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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娇娇第16部分阅读

    ?”

    公子重还以为自己漏过了什么绝世美人,立即命那女婢抬起头来,那女婢自以为即将得到家主的青睐,眸色辗转便是一汪春|色,含情脉脉,大胆表白。

    公子重一瞧,见这女婢还不若妍的姿色,实在平常,就笑道:“这便是美貌吗,漆弓若是见了我那妻子,还不知要怎般的瞠目结舌呢。”

    “夫人竟是一位绝色吗,可否请出来一见?”

    公子重沉沉放下酒器,双目厉色荏苒,城主一瞧,自知失言,忙跪地请罪道:“主上莫怒,臣实在没有不敬之意,实在是、实在是……”城主一副愁容满面模样,道:“主上,你一瞧便知了。”说罢,对着门外便喊了一声,“三女。”

    不过一会儿,门外便走进来一位用袖子遮住面部的女子,但看她窈窕的身姿,公子重心想定然是一位美人啊,不知可有姣的美貌?

    “你,放下衣袖。”公子重立即命令道。

    那女子扭捏了一番,随着绸袖缓缓挪移开来,众人一看,遂即面面相觑,哄堂大笑,公子重一指堂下女子,笑道:“此是何人,呈到我的面前,何为?”

    城主羞愧的掩着面,支吾半响儿才道,“此女乃是我们蒲城细细选上来的美人,原是要、要送予主上您的。可方才臣把您府上这位侍酒的女婢一番打量,一摸她白皙滑腻的手掌便知,主上您定是瞧不上我们送给你的美人的。”说罢又是一声叹息。

    紧接着又有蒲城老者上前来哭诉道:“主上,不是我们藏着美人不给您啊,而是我们城里的美人都已被戎狄抢了去啊。”

    这一下可不得了了,像洪水开了道口子,蒲城的原住民一窝蜂都涌了上来哭诉,说那戎狄如何如何欺负人,如何如何在蒲城抢掠美人和财货,求公子重做主等等。

    公子重听罢,已是气的面色涨红,当即表示一定会守卫蒲城等等,一番安抚,好说歹说送走了这些人。

    堂下顿时一静,半响儿,公子重转向士妫,笑着一拱手,士妫自知公子重的意思,却是义正言辞的拒绝道:“臣是遵了君上的命令来帮着二公子修筑城墙的,攻打戎狄不是臣的责任,恕罪。好了,今日已是不早,敢问二公子,我以及我的军士们可有屋舍容身?”

    公子重不答,而是道:“大司空不若再考虑考虑?”

    士妫直接道:“罢罢罢,我们只好露天席地再将就几日了。”说完,径自走了。

    “可是把这瘟神送走了。”魏犨冷哼道。

    翌日,那士妫不用人提醒,带领着他的一众军士就开始和泥糊墙,草草弄了一早上,便来告知公子重城墙已是修筑完毕,公子重提出要去验看,那士妫也不怕,一手扣在剑柄上,一手指着这破败的蒲城道:“这城墙何必修筑的那样好,迟早是要被攻破的,连同你公子重。”

    公子重怒而拔剑,士妫怕这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公子真要和他拼命,忙爬上马背,飞速离去,倒不是他怕了公子重,而是师出无名,不管如何,这位总是君上的儿子,父能杀子,他这个外人却是不敢胡乱插手。

    站在城门上,望着士妫远去的军队,公子重面上哪还有半分怒色,只是冷笑心寒罢了。

    “走了?”吕姣扶着腰来到公子重身前,笑问。

    公子重点头,“走了。”

    “可算是走了,这样的人,真是再也不想见他第二回。”吕姣哼道。

    寻着他的目光,吕姣亦回望这破败的蒲城,低头抬头间故作娇憨,道:“夫主,以后在这座城里,我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呀,是不是?”目光亮晶晶,好不期待模样。

    公子重一笑,刮了一下吕姣的鼻子,随口道:“是,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表面上的确是如此,但实际上,她的权利范围有限。

    “那我以后要把这座城当成我的家,我是主母,我要好生打扮我们的家才是。夫主,你也要好生打扮我们的家啊。高大的城墙会有的,华丽雄伟的宫殿会有的,儿子也会有的。”说罢,她朝着公子重眨了眨眼。

    公子重笑着摸了摸吕姣的肚子,最终楼主了吕姣的肩膀,指着城内道:“以后,这里便是你我的家。”

    朝阳初升,红透了半边天,有风在吹,吹的脸颊冷冷的,但偎依在这个人身旁,她的心是暖呼呼的,有了归属感。

    摸着儿子,靠着丈夫,还有一座城池,她的人生圆满了。

    “夫主,你可听过这句话吗,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公子重眸光一亮,打横抱起吕姣,连声大笑,大声念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这一句话他重复背诵了许多遍,还把它写进了竹简里,吕姣心虚的想,她是不是把孟子将来要说的话抢了啊。

    原本公子重便不指望士妫会给他修筑坚固的城墙,翌日公子重便调集自己的军队,发动城中的国人开始筑墙,此番干劲十足,好似远方有他看得见的希望。

    以前在都城的时候,她总觉得日子过的太平静,此番来到蒲城,当戎狄人得到了蒲城筑城的消息便来攻打,公子重有所准备,率领两千精锐,在城外与戎狄人展开了厮杀,当日喊杀声弥漫四野,这是第一次,吕姣那么近的接触到了战争。

    此处的戎狄人都是居住在森林深处的部落,每到冬季来临的时候,都是大举进攻蒲城,抢夺粮食,他们很凶悍,就像是饿极了的狼,但缺少组织能力,公子重所有的却是纪律严明的军队,又是他自己亲自打造出来的精锐,对付这些强悍的戎狄,险胜。

    这也是第一次她看见如一座大山一般为她撑起一片清净天空的公子重受了伤,她没有哭,只是觉得心疼心慌的厉害。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春秋。

    蒲城,四季分明,春温,夏热,秋凉,冬寒,这一日,天空阴沉沉的,又下起了雪,从早上到晚上,天空似乎是一个颜色,让人也分不清是早上还是午后,穿着狐裘,坐在火盆旁,她又开始画图,这一次画的是曾经见识过的弩,但到底没有专门研究过,她现在只能一边回想一边自己琢磨。

    冬季,是到了万物干枯的时候,连森林里的野兽都开始饿肚子,更别提那些戎狄人,听蒲城的老人说,每到冬季便是戎狄人来抢夺食物最频繁的时期,想着受伤的公子重,她便觉已是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可越是绞尽脑汁,越是琢磨不出来,徒增烦躁。

    看着又画坏了的竹简,吕姣生气的扔到火盆里烧掉,此时挂在门上的厚麻布被掀开,顶着一头雪的公子重走了进来,见她面色不愉,知道是为了什么,便道:“虽不知道你说的弩是什么样的神奇利器,但若是让你为了它茶饭不思,日渐消瘦,我可再也不允许你动笔。”

    “夫主,你回来了。”吕姣坐直身子,揉了揉酸胀的腰肢,撅嘴看他。

    “回来了。已是把你所做的桔槔、辘轳都装在了水井旁,极好。”

    桔槔,是她利用杠杆原理做的一种汲水木具,辘轳用的是轮轴原理做成的汲水起重装置,这些都不是她的原创,都算是“剽窃”了古人的智慧。但“剽窃”了古人用于古人,她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之所以想起做这两样东西,还是因为一个小女孩被自己的后母虐待,命她去打水,她小小一个孩子,哪里拎得动那大木桶,当水井里的木桶装满了水,她没把木桶提上来,反是被木桶坠了下去淹死了。

    这件事在蒲城算是引起了小小一次轰动,传到她耳里,她这才想起来。

    “这样的小事怎也需要你跟着,天寒地冻的,你的伤可还没好呢。”

    “些许小伤,不过是你大惊小怪。”由着侍女褪去外面穿的狐裘,一身清爽的坐到火盆旁,搓了搓手便覆到吕姣的肚子上,蹙眉问,“怎还不生呢。”

    “还得半个月呢,急什么。乌,去把大巫上次留下的药膏拿来,该给夫主换药了。”

    大巫,那个神神叨叨喜欢在自己脸上画妖异花纹的男人,巫力有没有她不知道,但他的药膏却很管用。

    “你好生坐着吧,让别人给我换药。”瞧着她挺着一个大肚子,还忙来忙去的,他看的心惊肉跳的。

    “知道了,啰嗦。”嗔他一眼,心里甜滋滋的。

    门外,妧瞧着这张自己织出来的凤纹门帘,盯着看了一会儿,踌躇半响儿,脸上才浮起一抹笑,扬声喊道:“姐姐,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吕姣看了一眼没事人一般的公子重,叹息一声,她知道自己已渐渐的习惯了装糊涂。

    “夫主也在吗?”妧故作诧异,慌忙行礼,公子重一摆手,在吕姣面前,不知怎的,他不敢放肆,也不是不敢,就是不想在她面前调弄别的女子。

    妧失望的黯淡了眼眸,不过很快她又振作起来,笑着对吕姣道:“姐姐,咱们的织坊里又织出了一种新的花纹,就是你画的那种缠枝纹。”

    “真的?太好了。”吕姣心头一喜,看向公子重道:“夫主,等待春季来临,你便让人拿着这些新式绢纱去都城贩卖吧,说不得还能引来许多商旅呢。我想过了,要想让咱们的蒲城繁荣起来,还得吸引那些大商人来我们城里开店,但怎么才能吸引那些大商人来呢,首先必须咱们蒲城有拿得出手的特色货物,纺织,哪个女人不会啊,但大多都是白绢,上面光秃秃没什么好看的花纹,我就把咱们府里和城里会纺织的那些好女子都聚集在一起,让她们集思广益,一起想法改善花纹,你瞧,这才几个月呢,就有了成效。妧,你可带来了成品?”

    妧摇头,面对着公子重她有些紧张,“没、没呢。才织出了一块,我想着若是中途扯下来,岂不可惜,但又忍不住来给姐姐说,就空着手来了。要么我这就回去取去?”妧试探着道。

    “那却不必了。”吕姣忙道,她知道,若真要扯下来,那织娘就得从头开始,很是麻烦,“我随你去看。夫主,你可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公子重赶紧摇头,“我就不去了。”织坊里全都是女人,上次他去接姣,就被这些女人好一顿调笑,可是把他气着了,心想,还是姣好,从没那么大胆的调笑过男人。

    吕姣和妧都知道缘由,闻言都是一笑。

    “他不去,我去。”

    “我来搀着姐姐。”

    蒲城的府邸虽不如绛城的华美,但同样的很大,而且是这座城里最大最宽阔的,织坊便被她放在了府中一角,走过去正好,临近生产的日期,她知道多走走路没有坏处的。

    漫天飞雪,鹅毛般大,装点出了一个银白世界,红狐裘包裹着吕姣白里透红的小脸,眉山栊翠,唇瓣樱红,一双目媚态含情,妧瞧吕姣几眼,心下少不了酸嫉,但她却知道,这个看似柔嫩的姐姐,却生了一副狠辣果决的心肠,若无她的同意,她实在不敢接近夫主。

    “妧,在看什么?我脸上可是脏了?”吕姣不知她在想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脸。

    妧连忙摇头,咽下那时不时冒出来的不甘心,温婉道:“只是被姐姐的容光所摄罢了,姐姐啊,你怎如此美貌呢。”

    “……”夸人咱能不能不那么直接,这让她怎么接,只能转移话题,道:“我让你带领着织娘们日夜研究花样,你可怨我?”她实际是打算把妧培养成一个独立自强的女性,如此,会不会就会改变主意,不再在公子重这一棵树上吊死了?

    妧连忙摇头,生怕惹得吕姣不高兴一般,“怎敢怨恨姐姐呢,能为姐姐做事,妧求之不得呢。”说罢,就冲着吕姣讨好的笑。

    她最受不得妧这般了,忙摸摸她的头安抚。

    地上已积了一层的雪,漫过了鞋面,就这般一边走着一边说话,不紧不慢的,这才将离开雪地,迈上走廊的石阶,就在此时,不知哪来的野猫,戾叫一声,兜头就扑了上来,吕姣下意识的后退,一脚踏空,“啊”叫一声就往后挡,妧心中原本就对吕姣暗含不甘,瞧着她后倒,思虑间就是那么一顿,已是来不及再救,惊的大叫出声,就在此时,一个人影飞速窜了出来,在吕姣到底的那一瞬间垫在了她的身下。

    妧立定一瞧,捂住嘴叫道:“妍!”

    第46章 公孙雪

    风寒,雪白,劈天盖地席卷而来,一声声的痛喊仿佛要穿过这一片片的雪帘翻转轮回,走廊上却是鸦雀无声,公子重身姿笔挺的站在门口,面色看起来无波无澜,但守候在侧的家宰知道,此时的主上已僵硬的迈不开腿脚,主上站在此处,一动不动已整整一日一夜了。

    “夫主……夫主……”

    随着那一声声的喊叫越来越虚弱,就如公子重此时的呼吸,直到殿里的呼声戛然而止,他也像是被谁勒住了喉咙,鼻下已没有了气息,心脏却跳动的越来越剧烈,肋下生疼。

    “姣,姣。”一拳头砸在殿门上,“咕咚”一声把里面正为吕姣接生的城主夫人吓了一跳。

    “主,女人生孩子便是如此,且息怒。”家宰劝慰道。

    接到消息赶来的城主等人也纷纷劝慰,这些人站在雪地里,头上肩上已落满了雪,目中的担忧和期盼不是假的。

    不仅如此,城内还设了祭台,有脸上绘了妖魅花纹的巫女正在台上吟唱祈福,台下四周跪满了男女老幼,额头上抹了血,嘴唇张合,也随着巫女吟唱,他们都期盼着封主夫人此胎能生下大子,生下他们未来的小主子。

    雪在下,古老的吟唱声在云霄之上回荡,靡音荡荡,虔诚无比,然而这些都没有用了。

    城主夫人从殿里走出来,两手上沾满血迹,看着立在外面的公子重就满面凝重的问:“主上,夫人昏厥了,孩子必须马上弄出来,否则便会憋死在肚子里,主上,请速速定夺吧。”

    “我要姣!”没有停顿,没有丝毫的犹豫,掷地有声,城主夫人却站在那里没动,不可置信,磕磕巴巴道:“主上,这、这不合规矩。”哪有不要儿子要女人的,她活了半辈子从没见过像主上这样的男人。

    “没听懂吗,我要姣!去,弄死那个孩子,救活我的姣!我要她,要她活生生的。”公子重扯着嗓子一吼,城主夫人身躯一抖,慌忙应喏。

    殿内,昏厥的吕姣被乌掐醒,当睁开眼便听到了公子重的吼声,眼泪一霎就落了出来,她蓦地攥紧乌的手,双目涨红,“乌……乌……”他要我,他要我呢。

    乌懂得了吕姣想要说的话,感动的泪流满面,“夫人,加把力气,加把力气吧。”

    “嗯!”望着站在床榻四周干着急的女人们,知道这些人她一个也指望不上,现在生死攸关,她只能靠自己,但经过一日一夜后,她已没有丁点力气,她需要吃东西。

    “乌,我要吃。”

    “有。”乌扶起吕姣的头,静女立即端了满满一大碗荷包蛋来喂。

    三两口吞下一个,不觉滋味,再吃第二个时便知少油缺盐,当再吃第三个就觉得难以下咽,但她还是要吃,只有吃饱了得了力气,孩子能活下来,她也能活下来,他们一家三口才能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

    一口气吃掉六个,力气缓缓回来,吕姣一把推开静女再要喂来的勺子,猛一咬牙,双眸湛湛,狠道:“再来!”

    “好,再来。”城主夫人为公子重的选择所感,吕姣的勇气所动,在热水中洗干净双手,再次查看产道。

    其余围观的夫人们也是一样,她们虽不负责接生,但站在一旁都帮着鼓气。

    殿外,当再次听到吕姣的喊叫声,忍无可忍将要闯进去的公子重猛的抬起了头,盯着紧闭的门缝,双目重现神采,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血流喷涌涨疼的心口。

    一座东窗大开的宫室里,窗下铺设着厚厚的兽皮褥子,褥子上放着矮几,矮几的两侧跪坐着两个妙龄女子,一个手肘抵着窗台,笑靥如花,一个淌眼抹泪,满面愁容。

    “妧,你是希望她生下孩子,还是就此死去?”手指将吹进室内的冰晶雪花捻成水,妍拄着头回望。

    妧蓦地停止哭泣,傻傻看向妍。

    妍轻蔑的睨她一眼,转眼又看向窗外银白天地,“在我面前就不必做出这副乖顺模样了吧,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难道还不知道?妧啊,你定是和我想的一样,恨不得她立即死了。”

    妧轻轻擦去自己