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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间情缘第12部分阅读

    刻,我们还有几个钟头可以利用。”金蝉子本能地转身去看究竟哪儿有钟表,以致贪污犯能这样准确地报出时间。

    “你看到从我的窗口进来的这缕阳光了吧。”贪污犯说,“我就是根据它观察划在墙上的这些线条来推测时间的。这些线条是根据地球的自转和它绕着太阳公转的道理划成的,只要向它一看,我就可以断定是什么时间,比表还准确,因为表是会坏的,而且有时走快了,有时走慢了,但太阳和地球都决不会出乱子。”

    金蝉子一点儿也听不懂他的这番解释,他以前只看到太阳在山背后升起,又落入地中海,所以在他的想象中,始终以为动的是太阳,而不是地球。要说他所在的这个地球竟会自转和绕太阳公转,在他看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一点都感觉不到有什么转动。可是,尽管无法理解他的同伴所说的话,但从他的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充满了科学的神秘,就象早年他在航行中,哥伦布所见到的那些宝物一样闪闪发光,很值得好好地琢磨和体味。

    “来,”他对贪污犯说,“把你对我讲的那些奇妙的发明给我看看,我简直等不及啦。”

    贪污犯微笑了一下,走到废弃的壁炉前面,用凿子撬起一块长石头,这块长石头无疑是炉床,下面有一个相当深的洞,这是一个安全的贮藏室,里面藏着向金蝉子提到过的所有东西。因为是人间,金蝉子是一般不轻易使用法力的。

    “你想先看什么?”贪污犯问。

    “把你那篇《凡间情事》的巨著给我看看吧。”

    贪污犯从他那藏东西的地方抽出了三四卷一叠一叠,象木乃伊棺材里所找到的草纸那样的布片。这几卷布片都是四寸宽,十八寸长,都仔细地编着号,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字写得很清楚,金蝉子读起来一点也不费力,意思也不难懂。

    “你看!”他说,“这篇文章已经写完了,我大概在一星期前才在第六十八页的末尾写上了‘完’这个字。我撕碎了两件衬衣和我所有的手帕。假如我一旦出狱,能找到一个出版商敢把我所写的文章印出来,我就成名了。”

    “那是必须的,”金蝉子答道。“现在让我看一下你写文章的笔吧”。

    “瞧!”贪污犯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一支长约六寸左右的细杆子给那金蝉子看,那细杆的样子极象一画笔的笔杆,末端用线绑着一片贪污犯对金蝉子说过的那种软骨,它的头很尖,也象普通的笔那样笔尖上分成了两半。金蝉子仔细地看了一番,然后又四下里瞧了瞧,想寻找那件把它削得这样整齐的工具。

    “对了,”贪污犯说,“你是在奇怪我从哪儿弄来的削笔刀是不是?这是我的杰作,也是我自制的,这把刀是用旧的铁蜡烛台做的,”那削笔刀锋利得象一把剃刀,它有两种用处,可以当匕首用,也可以当小刀用。

    金蝉子仔细地观看着贪污犯拿出来的每一样东西,其全神贯注的神态,犹如他在欣赏海外商人从南半球海域带回来陈列在扬州商店里的南海野人所用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工具一样。

    “墨水嘛,”贪污犯说,“我已经告诉过你是怎么做的了。我是在需要的时候现做现用的。”

    “有一件事我还不明白,”金蝉子说,“就是这么多工作你单凭白天怎么做得完呢?”

    “我晚上也工作。”贪污犯答道。

    “晚上!难道你有着猫一样眼睛,在黑暗中也能看得见?”

    “不是的,但上帝赐人以智慧,借此弥补感官的不足。我给自己弄到了光。”

    “是吗?请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在他所给我送来的肉中,我把肥肉割下来,把它熬一熬,就炼成了一种最上等的油,你看我这盏灯,”说着,贪污犯拿出一只容器,样子极象公共场所照明用的油灯。

    “但你怎么引火呢?”

    “喏,这儿有两片火石,还有一团烧焦的棉布。”

    “火柴呢?”

    “那不难弄到。我假装患了皮肤病,向他们要一点硫磺,那是随要随有的。”

    金蝉子把他所看过的东西轻轻地放到了桌子上,垂下了头,完全被这个人的坚忍和毅力所折服了。

    “你还没看完全部的东西呢,”贪污犯继续说“因为我认为把我的全部宝物都放在一个贮藏处未免有点太不聪明了。我们先来把这个洞盖上吧。”

    金蝉子帮助他把那块石头放回了原处,贪污犯洒了一点尘土在上面,以掩盖那移动的痕迹,又用脚把它擦了几下,使它确实与其他的部分一样,然后,他走到床边,把床移开。床头后面又有一个洞。这个洞是用一块石头非常严密地盖着的,所以绝不会引起人的怀疑。洞里面有一根绳梯,长约二十五尺到三十尺之间。金蝉子仔细看了看,发觉它非常结实坚固。

    “你做出这个奇迹所需用的绳子是谁给你的?”

    “没有谁给我,还是我自己做的。我撕破了几件衬衣,又拆散了我的床单,这都是我被关在这儿的三年期间做的。我就设法把那些拆散了的纱线带了来,所以我就在这儿完成了我的工作。”

    “难道没有被人发觉你的床单没有缝边吗?”

    “噢,不!因为当我把需要的线抽出来以后,我又把边缝了起来。”

    “用什么东西缝呢?”

    “用这枚针,”金蝉子说着就掀开他那破衣烂衫,拔出了一根又长又尖的鱼骨给金蝉子看,鱼骨上有一个小小的针眼以备穿线之用,那上面还留有一小段线在那儿。“我一度曾想拆掉这些铁栅,”贪污犯继续说,“从这个窗口里钻出去,你看,这个窗口比你那个多少要宽一点,虽然为了更易于逃走,应该把它挖得大一些。但我发现,我只能从这里落到一个象内院那样的地方,所以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所冒的危险太大了。但尽管如此,我依然很小心地保存了我的绳梯,以备万一意想不到的机会来临时可以派上用场,我已经对你讲过了,机会是常常会突然降临的。”

    第五十三节 抽丝剥茧

    金蝉子一面出神地注视着绳梯,一面在脑子里转着另一个念头。他想:象贪污犯这样聪明,灵巧和深思熟虑的人,或许能够替他解开那个迷,找出他遭祸的原因,尽管他自己曾努力去分析过,但始终找不到原因。

    “你在想什么?”贪污犯看到金蝉子露出那种出神的表情,就含笑问他原因。

    “我在想,”金蝉子答道,“首先,你所取得的这一切都是你经过很多努力并凭借你的才能得以实现的。将来一旦你自由了,还有什么事办不成呢?”

    “或许会一事无成。我的精力过剩也许会泛滥成灾。要想开发人类的神秘智慧,必需要经过挫折或遭遇不幸,要想火药引爆就需要有压力。是囚禁的生活把我所分散的浮动的能力都集中到了一个焦点上。在一个狭隘的空间里,它们就有了密切的接触,而你知道,云相互挫击而生成电,由电生成火花,由火花生成了光。”

    “不,我一无所知,”金蝉子说,他因自己的无知而感到遗憾,“你所说的话在我听来是如天书。你如此博学,一定很快乐吧。”

    贪污犯微笑了一下。说道,“你刚才不是说在想两件事吗?”

    “是的。”

    “两件事中你只告诉了我一件,让我再来听听另一件吧。”

    “是这么回事:你已经把你的身世都讲给我听了,但你还不知道我的吧。”

    “年轻人,你的生命太短了,会经历什么重要的大事的。”

    “它却遇到了一场极大的灾难,”金蝉子说,“我根本不该遇上这场灾难,我很想找出究竟是谁给我造成的痛苦,以使我不再去咒骂上苍。”

    “那么,你肯定那对你的指控是冤枉了你吗?”

    “绝对的无中生有,我可以向世界上我最亲爱的两个人来发誓,即我的白谷景和她的父亲。”

    “请谈吧,”贪污犯说,他堵上了他藏东西的洞口,又把床推回到了原处,“让我来听听你的故事。”

    于是金蝉子开始讲他自己是如何与白谷景相爱,如何举行他们的婚宴;如何被捕,受审和暂时押在法院的监牢里;最后,又如何被关到杨庙来。在未遇到贪污犯的那一阶段中,一切对金蝉子来说都是一片空白,他什么都不知道,连他入狱有多长时间了也不清楚。他讲完以后,贪污犯沉思了良久。

    “有一句格言说得很妙,”他想完了以后说道,“这句格言和我刚刚不久前讲过的话是相互联系的,即,虽然乱世易作恶,但人类的天性是不愿犯罪的。可是,文明使我们产生了,恶习和不良的嗜好,这种种因素有时会扼杀我们善良的本性,最终引导我们走上犯罪之路。所以那句格言是:不论何种坏事,欲抓那作恶之人。先得去找出能从那件坏事中得利之人。你不在了能对谁有利呢?”

    “我的天!谁都没什么好处。我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别这么说,因为你的回答是既不合逻辑又缺乏哲理。年轻人,世上万事万物,从国王和他的继承人到小官和他的接替者,都是相互有关连的。假如国王死了,他的继承人就可继承王位。假如小官死了,那接替他的人就可以接替他的位置,并拿到他高额的薪水。这高薪作为他的官俸,在他看来,这笔钱就如同国王拥有国家一样的重要。每一个人,从最高阶级到最低阶级,在社会的各个阶层都有他的位置,在他的周围,聚集着一个利害相关的小世界,是由许多乱跳乱蹦的原子组成的,就象笛卡儿的世界一样。但这些小世界会随着本人地位的提高,越张越大,就象一个倒金字塔,其低部是尖的,全凭运动的平衡力来支撑它。我们来看一下你的小世界吧。你自己说你当时快要升任办公室的主任了,是不是?”

    “是的。”

    “而且快要成为一位既年轻又美貌可爱的姑娘的丈夫了?”

    “不错。”

    “假如这两件事不能成功,谁可以从中得到女人呢?谁不愿意你办公室的主任呢?”

    “没有,大家都很喜欢我,要是他们有权可以自己选举办公室主任的话,我相信他们一定会选我的。只有一个人对我有点恶感。我以前曾和她吵过一次架,甚至向她挑战过,但她拒绝了。”

    “现在有点头绪了。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于图景的妹妹于温美。”

    “她在办公室是什么职务?”

    “文员。”

    “假如你当了办公室主任,你会不会留她继续任职?”

    “如我有决定权的话,我不会留任她的,因为我常常发现她的帐目不清,上班时间‘划水’(南京方言就是出工不出力。)。”

    “好极了!那么现在告诉我,当你和刘副总作最后那次谈话的时候,有别人在场吗?”

    “没有,只有我们两个人。”

    “你们的谈话会不会被别人偷听到了呢?”

    “那是可能的,因为门是开着的,而且……等一下,现在我想起来当刘副总再三叮嘱我的时候,于温美正巧经过那里。”

    “那就对了,”贪污犯喊道,“我们说到正题上。你在事后,有没有带谁一同去玩,或者一起谈论过什么?”

    “没有。”

    “那么,你是在回到宿舍以后才把那封投诉信拿出来的?”

    “是的。”

    “你在回宿舍以前,这封信你放在哪儿了?”

    “我一直把它放在自己的口袋里了。”

    “那么当你回到宿舍的时候,谁都可以看到你手里拿着一封信了?”

    “他们当然看得见。”

    “于图景也象其它的人一样看得见吗?”

    “是的,她也象其它的人一样看得见。”

    “现在,且听我说,你仔细想一下被捕时的各种情景。你还记得那封告发信上的内容吗?”

    “噢,记得!我把它读了三遍,那些字都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请背给我听吧。”金蝉子沉思地想了一会儿,象是在集中他的思想似的,然后说道:“是这样的,我把它一个字一个字的背给你听:‘院长先生台鉴,敝人是慈善人士,兹向您报告有白谷景其人,系医学院实习生,今晨自办公室拿走医药无数。她男朋友利用和她谈恋爱之便经常偷药来卖,共分赃!犯罪证据在将其逮捕时即可获得,证据不是在其身上,就是在其父家中,或者在她男朋友的宿舍里。他还有一封诬陷医院院长的匿名信没来得及发!在他身上一搜就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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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节 笔迹

    贪污犯耸耸肩。“这件事现在一清二楚了,”他说道,“你一定是天性极不会怀疑人,而且心地太善良了,以致不能猜出这是怎么回事。”

    “你真以为是这样吗?金蝉子禁不住说道:“啊!那真太卑鄙了。”

    “于图景平常的笔迹是怎么样的?”

    “一手很漂亮流利的字。”

    “那封匿名信的笔迹是怎么样的?”

    “稍微有点向后倒。”

    贪污犯又微笑了一下。“哦,伪装过的是吗?”

    “我不知道!但即使是伪装过的,也写得极其流利。”

    “等一下。”贪污犯说。他拿起他那自己称之为的笔,在墨水里蘸了蘸,然后用他的左手在一小片布片上写下了那封告密信开头的三个字。金蝉子退后了几步,不胜惊恐地看着贪污犯。

    “啊!真是不可思议!”他惊叫道。“你的笔迹和那封告密信上的简直一模一样呀!”

    “这就是说那封告密信是用左手写的,我注意到了这一点。”

    “什么?”

    “就是用右手写出来的笔迹人人不同,而那些用左手写的却都是大同小异的。”

    “你显然是无事不知,无事不晓的了。”

    “接着往下说吧。”

    “噢,好的,好的!”

    “现在要提到第二个问题了。有谁不愿意看到你和白谷景的结婚呢?”

    “有一个人,是一个也爱着我的年青姑娘。”

    “她叫什么名字?”

    “谢子锦。”

    “这是一个多么好听的名字呀。”

    “她是山东人。”

    “你认为她会写那封信吗?”

    “噢,不!假如她想嫁给我,她会宁愿捅白谷景一刀的。”

    “山东人的性格倒也确实如此,他们宁可当杀人犯,也不当懦夫。”

    “再说,”金蝉子说,“信中所涉及到的各种情节她也是完全不知道的。”

    “你自己绝没有向任何人讲过吗?”

    “没有。”

    “甚至没有对你的朋友说过吗?”

    “没有,甚至连我的未婚妻都没有告诉过。”

    “那么就是于图景写的了,毫无疑问。”

    “我现在也觉得一定是她了。”

    “等一下。于图景认识谢子锦吗?”

    “是,她们是认识的。她们是同学,现在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

    “在我订婚的前一天,我看到她们两个人一同坐在池兵老爹的凉棚里。她们态度很亲热。于图景在善意地开着玩笑,但谢子锦却脸色苍白,看上去很恼怒。”

    “就他们两个人吗?”

    “还有另外一个人和她们在一起,那个人我很熟悉,而且多半还是她介绍他们俩认识的,她叫劳淑静,是个医生,不过当时她已喝醉了。等一下,等一下,真怪,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在他们中间的桌子上,有笔,墨水和纸。噢,这些没心肝的坏蛋!”金蝉子用手敲着自己的脑袋喊道。

    “你还想知道什么别的事吗?”贪污犯微笑着问。

    “想,想,”金蝉子急切地回答说,“既然你一眼就能完全把事情看透,对你来说,凡事你都心明眼亮,我求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只被审讯过一次,为什么我没有上法庭,而最重要的为什么我没经过正规的手续就被判了罪?”

    “这事可就完全不同了,而且要严重得多了,”贪污犯答道。

    “司法界的内幕常常是太黑暗,太神秘,难以捉摸的。到目前为止,我们对你那两个朋友的分析还算是容易的。假如你要我来分析这件事,你就必须再给我提供更详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