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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间情缘第9部分阅读

    于图景,你刚才说——?”谢子锦等这一段插话一说完就着急的问道。

    “我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劳淑静这个酒鬼把我的思路给打断了。”

    “爱喝就喝,那些怕酒的人就不敢喝,因为他们心里怀着鬼胎,怕给酒勾出来。”于图景此时又哼起了当时一首极流行的歌曲的最后两句来:

    “酒是粮食精

    越喝越年轻”

    “你刚才说你很愿意帮我的忙,就是——”

    “对了,就是我附带说一句,我帮你的忙,只要白谷景嫁不到你所爱的那个人就算了,我看,那件事是不难办到的,只是不必非把白谷景置于死地。”

    “只有死才能拆开他们。”谢子锦说。“看你讲话的这个样子,真象一个呆子,朋友,”劳淑静抬头口齿不清地说,“这位是于图景,她是一个诡计多端的智多星,她马上就能证明你错了,证明给她看,于图景。我来代你回答吧。白谷景不一定非死不可,假如她死了,也实在太可惜了,白谷景是个好人。我喜欢白谷景。白谷景,祝你健康!”

    谢子锦不耐烦地站起来。“让她去说吧。”劳淑静按住那她说,“她虽喝醉了,但讲的话倒也不失道理。分离和死亡会产生同样的结果,假如金蝉子和白谷景之间隔着一道监狱的墙,那么他们不得不分手,其结果与让他躺的坟墓里一样的。”

    “不错,但关在牢里的人是会出来的,”劳淑静说,她凭着尚存的一些理智仍在努力倾听着谈话,“而她一旦出来,象金蝉子这样的人,他报起仇来——”

    “那有什么可怕?”谢子锦轻声地说。

    “噢,我倒知道,”劳淑静说,“凭什么把白谷景关到牢里去?他又没有抢劫,杀人,害人。”

    “闭嘴。”于图景说。

    “我就不闭嘴!”劳淑静继续说,“凭什么关系把白谷景关到牢里去。我喜欢白谷景。白谷景我祝你健康!”她又喝了一杯酒。

    于图景看到那劳淑静的神色已经恍恍惚惚了,知道酒性已经发作了,便转过去,对谢子锦说:“喂,你知道没人非要让她死不可。”

    “那当然了,假如象你刚才所说的那样,你有办法可以使白谷景被捕,那当然就没有这个必要了。你有办法吗?”

    “只要去找,总是有办法的?”

    “我不知道这事究竟是否与你有关,”谢子锦抓住她的手臂说,“但我知道,你对白谷景也一定怀有某种私怨,因为心怀怨恨的人是决不会看错别人的情绪的。”

    “我?我怀有恨白谷景的动机?不!我发誓!我是看到你很不快活,而我又很关心你,仅此而已,既然你认为我怀有什么私心,那就再见吧,我亲爱的朋友,你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事吧。”于图景站起来装作要走的样子。

    “不,不,”谢子锦拉住她的手说,“请别走!你究竟恨不恨白谷景与我没有关系。我是恨他!我可以公开宣布恨他。只要你能有办法,我就来干,——只要不杀了他就行,因为白谷景曾说过,假如金蝉子死了,她也要去自杀。”

    劳淑静本来已把头伏在桌子上,现在忽然抬起头来,用她那迟钝无光的眼睛望着谢子锦说:“杀白谷景!谁说要杀白谷景?我不愿意她死——我不愿意!她是我的朋友,今天早上还说要借钱给我,象我借给她一样。我不许人杀白谷景——我不许!”

    “谁说过要杀她了,你这傻瓜!”于图景答道。“我们只是开开玩笑而已,喝杯酒,祝她身体健康吧,”他给劳淑静倒满了酒,又说,“别来打扰我们。”

    “对,对,为白谷景身体健康干杯!”劳淑静把酒一饮而尽说,“这杯祝她身体健康祝她健康!嗨!”

    “可是办法,——办法呢?”谢子锦低声地说。

    “你还一点也想不起来吗?”

    “没有,办法得由你想。” 女人要是坏起来,还真是……

    第三十九节 密信

    “真的,”于图景说道,“淮安人比扬州人强,扬州人还在苦苦思考之时,淮安人则一拍脑袋主意就来了。”

    “那么你有主意了吗?”谢子锦不耐烦地说。

    “服务员,”于图景大声喊道说。“把笔墨纸张拿过来。”

    “笔墨纸张?”谢子锦咕哝的说。

    “是的,我是一个医生。笔墨和纸张是我的工具,没有工具我是什么事都做不了的。”

    “把笔墨纸张拿来!”谢子锦又大声喊道。

    “都在那张桌子上。”服务生指指文具说。

    “拿到这儿来。”

    服务生听命给她拿了过来。

    劳淑静手按着纸说:“想到用这东西杀人比候在树林旁边暗杀还要牢靠,也太令人寒心了!我一向就害怕笔、墨水和纸,比害怕刀剑或手枪还要厉害。”

    “这家伙看来并不象她外表那样醉的厉害,”于图景说,“再灌她几杯,谢子锦。”

    谢子锦又给劳淑静斟满酒,后者原是一个女酒徒,一看见酒,便放开了纸,抓起了酒杯。谢子锦一直看着劳淑静,直看到她在这次进攻之下毫无招架之力,把酒杯象掉下来似的放到桌上为止。

    “好了!”那谢子锦看到劳淑静最后的一点理智也消失在这杯酒里了,才又继续说道。

    “好了,那么,譬如说,”于图景重又继续说道,“白谷景现在正春风得意,假如有人向医院院长告发,说她是一个内贼的话——”

    “我去告发她!”谢子锦连忙喊道。

    “好的,但这样他们就会叫你在告发书上签名的,还叫你和被告对质,我可以给你提供告发她的资料,因为我对于事实知道得很清楚。但白谷景不会在牢里给关一辈子的,总有一天她会出来的。她一出来,必定要找那个使她入狱的人报仇的。”

    “嘿,我就盼着她来找我打架呢。”

    “是的,可是金蝉子,——金蝉子呢,只要你碰破她心爱的白谷景一层皮,他就会痛恨你的呀!”

    “一点不错!”谢子锦说。

    “不行,不能这样做!”于图景继续说,“但是假如我们决定采取我现在所说的这个办法,那就好得多了,只要这支笔,蘸着这瓶墨水,用左手(那样笔迹就不会被人认出来)写一封告密信就得了。”于图景一面说着一面写了起来,她用左手写下了几行歪歪斜斜的根本看不出是她自己的笔迹的文字,然后她把那篇文字交给谢子锦,谢子锦低声读道:“院长先生台鉴,敝人是慈善人士,兹向您报告有白谷景其人,系医学院实习生,今晨自办公室拿走医药无数。她男朋友利用和她谈恋爱之便经常偷药来卖,共分赃!犯罪证据在将其逮捕时即可获得,证据不是在其身上,就是在其父家中,或者在她男朋友的宿舍里。他还有一封诬陷医院院长的匿名信没来得及发!在他身上一搜就能得到!”

    “好极了,”谢子锦说,“这样你的报仇就不会被人知道了,这封信自可生效,而且肯定追究不到你的头上来的。没什么别的事了,只要象我这样把信折叠起来,写上‘呈交某医院院长’,一切就都解决了。”谢子锦一面说着,一面把收信人的姓名地址都写在了上面。

    “不错,一切都解决了!”劳淑静喊道,她凭着最后一点清醒已听到了那封信的内容,知道如果这样一去告密,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不错,一切都解决了,只是这样做太可耻了,太不名誉了!”她伸手想拿那封信。毕竟大家朋友一场吗!

    “是的,”于图景说,一面把信移开了,使她拿不到,“我刚才所说所做的不过是开开玩笑而已,假如白谷景,这位可敬的白谷景遭到了什么不幸,我会第一个感到难过的,你看,”她拿起了那封信,把它揉成一团,抛向凉棚的一个角落里。

    “这就对了!”劳淑静说。“白谷景是我们的朋友,我可不能让她被人陷害。”

    “哪个鬼家伙想陷害她?肯定不是我,谢子锦也不会!”

    于图景说着便站了起来望了一眼那谢子锦,谢子锦依旧坐着,但眼睛却盯在了那被抛在角落里的告密信上。

    “既然这样,”劳淑静说道,“我们再来喝点酒吧。我想再喝几杯来祝金蝉子和那可爱的白谷景健康。”

    “你已经喝得不少了啦,酒鬼,”于图景说,“你要是再喝,就得睡在这儿了,因为你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我喝多了。”劳淑静一面说,一面带着一个醉鬼被冒犯时的那副样子站了起来,“我站不起来了?我跟你打赌,我能一口气跑上文昌阁的钟楼,连脚步都不会乱!”

    “好吧!”于图景说,“我跟你打赌,不过等明天吧,——今天该回去了。我们走吧,我来扶你。”

    “很好,我们这就走,”劳淑静说,“但我可用不着你来扶。走,谢子锦,你不和我们一块儿回宿舍吗?”

    “不,”谢子锦回答,“我回学校。”其实谢子锦自从上次和金蝉子有个肌肤之亲后,就一直恋恋不忘,并且总是遐想金蝉子就是自己的,即便不是,也不想别人得到!

    “你错啦。跟我们一起到宿舍去吧,走吧。”

    “我不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去?好,随你的便吧,我的好姑娘,在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是自由的。走吧,于图景,随那位小姐的便罢,她高兴就让她回学校去好了。”

    于图景这时是很愿意顺着劳淑静的脾气行事的,她扶着她踉踉跄跄地沿着柏油马路向宿舍走去。

    他们大约向前走了二十码左右,于图景回过头来,看见谢子锦正在弯腰捡起那张揉皱的纸,并塞进她的口袋里,然后冲出凉棚,向白谷景的医院方向奔去。

    “咦,”于图景说,“看,她多会撒谎!他说要回学校去,可却朝城里那个方向走去了。喂,劳淑静!”

    “唔,是你弄错了,”劳淑静说,“她一点没错。”

    “噢,”于图景说,“我还以为她走错了呢,酒这东西真会骗人!”

    “哼,”劳淑静心里想,“这件事我看开端还不错,现在只待静观它的发展了。”

    清晨,明媚的朝阳染红了天空,抚慰着瘦西湖畔刚发芽的杨柳枝。

    第四十节 酒席

    老四川酒家此时已备好了丰富的酒筵,(酒家的那座凉棚是读者们已熟悉了的)。摆席的那个大厅非常宽敞,并排开着几扇大窗子,每个窗子上都有用金字写着的红楼梦中人物的名字。在这排窗子底下,是一条跟屋子一样长的木板走廊。筵席虽预定在十二点钟开始。但在这之前的一小时,走廊上便早已挤满了性急的前来贺喜的客人,他们有些是扬节电子厂的一些要好的同事,有些是他的私人朋友,全都穿着最漂亮的衣服,给这个愉快的日子增光不少,大家都在纷纷议论,刘副总要来参加婚宴,但大家又似乎都不相信金蝉子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还是与劳淑静同来的沈经理证实了这个消息,说她刚才遇到了刘副总,刘副总亲口说要来赴宴。

    果然,不一会儿,刘副总便走了进来。扬节厂的同仁们纷纷向他致意、欢呼。在他们看来刘副总的光临证实了一个传闻,金蝉子不久就要做办公室主任了,由于金蝉子是大家都一致爱戴的人物,所以当同仁们发现他们上司的意见和选择正好符合了他们的愿望时,也就禁不住欢喜起来。

    这一阵嘈杂而亲热的欢迎过去以后,劳淑静和于图景便被派去到新郎宿舍去报告重要人物已经到了的消息,希望新郎赶快来迎接他的贵宾。

    二人便火速前往,但他们还没走出百步远,就有一群人向他们走来,前面走着的那对新人和一群伴随新娘的青年人,新娘的旁边是白谷景的父亲,他们的后面则跟着谢子锦。她的脸上仍旧挂着一种阴险的微笑。

    白谷景和金蝉子都没有注意到谢子锦脸上那种异样的表情。他们实在是太幸福了,所以他们的眼睛除了互相深情地注视着以外,就只看到他们头上那明朗而美丽的天空。

    于图景他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并向白谷景亲热地道贺以后,于图景就走到了谢子锦的身边,劳淑静则和白谷景老爹留在了一起。白谷景老爹现在已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

    他穿着一套剪裁合体、熨得笔挺、钉着铁钮扣的黑衣服。他那瘦小但依旧相当有力的小腿上套着一双脚踝处绣满了花的长统袜子,一看便知是进口货;手中拄着一根雕刻得很奇特的手杖。谢子锦一副卑谄的样子跟在他身旁,希望美餐一顿的渴望使她又与白谷景父女重归于好了,昨晚上的事,她脑子里留有模糊不清的印象,——就象人从梦中醒来时脑子里留下的模糊印象一样。

    于图景走近那个失恋的谢子锦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谢子锦一眼。只见谢子锦脸色苍白,神情茫然地慢慢跟在那对幸福的人后面,而面前那对满心欢喜的人却似乎已完全忘记了还有她这个人存在着。她的脸偶尔会突然涨得通红,神经质的抽搐一下,——焦急不安的朝马路那个方向望一眼,好象在期待某种惊人的大事发生似的。

    金蝉子的衣着不仅很合式,而且也很简单,他穿着一套半似军服,半似便服的扬节制服。他那张英俊的脸上闪着喜悦和幸福的光芒,显得更加英气勃发。

    白谷景可爱得象俄罗斯美女一样,她的眼睛乌黑明亮,嘴唇鲜红娇嫩,她的步伐就时装模特那样轻盈和婀娜多姿。假如她是一个城里姑娘,她一定会把她的喜悦掩饰起来,或至少垂下她那浓密的睫毛,以掩饰她那一对水汪汪的热情的眼睛,但白谷景却是一个劲地微笑着左右顾盼,好象在说:“假如你们是我的朋友,那么就和我一起欢乐吧,因为我实在是太幸福了。”

    当这队伴着新郎新娘的行列进入老四川酒家的时候,刘副总就迎上前来,他身后跟着早已聚集在那儿的扬节员工,他们已经从刘副总那儿知道他已经许过的诺言,知道金蝉子就要做办公室主任一职了,金蝉子一走到刘副总的前面,便把他的未婚妻的手臂递给刘副总,后者就带着她踏上了木头楼梯,向摆好了酒席的大厅走去,宾客们嘻嘻哈哈地跟在后面,楼梯在拥挤的人群脚下吱吱地响着。

    “爸爸,”白谷景走到桌子前面停下来说。“请您坐到我的右边,左边这个置人要让一位始终象亲姐妹那样照顾我的人坐,”她这句温柔而甜密的话象一把匕首直刺入谢子锦的心。她的嘴唇苍白,白皙的皮肤下,可以看见血液突然退去,象是受到了某种意外的压缩,流回到了心脏里去了一样。

    这时,坐在桌子对面的金蝉子,也同样正在安排他最尊贵的来宾刘副总坐在他在右边,劳淑静坐在他的左边,其余的人也都各自找到了他们认为最适当的位子坐下。

    现在便开始尽情地享受那些放满在桌子上的美味佳肴了。新鲜香美的腊肠,鲜红耀目的带壳龙虾,色彩鲜明的大虾,外面有刺而里面细腻上口的海胆,还有为南方食客所极力赞美、认为比牡蛎还香美可口的蛤蜊——这一切,再加上无数从沙滩上捕来的,被那些该感谢的渔夫称为“海果”的各种珍馔美肴,都呈在了这次婚筵席上。

    “真安静啊!”新娘的父亲说,他正拿起一杯黄玉色的酒举到嘴边,这杯酒是白谷景献上的,谁会想到这儿有三十个又说又笑的人呢?

    “唉!”劳淑静叹息到,“做丈夫的并非永远是开心的,”事实是,”金蝉子答,“我是太幸福了,所以反而乐不起来了,假如你是这样认为的话,我的朋友,我想你是说对了,有的时候,快乐会产生一种奇特的效果,它会压住我们,就象悲哀一样。”

    于图景向谢子锦看了看,只见她易于激动的天性把每一个新的感受都明显地表露在脸上。

    “咦,你有什么不快乐?”她问金蝉子。“你难道怕有什么样的灾难降临吗?我敢说今天在众人眼里你最称心如意啦。”

    “使我感到不安的也正是这一点,”金蝉子答道“在我看来幸福似乎不该这样轻易到手的,幸福应该是我们小时候书上所读到的神奇的魔宫,有凶猛的毒龙守在入口,有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的妖魔鬼怪挡主去路,要征服这一切,就非去战斗不可。我现在真得觉得有点奇怪,凭什么获得这份荣耀——做白谷景的丈夫。”

    “丈夫,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