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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盗墓〗探虚陵现代篇第95部分阅读

    晚间我在厨房备些长生以往爱吃的菜色,洛神站在灶旁帮忙,我忍不住与她商量起来:“虽说那尸体面上生了那些东西,可底下那模样我是决计不会认错的,但是他怎么可能会是常遇春?”

    多年过去,那尸身长相竟还是如初见常遇春那般年轻。

    那之后,我们和常遇春再无联系,但他威名赫赫,这些年或多或少还是晓得他的一些事。历经战火风霜,他的容貌与当初相比自然是越发沧桑了,亦是遵循寻常人的天道轨迹而渐渐衰老,最终暴卒,如今又怎会再复活甚至回溯年轻容貌,还被人斩杀了?

    “他这模样确然是曾经的常遇春。”洛神料理着手中食材,头并未抬:“其它,皆不可断言。”

    她这话倒令我想起了曾见过的一些傀儡。

    某些人也许已然衰老,甚至死去,但有时依然会因着某些机缘,出现与他们年轻时酷似的“人”,这些东西由术士所造,所操控,称为傀儡。傀儡根据制作工艺,操控方式的不同分为许多种,世间多以尸体为傀儡模,因着尸体可以任由人摆布。若一个人老去,世上却同时有类似他年轻时容貌体格的傀儡存在,要么是年轻时他自愿,要么是曾经被人囚禁强行取模。

    可傀儡术最多只能做到近似,归根结底也是一具空壳。

    不像林子里那具尸体,我能看出他是有感情有灵魂的,倘若去掉面上那些东西,他任何地方都和年轻时的常遇春别无二致,甚至包括他的某些惯用招式和习惯。即使是双胞胎,也做不到这般。

    “你注意到杀他的那位鬼面人么?”洛神抬眸,忽然问我。

    我点点头:“他和被杀的那个,从外面看过去轮廓简直一模一样。腰上挂的那个瓶子是我的,我曾经拿它给常遇春上过伤药,回来后寻不见了。”

    “他们肯定都和常遇春有关,但具体什么关联,都无从得知。”洛神淡道:“常遇春功高震主,朱元璋早已不再信任他,对外称病卒,谁又当真晓得他是如何死的?”

    她顿了顿,目光沉静:“不管如何,这些已不是我们可管的范围。”

    我十分明白她的意思。

    因着不老,我们朝代历了一朝又一朝,地方换了一处又一处,一路走来,所求不过喜乐平安。岁月长久,曾经难免也会遇到一些异事,但都不会将自个牵涉过深,只是过客,即便当真牵涉进去,也是藏匿踪迹,尽量不暴露开来。

    纵百般疑惑,千般唏嘘,我便也将此事搁到一边了。

    夜里沐浴完毕,我在房中收拾片刻,朝长生房中走去。

    长生近来歇得早,现下已睡了。轻轻行至榻边,她露了半边胳膊出来,脸颊贴着枕头,我忙上前替她将被角往上提了一提。

    她小时候睡得颇不安稳,喜欢踢被子,天寒时分她还喜欢凑热闹,跟我和洛神三人睡在一处,她小小一团睡中间,踢被子踢得半夜我被冻醒时发现自个瑟缩搂着洛神,她这小不点倒一个人滚到角落去了。角落里被子卷起来,她缩在那倒暖和,连累我挂在洛神身上挨冻。

    后来疾愈,身子拔节生长,她这毛病渐渐也没了,可我养成了习惯,只要她住在我这,便要过去看一看她才放心。

    掖好被衾,我收回手,顿时后知后觉自己这是又操着一颗老妈子的心了。

    哎。

    果然是老得不行了。

    “阿瑾。”长生睁开眼,看着我。

    “吵醒你了么?”我笑道。

    “我并未睡着。先前睁着眼,听见你脚步声我才闭上的,我晓得你要给我盖被子。我若醒着,你不就不给我盖了?”

    “调皮。还没长大么?”我颇有些哭笑不得:“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羞。”

    “我又没有媳妇,也没有相公,为什么要知羞?”她无辜眨眼。

    我:“……”

    她眸中黑葡萄滴溜溜转:“你看你在阿洛面前,就时常要羞。”

    我:“……”

    被洛神带在身边那么多年,她别的没学到,墨水倒是零星喝了些,偏偏还那副呆货样。

    我伸手去挠她咯吱窝,她平素最怕了,在被子底下裹成一团格格直笑。

    端正坐了,我朝她道:“你那话本就有问题,哪里学来?你说没有媳妇相公就不必知羞,是说有便要学着知羞了?可你看看你家阿洛,她甚时候知过羞。”

    “我也不晓得甚时候。”身后一把清冷嗓音淡淡绕过来。

    长生笑得欢,我登时头大了。

    洛神也搬了凳子过来在榻旁坐下:“说些什么,这般开心。”

    ……我不开心。

    长生认真道:“我和阿瑾正在探讨媳妇有无与羞与不羞的问题。”

    洛神颔首:“是个好问题,值得深入探讨。”

    长生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双手托腮,三人在一处又说了些话,外头寒风呼啸,房内暖意融融。直到长生睡眼惺忪揉揉眼,我道:“可是困了?睡罢,我们这便回了。”

    长生道:“那我睡之前要许个愿。”

    我笑:“睡了,还要许愿的?”

    “自是要的。就是睡前才要许愿,愿入梦来,醒时成真。”

    我见她这一套一套说得认真,揉揉她的脑袋,她轻声道:“我希望阿瑾,阿洛,还有姑姑,你们每天都能开心快活。”

    “为何没有你自己?”洛神温言道:“你要我们开心,我们自会开心的。你开心,我们会更加开心。”

    “哎呀,我忘啦。”长生懊恼道。

    “这都能忘,赶紧补上。”我站起来整整她的被角:“睡罢。”

    她头侧向我们这边,一直看着我们退出去,就似她少时那般。我朝她竖起食指摇了摇,她赶紧闭上眼睛,我随后轻轻将房门关上了。

    穿过院落小径,我洗过手回房更衣,洛神弯腰在铺陈被子,我从后头抱住她准备亲她一口的,谁料到她扭捏将脸偏开了,淡道:“我害羞。”

    我搂住她的腰,她顺势轻车熟路解了我的衣带,道:“我不好意思。”

    ……她还真是好意思。

    每日我都要去早市采买,洛神得空就会与我同去,我负责挑,她负责拎,这回加了长生,自是负责吃。

    我选了一路,洛神拎了一路,长生吃了一路。

    结果一日,我们三人又遇见了那位濯川道长。

    这回未曾背她那只大箱子,倒让我颇不习惯了。她身姿笔直,不远不近地站在一处摊位前,那摊位卖些自家做的古怪玩意,此时另有一名女子凑近那摊位,抓起一只漂亮的盒子仔细琢磨。

    濯川道长望着那女子背影,想来二人是一路的。

    背对着瞧不见那女子的脸,但她那模样已足以吸引众人目光。

    她有着一头银发,如海浪般轻柔披散。

    “这个好。”那银发女子朝摊主一竖大拇指。

    我看得有些想笑,只觉得这银发女子言谈举止似乎颇为奇怪,她年纪轻轻竟一头银发,想来也不是汉人罢。

    摊主被她这毫不遮掩的大拇指夸得十分羞涩:“姑娘,好你就买。”

    濯川道长似有些头疼,默默在后撑了额头。

    那银发女子言谈相比寻常人好像颇为磕绊,我看出她似乎是在刻意学习那摊主的言语,她回过头来,笑容纯澈地朝濯川道长望过去:“好,我要买。”

    前几次见濯川道长十分冷淡的模样,这回倒是略微低了头,局促道:“鱼,我没有余钱,不能买。”

    她应该是唤她鱼罢?

    只是我倒是头一次听有人名字单独唤作鱼的,是以这下也不确定是鱼,还是余,或者别的。

    如果真是鱼,长生合该喜欢。

    那鱼姑娘略有失望,不过还是朝濯川道长一笑,转头向那摊主道:“不买,大叔我们不买。”

    摊主:“……”

    摊主我认得,才不过将近三十岁,只是胡子有点多,我想他定是因着被叫老了而心碎。

    鱼姑娘与濯川道长朝我们走来,我们让出一条道,道长目视前方未曾有什么表示,只当陌路人,倒是那鱼姑娘经过我身边时,面有异色,跟着朝我笑了笑。

    那笑让我一刹那误以为她是认得我的,跟着我忖到我对她毫无印象,想来她是因着她性子缘由特地同我打招呼,我也不好失礼,点点头,回她一笑。

    洛神一路也没什么话,她给长生嘴里差不多快塞完一串团子,长生左手的烤鱼串将将吃了一半。

    鱼姑娘又望了我一眼,那濯川道长回头看她,又看看我,鱼姑娘眨眨眼睛,跟在濯川道长身后过去了。

    “……唔。”她们走远,我回头刚想说那鱼姑娘的奇怪之处,洛神将最后一颗团子塞进我嘴里。

    罢了,罢了。

    有团子吃,不说了。

    我腮帮子鼓起,咬着团子,随洛神和长生轻快往前走去。

    330洛师番外明朝篇(九)

    洛师番外明朝篇(九)

    及至后面这些日子,我们三人在集市上倒也能瞧见那濯川道长与银发女子多次。

    其实集市中人流穿梭,许多都是每日必来采买,我不在意便无甚印象。唯有那鱼姑娘一头银发扎眼得很,每次见了她都会同我打招呼,晓得她名唤鱼浅,虽未有多少直接交流,渐渐的,竟也有种相识颇久之感。

    瞧濯川道长那脸色,想来她是不大愿意逛集市,不过鱼浅看起来却很有兴致,大抵是她硬拉着道长过来的。

    鱼浅在侧,多数时候濯川道长不再背着她的那只大箱子,即便有时背了,也能看出箱子不再似先前那般重,更没有渗水。

    洛神告诉我那箱子是道门的捉妖箱。

    世间大多数诡物妖蛊都藏匿在荒无人烟之境,或古老陵墓,或虚渺秘境,但也免不了有些因着各种缘由流窜出来,混迹尘世之中。

    过去几百年旅途里,我和洛神便遇过不少。

    正是这些诡物入世,这才催生了许多除妖师的存在,除妖师多是佛门和道门中人,他们替寻常人祛除妖邪,祈求福泽,顺便收取部分银钱作为酬劳。

    说到酬劳,自然便有许多打着幌子坑蒙拐骗的,越是战乱越多邪气,人们便也越发盲目相信,甚至一些人明明没什么本事,连妖蛊名号约莫都说不上几个,竟也靠这个发了横财。

    十个除妖师九个富。

    只濯川道长她很穷。

    好几次见鱼浅都喜欢在一些摊位旁或铺面里驻足,盯着一些东西爱不释手,大抵是以往未曾接触见过,多有好奇,这便更让我确信她并非汉人,应是来自别处。

    鱼浅喜欢说:“这个好,我要买。”

    濯川道长只好道:“没有钱,不能买。”

    鱼浅想是心性宽,浑不在意,买不起便放下东西,逛过这处,再到那处,优哉游哉似水中摇曳的一尾鱼。

    濯川道长默默跟在她身后,我猜大抵是纠得肠子打结了。

    不过有一次许是那东西太讨鱼浅喜欢,她拿捏许久,怔怔望着,终究也舍不得搁回原处。

    她也未曾像以往那般笑说什么这个好,要买。

    濯川道长看着她那副模样,颇为局促地在旁站着,伸手在袖口里摸了摸,又放下了。

    瞧了这般久,那店铺掌柜显是不耐,一把将那锦盒夺过来,全然没了最开始的殷勤:“这可是上好的珍珠,前几日才新送来的好货,独独两颗,一般人可是买不起的。这等珍珠最忌浊气,人手浊气最重,瞧来摸去别是将它熏坏了。”

    那鱼浅略一垂眸,罕有的没什么话。

    濯川道长面有冷色,倒也不吭一声。

    不知为何,这些天我对鱼浅颇有好感,只觉得她十分亲和,此番见她这般,竟也有些可惜。

    原本是想走过去买下这两颗珍珠,再赠予她,但此举显是不妥的。

    珍珠贵重,平白送人不但叫人心中多有猜忌,以为别有所图,且更重要的是会叫那濯川道长难堪。我看出那道长是十分想买下这两颗珍珠,无奈囊中羞涩,倘若我将这两颗珍珠直接赠给她们,在鱼浅面前,道长想必会觉得颜面扫地,这也是人之常情。

    那铺子外头摆了书画摊,我们便在那驻足,这个角度她们也瞧不见。

    我看看洛神,洛神正漫不经心看一副字画,大抵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她抬起头来,声音略微高了些,淡道:“我瞧你近几日面色比不得先前滋润了,莫不是操劳过度?”

    她这么说,我便不高兴了。

    明明晨起时分,她替我梳妆,还不忘用手将我脸轻拢慢拈地摩挲了两把。

    不高兴归不高兴,我却也晓得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果然她面不改色地领着我走入那间铺子:“听说这家掌柜的新入了上好的珍珠,不若买回去碾磨成粉,给清漪你滋润一二。”

    你怎地不说你自个操劳过度,要给你自个滋润滋润。

    我被你折腾得已经够滋润了。

    那掌柜的听罢,立即两眼放光地向我们推荐起来,他唾沫横飞,我忙扯着洛神不动声色站远了点。

    鱼浅瞧见我们,微微一笑,点点头。

    我道:“鱼浅和道长竟也在这么?你们瞧上了什么?”

    鱼浅目光微黯,笑道:“师姑娘,洛姑娘,我们只是随意看看,这便走了。”

    濯川道长一言不发。

    洛神付过银钱,将那一双珍珠收了起来。

    四人一同走出铺外,洛神顿了顿,突然朝濯川道长道:“道长近日可有闲暇?我那铺子这些天似有些不太平,恐有邪祟,听人说道长擅捉妖驱邪,不知可愿替我看看?此番劳动道长,酬劳自是不会少了你的。”

    濯川道长道:“有的。洛姑娘说个时间,我再行登门。”

    洛神似是微松一口气:“那多谢道长。我家表妹怕黑怕鬼怕打雷,近日被那些东西折腾得都不敢睡,这不面色都不滋润了,我很是担忧。”

    我:“……”

    鱼浅竟仔细端详起我的脸,片刻之后道:“我觉得十分滋润啊。”

    我:“……”

    ……承蒙夸赞。

    洛神面无表情道:“那是她以前更为滋润许多。”

    我:“……”

    路上双方说了会话,再行别过。

    等到濯川道长按照约定时间到了墨砚斋,她背着箱子在后头各个房间转悠了一遭,道:“许是在下学艺不精,倒也未曾瞧见有什么脏东西,很干净。”

    “大抵是暂且走了,保不齐隔些日子又会过来。”我给她端了些茶水点心,道:“道长不若替我们备些驱邪之物,免得再叫那些东西缠上了。”

    濯川道长只得照办。

    结束后,洛神将那两颗珍珠当做酬劳给了她:“表妹认为她已然十分滋润,拒绝服用这珍珠粉,倒让我平白操了这份心。这东西搁在我们这也无甚用处,不若给道长你罢,现下许多铺子收这珍珠,可以卖个好价钱。”

    她顿了顿:“不过道长若不想这般费事,我也可给现银。”

    濯川道长接过那对珍珠,面有怔色,半晌才躬身道:“两位姑娘大恩,濯川感怀在心,必不敢忘。”

    我笑道:“道长哪里话来。你帮我们祛除邪祟,我们感怀在心才是。”

    濯川道长揣着珍珠离去。

    洛神似笑非笑地在我面上摸了一把:“滋润。”

    长生在柜台那边探头过来:“?”

    我:“……”

    说起来新近的确是认识了一些人,墨砚斋相较往常也热闹了些。除了濯川和鱼浅,先前那位买玉的女人也来过好些次,又挑走了些把玩的。

    时不时她也会同我们说些话,不过大抵都是我在应答,洛神是不大开口的。

    一来二去,日子久了也算相熟,晓得她姓吴,是县里城西柯家三少奶奶。柯家三公子近些日子才从外地做买卖回来,还带回来个媳妇,这吴少奶奶虽才到长洲县不久,名头却响得快,首先自然是她貌美,其次是她能干。

    许多大户人家的少奶奶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常年见不着脸面,她却因着帮柯家公子打理自家生意,时常要抛头露面。柯家长辈十分宠她,柯家公子更是将她捧在手心上,从她平日衣装配饰便能窥之一二。且她还有个出名的癖好,就是好古玩配饰,如今那些夫人小姐中时兴的胭脂珠玉钗瞧也不瞧,只要年岁久的。

    长洲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