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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神慧第5部分阅读

还说:“人们要离别,才送芍药花呢。 有谁喜欢自己一到别离就被人记起来。”少年时代的华鉴容调皮的看我,和我坐在这里。

    我泪眼朦胧,昨天晚上积聚的委屈,都变成了泪珠。虽然这里不会有人找来,但考虑我的地位。我哭了一会儿就强止住了。把脸埋在双臂里, 抱膝坐着。

    这时候, 我觉得天井里亮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光芒使我眼睛都张不开。那带来光明的掌灯人,正是我的王览。

    “和我回去吧。”王览一如既往的微笑,说话柔和。

    我像个小孩一样朝他扑过去,他摇晃了几下,把手里的灯笼放下:“你到底是怎么啦?”

    我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王览笑答:“还不是鉴容告诉我的。他说,你小时候爱躲起来。除了他谁也找不到。”

    我捶了他一下:“不许你提到他!”

    “好好好。”王览一副觉得很好笑的样子。他在光圈下靠向我,唇角翘着:“慧慧的眼睛怎么红得像兔子灯?”

    “你还要取笑我, 我正不高兴呢。”我嘴上这么说, 心里却并不生他的气。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有一种温馨的气氛。我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看他笑,心里就乐滋滋的。

    “我可不敢。”他的脸红了,长长的凤眼一眯:“不过……”。

    他柔柔的托起我的下巴,好像我是个易碎的瓷娃娃。

    他第一次吻了我的嘴唇。

    我闭上了眼睛,却看到满天的星光。

    十七 清凉心语

    春去夏来,这年的夏天真美!

    我坐在清凉殿的南阁中,正对一片荷塘。午后的日光照着南阁窗前的垂柳,绿意更浓。

    韦娘递给我一碗冰水糖藕,我懒懒的吃起来。一转眼看到满目的翠色,又摸摸腕上的碧玉镯。脱口而出:“唉,欲知日日倚栏愁,但问取,亭前柳。”倒把韦娘逗笑了。她把笑堆得满满的,欲言又止。

    “韦娘,你笑什么?”我问。

    “陛下是思念相王吗?”韦娘说。我想一想, 自己也笑了。这几天我一有闲工夫就念些离情别绪的诗词。这么大的“闺怨”闹得满宫殿都是“酸”味儿。

    对韦娘我是不需要掩饰的:“明天就该回来了吧。”想念他本人,也想他回来帮我处理政务。半月前王览去荆州巡视了。没有他,天我每天三更起床,忙到半夜才睡。想想王览这些年可是都这么过来的。这“相王”,名头好听,可真不是人干的差事!

    王览每天都给我写信,每一封都情意绵绵。他那种人,死也不会当面说出某些话。所以写在信上倒不失为一种好办法。自从元宵以后,我强烈体会到对王览,除了依恋以外还有另外的心情。看完他写的信,我总是把信纸盖在脸上,面红耳赤的偷偷笑着。

    华鉴容在户部办事相当利落,他初回宫的那种狂躁逐渐消失了。可他的新闻还是传遍了京师。他的家业贵盛。华家原就为一流富豪,到我姑母下嫁以后,赏赐不下数千万钱。自从华鉴容当了京官,就把原来就驰名全国的花园加以翻修。人们都说,华尚书家的菜肴最精美,庭院最雅致,舞女最艳丽。人人都以成为他的座上宾为荣。华鉴容在家招摇不算,上朝时候总是把服饰的每个细节都打造的尽善尽美。他的鲜明的近乎妖冶的穿衣风格,成为了京都贵族流行的风向标。我对于此总是嗤之以鼻, 但王览说:“人总有个人爱好的。鉴容年少,风神那么优美,穿的好点, 大家看了上朝也有好心情。”

    我很庆幸王览没有想起来问我华鉴容到底是怎么“冒犯”我的。 华鉴容不节外生枝,我和他相安无事,就算谢天谢地。

    阿松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陛下, 华尚书求见。”她从小就崇拜华鉴容, 我看她的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夏天热的,还是兴奋的。

    韦娘看似不悦的说:“陛下现在清凉殿, 外臣怎么可以随便求见?”她说完,瞥了我的脸一下,又问:“华大人有急事吗?”

    阿松点头:“有,华尚书说今天见不到陛下, 他就一直站在清凉殿前面。”

    我摇摇头, 这是典型的华鉴容风格的话语。到底从小被当成皇子一样在宫廷里抚育的。他就养成这个为所欲为的性子。

    今天我心情好,对阿松说:“让他进来吧。可别把珍稀的孔雀晒坏了,叫人看了心疼。”阿松的脸更加红, 悄无声息的走出去。

    韦娘也要回避, 我却说:“不用。”王览不在, 单独接见华鉴容恐怕不好。

    韦娘明白了我的意思,淡淡地笑着说:“华公子这些年变了不少。”

    我也笑了:“对, 可是万变不离其宗。”

    韦娘退到我的背后,小声说:“当年华公子离开皇宫的时候, 先帝不是和他长谈过吗?不晓得怎么,他后来越变越生分。”她无声的笑了,眼睛并不看我:“生分了也好。陛下现在有相王,相王又和华公子是至好的朋友。”

    华鉴容进来的时候,我发现他今天和平日不一样,只穿着半旧的白色官服。也没有什么佩饰。命他平身以后, 我马上发觉他竟然赤足穿木屐。臣下在皇帝面前不穿袜, 属于失仪,按规定要罚俸的。可我转念就不想提了。 首先, 他一月的俸禄最多就够给他家吃一天饭。我何必和他过不去? 第二,赤足穿木屐也是我休闲时的一大爱好。比如现在, 我的一双白玉似的脚丫子就露在外面。

    我这么一想, 发现他好像在看我的脚,才慌忙开口问:“你有什么急事?”

    “臣发现大将军淮王的账目有很大的问题。恐怕他有什么异心,所以急着禀报陛下。”

    我很惊讶的说:“大将军的钱粮是兵部管理的,怎么账目到了你的手里?”

    华鉴容扫了屋里一遍, 对韦娘略微点头。回答:“不错, 可臣的户部却管理天下赋税。前几日臣查了我国一些大商人的账册, 发现漏洞不少。他们的共同点是, 都和淮王关系密切。臣就私自查阅了兵部的存档,发现淮王任大将军后,府内的支出银两和填写的账目都很奇特。比如,淮王大将军府每年佣人的冬衣花费四万两白银, 这可能吗?”

    “有这样的事情?”我也忘了去指责华鉴容越权查账的事。王览始终防着淮王,手头也捉了他不少把柄。但是,他的账本一直是由兵部审核。兵部尚书徐晔是王览少年时代学书的老师,这里头的事, 王览不大插手。再说,太平百~万#^^小!说的人怎么没有这方面的汇报?难道……?我在大夏天里感到一丝凉意。

    “韦娘,给华大人一碗冰糖藕。”我暂时收起乱纷纷的思绪,对韦娘说。

    韦娘给华鉴容端上一碗, 华鉴容笑了:“韦姑姑,谢谢你了。”

    韦娘笑道:“大人和陛下一起长大的,何必对我客气?”她说完, 不露声色的退出了南阁。

    我这才开口:“鉴容, 淮王是你亲舅舅, 也是我叔叔。这事至关重大。具体的你有没有查清楚, 这些钱到底流到哪里去了?”

    华鉴容面有难色的说:“这才发现,一下子怎么查得清楚?不过臣在扬州的时候, 也留心了些淮王当年扬州刺史任上的事情。”

    我看看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臣在扬州曾跟宋老将军请示,查过扬州府衙的旧档案。淮王在扬州,许多犯人案卷看似完整, 其实残缺。也就是说,扬州无缘无故的在几年里蒸发了不少的人,可朝廷根本就不知道。”

    我说:“此事你告诉过王览吗?”

    华鉴容苦笑摇头:“因为毕竟是三舅舅,臣也不想草率行事。所以只是暗中放在心里。到了京师的这四个月,臣每天在家轮流招待朝贵。发现,每月十日,十五日,二十一日,有一批官员一定有事,即使臣的家宴也吸引不了他们。臣整理下了名单。明日相王回京,臣再秘呈上来。”他说完,定定看我,大眼睛里乾坤分明。玉琢的面孔上毫无懒散和傲慢,而是少年的意气风发。

    我沉默了很久,和华鉴容面对面,互相注视着。南阁只有外间传来的蛙鸣蝉噪之音。

    我向他招手, 示意他走到我跟前。他犹豫片刻,就靠近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王览, 我尤其喜欢男子穿白衣。鉴容平时很少穿白色的衣服,可他一旦穿了,就有别人学不来的韵味。

    我对他言道:“鉴容,以你的才能,为什么非得把你放在户部呢?”

    他困惑的望了望我。

    我神秘的微笑:“这是览的意思。览说, 鉴容有闯劲,做事果断。但如果让他管刑部,他气盛,立法太严就会得罪人。如果管兵部, 等于要他和淮王对上。管吏部,还年轻, 欠火候,不能服众。管工部, 磨死人,又非鉴容专长。 管礼部,大材小用。 所以才让你去户部当尚书。果然, 王览说的不错。朕也没有用错你。”

    鉴容抿了抿嘴唇:“臣和相王比, 确实不如。”

    我回眸笑道:“你和朕一样都是政治的新手。不用和王览比。他是他,你是你。”

    华鉴容听后,露出了一个笑容。就是沙漠逢雨的人的欣然的笑。

    我想, 他这一笑,把我们的误会就算了结了。

    和童年时代一样,我扯了扯他的袖管,很随意的对他说:“现在, 尚书大人你可以把冰糖藕吃下去了。”

    十八 高山流水

    花不尽,柳无穷,应与我情同,王览回来了!

    他回来,问我的第一句话是:“有没有累着?”韦娘目光流转,和周围的侍女们一起笑着纷纷避开。王览不动声色的把手伸给我,我一握住他温热的手掌,他就微笑着把我拉到他的怀里。亲了我一下。我乖乖的依偎在他的胸膛,羞得眼皮都发重了。窗外的黄莺飞跃繁茂的花枝,好像在偷听屋内的缠绵倾诉。

    这天夜晚, 我们在东宫小宴。华鉴容也在场。我和王览面对面坐在摆满菜肴的条几两面。华鉴容背靠着檀香木的凭栏,坐在中间。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栏外的花园里,芙蓉月下妖娆,浅红色的新蕊,明媚的像要召唤回春天。王览还是一身简洁宽大的雪白布衣,东升的明月在他的面前,光芒不再。

    我不时去端详王览, 好像今天才认识他一样。王览不知道怎么也不开口,就那么含情脉脉的和我对望。一阵百合花的熏香随风飘来,我都要醉了。

    “嗯哼。”是华鉴容的咳嗽声,我们这才发现, 这熏香正是华鉴容不断扇动的扇子发出的。

    “陛下,相王,可否容许臣告退。”他谦恭地说。

    王览如梦初醒:“怎么,你还没有吃菜呢。”

    华鉴容笑着说:“夜色太美,看了就饱。”他合起扇子斜过头,望着王览。

    王览有点窘,正色说:“今夜邀你来, 并不是让你看夜色的。你今天递过来的折子,我午后看了。”

    华鉴容坐直了:“相王以为如何?”

    王览并不回答他,只是问他:“这鱼你有没有尝过?”随着他的手指, 我看到桌上的一大盘鲈鱼。金黄铯的鱼肉上撒着细嫩的葱花。我今夜只顾着女儿心思, 对桌上的菜肴根本没有留心过。

    华鉴容举起银筷子浅尝一口,此人是以美食家自居的。他轻笑:“淡了。”

    王览很开心的笑着说:“是淡了吗?我故意告诉御膳房的师傅这么做的。”

    华鉴容稍带惊讶的转动了一下他的头颈。

    王览继续说:“这条鱼可是陛下的御苑饲养的。从前周文王的时代,天子御苑里的鱼属于公有。现在, 却是很少有人吃到了。在周代,刑法只用了三十年,就没有用了,因为那时候大家都把国看成‘家’。犯法的人少,可谓天下太平。 今天可以说一草一木都归皇帝所有。皇帝的权威达到顶峰。可是野心家却那么多。为什么呢?因为在他们心里, 国和家完全是两回事。天子御苑的鱼只属于在皇位上的那个人。你说,为了这种尝不到的美味。会不会有人涉险求取?”

    华鉴容看了我一眼,又回头对王览朗声说:“既然知道有人想要抓鱼, 就该先下手制止。普天之下,每一个男人都是陛下的奴仆,每一个女人都是陛下的婢女。当仆人的要主人的东西。这种非份就是不忠不孝。”

    王览亲自给华鉴容斟了一杯酒。沉默良久, 才说:“陛下今年还不足十三岁。先帝出师未捷驾崩以后,国家处于马蚤动中。 在这样的时候,我们自己的根基不足却大开杀戮。说是屠灭野心家,是否会引火烧身?如果百年之后,有人说我糊涂。我一个人认了。”

    华鉴容反对说:“相王, 何必……?”

    王览却带着淡淡笑容,把酒杯递到他的唇边:“鉴容。淮王之心,朝廷党争,地方贪污,北朝威胁。哪里是一年两年的事情?这政治,和烹鱼一样。浓不如淡,急不如缓,以不变制万动。才是王道。”

    我插言道:“览想说的,就是所谓仁者无敌吧。”

    王览点头:“陛下圣明。”身边只要有第三个人,他是不会称我“慧慧”的。

    华鉴容想了想,把酒欣然饮尽,爽朗的笑语:“鉴容少年浅薄,有些道理还是要相王点拨。”

    王览不以为然地摇头:“何来此说?你也有你的道理。其实不浓不淡, 才是最佳的。我们这种人,心里的尺找不到那个折中。 只好退而求其次。你比我聪明,将来许比我悟得快些。”

    我走到了王览的身边,靠着他坐下来。对王览身那侧的华鉴容说:“鉴容,爱人者, 人恒爱之。淮王过于取巧, 反而有伤于道。你是我们的结盟者, 你不要忘记。”

    华鉴容长睫抖动,把手送给王览。 他的手和衣,黑白分明。王览,大方的握住他的手。王览的手,与衣同色。我看着这两个人的交缠手指,心里有踏实的感动。好像心灵的潮水在月光下拍打着柔软的沙滩。

    此夜大家都心情开朗,星空朗照,我一时兴起。便招呼阿松:“去把我的琴拿来。等到放上了我的焦尾琴, 我问华鉴容:”你还记得这琴吗?“他的眼睛一亮:”是那把‘大唐遗音’。“

    “不错。”我很高兴他一眼就看出我用的稀世名琴。对他笑道:“你不如用那把野王笛和我相和吧。”华鉴容擅长吹笛,有“笛王”之美誉。虽然他风流显贵,送他号的人有阿谀奉承之嫌,但是,说他的技艺为朝贵之首, 也是不为过的。

    王览用手指的关节轻敲桌面:“好啊, 好啊,大唐遗音加上野王笛, 我有耳福了。”

    华鉴容不动, 求救似地看他, 黑曜石似大眼睛里流露出无辜的表情:“相王, 我好久没有练习了,恐怕生疏的要出丑。”我嘻嘻偷笑, 这是他的惯用手法。以前, 他要求我母后什么, 就会这么看着母后。 没想到, 一个在风流之都扬州花名满天飞的人, 手段还那么老套?

    可惜王览不是女性, 而且今晚没有平时心软。王览笑着,躲开他的视线:“我可不管。”

    华鉴容放弃挣扎,不出我所料,他一直把那笛子带在身上。 他轻巧的取出笛子, 讨我示下:“陛下, 奏哪一曲好?”

    我调皮的娇笑,反问王览:“相王殿下, 我们听您的吩咐吧。”

    王览大笑:“二位请奏一曲《出水莲》来听吧!”

    我和鉴容自幼一起练习,连彼此交换一个眼神都属于多余。他的清亮笛音毫无顾忌的先起, 我拂动琴弦。天籁琴声云外笛。水光山色,天然去雕饰的出水莲花,开满了东宫的每一寸空气。

    一曲终结, 我才和华鉴容对视一眼。又把目光一齐投向王览。 他的脸,不正是出水的芙蓉, 清雅动人吗?

    他击掌赞叹:“高山流水,不过如此吧。”

    “过奖,相王既然那么赞赏。给我们什么奖赏?”我问。

    王览给难住了, 他先问华鉴容:“你想要什么?”

    华鉴容似乎也觉得有趣:“这个能不能以后再说?”

    王览用凤眼斜睨他一眼:“可以。 不过, 我们是朋友, 你不能过份。”他就是斜睨别人, 也有着温柔可亲的样子。

    华鉴容笑出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