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女皇神慧 > 女皇神慧第1部分阅读

女皇神慧第1部分阅读

张石峻,都是三品以上官员。他到吏部,毫不留情给少年得志的华鉴容几个钉子,没有想到今天华鉴容倒说他的好。这个张石峻,不是池中物。

    三公都年纪不轻了。我一笑,去扶太师何规。太师年过古稀,目前不问政,半隐退了。“何太师,卿就免了这种礼节吧。”

    “ 陛下,此次北上,请保重龙体。微臣年老,不能随行,只愿陛下万事顺利,臣静候笔下回銮。”

    “好,借太师吉言。太师,也要保重。领头等候朕回京。”我说。太师的身体不妙,在秋风中就像一片枯叶。我强压不吉祥的念头,隔着太师的袖子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转过脸,我看了看年过半百的司空王琪。虽然他满头白发,神色却清明,精神矍铄。他是览的叔父,在宫廷里我是随着览叫他“阿叔”的。到了现在,我该交代得都交待了。他是一代鼎臣,有些话不用我再三强调的。

    “王司空,有卿在,政务自然不用朕担心。”

    “陛下,保重。”王琪是从来不说多余的话。

    大将军宋舟是帝国的传奇人物。已经年老。黝黑的脸上是宁静的表情。他有一张最普通的脸,但是看了以后,你会永远记住那么精神集中的沧桑面孔。我只对他点点头,他是我父亲最相信的人,也从来没有叫我失望过。我觉得对他说什么都算废话。

    “恭送陛下起驾。”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我进入了金质的辇车。我的首席侍女齐洁陪伴在侧。齐洁风貌整洁,比我大六岁。她是立誓终身不嫁的,父亲是已故的领军将军关延。她不嫁的原因,是个谜团。我问过几次,还是徒然。

    “陛下,要不要在车里小睡?”她体贴的问。

    我捏一下她的手,这是我对人亲热的习惯:“朕看上去很累吗?”

    “没有,奴婢只是要陛下到下午更有兴头看京外的风物。”她可是个水晶心肝的伶俐人。要不然也不可能把宫内杂务调停的那么稳当。

    我摇头:“可惜我是睡不着的。”

    京外的风景,还是引人入胜,只是没有了览。平添一段心伤而已。华鉴容,王览,周远薰,韦娘,其他的人。这个故事很长。长的就像现在这段北上的路一样。我,女皇帝炎神慧,也是一个从一个淘气的小女孩长大的。

    一 昭阳春日

    我的母后,乃国色天香的美女。这一点,任谁都可以想到的。然而作为后妃,仅仅有此,难以长胜不衰。后宫天生丽质的女子年年不断,母亲的年龄则一岁岁增大。母亲的魅力,在于她似乎永远愉快的心情。至少她的表面如此。她巧笑,媚笑,会在父皇怀里像个天真的女孩子一样放声大笑。她在人前永远是个最会凑趣的女子。不论哪个男子,和她说了话。都会觉得自己特别讨人喜欢。

    父皇的每个妃嫔在皇后面前,都会感到她俘获人心的平易性格。但是多年来,只有皇后一个人生了孩子,而且还是个女孩——那就是我。父皇精力充沛,母亲还不时地引荐美女,为什么子嗣单薄真是个谜。但既然天子都不想去探求其中的奥秘,别人又怎么敢涉足禁宫的漩涡?

    我母亲并不干预政治,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我可以继承皇位。我宏朝三百年,女皇也有过两三个。所以女主算不上破天荒。只是有一条规矩,没有男嗣才可立女嗣。我五岁的时候,有一天正坐在母亲的裙下看图画。父皇告诉母后说,他决定明日正式册封我为皇太女。母亲笑了,伸出手抚摸我的额发。

    我放下手里的图画,问:“母后,什么叫皇太女?”

    “傻孩子”,母亲的笑声从喉咙里发出轻快的共鸣:“就是继承天下的人呀。”

    我似懂非懂:“如果以后再有了弟弟,我就不是皇太女了?”

    母亲只是笑了笑,不说话。倒是父皇抱起了我:“那是以后的事情。做了皇太女,你就要注意仪态,不要成天淘气了。”

    父皇瘦长,面容端庄。如果给他一袭白衣,他活脱脱是个“秀骨清像”的仙人。他算是一个明君,二十岁登基后,当了二十年太平天子,政通人和。难免他也会心情烦躁,这时候他就会来到昭阳殿,看一看他的妻子被他称为“艳阳天”的笑脸,心情立刻就可以平复下来。他爱母亲,可也不是专宠。父皇文采风流,不能拒绝美丽的东西。他喜欢漂亮的面孔。母亲对此很了解。

    母亲侧过头,对父皇微笑着说:“陛下,沈尚书的女儿真是妩媚呢。她新排了舞蹈,很是精彩。陛下这会子有空,到婕妤那里去看一看罢。”

    父皇年过不惑,但在母亲面前,还会脸红。他只是答道:“她的火候还不够,如果她看过皇后当年的舞姿,就不会那么得意了。”

    母后眯缝起秀目,浅浅笑道:“陛下怎么那么说?陛下喜欢的,我就喜欢。我觉得胡婕妤就是叫人动心。小翘鼻子,楚腰纤纤。可是个齐全的孩子呢。”

    想到雪肤花貌的沈婕妤用麦秆给我编制的微型宫殿,我也告诉父皇:“慧儿也喜欢婕妤,她可好了。”

    母后拉住我的手, 对父皇说:“陛下起驾吧。怎么叫那姑娘空等?我有了这孩子知足了,所谓百不为多,一不为少。”

    等父皇终于给母后推走了,母后突然抱住我:“我的慧慧宝贝,有一天你会成为至高无上的女人。不用再象妈妈一样,不用象妈妈一样。”

    我被母亲抱着,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觉得她的手指扎得我的背生疼。我忍住不喊疼,毕竟母亲总是为我好的。我只是似懂非懂的叫:“母后,母后。”

    她这才放松我,一张笑脸移到我面前 :“你想不想有个弟弟?”

    我使劲点头,我可想有个小弟弟了。做不做皇太女,与我什么要紧?

    母亲愣着看了我半晌,才露出每次哄我的那种甜腻的笑 “母亲生你的时候就过了三十岁了。”她很轻轻的说。

    “我已经不会再生,这后宫哪里还会有什么弟弟妹妹?你这个傻宝宝。”她芙蓉如面柳如眉,更兼巧笑嫣然。

    我五岁的时候还真是个傻宝宝。丢三落四,磕磕碰碰。在日夜“监视”我的宫女和宦官面前,有几分顽劣。不过他们大多喜欢我。因为我长相“可爱”。我常梳着双髻,可惜头发稀疏。几缕黄毛下,是个光滑洁白的额头,就像个大白馒头。肉手肉脚都是粉嘟嘟的。只有一双大眼睛算是水光潋滟,才不辜负母亲美人的遗传。据说六岁的母亲就叫十岁的太子,也就是我父皇一见倾心。可我,也就是可爱的胖孩子。我的表兄华鉴容背着人,叫我:“阿福。”我很不服气,他就会皱着鼻子坦率地说:“没办法,看到殿下就是想到个无锡泥娃娃嘛。”

    华鉴容,年长我六岁。生而丧父,他母亲,也就是我父亲唯一的胞妹建安长公主发誓守节。父皇疼爱妹妹,一年倒有大半的日子他们母子住在宫内。华鉴容从小就生得美,象有花魂附身一样水灵灵的秀丽,绰号是“玉人”。父皇母后都异常宠爱他。想一想,他是“玉人”,我是“泥娃娃”,如果我不是皇太女,满宫的关爱还不叫他一人占尽了?

    我当上了皇太女,其实日子还是一天天无聊的打发。到我七岁的时候,也不见有拥有什么仪态。倒是读书长进些,叫我的老师——何太傅高兴。老先生说我:“天资聪颖,手不释卷。”我最喜欢读史书,不过有的东西, 特别是史书上关于宫闺的记载,老先生总是对我含糊其辞。每每顾左右而言他。好在华鉴容陪读,下了学他会给我解释。

    春天到来的时候,我坐在母亲昭阳殿的花园中,冥思苦想今天学的《汉书》。母亲不在,我最喜欢就是赤足穿着木屐,坐在殿内的花圃中间晒太阳。在宫中,谁不想居住在着昭阳殿中?这里就是树影下的青苔,都是带着温暖的。父皇的妃子们还常来看我,只是不见了沈婕妤。我好几次问起她,母亲一脸宠溺的笑容:“她搬得离我们太远了,不方便来看慧儿。”我想起沈婕妤用草给我编织的花篮,她的脸带着梨涡,拉拉我的小手指:“女大十八变。别担心吧。将来殿下一定会是个美人。到春天来了臣妾一定陪着殿下去摘花。”我每天等,可是她始终没有来。我忍不住又问母亲:“母后,婕妤究竟到哪里去了?她不想我吗?”母亲笑颜和春光一样:“想啊。她想我们母女昭阳殿的暖和呢。她现在住的地方没有阳光,只怕连寒鸦都嫌冷清。”她的目光尖锐。我第一次害怕起母亲的笑,也就不敢提到婕妤了。我正在百无聊赖中,听到了少年的呼唤:“阿福,阿福。我回来了。”

    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华鉴容了。随着他年龄的长大,许多人对他的关爱转变成了倾慕。小宫女们总是喜欢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议论他。他的一举一动,服色冠冕,都可以成为津津乐道的话题。我想不通,难道他很好吗?他骄傲,又爱取笑别人。现在更加了不得,托病逃学,欺骗尊师。我懒懒得回过头,朝那个打扮得和皇子一样华丽的人扁了扁嘴。反正他是看我坏脸色就笑的更欢的。

    “阿福不要怪我嘛。今天的曲水流觞大会,可有意思了。我遇到一个特别的人。嗯,真象秋月一样雅丽,春云一样翩翩。”他说。

    “我不听,和金鱼在一起的有什么好人?”金鱼是我对他私下的称呼。因为我小时候口齿不清,把鉴容两个字念成金鱼。到后来我可以念明白,也不高兴改过来。根本是对“阿福”的以牙还牙。

    他更是笑容满面,“皇太女殿下恼了吗?是不是今天又让太傅给蒙了?”说着,他凑过来和我并肩同坐:“阿福,说说看嘛。”

    我问:“知不知道汉书里的汉成帝和飞燕合德?”

    “知道啊。”他的黑眼睛霎时闪过一道光。

    “赵合德为什么要杀死皇帝的孩子呢?”

    他想了想,和煦的春光照在他的脸庞上。他说:“因为赵氏姐妹专宠却多年无子。他们怕别的女人生了孩子,母以子贵,威胁她们的地位。”

    “那么皇帝为什么要答应呢?他不要自己的孩子继承皇位?”

    鉴容心烦意乱地说:“大概皇帝真爱合德,这昭阳殿最早不就是从赵合德那里得来的名字?”

    我低下头:“那赵合德不是很坏心!她害了皇帝,也害了帝国。”

    华鉴容仔细的盯着我,过了一会儿才严肃的说:“我不这么想。汉成帝既然爱合德。就应该忠忱合德,为什么让其他女人有孩子呢?爱不专一,即使施与者再高贵,有什么价值?”

    我还没有完全理解,就听到我们背后有一声清脆的冷笑:“我们的鉴容,对历史的理解还有新意呢。”这是母后的声音。

    鉴容的脸色有点苍白,然而还是显得镇定。他从容的站起来施礼:“皇后娘娘。”他看了看母后,旋即笑靥灿烂。母亲没有再说什么,走过来把一大朵牡丹塞给我,笑盈盈的:“神慧,鉴容哥哥说的你明白吗?”

    我连忙摇头:“他说那么快,我才不明白呢。金鱼哥哥最坏,凡事都不肯仔细教我。”我偷偷看母亲,她仿佛如释重负。

    这大概是我头回骗母亲。记得那个下午,太阳特别的好。不久寡居的姑母建安公主来了。她是个瘦弱的美人,像梨花一般楚楚动人。她的笑和着几分迷离。她和母亲要好,两个人间话总是说不完。母亲也只有在姑母面前才不那么爱笑。

    我和鉴容逗着一条哈巴狗玩,这条狗长相滑稽,把我逗得开心不已。鉴容也笑,解下带穗的荷包引着狗儿。我注意到,母亲常不经意的瞟我们一眼。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谁也想不到,这竟是父皇时代我们最后一个美好的春日。

    二 深宫疑案

    这天夜里我和往常一样,依偎着我的|乳|母韦娘听她讲故事。韦娘的语声娓娓道来,一段段人间愁喜,尽是缠绵悱恻。

    没有人不知道韦娘的名字:碧婵。她曾经是帝国最著名的美人之一,也是我的皇叔吴王炎钧的掌上明珠。她本是吴王府的一名歌女,后来成了吴王的爱妾。那位权倾天下的皇弟吴王,我完全没有印象。我尚在襁褓的时候,父皇就因为猜忌软禁了他。如今他住在都城郊外的某处荒凉宅邸。他的英名,他的事迹,不过几年就成为了尘封的历史。

    我出生的时候,吴王恰逢失势。碧婵生下的女儿夭折后,吴王就把她送到母后面前给我充做|乳|母。他这分明是保护自己的爱姬。然而韦娘心里怎么想的, 实在不得而知。韦娘的面容小巧如玉石浮雕,双眸深湛,肌肤馨香。我对她的怀抱最熟悉不过。可惜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韦娘的心。

    韦娘总是淡淡的笑,笑中几分疏远凡尘。她从来不哭,春天来临时她看着迎春花仿佛断肠。她认真地照顾我,从来无半点差错。但她有时会失神,片刻间,恍若天人梦游。那时的韦娘最美,也最不快乐。

    韦娘用右手轻轻拍我:“殿下,喜不喜欢刚才的故事 ?”她刚才讲了一个“蓝桥”的故事。

    “那个书生要等那么些年才幸福,怪可怜的。”我怅然的说。

    她叹息说:“总算还是等到了,比那些空等的痴人要强多了。”她举起左手,优雅的拨了拨香炉。银色的指甲套晃我的眼。那左手只有了三根手指。我长大以后,才从别人的口中得知真相。我两岁的时候,有一天来看望我的父皇想要临幸韦娘,她当着皇帝的面切下了自己的两个指头。那件惊心动魄的事件以后,母后更是对韦娘钦佩了起来。她对韦娘的口气要比对任何一个嫔妃都真切。父皇到东宫,难免也会遇到韦娘。他对于她的态度,相当尊重,夹杂丝爱怜。韦娘则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笑的淡然。

    “殿下要明白这个得好几年呢。”

    我真是困了,也就在她的轻拍下慢慢睡去了。梦中我还是和华鉴容一起在昭阳殿玩耍。突然鉴容蹲了下去,满脸的痛苦。“你怎么了?”我着急死了,拉着他的手。“阿福,我赶不上了,赶不上。”他看着我,带着哭声。“赶什么,我们不是在一起?你要什么,我帮你。”他听了,更加摇头:“你不懂,你不懂。”

    “金鱼哥哥。”我大叫,从梦中醒来。

    我听见一种罕见的喧哗,让我感觉自己还在梦中。韦娘跳下床去,隔着碧纱帐子,我看见她披散着长发,光着脚裸。

    “什么事,惊着殿下怎么办?”她衣衫不整,但说话还是镇定。我隐约看到一个侍女跪着向韦娘回禀什么。她苗条的身子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殿下。”她回过来把我抱起来:“殿下,现在把衣服穿起来好吗?恐怕今夜睡不成了。”我贪恋她的体温,拉住她的袖子。

    她看看我:“很困吗?”

    “韦娘,怎么了?”

    她有点迟疑,但是在宫女们伺候我穿着的时候,还是把非常事件告诉了我。

    今夜,父皇住在何美人那里。母后和长公主一起在御花园赏月,她们两常常如此。有刺客突然闯入,刺杀母后。结果,却是我的姑母死了。我的母后受惊昏厥,父皇命令把昭阳殿所有的人一起关押审问。

    我一边听,一边发抖。这春天的夜晚好寒冷,冷的就像近冬的秋天。韦娘观察着我的反应,把手伸过来, 我紧紧握住。

    “韦娘,我姑姑是个好人。这下金鱼哥哥要伤心了。”

    “我知道。”她的脸上有着浓重的哀伤。

    我的眼睛里含着眼泪。在这种时候我不能哭。我在韦娘的搀扶下走到东宫的正殿坐下。东宫点亮了所有的灯火,宦官宫女们都安静的齐刷刷的跪着。不久父皇的内宫总管萧哲来了。

    “老奴叩见太子。”他还是很平静,这个人的脸上绝对找不出多余的情绪。

    “免礼。公公,父皇母后如何?”我问,尽量显得安详。

    他抬头来深深看我一眼:“两位陛下安好,皇上要老奴看殿下是否受惊了。”

    我知道母后情况一定不好,因为这父皇走不开。但我没有说出来。

    韦娘轻轻问:“萧总管,长公主已经薨逝了?”

    他的眼睛浑浊:“是。”

    “那个刺客?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