响,道乐再起,焚香开路,其后是两队仙真宝幢。一行浩浩荡荡,直往玉皇阁去了。

    到了玉皇阁,张大师先进,钱逸群和如意童子随后。等大师上了法座,门外众道人除去鞋履,两两抱柱而入,上前顶礼张师,左右分行,落座蒲团,秩序井然。

    等众道人都落座了,那童子上前一步,转身跪倒,禀道:“众道求学,愿闻至理,求请大老爷慈悲,为众宣讲。”他声音稚嫩,言辞倒颇为雅驯,显然是背得熟的。

    钱逸群知道这是必经程序,算是“道不轻传,法不轻受”。有些宗门还要再拜再请,老师万不得以才肯开口。

    张师还好没那么多过场,点头颌首,让童子归位。他身穿法衣,冠巾森严,果然是高真气象,道德模样。

    只把手中麈尾一甩,张大师便开口宣道:“元真!枝叶殊胜,花开果累,可见根本否?种种所见皆是枝叶,不见根茎。一理所通,不易不离,谓之根本。人之所学,皆为技耳!漫漫无依,枝叶万千,不为识本,譬如大道!

    “元真!能言之理,能传之技,能宏之法,其道何在?人之所信,千万亿法。人之所尊,亿万千神。一道多枝,人难见本,为之失也!

    “元真!我之一道,本黄老为尊,其根茎也。然诸神涌出,信仰万千,执著于枝叶,蔓舞于轻浮。故一道万千门,一门万千派,皆执一枝而忘本来。枝叶可重生,根本不可逆,逆则失真,堕大迷径!

    “元真!以己之学为尊,而忘本是一树之果,忽略道本。信之所立,慧之所启,无欲而观世界,无我而尊本来,门户自无,成见顿消,见诸法门,皆是余末。道之没落,在不知本,在无根本,众执一苗,皆谓大道。枝叶重生,不见主茎,神圣决无,好似大戏一场,演毕则休。林林种种,只把智慧眼障;根根底底,却是糊涂迷惘!

    “元真!吾今开堂宣科,直讲《灵源大道歌》,绝诸妄想,断诸迷惑,请君参详!”

    张大师声若洪钟,不急不缓,吐音清晰,字字送到在座众道耳中。

    顿时堂上气氛森然,众道皆收了我执我慢,凝神静定,听大师宣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十七章 痴子专心玄幻术,天师宣讲大道歌(四)

    《灵源大道歌》是宋徽宗宣和年间曹文逸真人所做。“本站域名就是全拼,请记住本站域名!”

    此文通篇一百二十八句,从头到尾,没有一句隐语暗喻。文逸真人虽然是坤道,这篇《灵源大道歌》却并非专讲的女真丹法,而是清修一脉入门根基所在,大道所之,劝修士清平地基,琢磨心性。

    张大师开场表白了摒弃门户之见,万法溯源,要见黄老根本。便将这清修派的经典拿出来,从“我为诸君说端的”,一直到“大道终于不负人”,字字解说,句句阐扬,没有丝毫纰漏隐讳。

    钱逸群的心性修养,早在不自觉中入了门径,此时再听张大师演说《大道歌》,冥冥中自有契合,心中泛起阵阵欢喜。

    堂下众道却没有钱逸群这样的际遇。

    这却是为何?

    原来清修一脉远较符箓、丹鼎更为源远流长。且看黄帝问道广成子,问的是“道”,绝无“法”、“术”之说。其修行法门更是师徒授受,不假文字,最重言传身教。师父往往放任弟子,直到要紧关头方才临门一脚,点破痴迷。

    这样对于大根性的人而言,自然契合道理。诚如木师所言:不给指路方有无穷路数,一旦指路便只有一条路走。

    然而世上到底名师多于明师,上士廖若晨星。许多道人修行不得法,心性没人磨,只凭着祖师传下来的书册典籍、只言片语,妄自揣摩,各种误解,哪里能入大道门径?

    《灵源大道歌》自宋元以来,流传甚广,在座众道多有背过的,再听张大师说起来,心中颇有“不过如此”之感。

    好一场盛会,倒像是专为钱逸群所开,余众尽为背景陪衬。

    钱逸群每日早起,在张师门前恭候,随师礼拜,护法坛前。散讲之后便回单房,打坐静修,灵蕴滋养,摸索内丹原理。如是三日,钱逸群的气质为之一变,举手投足之间正气充沛,气定神闲,颇有高真模样。

    “元真!我今作偈一首,请为参详!”张大师说完了《灵源大道歌》,口占一偈:

    “大道从来有玄音,有缘洗耳细倾听。

    色色空空原非相,喜喜怒怒无关心。

    真阳还须求子午,抽添更要问庚申。

    只看玄空一轮月,朝朝暮暮四时春。”

    偈子说罢,张大师起身下座,众道谢师。

    大师道:“功归祖师,德归大众。”

    话音一落,道乐大奏,众道士转诵天尊圣号,恭送张大师回寮。

    钱逸群紧随张大师身后,路过山门,突然听得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